血隐卫点完火,对守在门口的两名御前侍卫点点头,他们会意,抬步离开这处即将成为火场的帝王寝宫。
与宜贵妃相好的宁初霁走之时回望了眼剧烈摇晃的大门,心中满是门内那个与他曾经无处次缱绻欢.好的佳人。
她还在做徒劳无用的挣扎,她就要被烧死在里面了。他想着想着,眼眶不禁泛红。
末了他自嘲一笑,心道本就是错误的情缘,就让它在此终结吧——
哪怕齐国侵占了曲城,也不至于对他们这种没落世家下手。他也该收心,凭借他的相貌,指不定还可以择选位齐国贵女为妻。
与宁初霁一同当值的侍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到底年轻,心地还是太善,国破后的女子有什么好下场,与其落到齐军手上,不如死在这里也干净。”
年过而立的男子目光凉薄,仿佛早已看淡了生死,宁初霁弯唇点头,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乔兄说的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罢了。”
青天白日下微风阵阵吹拂,使火把上的烈焰不停起舞,昔日以最名贵的材料制成的外门不停震动、乒啷作响,此情此景下却如鼓乐齐鸣。
御前侍卫与手持火把的血隐卫悲悯地望着后妃们的垂死挣扎,只等欣赏一出更为盛大艳丽的舞。
不远处墙檐上,阿玉与严凤霄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上。
对于阿玉的要求,卫林自然不会拒绝,这就要往空中再放一支信号箭。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阿玉脑海中忽有灵光一现,她取下发间金簪递给背着她的严凤霄:“阿凤,不知这可有用?”
“这个距离,够的!”严凤霄接过这支做工尤为精美,雕刻金鸾、衔红宝石的垂珠钗饰,取下影响准头的红宝石与垂珠,停下脚步凝神对准一名血隐卫的脖颈。
电光火石间,然而却有人比她更快,几十道看不清影子的银针如天女散花般往血隐卫的方向射去,一波结束一波又起。
全心全意想着烧宫的血隐卫猝不及防,锐利迅疾的银针快要落到身上时才反应到危险已至,不得不四散开来自保。
他们挥舞着火把作挡,仍有人不防被击中。
阿玉往银针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游连卿被宿明洲放在屋檐边缘。
游连卿收起一贯玩世不恭的表情,宽大的袖摆迎风鼓动,她目光专注地拨弄着腕间看起来奇形怪状的木制佩环,银针便是从这里发出。
好大的手环,难怪她的衣袖这么宽,阿玉震惊地想。
与此同时,阿玉的金簪也被严凤霄掷出,迅疾地划破平缓的风,射中一名血隐卫的胸膛。
心头血浇染金簪,那人应声倒地。
紧接着天青色的影子落入血隐卫之间,宿明洲腰间软剑再出,剑影亦翩若游龙,利落地卷过他们的脖颈。
□□在利刃下如此脆弱,在场的所有血隐卫无人敌她,血花次第飞溅出凌空绽放的红梅。
旁观的两名御前侍卫谁也没有想到,他们隐秘期待的视听盛宴竟以这种方式呈现在他们眼前。
宿明洲功成身退,衣不沾血,她的面目仍旧沉稳从容,仿佛刚刚只是信手点了几盏茶饮。
这人是怪物吗?宁初霁摸摸脖颈,腿却僵硬得挪不动步。
火把随着血隐卫的倒地也落入地上,火光仍在跳跃,宿明洲转头望向宁初霁与另一名御前侍卫。
平静无波的目光宛若催刽子手行刑的监斩官,掠过他们又移至地上的火把。宁初霁喉结滚动,咽下唇齿间溢出的口水。
血隐卫全都死光在眼前,他们两人谁也不敢在宿明洲面前拔剑。
在御前走动久了,二人都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接收到杀神眼神中的意思,他们认命地扯开身上的披甲前去扑火。
而宿明洲望着摇摇欲坠的木门,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轰隆”巨响平地炸开惊雷,沉重的东西被推到,飞扬的尘埃在阳光下露出真容。
宁初霁目露惊异地转头,目瞪口呆地望向太微宫内殿已然空空的大门,以及衣衫褴褛、面上狰狞与喜悦交织的女子们。
原本被认定为徒劳无用功的挣扎彻底成功,两道门连着整个门框一起轰然倒地。
后妃欢呼的声音传来,宜贵妃与王皇后下意识地拥抱住彼此。
随着大门的倒塌,天光终于也照到她们身上,越来越多的宫妃也聚集过来,和她们拥抱在一起。
泪水混杂着汗水落下,头发与衣裙皆凌乱,她们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亲手打开的出口被挤得水泄不通,王皇后艰难地大喊出声:“都先松开!先出去,先出去!”
短暂的欢欣被打断,她们松开手,如从前在严凤霄手底下操练体能一样依次排好队伍。
她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王皇后得以呼吸顺畅后与宜贵妃一道转过身,只见血隐卫倒了一地,两名御前侍卫正蹲在地上扑灭四散的火焰。
内殿的大门正对着太阳,天光正烈,于是宿明洲的身影恰好逆光。
王皇后不禁眯起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地喃喃道:“好生俊俏的郎君。”
“郎君?这世上还有正常郎君吗?”梁贵妃就在她身后,闻言凑到前面,抬手遮挡住过于炽烈的阳光,看到宿明洲的真容亦露出惊艳的神色。
“诸位娘子莫怕,某受人之托,前来解围。”宿明洲收起手中长剑,唇间扬起极浅极淡的笑意:“但如某所见,救下诸位娘子的正是你们本人,请受某一拜。”
说着她弯腰,行了个在场所有人前所未见的礼。
恰在此时,落在她后面的严凤霄等人脚步也沾了地,阿玉从她背上下来,游连卿也气喘吁吁地赶来,她是借着另一只手上携带的机关锁链荡过来的。
同时,东宫暗卫亦姗姗来迟。
“是,是个姑娘啊,姑娘好,姑娘好……”王皇后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讷讷道。
宜贵妃则死死地盯着宁初霁蹲在地上的身影,伸手摸向脑后,却发现乱糟糟的头发上所有珠钗都不见了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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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王皇后眼观六路,注意到她的动作,取下耳上的两颗东珠递给宜贵妃。
这两颗东珠格外硕大,价值连城,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佩戴的身份象征。
宜贵妃在王皇后的点头示意下,拧起眉头,握紧东珠手中发狠了力气往不远处宁初霁的身上砸。
她没有练过,手上到底缺了些准头,本欲砸他的头,最终只砸到了他的肩膀上。
于是她将另一颗东珠还给王皇后:“多谢皇后娘娘,只是东珠名贵,砸这种人不值得。”
“别叫皇后娘娘了,我名王馥安。”王皇后将宜贵妃展开的手合上,推回至她身前,缓缓道:“已经有好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如今,我想听一听。”
“我,我叫宋莺,莺歌的莺。”宋莺睁大一双美目,嘴唇也颤了颤,在王馥安期盼的目光下接着唤了声:“馥安姐姐。”
“哎……”王馥安应声,泪水盈满了眼眶。
似乎受到某种召唤,紧随其后,所有妃嫔都扬声说起了自己的本名。
“我名梁挽霜。”
“我叫陈芳。”
“我叫冉姝。”
“我名谢芷宁。”
“我名……”
被名份与姓氏掩去的名字一个个从她们本人口中说出,昔日各有千秋的姣丽面孔仿佛在此刻才褪去模糊,正式鲜活起来。
阿玉望着她们狼狈不堪却神采飞扬的面容,眼泪情不自禁地自眼角滑落。
“我叫,我叫什么呢,我叫阿玉……”她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宿明洲似有所觉,走到她的身边,目光垂落在她迷茫一瞬的脸孔上,轻声道:“阿玉,你也有自己的名字。”
“我是你们要找的人,对吧?”阿玉仰头看她,眸光重回一片清明,心中再次感叹,她真的生得好高,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宿明洲点头,眼中闪过歉意:“上次……”
“先不用与我解释这些,皇上好像不见了,我们得先找到他。”阿玉避开宿明洲有如实质的目光,望向空旷的太微宫内殿。
最后一个从里面出来的是宋仁,他看到卫林,立刻躲到他的身后,其余术士也都跟着他一起。
而内殿中唯一剩着的人,便是瘫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宛若失去全部主心骨的章太后。
从前或争斗不休或和睦的女子们纷纷打开话匣子,彼此互诉衷肠。
所有火把都被扑灭后,游连卿用不知又从哪掏出来的机关锁链,将两名御前侍卫牢牢捆绑在一起,宋莺与梁挽霜走上前去,对着他们拳打脚踢。
这是一场暴雨结束后久违的清新。
严凤霄望着这样分明吵闹却让人倍感宁静的场景,神情亦被感染得沉静下来。
她拍拍阿玉的肩膀,将钗饰上取下的红宝石与珠串还给阿玉,而后转身步入太微宫的内殿。
目不斜视地掠过章太后一路来到承安帝的寝居,确认人去楼空后她又回返至前厅的桌案前,翻出空白诏书,再将笔墨之类的统统揣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