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总是偷看他
晚自习是不上课的, 时间全留给学生自行做作业、预习复习、各种竞赛训练，以及和老师预约好的单独辅导。
晚自习之前，各学科课代表已经在黑板写下老师布置的作业。
为了提醒大家按时完成作业, 课代表们很努力的发挥创意，在各自地盘上各显神通, 花式美化作业任务。
有人画上恐吓、卖萌表情包，有人引用各种热门段子, 还有人很直接写着——没完成作业的同学，必需V课代表五十大洋。
夜晚, 教学楼灯火通明, 轮值老师坐在讲台上专心备课, 教室气氛格外安静，只剩下刷刷书写的声音。
姜织宁整个黑板来回看了两遍, 发现没有英语作业，于是拿笔轻点了点柯译衍桌面, 低声问他：“英语没作业吗？”
柯译衍停下笔，眼尾轻瞥她一眼, 抬头看向黑板上密密麻麻的作业。
黑板上确实没写，是老师没布置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也有点忘了。
沉思数秒后, 柯译衍总算想起来, 扭头准备告诉姜织宁, 结果发现她眼眸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视线里还带了几分探究的意思。
目光交汇, 她迅速收起打探之意，脸上浮起微笑, 友好地冲他眨了下眼。
柯译衍：“”
这变脸演技，简直炉火纯青啊。
看来他这座位是风水宝座无疑了，不然怎么前面坐着俞影帝，左边又是姜影后。
除了这个想法，对视的那一瞬间，柯译衍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晚饭时，俞杨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严肃警告——
别看！你别往那边看啊！都是与你无关的人！
宛如被催眠一样，柯译衍下意识挪开目光，避开对视。
姜织宁：“？”
干嘛，她脸上有脏东西啊？
下一秒，理智回归，柯译衍沉下脸，在心里骂了俞杨两句。
神经，他躲什么？
柯译衍沉着脸，冷淡瞥了姜织宁一眼，嗓音没什么温度地说：“一张试卷。”
姜织宁哦了声：“那黑板上怎么没写？”
“没有课代表。”
“还没选出来吗？”
“嗯。”
“你有试卷吗？”
“嗯。”
“我怎么没有？”
“你上午在？”
“哦，那试卷去哪里拿？”
“问班长。”
“哦”
一段干巴巴，直接把天聊死的对话。
所有科目中，姜织宁做英语试卷最快最顺手，所以不着急，她打算下课后再去问班长。
她翻开数学练习册，动笔之前，随口问柯译衍：“俞杨不来上晚自习吗？”
那么多作业不着急做，还有闲心关心起别人。
“不上。”柯译衍将数学试卷翻到反面，面无表情回了嘴。
像俞杨这类体育生，基本都是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外出训练，有时候白天在学校里也见不到人影，因为他们要全国各地甚至跑去国外打比赛。
姜织宁：“还有这种好事，为什么？”
柯译衍惜字如金地说：“训练。”
姜织宁轻轻啊了声，感兴趣地问：“他练的什么项目啊？体育生？艺术生？我觉得俞杨应该是艺术生。”
柯译衍愣了下，反问：“艺术生？”
本来都不想继续搭腔了，这会儿硬是被姜织宁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他主动侧目看向她，眼神带着一丝疑惑，淡声问：“怎么看出来的？”
“就觉得他很适合学表演啊。”姜织宁竖起大拇指，十分真诚地夸奖，“你没发现吗？俞杨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很丰富，比某些面瘫演员好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
真难得，居然所见略同，他也觉得俞戏精很适合学表演，打什么网球，可惜了。
“嗯。”柯译衍忍住那点微弱笑意，克制且冷静地点了点头，“发现了。”
“所以他真是艺术生？”姜织宁觉得自己看人还挺准。
“不是。”
“啊？”
“体育生。”
“好吧，练的什么项目？”
“网球。”
“”
打脸哎，她居然看走眼了。
姜织宁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本来还觉得，俞杨在表演方面挺有天赋的。
她又好奇问：“原来是俞杨是打网球的，那他以后会转成职业选手吗？”
“你还知道职业选手。”柯译衍一心二用，手上不紧不慢写着数学公式，略意外地扬了眉。
姜织宁不解反问：“我不能知道吗？”
“能。”
“那你怎么不去训练啊？”
“我为什么要去？”
“因为昨——”
姜织宁忽然闭嘴收声，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
因为昨天在EQUA店里，有看到你拿着网球拍。
她及时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在心里这么想。
与此同时，柯译衍放下笔，将试卷翻回正面，做完了。
姜织宁目光跟着落在那张试卷上，情不自禁感叹，这人刷卷子这么快的吗？
厉害。
“刚说什么？”柯译衍平静注视着姜织宁。
姜织宁想了想，再度对他露出任何场合都不会出错的友好微笑脸。
“啊，没什么，之前俞杨不是说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吗，我就以为你和他一样，也是打网球的体育生。”
说完，她又莫名其妙夸了嘴：“你写作业真快。”
下一秒，顾自低头解题去了。
柯译衍：“”
*
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
之前帮蔡从送巧克力的男生，又吭哧吭哧跑来高二一班找姜织宁，这回是充当信使。
男生特意跑过来传话，说蔡总认真严谨地查过了，那个牌子的巧克力没问题的，原料产地不在土壤受污染的地方，让姜织宁放心吃。
姜织宁听完后，表情有几分疑惑：“是吗，那我怎么感觉有点头昏眼花？”
“啊？”男生大惊，“不不会吧，什么时候啊？？？我心脏不好，宁王你别吓我哎！”
她回忆说：“就刚才吧，做数学题的时候，头昏眼花，做题速度特别慢，和开了慢速一样。”
“这”男生犹豫了下，不确定地说，“宁王，你这个症状有点耳熟，会不会是因为学习时间太久，导致疲劳反应？我做不喜欢的英语试卷也会那样，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单词，我就头昏眼花想睡觉。”
“是这样吗？”姜织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还以为被毒出幻觉了，我也没吃蘑菇啊。”
男生态度谨慎：“回去后我会和蔡总说的。”
姜织宁哦了声：“就为这事专门跑一趟？他给我发个微信就行。”
“蔡总倒是想发，很不幸，上自习时他手机被没收了，这会儿正罚站办公室，挨师太批评呢。”
“不会是为了查我这事吧？”
男生本来想说占一半原因，因为蔡从刚开始在打游戏，中途，他不经意瞥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才联想起姜织宁阴森森的警告。
出于不想再被姜织宁骂，以及一边相信科学，一边坚持对走夜路抱有敬畏的谨慎心理，蔡从理智退出游戏，打开网页认真搜索。
知道蔡从和姜织宁是青梅竹马，还有娃娃亲那层关系，所以男生想帮蔡从刷一波好感，便一脸严肃点头，胡扯道：“没错。”
“”姜织宁无语住，“破天荒啊，蔡总这是怎么了？以前也没看他这么积极过，他可是骂都骂不醒的巅峰代表。”
男生咧嘴笑起来：“哎，这不是大晚上了吗，我们苦命高三牲放学晚啊，蔡总说了，他还是有点怕走夜路的。”
姜织宁愣了下，想起吃晚饭那会儿，她对蔡从“走夜路小心点”的言语威胁，从而联想起，蔡从出生以来自带的出厂bug。
那就是——
他怕鬼。
蔡从怕鬼，所以从小到大，他不敢看任何惊悚灵异片，唯一看的一部，也是从头到尾躲在姜织宁背后，时不时吓得嗷嗷大叫。
当时，姜织宁觉得比起鬼片本身，反而蔡从的惨叫更让她觉得瘆人
上课铃声响起，喧闹的走廊回归安静，众人各回各班。
姜织宁本来都把这件事给忘了，男生特意过来这么一提，她犹豫了下，扭头看向柯译衍，小心翼翼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柯译衍缓缓扭头：“？”
“指身体上。”
柯译衍：“？”
“就那个巧克力啊”姜织宁轻咳了声，“吃完到现在，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柯译衍注视着姜织宁表情不自然的模样，陷入沉默。
看来大事不妙啊。
他双臂环到胸前，整个人低气压后靠向椅背，漆黑眼眸沉冷下来，偏头盯着她，语气冷淡地说：“没有。”
“哦，那就好。”姜织宁点点头，放心了。
正准备动笔继续写作业，结果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毫无温度的冰冷嗓音：“不过现在听你一说，有了。”
姜织宁：“”
气氛瞬间凝固，快要结成冰。
不是
大哥，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讲完啊，你这样分上下句，很搞人心态的好吗
姜织宁无奈叹了口气，问他：“那你哪里不舒服？”
柯译衍反问：“你先说怎么了，过期了？”
“那倒没有，我不可能这么缺德。”
姜织宁往讲台方向瞄了眼，尽管老师不在，但她还是没胆子拿出手机，只能用口述的方式，把蔡从发她的那条新闻报道和柯译衍说了一遍。
她尽可能详细地科普前因后果，讲完后，怕柯译衍不放心，特意淡定从容地补了句：“没事啊，别担心，就算有问题，我也吃的比你多。”
柯译衍：“”
很不可思议，她怎么想的，这是多不多的问题吗？
哪怕他只吃了一块，不也还是吃了？
柯译衍都被姜织宁说无语住了，无言几秒后，嗤笑出声：“你的意思是，就算有问题，我的中毒症状也比你轻？”
姜织宁：“这么理解也可以，但别当真，刚才就是打个比方，反正你别怕，要死我先死。”
死不死都出来了。
怎么，他要为后死而感到幸运吗？
“不会需要我说声谢谢吧？”柯译衍面无表情地说。
姜织宁有些诧异，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不用，这就见外了啊，都是同班同学，不用这么客气的。”
柯译衍：“”
内心无奈叹了口气，对她的冷幽默感到无话可说。
这才相处不到一天，这位新同桌就有点出乎他意料。
鼎鼎有名的江中校花，童星出身的姜织宁，有传闻说她高高在上、脾气差劲、很不好相处。
柯译衍暂时没发现这几点。
相反，说的好听点，他倒是觉得，姜织宁身上有一股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称之为反差萌的特质。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一个有青梅竹马的人，动不动就盯着他看是什么意思？
很多时候，姜织宁是用余光偷偷打量他，柯译衍早就察觉到了，不过他始终没理会。
令人费解。
总是偷看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第14章 仙女在说什么鬼东西？
铃声一响, 晚自习放学。
周静瑶拿起书包，大声招呼：“宁王，吃夜宵去啊！”
“来了。”
姜织宁利索站起来, 把没做完的试卷练习册有序放进书包里。
两人走到班门外，于佳和另外两个女生已经等在门口了。
其中一位戴眼镜, 叫梦琦的女生看到姜织宁也来了，不由惊讶睁大眼, 下意识偏头对身边人说：“咦，姜织宁也要和我们一起吗？”
“呃我也不知道。”
女生嗓音很轻, 但大家都站在一起, 姜织宁自然能听见她说话, 目光随之看过去。
目光对视上，梦琦脸上滞了秒, 连忙摆手解释：“啊那个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不是不欢迎的意思, 就是我们是去学校后门美食街买小吃。”
姜织宁眨了下眼。
“就那种很普通的路边摊，小吃店什么的”
梦琦支支吾吾, 声音越说越弱。
周静瑶看不下去了，好心帮女生把话说完：“她就是在好奇, 住在天上的漂亮仙女, 居然也会去接地气的美食街买小吃？”
姜织宁听懂了, 眉眼弯弯笑起来, 幽默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说：“会吧, 毕竟仙女也嘴馋啊, 不仅会下凡吃路边摊，还要天天上厕所呢。”
说完, 她还表情无辜地补了句，“啊，突然想起来，上周仙女还因为某位损友很欠骂，导致身体上火长痘痘。”
姜织宁扭头，非常自然地问周静瑶：“帮我看下，我额头上的那颗大痘消了吗？”
周静瑶敷衍摆手：“哎哟，消了消了，不消你也是仙女。”
于佳直接没忍住，噗嗤一声，放声大笑。
周静瑶老神在在，脸色很淡定，因为知道姜织宁是什么底色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这闺蜜，容貌格外优越，身上又自带童星标签，不熟悉她的人可能会听风就是雨，觉得她高高在上，很不好相处。
其实事实相反，姜织宁从来不会装腔摆架子，对朋友真诚坦率，很讲义气，只是性格慢热而已。
于佳和姜织宁之间好歹有个共同朋友，所以通过朋友之口，于佳多少清楚点姜织宁的为人。
朋友曾经不止一次对她提过，说姜织宁反差萌，和第一眼印象完全不一样，有时本人讲话特别幽默，特别逗。
至于剩下那两女生，被姜织宁的话弄得面面相觑，整个人一副“仙女在说什么鬼东西？”的大惊吓表情
江中后门的美食一条街在江洲本地是比较出名的。
江中有好几个校区，姜织宁所在校区是历史最悠久的本部，一百多年以来，校址经过几次搬迁后，最终落在人气旺盛的主城区。
马路对面不远处就是附中本部，四周是居民区、商业写字楼群，附近人流量相当高。
长长的美食街密布各类大小商铺，每到傍晚，特意推车过来营业的流动小摊贩更是多到数不清，烟火气十足。
几名女生一路有说有笑走向美食街。
于佳一定要请姜织宁喝最贵的奶茶，但姜织宁看过菜单后，显然对新推出的暴打柠檬桂花乌龙茶更感兴趣，她喜欢和桂花有关的一切。
桂花乌龙茶价格要便宜很多，于佳脸色犹豫，反复同姜织宁确认好几次，才去排队点单。
出校门了，于佳才敢把娱乐杂志拿出来反复欣赏。
姜织宁瞥了眼杂志封面，顺势问：“你喜欢韩辰？”
于佳立马点头，露出迷妹星星眼：“是啊，他真的好帅哦！韩辰不是在对面附中上学嘛，之前我偶遇过他一次，哇，他本人阳光开朗，特别礼貌谦逊！”
阳光开朗？礼貌谦逊？
姜织宁露出困惑的眼神。
在她印象中，这人……难道不是自恋又臭屁吗？
而且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还挺玻璃心。
当时在办公室看到杂志封面的那一刻，虽然没到惊掉下巴的程度，但确实给姜织宁看愣了，她还以为那人是韩辰的双胞胎兄弟。
面对少女的迷妹星星眼，姜织宁欲言又止，最后礼貌克制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几个女生分头行动，等奶茶的时候，周静瑶捧着热气腾腾的烤冷面跑到姜织宁身边，把签子递给她，“我去，排队排死我了！快尝一口，她家烤冷面超级超级好吃！”
姜织宁尝了下，眼睛亮起来：“真的好吃哎，特别是酱料部分。”
“是吧，难怪大众点评高星。”周静瑶笑起来，抬手指了个方向，“边上还新开了家面包烘培坊，我刚才试吃了南瓜芋泥欧包，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两人和于佳打了声招呼，往面包坊走去。
南瓜芋泥欧包、蒜香法棍、黄油炼乳面包片、蓝莓奶油蛋糕、肉桂卷
这个想吃，那个看着也不错，姜织宁店内一圈走下来，手中托盘已经是放满的状态。
于佳和另外两名女生提着饮料赶来面包店，坐到店门口的空桌等待。
姜织宁结完账，左手拎着满满一纸袋面包，右手端着装蓝莓奶油蛋糕的托盘，稳步走到座位上。
“买了这么多面包啊。”
于佳看了眼鼓鼓囊囊的纸袋，将暴打柠檬桂花乌龙茶放到姜织宁面前，惊讶问。
姜织宁就着吸管喝了口饮料，认真说：“嗯，很饿。”
自从遭遇祸从天降之后，姜织宁记忆力大不如前，有时还反应会慢半拍，除此之外，最大的变化就是胃口变大，很容易饿。
她以前从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对零食也没什么兴趣，一天三餐按时吃饭，日常饭量曾被家人戏称像是在饲养猫咪，意思姜织宁吃的太少了。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虽然她现在胃口大涨，但体重上却没怎么增加，也不知道营养吸收到哪里去了。
玻璃门阻隔外头闷热空气，店里冷气十足，惬意舒爽，女生们一边喝冰饮，一边用勺子挖着姜织宁买的蓝莓奶油蛋糕。
“你这个好喝不？”
“好喝，很清爽，桂花味挺浓的，比起中药简直是仙品。”
“这家烤冷面真的绝了，想打包一份带回去给我姐尝尝。”
“蓝莓蛋糕也好吃哎，就爱这种不太甜的！”
“要不要尝尝芝士脆？我觉得还可以。”
“好呀好呀！”
女生们闲聊时，不远处的烧烤摊突然传来几道高声争论。
“又来了，附中人又跑这儿来吹牛了。”
“喂，那边那个江中健胃消食片！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吹牛，我在讲事实，我们附中本来就不是千年老二好吧！”
“哦哟哦哟～以为这回物理竞赛冒出头，你们附中就想翻身农奴把歌唱啦？请问贵校打算什么时候出个高考状元啊？”
“就盯着高考状元看？瞧你们江中那点格局，一辈子上不了台面！”
“再怎么酸，千年老二就是千年老二，入不了我们江中法眼的，啧啧啧，小朋友赶紧回幼儿园玩泥巴去～～”
周静瑶正好面朝烧烤摊方向，她听到声音，下意识伸长脖子，歪头看过去，眯眼辨认几秒后，向在座各位分享起情报。
“是七班的人，有两个是辩论队的，附中那边也是辩论队的。”
“你还认识附中辩论队的人？”姜织宁回复着姑姑发来的信息，抽空问了嘴。
周静瑶：“去年附中辩论队来江中打友谊赛，我们摄影社过去拍照了。”
于佳笑着说：“都是辩论队的，那要打嘴仗了。”
“你们赌谁赢？”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们江中辩论队啊！”
“附中那群嘴巴也很厉害。”
江中和附中两所学校距离挨的很近，所以附中的学生经常成群结队来美食街吃东西，像今天这样，两校学生互打嘴仗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甚至大部分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作为江洲市排名前二的两所老牌重高，别看表面尊称对方一声隔壁友校，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岁月静好状态，其实私底下都是竞争关系，经常暗自较劲，硝烟不断。
附中整体实力稍逊色于江中，由于这几年附中的竞赛成绩、C9藤校录取率有了一定起色，某些板块颇有赶超江中的势头，便开始不服气千年老二的外号。
在外头，总是听见江中嘲笑附中千年老二，附中人不甘示弱，反讽江中学生胃不好，需要天天吃健胃消食片。
不仅在校生经常互相打嘴仗，就连部分毕业生，一看到网上发起两校背景地位之争的帖子，也会上阵踩一脚隔壁友校，互斥对方是花钱请的网络水军。
姜织宁曾经旁观过一场两校辩论队打友谊赛，也不是什么高上大的辩题，而是口才思维特别牛，但是压根不会做饭的一群学生，搁台上面红耳赤，舌战群儒，激情辩论——
西红柿炒蛋到底要不要放糖
辩题很接地气，但两队谁也不服输，都想碾压死对方的强势气场让人不明觉厉，很想竖起大拇指称赞
烧烤摊上的母校荣誉地位之争，从刚过去的高考成绩，一路辩论到竞赛成绩，再到历史状元人数，然后到明星校友哪几位，咖位如何，以及不久前的高一期末联考成绩。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嘴仗突然落到了个人头上。
七班为首的那位女生说：“唉呀，你们附中这次期末联考成绩是蛮愁人的，话说，知道我们江中的双A组吗？被称为All Kill的衍神知道吗？”
附中男生冷哼：“知道他干什么？”
七班女生：“不干什么，就是好心告诉你，这位衍神的成绩大部分时间是吊打姚飞的，你们附中的年级第一，每次都考不过姚神，这下惨了哦，以后不又多了位喜马拉雅山一样高的恐怖竞争对手吗？”
附中男生阴阳怪气回道：“呵呵，既然你家衍神成绩这么好，那这回期末联考登顶的也不是他啊，全市排名前一百，怎么没看见他的大名呢？不会是翻车了吧？”
女生大翻白眼，反斥：“那是因为人家缺考一门好吗，你去看看他的单科分数啊！”
津津有味吃瓜的周静瑶被女生的话震住了。
她惊掉下巴，足足震惊好一会儿，才表情严肃且敬佩地对姜织宁说：“牛啊，咱们学校辩论队这么狠的吗，不要命起来，连自己人都攻击？”
于佳感叹附和：“战斗力真的太强了。”
姜织宁笑而不语，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外面女生紧接着，大言不惭地说：“你刚才说你们学校有明星韩辰是吧，那我们大江中也有童星姜织宁啊！人家可是All Kill宁王，高贵冷艳超级大美女，我校校花，牛逼双A组之一，学习成绩优异，未来家喻户晓，演技大奖拿到手软的国际大明星”
“咳咳咳”
姜织宁放下饮料，捂嘴猛咳起来。
于佳连忙递纸巾。
女生这是给她buff叠满了啊！
不是，未来家喻户晓，演技大奖拿到手软的国际大明星是什么东西啊？？？
她怎么不知道
就离谱。
桌上四双眼睛，一致默契盯着话题中心人物。
周静瑶率先笑眯眯开口：“国际大明星，有人买股你哎，你未来最大的粉头来了。”
姜织宁猛拍胸脯，总算缓过气。
她镇定自若地说：“我最大的粉头不是你吗？毕竟你朋友圈里一半以上的照片都是我。”
“不不不，”周静瑶一脸谦虚，摆手说，“这么一对比，突然发现自己不够格，我愿将此美称拱手相让。”
话音落下，女生们纷纷捂嘴笑起来。
周静瑶：“说真的，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啊？”
姜织宁背对着玻璃门坐，原本听见女生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还想好奇转身看一眼什么情况，但后面越说越离谱的架势让她不敢转身了。
再怎么人淡如菊，也是怕社死的。
姜织宁果断起身，面无表情地说：“我的想法是，现在就走，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第15章 你们双A组相认没？
黄澄澄的月亮高悬半空, 树影婆娑，沿路两旁桂香弥漫，已经是夏末了, 蝉鸣渐微。
清冷月光照耀着回家的路，身边时不时呼啸而过骑自行车回家的学生, 周静瑶脚步慢悠悠，陪姜织宁走回家。
刚才做贼一样走得着急, 这会儿耳边清净，姜织宁回想起一事, 茫然追问：“双A组是什么东西？”
“你和你同桌。”
“啊？我和柯译衍？”
“是啊。”
周静瑶也是刚才问了于佳后, 才得知双A组什么意思。
姜织宁困惑说：“所以是什么神秘组织？不会要我交入会费吧？不会同意的。”
周静瑶愣住, 下一秒，双手叉腰, 仰天放声大笑，那豪放笑声宛如被人点了笑穴, 毫不夸张地说，隔壁街都能听到。
她直接笑出泪花, 一边狂笑，一边心想太绝了。
到底是谁传出来姜织宁很高冷？
这不很逗！很幽默嘛！
哎哟喂, 真的要给她笑死了。
“收收啊, 别疯笑了, 再笑小心路人投诉你扰民。”姜织宁推周静瑶一下, 眼神担忧看着她，“刚才散步经过的老大爷回头瞪你好几眼了, 我可吵不过他。”
周静瑶左手揉着笑到发痛的肚子, 右手叉腰，喘着气解释：“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什么组织啊，你俩是校花校草，是同班同桌，而且各方面都很顶，All Kill嘛，所以简称双A组咯。”
“哦”
听着奇奇怪怪。
提起柯译衍，因为某些原因，姜织宁今天没少暗中打量他。
踩着月光闲聊了一会儿后，姜织宁犹豫了下，然后看向周静瑶，突然问：“高中生兼职算童工吗？犯法吗？”
“啊？”周静瑶正说到兴头上，被迫戛然而止，眼神疑惑回视，“你问这个干嘛？”
“就好奇。”
“你等会儿，我查下。”
周静瑶迅速拿出手机，查阅道：“这个网上说，只要不满十六周岁就算童工，按周岁算的话，那高一高二有可能算童工的，主要每个人年纪不一样。”
“这样啊”
姜织宁若有所思，心里想，那柯译衍在EQUA兼职算不算违法呢？
“所以是谁？”周静瑶警觉地问。
姜织宁：“嗯？什么？”
“就你刚问的兼职高中生是谁？”
“”
“从实招来，否则家法伺候啊。”
周静瑶按灭手机屏幕，一副“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的自信表情。
确实，姜织宁是个不关心八卦，更不会主动打听八卦的人。
除了家人、蔡从周静瑶这种相处多年的固定好友，她对泛泛之友，以及和自己生活不相关的人并不感兴趣，从来不会主动去了解其他人的生活。
并不是她为人冷淡，只是单纯没那多心思。
每回都是周静瑶和她闲聊各种八卦，而姜织宁是个很有耐心的听众。
所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很少听见姜织宁主动提起外人，能让她主动，说明她在意。
在意，哎，那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所以姜织宁突然这么一问，就搞得周静瑶非常感兴趣。
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姜织宁犹豫片刻后，语气慎重说：“我就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
周静瑶微微扬眉：“嗯，是谁？”
“你别说出去啊。”
周静瑶老神在在点头：“知道了，是谁？”
“就柯译衍，他好像在EQUA店里兼职。”
“哈？？？”
掐指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周静瑶震惊瞪大眼，还没咽下喉咙的饮料差点喷出来。
“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织宁叹了口气，把喝完的冰饮扔到路边垃圾桶里，一五一十地说：“我们昨天不是去EQUA定制衣服吗，服务我的那个男店员，就是柯译衍。”
“啊？？？”周静瑶一脸吃惊，“所以，柯译衍就是你说的那位神笔马良、大佬下场、华佗附身，帮你修改画面的牛人？？？”
“没错。”姜织宁点头，笃定讲，“我看他戴着EQUA的兼职工牌，那肯定是店里的兼职生。”
“呃”周静瑶回忆了下，有点怀疑地说，“我记得，服务你那人脸上不是带着口罩吗，你确定是同一个人？会不会认错了啊？”
姜织宁再度点头，确定讲：“不会认错的，我今天一直在观察他。”
“呃你不会光明正大盯着他看吧？？？”周静瑶有点窒息地问。
像姜织宁这样不会绕弯子，有话就说的直球少女，周静瑶十分肯定她能干出这种事。
“我傻啊，那肯定是暗中观察为主呀。”姜织宁摆摆手，自信补了句，“你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哦，那就好。”
周静瑶对姜织宁的演技还是很放心的，虽然现在不演戏了，但好歹以前是童星出身。
受伤后，时而掉线的记忆力导致姜织宁偶尔会出现脸盲症状，但毕竟两人昨天才见过。
而且，柯译衍帮她修改的惊世大作实在让她印象深刻，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给他送一面服务好、技术佳的感谢锦旗。
总而言之，就是对柯译衍有层好感滤镜在，所以当时在店里的时候，她多留心了他好几眼。
姜织宁属实没想到，今天会和他再见面，而且还是以同班同桌的身份见面。
其实一开始，她只是觉得眉眼的感觉很相似，尤其是少年的那双眼睛。
都是很薄的单眼皮，眼眸漆黑，宛如裹挟冰川的无边际黑色海洋，眼风格外冷静，蕴含着不容忽视的锐利锋芒。
后来暗暗观察中，姜织宁又发现，发型、脸部轮廓、身型、声线语调都没什么不同，甚至连左手虎口处的小痣都一摸一样。
除了他对她的态度。
就怎么说呢，如果没有对比的话感受不出来，一旦有了对比，就能意识到差别有多大。
昨天在店里的时候，尽管柯译衍自带冷酷气场，同她讲话也算不上多热情，但好歹彼此是服务关系，所以他全程服务很耐心很到位。
但今天么，两人关系突然转变为同桌，姜织宁就明显感觉到柯译衍在主动和她拉开距离，对她惜字如金，态度格外冷淡。
搞得她一度放空盯着窗外，专注陷入反思。
除了医院那次认错人，误骂柯译衍菜狗之外，以前她应该没有得罪过他吧？
甚至还好好回忆了一遍，柯译衍之前有没有和她表白过，她有没有无情拒绝过。
不是姜织宁自恋，主要是，之前确实有那么几个自我感觉优越，结果表白被她拒绝后，整个人大破防，立马从喜欢变成讨厌，还会在背后传播她坏话的离谱男生。
很莫名其妙
周静瑶听完姜织宁的分析，立马追问：“这不就是千载难逢的缘分吗，那你们双A组相认没？！”
相认？
相什么认
姜织宁一时无语。
说得好像她和柯译衍是有血缘关系，结果失散多年的家人一样
周静瑶也意识到形容不太对，很快换了种说法：“我的意思是，你们是双箭头还是单箭头？他知不知道你认出他？”
姜织宁摇头：“单箭头吧，他应该不知道我认出他，我没说也没问。”
“对对对，做得好，这种个人隐私还是先别问，毕竟男生自尊心大过天。”周静瑶又说，“可是好奇怪啊，他为什么会在EQUA兼职？”
“为了赚钱？”姜织宁猜测。
这种可能性最大，否则高中生干嘛出去兼职。
周静瑶嘶了声：“EQUA的兼职工资高吗？”
姜织宁：“我姑姑之前提过一嘴，好像蛮高的，其实从店员的颜值就能看出来，招来的都是帅哥美女。”
周静瑶总结：“那估计柯译衍家里条件不太好。”
“也有可能是因为网球的原因。”姜织宁说。
“啊？”周静瑶不解。
姜织宁解释：“网球是商业化很高的运动项目，学网球很烧钱的，成本特别高，如果是往职业选手方向培养的话，更加烧钱。”
“大多数普通家庭条件出生的人，在经济上根本吃不消这项运动，就算以后成为职业选手，一旦比赛成绩不好，个人世界排名靠后，没有什么赞助，那选手的经济负担就会很重，根本无法养活团队。”
以上这些，都是从她姑姑口中得知。
姜织宁从来没有关注过网球运动，今年年初的时候，姑姑和朋友一起报名了本地某个知名网球俱乐部的体验课，本来只是玩玩看的想法，但上了几节课后，姑姑意外觉得还不错，便坚持学到现在。
所以平常在家里，姜织宁偶尔会听姑姑闲聊起俱乐部里的事。
“这倒是，之前不是一直说，网球是贵族运动么。”周静瑶琢磨道，“可是，柯译衍晚自习一直在班里坐着呢，也没去球场训练啊，他应该不是体育生吧。”
姜织宁：“不是，但他应该会打网球，估计水平还挺好。”
周静瑶惊讶：“我去，这你都知道？”
姜织宁抿唇笑：“俞杨老是转过来和柯译衍聊球技，动不动就问这问那的，我就坐旁边嘛，想听不到都难，如果柯译衍水平不行的话，俞杨应该不会虚心求教吧。”
“哦，好有道理。”
第16章 对面住了位大帅哥！
姑姑新租的小区门口就是地铁站, 进入站台之前，周静瑶笑眯眯同姜织宁挥手告别。
“回家了啊，宁王拜拜, 回去再聊。”
姜织宁眉眼弯弯：“嗯，路上小心。”
两人分别, 姜织宁转身走向小区。
刷卡进小区大门，她止步, 扭头问保安：“请问36幢怎么走？”
“36幢，我想想啊, 应该是这么走。”新来不久的保安想了下, 指挥道, “你往左拐到底，然后笔直走到大石头位置, 穿过健身器材区域，再往左拐几幢来着？哦, 应该是三四幢还是六七幢吧，这个距离差别不大, 你到时候自己看一下就行，然后右拐到便利店位置, 再直走一段路, 应该最后拐个小弯就到了。”
姜织宁：“”
她一脸茫然。
为什么这么复杂？
完全记不住。
保安：“还有一种方式, 要不你”
“嗯好, 我自己找一下吧。”姜织宁微笑打断保安，决定靠自己。
小区面积挺大, 环境安静, 绿化做得挺不错，沿路树木绿植高大繁茂, 遮挡住部分墙上的单元号码，路灯散发着颇有氛围感的橘黄色暖光，但光线并不明亮。
时间不早了，姜织宁独自走了好一会儿都没碰见个路人，想问路都没得问。
她不由叹气，抬头仔细辨认着墙上号码，走错好几条小路，最后还是问了半路偶遇的流浪猫，在猫猫大侠的带领下，她才顺利找到自己住的那幢楼。
乘电梯上楼，输入密码打开大门。
在厨房忙碌的保姆刘阿姨听到动静后，循声探出头，看到是姜织宁回来了，立马笑起来：“宁宝回来了。”
姜织宁放下书包纸袋，拉开书包拉链，拿出装中药的保温杯走进厨房。
刘阿姨看见她手里的杯子，立马说：“放水槽边上吧，我待会儿给你洗干净。”
保温杯放到桌上。
刘阿姨又讲：“姜小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姜织宁点点头：“好，那我先回房间做作业了。”
“哎等等，”刘阿姨打开冰箱，端出一个小碗递给姜织宁，笑着说，“特意给你做了冰镇酒酿圆子当夜宵，你端去房间里吃吧。”
“谢谢阿姨。”她接过碗，拎上书包回房间。
房间里已经全部整理好，被姑姑布置得井井有条。
姜织宁打开衣柜，发现架子上挂的几件衣服好像都是姑姑新买的，以前没见过，她没多想，直接拿出新睡裙，去卫生间洗澡。
上晚自习时，已经把大部分科目作业解决掉，现在还剩下物理和英语试卷还没做完。
洗完澡，长发吹至半干后，姜织宁回房坐到书桌前，静下心来写物理试卷。
卷子快要写完成时，突然有点嘴馋起来，她抬眸扫了眼桌角处的酒酿圆子，两两相望数秒后，依然不太想吃，还是觉得零食最香。
最初胃口变大的时候，姜织宁不太习惯，总是刻意忍着，不断给自己洗脑忍住，很怕自己变成一位不健康的肥胖少女，毕竟她身为花季美少女，多多少少还是在乎形象的。
但很快，她就看开了，因为是真的饿，也是真的忍不住，而且她业余时间练舞运动量挺大的，体力消耗确实快。
如今，她已经可以心安理得告诉自己，人是铁饭是钢，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然后毫不在意地快乐奔向各种美食。
想到这，她干脆起身，走到外面去拿晚上买的芝士脆，顺势拐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罐水蜜桃酸奶。
正准备回去时，小腿不小心蹭倒垃圾桶，一部分垃圾洒了出来。
姜织宁止步，弯腰捡起距离最近的小汤圆包装袋，刚要扔进去，不经意瞄见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手上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刘阿姨在阳台晾晒好衣服，回来看到垃圾洒外面，立马对姜织宁说：“放着我来扫吧。”
姜织宁拿着包装袋起身，抬眸看向刘阿姨，语气迟疑地问：“阿姨，刚才那碗酒酿圆子里的小汤圆，是用这包做的吗？”
刘阿姨没察觉出这句话有什么奇怪之处，笑眯眯点头：“是呀，味道怎么样？”
“过期了。”姜织宁平静说。
刘阿姨愣了下：“啊？”
“这个汤圆，过期一年了。”
刘阿姨眼神发飘，张口结舌几秒后，脸色迅速恢复到自然状态，她故作吃惊拿过包装袋，检查说：“哎我看看，我看看啊，怎么会过期呢？我就在超市买的呀！”
“生产日期在这里。”姜织宁好心指给她看。
“哦，我看看唉呀，还真过期了！这这这都怪我买的时候没注意看保质期！唉呀，谁会想到这样呢，那家超市老板太黑心了，回头我找他理论去！虽然是冷冻食品，但也不能过期了还卖给我们顾客啊，真的太黑心了！”
刘阿姨：“宁宝你说是不是？”
姜织宁：“”
怎么还反问起她了？
刘阿姨情绪激动，在那边自言自语不停，反复指责超市老板黑心，一副自己不知情，上当受骗受害者的样子。
说得有理有据，但姜织宁总觉得她有一丝奇怪。
刘阿姨骂完超市老板，才想起关心姜织宁：“酒酿圆子你吃了吗？”
姜织宁摇头。
“哦哟，幸好没吃，那你赶紧拿出来倒掉吧！宁宝你别担心啊，阿姨以后一定会注意食品安全的，哎哟，你看这事搞的，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黑心老板！阿姨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姜织宁没说什么，将那碗酒酿圆子端出来，然后回房间做作业。
望着姜织宁离去的背影，刘萍面不改色挂着微笑，心中却十分懊恼。
这包小汤圆其实是刘萍从家里带过来的，刘萍一直有囤积食物的习惯，自己家的冰箱永远堆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隙缝，时间久了，她根本记不清哪些是新买的，哪些快要过期。
这包小汤圆夹藏在生肉堆里，已经放在冰箱冷冻区很久了，包装袋都破损了，刘萍费劲翻出来时，看过一眼保质期，知道过期的事。
只不过在她的观念里，这种冷冻食品如果没有过期太久，都可以放心吃，而且她也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姜织宁肯定不会发现，小姑娘又不会去翻垃圾桶咯。
刘萍哪能想到会冒出这种情况啊，居然被姜织宁发现过期了。
倒霉！
*
柯译衍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没擦几下，桌上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放下毛巾，走过去接起电话，嗯了几声后挂断，是舅舅柯绍之打来的。
男人在电话里关心了下外甥最近的生活情况，挂电话前，提醒柯译衍别忘了去停车场，到车里把他朋友送来的钓鱼竿拿回家。
柯译衍找到车钥匙，拿着手机打开大门，按下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按钮。
车位就在电梯出口附近，柯译衍走出电梯，摁了下车钥匙，车灯随即亮起来，他径直走向舅舅的车。
钓鱼竿包斜放在车后排，他打开车门，弯下腰，将长条烟灰色竿包拎出来，刚要关上车门时，手机再度响起来。
俞杨打来的，说自己这会儿刚训练结束，快要累死了，接着抱怨了几句球不听使唤，很有自己想法的无聊口水话，最后不满质问柯译衍，怎么不回微信。
竿包立到车门边上，柯译衍锁好车门，站在原地困惑说：“不是回你了？”
俞杨立马嚷嚷起来：“放屁！麻烦你撒谎打下草稿行不行，你晾了我等下我看看啊，足足半个小时啊！哪里回了？回了个寂寞空气！”
“以后洗澡、接电话都提前和你汇报一声，满意没？”柯译衍面无表情地说。
俞杨厚脸皮，捂脸浮夸惊呼：“嘤，你这样太暧昧了吧！那倒不用，这种特权留给你未来女朋友就行，俞老师无福消受。”
柯译衍懒得切回微信看他说什么，直接问：“少废话，什么事？”
“就想问问你，今天晚自习布置了什么作业，是好兄弟的话就借我抄一下。”
服了，这人会不会独立行走啊？这种事还要来问他？
柯译衍语气不耐回了句：“什么作业你不会自己看黑板？问我干什么。”
俞杨愣了愣，很不可思议地说：“我怎么看？我人在网球场，一双眼珠子却留在教室？这是什么人体科学奇迹，衍神你成绩好，教教我。”
柯译衍：“”
“快点教我啊，我很虚心求教！”俞杨单手叉腰站起来，中气十足吼了句。
柯译衍：“”
吴瑞奇就坐俞杨旁边，本来训练完就身心俱疲了，脆弱着呢，结果被俞杨突然吼得心脏乱颤，吓了一大跳。
他怒视俞杨，忍不住骂道：“发神经啊你！”
柯译衍回忆片刻，冷淡说：“数学物理英语都是试卷，语文结合练习册预习，阅读名家作品，其他几门忘了，等会儿照片发你。”
他一边说，一边拎起竿包。
俞杨忙点头：“好好好，借我抄一下啊！”
“还有什么事，没事挂了。”
“行行行，微信说，咱们微信说。”
柯译衍挂掉电话，抬脚往回走，没走几步路，被人喊住。
“哎，同学——”
回新家之前，姜颖特意去超市大采购了一番，这会儿零食、水果堆满车后排和后备箱。
刚才柯译衍和俞杨讲电话的时候，姜颖一直埋头往小推车上搬东西，等她全部摆放完，直起身，正巧瞄见一位黑衣少年走过眼前。
本来想叫刘阿姨下来帮忙，结果电话打不通，姜颖及时叫住少年，笑着问他：“同学，你住几幢啊？”
柯译衍淡声说：“36。”
“唉呀，那正好！”姜颖眼睛亮起来，立马说，“我也住36幢，今天刚搬过来，能不能麻烦你，帮阿姨拿一下零食到电梯里，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些零食不好压在水果上。”
闻言，柯译衍垂眸扫了眼年轻女人身旁的小推车。
小型的纯白色小推车，已经被快递盒、各种大小纸箱堆叠成令人惊叹，甚至想要拍照的夸张高楼状。
高楼最顶层放着水果，小推车显然已经被利用到了极致，地上还放着两大袋东西，袋子都是最大号，被撑满的状态。
柯译衍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到姜颖面前，问她：“要拿哪个？”
“就这袋吧。”姜颖指了下装着瓶瓶罐罐的袋子，“推车我自己来，另一袋要么挂在推车上好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年单手利落拎起两个沉重的塑料袋。
姜颖愣了下，连忙说：“哎，两袋一起拿的话太重了！”
柯译衍：“没事，能拿。”
“那真是辛苦你了啊同学。”
等电梯的时候，姜颖看向柯译衍，好奇问：“你是在附近上学？刚在停车场听你说起数学作业。”
柯译衍微微点头。
她追问：“江中吗？还是附中？”
柯译衍淡回：“江中。”
“这么有缘啊，巧了，我家小朋友也在江中读书呢！”姜颖有些吃惊地说。
说话时，叮一声，电梯来了。
柯译衍快速走进电梯把东西放好，接着主动出来挡住电梯，同时帮姜颖把推车稳当推进电梯里。
原本姜颖已经觉得够巧了，没想到让少年帮忙按电梯按钮时，意外发现彼此居然是邻居，都住九楼。
这缘分，她忍不住笑起来。
她联想到当初过来看房，中介介绍说，这边是一梯两户的格局，对面邻居也是个高中生。
人就在附近的江洲中学读书，听说是学霸，成绩特别好，平常基本一个人住，家长很少过来，所以作息正常，绝对不会吵闹。
没想到，中介说的学霸邻居就是眼前这位少年。
想到这，姜颖忍不住暗暗打量起柯译衍。
她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在心中感叹，这小孩不仅成绩好，还长得真帅哎，这不就是受到老天爷眷顾的基因彩票嘛。
电梯到达九楼，柯译衍帮忙到家，一路把袋子拎到姜颖家门口，才转身回对面自己家。
姜颖输密码拉开大门，站玄关换下细高跟，同时叫来刘阿姨，让她把门口东西全部拎进屋，然后互相商量着归置到哪里合适。
忙碌期间，姜颖把姜织宁从房间里叫出来。
先是告诉小姑娘买了些什么零食，都放在什么位置，然后递给她一个搭配好的精致竹编小果篮，让她现在送到对门邻居手里。
“现在吗？会不会太晚了？”
姜织宁咬着芝士脆，接过果篮，有些不解。
姜颖看侄女“咔嚓咔嚓！”一副吃很香的模样，也拿了根芝士脆咬起来，说：“不晚，他在停车场帮姑姑一起拿东西上来，刚回去不久，我买了这么多，幸亏碰到他帮忙。”
她冲姜织宁眨眨眼，抬手指了下大门，打趣讲：“我和你说啊，对面住了位大帅哥，小小年纪，又沉稳又有礼貌，还和你同校呢！”
“之前听中介说，这大帅哥读书很厉害，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去和人家认识认识，说不定以后学习上有帮助，姑姑看人很准，眼光不会出错的。”
姜织宁拿了颗草莓放进嘴里，好奇问：“帅哥邻居也读高二？”
“这个忘记问了，你可以问问看。”
经过刚才帮忙一事，姜颖对柯译衍的初见印象非常好。
而姜织宁听到姑姑这么夸人，是有些意外的，忍不住心想，评价这么高的吗？
她姑姑姜颖身材高挑纤瘦，长的明艳大气，早年学生时代也是光芒魅力四射，恃靓行凶，追求者无数，名气响当当的风云校花。
姑姑从高中开始就兼职模特工作，现在已经是时装品牌SVIEW的老板，在时尚行业工作这么久，早已阅男无数。
姜织宁知道姑姑一向眼光犀利，毒舌高傲，如果能让她夸奖长得帅，那说明是真的帅。
吃完手里的饼干，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姜织宁领命干活，过去感谢好心邻居。
她随意换了双平底单鞋，打开大门，走到邻居门前，抬手按响门铃。
等待数秒，大门朝内打开。
一股熟悉的纯净冷调气息，伴随着室内冷气扑面而来，冷冽感穿透身体，姜织宁抬起眼睫望向对方。
下一秒，定在原地。
她微微睁大眼，愣怔迷茫看着柯译衍，柯译衍垂眸，沉默看着姜织宁。
彼此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惊讶。
走廊是声控灯，由于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灯光自然熄灭。
周围瞬间陷入黑暗，唯有玄关处的头顶排灯散发出橙色暖光，照亮姜织宁周身。
父母去世后，姜织宁的衣食住行由姑姑亲手负责，日常服饰也全都是姑姑买单，她在这些方面不太挑，姑姑又品味在线，所以长辈买什么她就穿什么，几乎没有意见。
之前她穿的睡衣放在家里没带来，现在身上穿的是姑姑新买的睡裙，雪粉色，精致蕾丝边大圆领，俏皮小飞袖设计，很法式浪漫的小仙女风。
裙子大约到她膝盖位置，纤细匀润的手臂和小腿裸露在外，冷白肌肤在融融光晕里泛着浅淡光泽。
黑而亮的长发这会儿已经自然干晾了，姜织宁没去打理，便显得有些蓬松，就这么慵懒随性地披散在肩膀周围。
她手上提着装满水果的小竹篮，目光清凌凌，茫然地望着柯译衍。
少女这幅罕见的人畜无害清纯模样，特别像是不小心在森林中迷路的仙女。
空气中有一股甜甜的水蜜桃沐浴露气息，若有似无钻入鼻尖，柯译衍微微挪开目光，偏头轻咳了声。
心中困惑，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柯译衍朝对面看了眼，大门紧闭，黑漆漆一片。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住对面的阿姨说今天刚搬过来，还说家里小朋友也在江中读书。
姜织宁今天才来学校报道，所以，比起什么都市深夜怪谈，柯译衍更相信姜织宁不是哪门子仙女或者女鬼，单纯只是他的新邻居而已。
“我和你说啊，我能住这边来很不容易的！”
“我可是排除万难才过来的，本来经纪人死活不同意啊！”
“反正柯总不在家，我们这么久没见面，我上你家住一晚怎么了？这么小气干嘛？”
“喂喂，怎么没声了？”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人呢？人？”
“柯大少爷？金主爸爸？”
唧唧歪歪吵死人。
柯译衍不由皱眉，对手机那头讲了句：“挂了，等下再说。”
“你住对面？”他把手机放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姜织宁，率先开口。
在问她有什么事之前，他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确认下比较好，万一真在他家门口发生都市深夜怪谈，那也挺吓人，绝对要连夜搬家。
大脑持续当机，整个人定格住的姜织宁闻声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看到开门的人居然是柯译衍，姜织宁心中实在太诧异，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期间，她光顾盯着他的脸走神，没注意别的，此时脑子反应过来，下意识从头到尾扫了他一眼。
少年黑簇簇的短发半湿着，因为刚才嫌弃发梢时不时滴水，他便不耐烦往脑后捋了把，以至于这会儿头发看上去高低不一，略显凌乱地支棱着、堆叠着。
无心插柳柳成荫，看上去像是刚做完又潮又酷的发型，意外帅气得很。
有股凌厉锐气，桀骜不驯的少年气。
他上半身穿了件深色宽松短袖，下面穿了条同色系的宽松运动裤，裤腰带一高一低随意垂坠着，一副居家松弛打扮。
所以这么巧，他也住这里？
想到这，姜织宁微微弯唇，笑回：“对，今天刚搬过来，你呢，你也租这里？”
她话说的快，两个字的读音又差不多，柯译衍错把租听成了住，点了下头。
姜织宁：“哦，好巧。”
“有事吗？”柯译衍语气并不热情地问，一副不想闲聊的冷淡态度。
姜织宁没说什么，直接把手中小竹篮递给他。
柯译衍瞄了眼竹篮，缓缓挑眉。
她说：“给你的。”
柯译衍以为是新邻居过来送见面礼，就没接，淡声回绝：“谢谢，不用。”
姜织宁也会错意，误以为他还活在晚自习巧克力有毒的阴影中，于是语气真诚地说：“新鲜有机，绝对没毒。”
有机是编的，反正肯定没毒。
柯译衍平静看着她。
他也太谨慎了吧，都说了没毒啊，姜织宁叹了口气，又往少年身前递了递，补充讲：“真没毒，姑姑让我送的，说感谢你刚才帮忙拎袋子。”
她态度坚持，一幅不送出手就坚决不走的模样，柯译衍不想为了这点小事，站门口无聊推来推去，这回就没多想，毫不犹豫地接过来。
柯译衍：“嗯，谢谢。”
姜织宁：“？”
手上突然一空，姜织宁原本以为送不出去了，结果打算放弃的前一秒，人又给她拿走了。
哦，姑姑送的他就收，她送的他就不收。
这是在干嘛？
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啊？
姜织宁嘴唇轻抿，安静盯着柯译衍，目光有些复杂。
柯译衍：“”
她这眼神转变的柯译衍突然觉得，手里的竹篮有点烫手。
拿不行，不拿也不行，什么意思，他到底拿不拿？
感受到少女不太友善的深渊凝视，一时之间，柯译衍也搞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他垂眸瞄了眼水果，心中犹豫着，要不还给她算了？
他沉默辨别了一会儿姜织宁脸色，主动问：“还有事吗？”
“没事。”姜织宁语气淡淡。
通常来说，下一秒柯译衍就直接关门了。
但碍于眼下这种凝固气氛，他破天荒地多说了句：“那我关门了。”
“哦，拜拜。”
门拉上，四周瞬间陷入无边黑暗，姜织宁刚转过身，背后快要掩上的大门突然再次打开，室内敞亮光线瞬间铺到走廊上。
光束越过她身体，照亮脚下的路。
她转身望去，大门完全敞开，不像刚才，只疏离打开一小部分。
柯译衍走出来，替她按亮走廊声控灯，然后下巴微抬，朝对面指了下，语气平淡说：“回吧，你进门后我再关门。”
柯译衍懒散抱臂靠在玄关处，亲眼确认姜织宁输密码进门后，才起身去关门。
门关上，他拿起刚才随手放在玄关柜上的手机，翻转到屏幕那面，顿时无语住。
竟然还在通话中，韩辰没挂断电话，一直在偷听。
发什么神经？
手机放到耳边，柯译衍冷声质问：“想干什么？”
“我可听到了啊，绝对是年轻女生的声音！！！”韩辰嘿嘿贼笑，八卦打听，“谁啊？谁住你对面呢？这大晚上的，亲自给你送什么来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柯译衍走进书房，坐到书桌前，将手机扔到桌上，点开免提，刻薄地说，“大明星不是应该很忙么，你这么有闲心关心别人，是不是要凉了。”
韩辰刚刚结束广告拍摄行程，这会儿悠闲坐在保姆车里准备回家，一听到柯译衍问他是不是要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柯大少爷能盼点我的好吗？？？”
“我要是凉了，对EQUA有什么好处啊？”
“没事啊。”柯译衍指尖夹着笔，慢悠悠翻过一页教辅书，无情回了句，“EQUA可以换人，随时。”
韩辰：“”
沉默数秒后，韩辰懂事滑跪：“别，金主爸爸我错了。”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补了句：“反正我也不着急，毕竟明天就搬过来了，大家都是邻居嘛，到时候我上楼拜访一下人家，哎，这不就认识了吗。”
在电话瞎嚷嚷的韩辰，就是于佳喜欢的那位男明星，韩辰是季嘉娱乐的签约艺人，童星出道，过去出演过几部影视作品，还是EQUA的签约模特，目前就读于附中高二。
虽然是艺人身份，日常演艺工作也很忙碌，但韩辰在文化成绩上也是有野心的，他可不想到时候自己的高考成绩被网友们反复鞭尸嘲讽。
所以为了读书方便，他和经纪人申请，想搬到柯译衍住的这个小区，说这边既离学校近，能经常到柯译衍家玩，还能顺便找柯译衍帮他补习文化课。
最初经纪人并不同意，觉得韩辰是公众人物，不需要像普通学生一样天天去学校上课，如果想补习，公司也可以给他找外面的老师来上课。
但韩辰父母也希望高考之前，经纪公司尽可能减少演艺工作，多留出时间学习，以及留给韩辰非常渴望的正常高中校园生活。
几方商议之后，经纪人终于松口，韩辰便第一时间租到柯译衍楼下，直接豪气租下8楼两户，这样一整层都是他的私人空间。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反正柯译衍是这么想的。
至于找他补习文化课，那就更离谱了，柯译衍得知韩辰的想法后，整个人相当费解，脑子里想的是——
他闲的？
还找他补习，他是什么牛马吗？
一想到这，柯译衍就开始后悔回江洲读书。
对面的人，楼下的人，球场上的人，全都让他很心烦。
尤其是对面新搬来的邻居。
他本以为，昨天在EQUA店里碰见姜织宁已经很不凑巧了，可谁知道，紧跟着又是同桌又是对门邻居，一连串的不凑巧，急不可耐地等着他。
柯译衍换了个话题，对韩辰说：“用你的公德心认真想一想，有没有想过，你那群粉丝说不定也会跟过来蹲点？”
“我没粉丝，还透心凉，你说的。”韩辰面无表情回道。
柯译衍不由挑眉：“我说什么话你都同意？”
“对啊，毕竟你是尊贵的金主爸爸。”
“哦，那你别来啊。”
韩辰一口拒绝：“那不可能的，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柯译衍懒得劝了，淡声说：“行，你别后悔。”
韩辰语气警惕：“什么意思啊？”
“刚才你不是问我对面住的谁。”柯译衍波澜不惊地说。
“是啊，怎么了？”
“姜织宁。”
“啊？？？”韩辰愣住。
柯译衍的耳边除了有俞杨经常主动提起姜织宁，还有一个人，也会在他面前时不时提一嘴姜织宁，这个人就是韩辰。
两人都是童星出身，又是同龄高中生，过去还有一层幼儿园同学的关系，所以韩辰私下会去关注姜织宁的动态也没什么好奇怪。
由于小时候产生的心理阴影，导致韩辰对姜织宁的印象一直不太好。
他是有点怕姜织宁的。
所以很多时候，他提起姜织宁都没什么好话，还老对柯译衍说姜织宁很可怕，特别特别凶，小时候打过他，疼得要死！
说的次数多了，柯译衍自然就懂了，原来姜织宁是韩辰的克星。
果然，韩辰一听到姜织宁三个字，瞬间不吭声了。
死一般的沉默。
好半天过去，呼吸窒住，后背僵硬的韩辰才费劲憋出几个字，语气极其小心翼翼，充满尊敬地说：“姜姜老师啊？”
啊呸，不对，姜老师早就退圈了。
韩辰身体放轻松，换了种称呼：“我那幼儿园同学，姜织宁啊？”
柯译衍淡淡嗯了声。
“她怎么来了啊？？？你之前不是说对面没人住吗？！”韩辰震惊地高声嚷嚷，一副一山不容二虎的态度。
“怎么，这小区都是你家吗？你能来，她就不能来？”柯译衍唇角微挑，心情不错地说，“怕了啊，那赶紧搬走，趁早。”
韩辰很不服气，凭什么走的是他？
姜织宁就姜织宁呗，反正是楼上楼下，又不会经常碰见，
再说了，他又不会天天住这边，他工作很忙的好吗！
憋了憋，韩辰气势不足地说：“逃避无用且可耻！我租金都交了，行李都运过去了，就来！”
柯译衍没搭理他。
明天就要开启新生活了，韩辰情绪难免亢奋，他表完坚决要搬过来的决心后，又开始啰里八嗦说起别的事，也没在意柯译衍有没有在听，毕竟他知道柯译衍一心二用的本事很厉害。
柯译衍当然没听韩辰废话。
他顾自专心看完两门科目的教辅书，然后拿起桌上平板，连上蓝牙音箱，打开音乐app，想找个纯音乐歌单放松一下。
点开app，下一秒，屏幕上跳出某个视频网站的开屏广告——
佳影重映，悦视TV邀您观赏经典电影《记忆》。
柯译衍：“”
让他心烦的新邻居姜织宁，赫然出现在眼前。
确切来说，应该是小朋友时期的姜织宁，海报里的她身穿病服，被饰演妈妈的女主演抱在怀里。
这算什么，越是不想看到的人，越会无孔不入出现在眼前？
柯译衍皱眉关掉广告，瞄见导航栏的私信图标显示着999+的红字提醒。
手指倏地顿住，他再次陷入沉默。
他看了眼账号名，又瞥了眼涨势越来越离谱的粉丝量，反应过来登错帐号了。
情绪不免有点烦躁起来。
明明是使用多年的私人听歌账号，却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逼得他不得不弃用，只能重新注册小号，然后用小号关注大号，为了方便收藏大号里创建的那些歌单。
啧，麻烦。
999+的红字提醒实在太碍眼，柯译衍随手点进去，敷衍滑看，乱七八糟的私信一大堆，说什么的都有。
面无表情查看了一会儿私信后，他无语退出账号，转而重新登录小号。
他沉冷着脸，心情不太爽，本来都忘记韩辰这号人物了，拿起手机去看app登陆验证码的时候，发现韩辰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服了，这人怎么还在啊？
“你怎么还没挂？”柯译衍不耐烦啧了声，嗓音毫无温度质问。
韩辰：“”
好好好，金主爸爸赶他走！
韩辰翻了个白眼，语气不满嚷嚷：“奴才这就退下！”
柯译衍：“”
第17章 他对我挺冷淡的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姜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 余光瞄见姜织宁回来，随口问了嘴。
姜织宁一边换拖鞋，一边说：“因为发现是认识的人。”
女人一听这话, 立马挺直上半身，感兴趣追问：“啊？你们认识啊？”
“认识, 同班同学。”
女人眼睛亮起来：“这么巧的呀！那他成绩怎么样，真是学霸吗？”
姜织宁想了下, 保守地说：“很好，听说年纪前几。”
“在江中本部排名年纪前几？”女人愣了下, 很是吃惊地说, “哎哟, 隔壁小孩这么优秀的呀！”
尽管中介说是学霸，但姜颖一直以为是中上水平, 毕竟江中是公认top级别的重高。
能考进江中，尤其是考进本部的学生, 那都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在外人眼里看来, 江中就是大小神仙打架，学霸的代名词。
就连蔡从这种, 经常被亲爹痛斥为家族之耻, 不学无术, 整天只知道玩游戏, 排名永远倒数的学渣，不知情的人真以为他是学渣, 结果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后, 居然也有六百多分。
绝对是背后要被人猛翻白眼，遭人痛骂装逼犯遭雷劈的程度。
姜织宁笑了笑, 去厨房洗干净手，和姑姑打了声招呼：“我先回房间了。”
“好，别学太晚，早点睡觉啊。”
“知道了。”
姜织宁关上房间门，坐回书桌前。
周静瑶听到动静，凑近摄像头，大声说：“回来啦，干嘛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姜织宁挪了挪平板位置，看向屏幕：“给邻居送爱心。”
“什么意思哦，才搬来第一天就去送爱心啊？”
姜织宁摆摆手：“这个不重要，你猜我对面住着谁？”
周静瑶做思考状：“除了我知道的那几个熟人，能让你主动说起的，该不会是柯译衍吧？”
“”
福尔摩斯啊她，要不要猜这么准。
见姜织宁一副无语状态，周静瑶震惊睁大眼，拔高嗓门吼了句：“我去，真是他？？？”
姜织宁点点头。
周静瑶刚要回应，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什么邻居，在说谁？”
蔡从打完一盘游戏，摘下耳机，懒散靠到椅背上，他左手捞起桌角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一边喝一边看着手机屏幕。
姜织宁、周静瑶、蔡从等人有个叫“疯人联盟”的微信好友群，周静瑶是群主，群里人不多，男女都有，全都是相处多年，知根知底，一群很有个性的真好友。
大家都是态度鲜明、特立独行、叛逆疯狂、精神状态美丽前卫的“麻烦制造者”，所以全员通过，一致投票群名为——
疯人联盟。
由于群员分布全国各地，还有人在国外，所以大家经常开视频群聊，在视频里讨论各自作业、分享生活、闲聊侃大山、吐槽八卦之类。
周静瑶被蔡从突然打断，有点不爽，瞪他一眼，不太客气地说：“女生聊帅哥，男生别插话，玩你的游戏去。”
“稀罕。”蔡从表情不屑。
姜织宁笑起来，顺势问：“蔡总，你手机不是被没收了吗？”
蔡从：“备用机啊。”
姜织宁：“厉害，所以你备用机到底有几个？”
蔡从哪知道这些，无所谓地说：“不知道，没了再买。”
姜织宁调侃他：“等你毕业后去领手机，到时候班主任直接递给你一个箱子，全是你的。”
蔡从笑了下：“很有可能。”
他说完这话，人站起来离开屏幕，不知道干嘛去了。
周静瑶不关心蔡从去向，回到原来话题，冲姜织宁感叹一句：“你和柯译衍这是什么缘分啊，一天之内集齐同校、同桌和邻居，你俩太有缘，可以召唤神龙了。”
姜织宁左手慵懒拖住脸颊，若有所思地说：“也不一定是有缘吧，我刚才替姑姑过去送水果，感觉他对我态度挺冷淡的，嗯，准确来说，他今天就没有热情过。”
“啊难道是因为怕你看出他在EQUA兼职？”
“不知道哎，有这个可能性。”
“哎等会儿！”周静瑶忽然想起一事，疑惑说，“你租的那个小区好像是柏风地产开发的，柏风的楼盘都很贵，柯译衍都住这儿了，还用去EQUA兼职吗？不应该家境不好吧。”
姜织宁回：“他也是租这里。”
“你那小区可是重小学区房，租金也不便宜啊。”
“估计家里舍得吧，毕竟高中三年很重要。”
“说得也是，有些家长还会专门租房过来陪读。”
姜织宁又问：“柯译衍态度这么冷淡，周导，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啊？”
“什么想法，难不成柯译衍喜欢你？”周静瑶低头鼓捣着手机，一边查看相册，一边随口胡扯，“因为不想被你看出来，所以故作冷淡？”
“故作冷淡，这是在干嘛，和我演戏吗？”姜织宁被逗笑，眉眼弯弯说，“小姜已经退圈了，不会搭戏的。”
周静瑶见怪不怪地说：“什么干嘛，按照剧本，肯定是因为暗恋你才这样啊。”
柯译衍暗恋她？
姜织宁完全不信这套天方夜谭说法。
姜织宁不太理解：“才见过几次面就暗恋我，这是什么逻辑？”
“不是，朋友，”周静瑶抬头看向屏幕，脸上满是无语，“你是不是对你女娲毕设级别的美貌有什么误解？对你的校花身份有什么误解？那什么一见钟情、暗恋这种，发生在你身上不是很正常吗？！”
姜织宁哦了声，不以为意地说：“柯译衍长得也不差，人俞杨说了，暗恋他的迷妹可以绕学校三圈。”
“哎哟，俞杨那张嘴，吹牛不打草稿！”周静瑶表情意味深长，“还有，你干什么啊，这就替你同桌说话啦？”
“我只是长了双发现美的眼睛，实事求是，真诚赞美他身上的优点好吗。”姜织宁换了个坐姿，直言道，“别乱讲了啊，严肃点，我刚指的是，他可能对我有什么不满意见。”
“哦，那确实也有这个可能。“周静瑶认真想了想，点头同意，“毕竟有种说法叫——王不见王。”
“才搬来第一天就这样，”姜织宁突发奇想，蹙眉问，“周导你说，以后我和柯译衍，会不会邻居关系不和谐啊？”
周静瑶镇定安抚她：“这个不怕，到时候你去买面镜子。”
“干嘛用的？”
“挂在大门上。”
“啊？这什么东西？”
“玄学斗法。”
“”
姜织宁眼神麻木，有被无语到。
“哈哈哈哈，我认真的！”周静瑶嬉皮笑脸，“刚才我妈还和我爸说呢，说我家楼下两位邻居可逗了，之前在业主群里吵完架后，一个回去在大门上挂镜子，另一个立马跟着挂红色剪刀，今天两边已经各自贴上符纸，玄学大斗法呢，简直笑死我！”
姜织宁：“睡了，拜拜”
周静瑶止住笑，连忙说：“哎等会儿，等会儿要么你去K那边，许个和平共处的愿望？这博主老灵了！”
“他都多久没上线了。”姜织宁撇了撇嘴，“早就弃号了吧。”
“上了啊，刚才还偷偷摸摸上线了，我有看到他的在线图标亮起来。”
“真的假的？那我待会儿去看看，先下了啊，你也早点睡。”
“好，拜拜啦。”
姜织宁抬手关掉视频，起身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按灭房间大灯，保留床头灯，捧着手机躺进被窝里。
她打开音乐app，点进关注列表里一名叫K的音乐博主，特意瞄了眼头像，是下线状态。
她点开博主的账号主页，上下滑看歌单，发现还是原来上传、收藏的那些歌曲，没有任何变动。
这么看的话，估计是博主登错账号了？
除了各国流行音乐，姜织宁在音乐app里，单独创建了一个几乎每天都会播放的纯音乐歌单，这个歌单专门用来收藏各种纯音乐，其中包含了多首音乐博主K所弹奏的钢琴曲。
姜织宁有个小众爱好，就是特别喜欢听纯音乐。
并不止于钢琴曲，她还会收藏很多流行歌曲、影视动漫游戏原声的伴奏版，二创版，甚至觉得某些伴奏版比原曲更好听，能品出完全不一样的韵味。
她关注音乐博主K的契机很偶然。
那时候，姜织宁听完天才音乐制作人匡也的单曲《想你时是雨天》，觉得歌很不错，便去音乐app里搜索二创钢琴版。
作为大热单曲，《想你时是雨天》横扫各大音乐榜单第一宝座，一度被网友封为下雨天必听神曲，所以用钢琴、吉他、琵琶等乐器二创翻奏的音乐博主格外多。
姜织宁口味挑剔，一首首听下去，最后发现有位叫K的音乐博主翻奏的钢琴版特别好听，而且很有创意地加了点自己的小改编。
她果断点下收藏，同时抱着好奇心理，浏览起K的账号主页。
主页信息很少，只显示性别男以及音乐人的身份，头像是纯白底色，中间印了个黑色大写的英文字母K，没有任何营销信息，看着像是私人账号。
她又去翻看他的歌单。
好家伙，这一点进去就不出来了。
花了一下午时间，她极有耐心地听完K上传的全部纯音乐作品，以及他创建的部分流行音乐歌单，最后愉悦得出结论——
她找到了一位品味非常相似的宝藏音乐博主！
最初关注K的时候，他粉丝并不多，也就一千出头，估计都是和姜织宁一样，喜欢听纯音乐的小众爱好者。
那时期的评论区留言都是些——
博主能不能分享下琴谱，跪谢！
求琴谱！求琴谱！
可以翻弹一下动漫主题曲XXX吗？
这是加了自己的改编吧？真心太牛了！
啊啊啊啊啊！钢琴版的XXX太好听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钢琴翻奏里就属你最牛！
好听好听，设为闹铃了！
特别特别喜欢博主的音乐，无论是翻奏还是原创，震撼澎湃、慵懒随性、华丽浪漫每一首曲风都很有自己的特色！真的太棒啦！！！
这种很正常的评论。
姜织宁一向不怎么看评论区，所以K突然走红的事，还是周静瑶告诉她的。
除了二创翻奏，K陆续上传过一些原创钢琴曲，曲名极其简短，比如Hope、Dark、Spring、Life、Season
曲子时长不一，有几十秒，也有几分钟，全凭博主个人兴致。
据周静瑶说，起初是因为某位网友在Hope这首曲子的评论区里夸奖了几句，说听得内心热血向上，充满希望和干劲，夸奖的同时，网友顺带许了一个学业方面的愿望。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不久后，网友的愿望居然实现了。
网友很是吃惊，但又将信将疑，觉得是意外，不过最后还是抱着敬畏心理，跑去Hope的评论区，再次许了个愿，没想到事后愿望又成了。
网友不信邪，如法炮制了几次许愿大法，尽管不是每个愿望都实现了，但这成功比例依然让网友感到相当震惊！不明觉厉！
这位网友疯狂跪谢K的同时，化身自来水，在网上到处安利K，让大家快来K这里许愿，说特别特别灵，尤其是Hope这首纯音乐。
人嘛，都有从众心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不少人刷到网友安利后，便摸过来许愿试试看。
这种事情显然就是概率问题，和上寺庙拜佛一个道理，肯定有人觉得灵，有人觉得不灵。
在那群认为灵验的网友不断安利下，K被冠上了“有点东西”的魔法标签，粉丝量随之一路疯涨，现在已经快要突破五十万大关。
当时姜织宁听完周静瑶科普，不解问：“这个有点东西，是什么意思？”
周静瑶：“魔法。”
“哈？”
“又名玄学。”
姜织宁觉得很魔幻：“他不就是个音乐博主吗？什么时候和魔法沾上边了？”
“人家突然多个副业不行啊？”周静瑶老神在在地说，“这种就是高人好吧，把魔法融入音乐里，你也可以去试试看，说不定能成呢，我看评论区里很多人都说灵。”
姜织宁：“”
起初，莫名其妙的涨粉并没有引起K的注意。
其实他的个人音乐作品并不多，基本都是早期上传的，后面都没什么动静。
估计是后期涨粉速度实在太夸张，评论区和私信里又总是出现奇怪文字，这位音乐博主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一段时间后，从没发过个人动态的K突然发了条动态。
【K】：？
隔几天，他又发了条。
【K】：
过几天，发出最后一条。
【K】：相信科学，反对迷信。
之后再无动静，连他收藏流行音乐的那几个歌单都停止增减，没动静了。
所以姜织宁觉得，这位音乐博主绝对是弃号不用了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盯着那条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无奈动态，长长叹了口气。
哎，也不知道这位博主会不会回来。
姜织宁并不关心玄不玄学，她在意的是，宝藏产粮人突然消失，并且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这才是真的愁人
痛失精神好粮的愁人。
实话讲，K的那些音乐确实如网友所言，触动心灵，带来愉悦美好，让人心生希望与力量。
手术后，姜织宁睡眠质量始终不太好，至今为止，她一直保持着睡前聆听K弹奏的钢琴曲，从而帮助催眠的习惯，就连手机闹铃也是他弹的曲子。
可以说是真爱粉一枚了。
关灯睡觉之前，姜织宁忽然想起周静瑶提了嘴看到K在线的话。
她犹豫片刻，斟酌措辞，抱着试试的想法，点开消息页面，给K发了两条私信。
【Ning】：博主你好，关注你很久了，也一直非常喜欢你的原创、翻奏作品，想和你说一声谢谢，那首Spring对我的睡眠障碍帮助非常大。[鲜花][感谢][星星眼]
【Ning】：另外，有注意到你的歌单很久没更新了，请问你是不是换账号了呢？[好奇][愉快]
第18章 你同桌怎么了？
隔天一早, 手机闹钟准时响起。
时隔已久的早起生物钟实在让姜织宁不太习惯，她眯眼关掉闹钟，困倦打了个哈欠, 继续翻身睡觉。
十分钟过后，闹铃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 刘阿姨过来敲门提醒，她才不情不愿坐起来。
睡眼惺忪, 姜织宁左手揉着沉重眼皮，右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 先打开英语广播, 接着穿鞋下床, 拿上平板进卫生间，一边练听力, 一边洗漱。
今天是姜织宁休学之后第一天正式上学，姜颖当然要陪着早起。
女人本想很有仪式感地送宝贝侄女上学, 但姜织宁一看到姑姑浓重的起床气，还有那张挂着醒目黑眼圈, 哈欠连天，同样困倦至极的臭脸, 便直接拒绝了长辈好意。
姑姑自己就是公司老板, 所以上班时间比较灵活, 像今天这样六点多就爬起来吃早餐, 实在是太为难她，因此姜织宁觉得, 都是自家人, 就别搞什么仪式不仪式的了。
她劝道：“姑姑吃完早饭就回去补觉吧。”
姜颖一听这话，也没客气, 爽快点头同意。
毕竟她昨晚加班到凌晨两点多才回房间睡觉，没睡一会儿就起床了，身心是真的累。
姜颖、姜织宁这对亲姑侄从小关系就很亲密。
自从父母在上小学时意外去世后，姜织宁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姑姑一起生活。
姜颖是老来女，今年也才30岁，和亲哥哥，也就是姜织宁爸爸温柔有礼的性格完全相反，她本人高傲毒舌，脾气火爆，从小就很叛逆倔犟。
姜颖完全没有做父母的经验，自己也不喜欢拿捏长辈那套架子，和姜织宁名义上是姑侄辈分，实际两人相处氛围更像是姐妹，甚至有时候和侄女比起来，姜颖的脾性更像是又吵又闹的小朋友。
而在照顾小朋友这件事上，姜颖早些年总犯迷糊，比如——
去开家长会时，莫名其妙跑错学校。
说好去接姜织宁放学，结果临时给忘了，最后姜织宁等不到人，只能背着书包一路吭哧吭哧独自回家。
中途停车买东西的时候，直接把姜织宁遗落在马路边，车开出去很久之后才发现侄女没上车。
非要给姜织宁露一手厨艺，结果豆角没炒熟，害得姜织宁上吐下泻食物中毒，连夜送医院。
诸如以上之类的离谱事件。
不过现在倒是靠谱多了。
当然，别看姜颖昏昏欲睡的，其实姜织宁也没有清醒到哪里去。
吃早饭的时候，太困了，姜织宁全程木着张脸。
少女右手机械舀着碗里的小米粥，平板被她支在餐桌上，播放着英语广播，还没听一会儿，她就困得忍不住点击退出，迅速找了首轻松欢快的流行歌醒醒神。
“这么困啊？”姜颖左手托着下巴，看着姜织宁，表情心疼中带着几分好笑。
姜织宁沉重点了点头：“嗯，真的很困，感觉眼睛闭上就能睡着。”
姜颖作为过来人，同情安慰：“我的小可怜哎，再努力坚持两年啊，等高考后你就解放了。”
吃完早饭，姜织宁把装中药的保温杯放进书包里，塞了几包零食，然后拎起书包和姑姑打了声招呼，换鞋出门。
小区距离学校很近，走路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姜织宁到达班里时，时间尚早，早读还没有开始。
这个季节天亮得早，灼热艳阳高挂天空，明亮阳光穿透教室玻璃窗，被分割成大片几何体，落到排排桌椅上。
高二一班气氛格外热闹，像飞进一群叽叽喳喳，倾诉欲十足的小鸟，教室里充斥着名为青春的蓬勃生命力。
放眼望去，有人在埋头吃早饭，有人手拿零食满教室乱飞，还有人偷偷玩手机、疯狂补作业、到处对答案、趴着补觉、围聚闲聊，干什么的都有。
讲台桌那边也没闲着，两名男生正在讲台上激情打乒乓球。
姜织宁走向座位，顺势瞥了眼同桌，空空如也，人还没来，她放下书包看向前排，俞杨忙着埋头苦抄作业，另一位在睡觉。
眼看前桌睡得正香，受到传染，唉她瞬间感觉精神又开始萎靡不振了。
早读课正式开始之前，课代表要过来收作业，姜织宁把要交上去的试卷全部拿出来，连带着从家里拿来的芝士蛋糕，一起递给周静瑶。
“作业帮我交一下，太困了，我要趴一会儿。”
周静瑶接过来，边吃早饭边比了个OK手势。
七点四十，早读课正式开始。
小鸟们赶在最后一秒飞回各自位置，拿出语文课本自由朗读起来。
刘彬如同往常般，从班级后门走进来巡视。
他从最后一排开始，慢慢往前排扫视上去，目光经过姜织宁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女生头枕手臂，伏身趴在桌面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刘彬愣了愣，心里紧张起来，连忙快步走上前，刚想关心一句，就看见柯译衍和另外两名男生一起从后门走进来。
柯译衍回到座位，刘彬却不让他坐，同时抬手指向姜织宁，严肃质问：“你同桌怎么了？”
柯译衍被问得愣了秒。
他困惑放下矿泉水，垂眸盯着姜织宁，无言看了几秒后，扭头目视刘彬，冷静表示：“我刚来。”
潜意思是，他怎么知道？
“所以呢？”刘彬瞪着他，恨铁不成钢的谴责眼神。
班主任脸上露出一副“我之前交代过你什么？这才一天过去，你同桌就成这样了？哎呀你这真是错付了老师对你的信任！”的失望表情。
柯译衍：“”
四目相对，沉默数秒后，柯译衍轻叹了口气，无奈妥协说：“现在问。”
他拉开椅子，左手反撑桌沿，稍稍俯身靠近姜织宁，右手曲指，不轻不重地在少女耳边敲了敲，喊她名字。
其实两人站边上说话的时候，姜织宁已经半醒过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鬼压床似的，她整个人被困在迷雾沼泽里，无法动弹，眼皮彷佛被灌了千斤重，怎么使劲也睁不开。
意识挣扎间，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嗓音低沉悦耳。
那声音，好似迷雾中有人及时伸来一只遒劲有力的手，紧紧牵住她手腕，将她从梦魇中猛然拽回现实世界。
眼睫颤动，姜织宁缓缓睁开眼，身体一动不动保持趴着的姿势，慢吞吞扭头看向柯译衍。
少女漂亮眼眸里蕴含着湿润水光，水汪汪的，充满刚睡醒的懵意，目光人畜无害，毫无攻击性，就这么安静柔软地望着少年。
目光交汇，临到嘴边的话忽地停顿住，柯译衍莫名走神想起昨天晚上，他打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姜织宁也是眼前这幅安静模样，茫茫然地望着他。
走神的同时，脑子里有道理智声音响起，提醒着他——
别想太多。
柯译衍垂下眼，再次抬眸看向姜织宁的时候，目光已经恢复至毫无情绪的冷淡状态。
他淡声提醒：“老师来了。”
少年身型高大，遮挡住大片视野，这会儿又是俯身完全罩住她的姿势，姜织宁歪了歪脑袋，才瞧见瘦矮的刘彬站在后头。
“哪里不舒服？”柯译衍问，同时快速扫了眼她的脸色，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啊没有，睡过头了。”姜织宁揉着眼睛，坐直身体，很没心眼地实话实说。
一脸担忧的刘彬：“”
柯译衍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了下，微微挑眉。
他慢悠悠坐下，顺势看了眼刘彬，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着调，淡定说：“刘老师，放轻松啊。”
刘彬：“”
什么放轻松，放什么轻松！
这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好吧！
想了想，刘彬还是有点不放心，关心道：“是不是晚上在家里学习的太晚了？”
呃
是晚睡，但不是因为学习晚睡
姜织宁沉默三秒，最后选择严肃点头，柯译衍看她丝毫不心虚地说了声对，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
离开之前，刘彬操心叮嘱姜织宁：“这才高二刚开学呢，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千万要注意劳逸结合。”
姜织宁认真脸：“好的刘老师。”
第一节是语文课。
刘彬吩咐坐窗边的同学拉上窗帘，随后打开投影仪播放起短片，要求众人课后写一篇鉴赏。
窗帘紧闭，教室里光线昏昧，让人昏昏欲睡的催眠氛围。
姜织宁左手支着下巴，神情呆滞盯着前方，直到短片播放结束，她依旧保持这幅姿势，麻木盯着黑板。
刘彬在黑板上写完一首宋诗宿千岁庵听泉，转身提了个问题，视线往讲台下扫去时，一眼注意到姜织宁目光笔直冷静地盯着他。
刘彬会意，笑眯眯点名姜织宁回答，点完名，女生却毫无反应，刘彬又喊了一次。
柯译衍侧目瞥了眼，就见姜织宁像座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看似认真听讲，其实在深度神游，那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她不会是在睁眼睡觉吧？
柯译衍面无表情心想，很有这个可能。
她再这么没反应下去，估计等会儿刘彬又要责问他——
你同桌怎么了？
没多想，柯译衍直接拿笔敲了敲桌面，低声喊人：“姜织宁。”
“啊？”姜织宁无比迟钝地眨了下眼睫。
“站起来，分析黑板上刘克庄的诗。”
“哦”
姜织宁慢吞吞起身。
等她回答完坐下，柯译好笑看她一眼，难得主动开口闲聊问：“送完水果就去做贼了？”
“那倒没有。”姜织宁揉着眼睛，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说，“只是睡觉之前，花了点时间怀念喜欢的博主。”
“怀念？”柯译衍语气自然地说，“去世了么？”
“啊？？？”她愣了下，扭头看向柯译衍，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人家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去世了
“别乱讲啊，人家只是暂时消失而已。”姜织宁语气不满，一副维护态度，说完还特意强调了句，“会回来的！”
柯译衍笑笑，敷衍嗯了声。
姜织宁以为这场困意会持续一整天，没想到第二节数学课，她就彻底清醒了。
比起语文老师温和的脾气，数学老师何叶军就完全相反了。
何叶军是江中颇有名气的资深教师，教学质量很高，由于长相威严，脾气火爆，讲话不留情面，教风极其严厉，所以私底下被学生们尊称为五毒教教主。
没人敢在他的课堂上开小差。
姜织宁早有耳闻教主大名。
江中校风自由开放，虽然学生自控自学能力高，但也会滋生出一些小毛病，何叶军经常毒舌，主要就是因为看不惯某些学生作风散漫，总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小毛病，所以喜欢挫一挫少年人的锐气，否则这群家伙压根不知道天高地厚。
五毒教教主骂人全凭心情，考不好要骂，考得好也要骂，反正总能让他找出看不惯的点。
上课铃声一响，何叶军还没走到班门口，班里轻松气氛早已转为严肃状。
众人像是击鼓传花似的，互相提醒着——
教主来了！教主来了！
随后，何叶军带着一摞试卷走上讲台。
见状，有人小声说了句：“我靠发试卷，完了完了完了！教主要开始骂人了！”
果不其然，何叶军脸色微沉，开始发起上周周测的试卷。
“于佳，99！上次也是99，多考一分不行吗？干什么，100烫脚啊？能不能上三位数？下次再考两位数的话，直接来我办公室！”
于佳灰溜溜上前接过试卷。
何叶军接着往下报。
“赵阳阳，100！总分是150，不是100，退步很明显！你小子下课来我办公室！”
“朱婷，121！也不行啊，最后大题只写了一行，解去哪里了？我有没有说过解就是一分？！”
“俞杨，85！上课继续开小差好了，我都懒得批评你，学习有没有用功，全体现在分数上，你好自为之吧！”
高压气氛之下，整个班人人自危，大气不敢喘一声。
不过，幸好何叶军只报了二十来人，剩下的试卷直接大手一挥，让课代表发下去。
趁着发试卷时间，何叶军板脸拍拍桌子，老生常谈起来：“和你们说过很多次，不要以为在江中读书，就觉得自己半只脚踏进名校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外面比你们厉害的同龄人多了去！”
“看看这次的考试分数，根本没法看，不过如此！就算把你们丢到普高去，那也是泯然众人的程度！以后态度都给我端正起来，眼高手低的毛病改一改好吧！”
这次的周测是在姜织宁报道之前进行的，所以她幸免于难，没有挨批，等柯译衍拿到试卷的时候，她好奇凑过去瞄了眼分数，141。
何叶军偏爱出难度高的题，因此141分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高分，但柯译衍还是被教主顺带着嘴了两句。
挨骂内容和考试也没有直接关系，就很无辜。
不过柯译衍倒是面色如常，显然早已习惯五毒教教主的阴晴不定。
姜织宁没试卷，何叶军叫她看同桌的，她便稍稍起身，拖着椅子，往柯译衍身边挪了挪。
一股淡淡的水蜜桃甜香若有似无钻入鼻尖。
柯译衍顿了下，瞥了眼少女主动靠近的小动作，想都没想，迅速垂眼扫了遍错题，然后直接把试卷推给姜织宁看。
“你不看吗？”姜织宁奇怪问。
柯译衍平淡回：“不用，记得住。”
姜织宁也没跟他客气，真诚夸了嘴：“这么厉害啊，谢谢。”
上午四节课一晃而过，中午放学铃声一响，周静瑶拖着姜织宁直奔学校食堂。
校食堂味道不错，是毕业后还会怀念好吃的程度，除了人多排队久，其他没毛病。
今天的菜系就很棒，有姜织宁喜欢的番茄牛腩，还有久违的极其抢手的葱花肉。
食堂里人山人海，两女生赶到的时候，蔡从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蔡从懒散抱臂，后靠着椅背，早已懂事帮忙打好饭，瞄见姜织宁她们过来后，慢吞吞起身让出座位。
“谢了啊，蔡总。”姜织宁笑眯眯坐下，双眼放光看向葱花肉。
蔡从懒洋洋挥了挥手，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不在乎样。
为了避免下午犯困，午饭吃完后，姜织宁走去校外买了杯柠檬桂花乌龙茶，点单时，顺手给蔡从点了杯饮料，毕竟没有他就没有葱花肉。
高三生在另外一幢教学楼，去送饮料的路上，姜织宁迎面碰见柯译衍和俞杨。
俞杨眼睛一亮，主动打了声招呼：“宁王，干嘛去呢？”
“给人送东西。”姜织宁抬起手，示意了下手里的饮料。
柯译衍平淡瞥了眼饮料和不远处的高三楼。
“那边不是高三教室吗？”俞杨停在原地，自言自语望着姜织宁远去的背影。
他仔细想了想，忽然惊道：“啊等会儿是不是给那位蔡总送的？昨天我给你送巧克力，今天我给你送奶茶，呃果然是青梅竹马，感情这么好，你说这是不是——”
他回过神来，发现柯译衍早已无情走远了。
俞杨愣了愣，骂骂咧咧抬脚追上去。
“哎衍神”
“你走这么快干嘛？？？”
“就顾自己走，也不说一声，有没有义气啊！”
“靠，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人，给我等一下！！！”
第19章 双A组是有点看头～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 上午交上去的英语作业已经批改好，由班长在课前发了下来。
英语老师姓乔，一张口就是标准的英伦腔, 是位穿着打扮和举手投足都很优雅的女士。
快要下课的时候，乔老师特意点名姜织宁, 先是笑眯眯表扬了下她写的英语作文，说是可以称之为优秀范文的程度, 接着，让她站起来朗读一遍。
姜织宁口语流利出色, 有节奏地念完。
等人坐下后, 乔老师对她说：“待会儿下课之后, 你就去把作文贴到后面小黑板上。”
姜织宁点头说好。
乔老师交代道：“大家都抽空去看下姜织宁同学的作文，哦对了, 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还没选是吧？那就姜织宁吧。”
姜织宁：“”
啊？
猝不及防，不是老师她完全没有要做课代表的想法啊
乔老师并没有接收到姜织宁充满迷茫的注视, 并且打心眼里对自己亲自挑选的课代表很满意，下课铃一响, 这位女士便微笑拿起书本，步伐优雅地走了。
与此同时, 宣传委员于佳欢快跑到姜织宁身边, 笑眯眯对她说：“宁王, 我们要出黑板报！”
“所以？”姜织宁有种没好事的预感。
“英文黑板报。”
“”
姜织宁转过身, 看了眼教室后排空空如也的黑板，面无表情回头, 心里不是很开心, 因为刚上任就来活。
于佳单手叉腰，嘿嘿一笑：“本来我还在愁没有英语课代表呢, 天降甘露，这下总算有人帮忙啦！”
“什么主题啊？”
“这个没规定，老师说自由形式自由发挥，待会儿活动课的时候我们一起讨论下？”
姜织宁无奈叹了口气，点点头。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由活动课，除了几个留在班里写作业看书的卷王，其余小鸟全都迫不及待飞向各自的社团活动。
教室里，又长又轻的纯白纱帘在徐徐微风中飞舞，白日明亮到刺眼的艳阳悄然退去。
临近傍晚，金乌半坠，整座校园被蜜糖色的融融光晕笼罩着，充满欢声笑语，青春气息满满。
姜织宁和于佳站在教室后排，讨论着黑板报主题。
“我觉得字不要太多，密密麻麻挤一起很难看。”
“我也觉得，谁要看那么多字，很丑。”
“我们黑板报要评比吗？”
“这次不评，所以彬彬说自由发挥就行。”
“那就偏艺术风，类似这种风格怎么样？”
“可以呀，这样好好看！”
“不过这种画面比较多，我画画不行。”
“没事，我负责画，到时候叫人帮忙就行！”
“好，那我来写文章。”
最后，两个人商量出保护海洋环境的主题，姜织宁负责文字内容，于佳负责画画。
高效率确认好大致构图后，姜织宁搬了把椅子靠墙边，人踩到椅子上，按照构图，先用粉笔简单划分出各自负责的区域。
于佳一屁股跳坐到课桌上，看着手中草图，若有所思地说：“得再找一位美术好的同学帮帮忙。”
“柯译衍。”姜织宁下意识建议。
“啊？”于佳愣了下，好奇问，“衍神美术很好吗？”
好像没人提过呀。
宁王怎么知道的？
另一边，姜织宁说完就后悔了。
她冲自己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在内心自我吐槽。
晕死，她这维修过的脑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不听话呢？这会儿倒是转得飞快，怎么一到学习做题时就经常卡壳死机啊？
“也没有——”
静默片刻，姜织宁快速想好说辞，一边说着，一边向右转身解释。
她忘记注意看脚下位置，导致转身时无意识踩到椅子边缘，椅子受力不均匀，隐隐有翘起倾翻之势。
于佳余光注意到，连忙跳下桌，喊了声：“哎！小心脚——”
话还没说完，眼前闪过一个人影。
等于佳反应过来时，柯译衍已经用力按住椅子翘起的那一边，右手稳稳托住姜织宁背部。
姜织宁吓了一跳，不是因为椅子，而是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她愣了好几秒才回神，诧异看着少年说：“你怎么来了？”
“站中间来。”柯译衍垂眸盯着姜织宁的鞋子，答非所问。
直到她站好，他才收回手，平静抬眸看向她：“不是你叫我？”
“”姜织宁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然后你就从球场飞过来了？这是什么魔法，阿拉丁神灯显灵么？”
坐教室后门口的男生被逗得哈哈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帮忙解释：“衍神刚才就站在门外，你们没注意到。”
姜织宁：“哦”
柯译衍：“叫我什么事？”
姜织宁：“嗯没事。”
柯译衍望着她，挑了下眉。
姜织宁：“ ”
于佳双眼洞若观火，紧紧盯着眼前的双A组。
她双手环至胸前，重新跳坐到课桌上，慢悠悠地说：“衍神啊，宁王刚才说你美术好哎，真的假的？”
柯译衍：“？”
姜织宁：“ ”
放屁，她没说。
下一秒，姜织宁心里开始担心——
要死，柯译衍会不会因为于佳的话，顺势察觉出她已经知道他在EQUA兼职的秘密？
柯译衍一动不动，像尊大佛似的堵在眼前，平静等个解释。
沉默几秒后，姜织宁拿出曾经的优秀演技，镇定从容注视着少年，面不改色地说：“对啊，早上数学课，我不是看了你的试卷吗，发现你几何图画得很标准，就感觉你的美术功底应该不错。”
说完后，还不忘表情无辜，反将他一军：“有什么问题吗？”
无懈可击的完美逻辑。
姜织宁想给自己鼓掌。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呼唤声。
“宁王——”
姜织宁转头望去，是余诗，女生微笑冲她挥了挥手，估计是过来问街舞社的事。
天降救星，姜织宁立马朝余诗热情笑起来，然后冷静回头，对柯译衍表示：“你走吧。”
柯译衍：“”
姜织宁踩下椅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柯译衍没说什么，目无情绪垂下眼，把椅子180度调转方向，让椅背靠住墙面，这样站在上面的人重心会更稳，随手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座位拿出忘带的手机，不紧不慢离开教室。
于佳旁观整个过程，默不作声笑了起来。
刚才姜织宁突如其来的霸气反问，都让她觉得气氛有那么点紧张了，而现在这么一看，她又忽然感觉——
噫，双A组，好像是有点看头的～
幸好她是追星少女，非常清楚怎么样嗑CP。
CP糖在哪里？
那必然隐藏在细节里嘛。
*
教室外。
余诗看姜织宁热情冲她笑，先是愣了愣，随后也跟着灿烂笑起来，因为知道大概率稳了。
“宁王，入社的事考虑的怎么样啦？”
姜织宁点头：“可以。”
“太好了！”余诗眼睛瞬间亮起来，“那我们明天就——”
话还没说完，就听姜织宁接着说：“但是做不了副社长。”
“啊”余诗垮下脸，“别呀！！！”
姜织宁可是街舞社的金字招牌门面，多少人就是冲着她来的，这马上就要社团纳新了呀！
姜织宁叹气，实话实说：“主要是我身体不如从前，没这个精力，副社一职，你还是看看其他人选吧。至于社团活动，我还是可以正常参加的，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及时告诉我。”
尽管余诗很想和姜织宁共事，但也知道姜织宁上半年出过意外，导致身体不太好，她确实不能强人所难。
好在姜织宁答应了重新入社，光是这点，就已经让余诗开心不已。
余诗急不可耐地说：“那我们明天活动课就开始排练？这周五晚上就是军训汇演了。”
姜织宁点头答应：“没问题。”
……
隔天活动课，余诗准时过来叫姜织宁，喊她一起去艺体楼的舞蹈教室排练。
街舞社成员看到姜织宁回归，全都高兴得不行，一个个跑到她身边，围着她叫学姐叫宁王，热情嘘寒问暖。
排练开始，一套基础动作热身完，切换音乐，其中一位女生熟练站到舞房最后面的靠墙椅子上，双手高抬，举起手机，对着落地镜录制排练视频。
由于是原班人马，又是之前合跳过很多遍的成品舞，几次排练下来还算顺利。
不过《Monster》是一只走位靠飞，技巧难度颇高的大框架群舞，所以真要抠起细节来，小问题还是不少。
中场休息时，余诗拿着刚才拍摄的排练视频，认真和姜织宁讨论几个要调整的小细节，其他人则靠在窗边，闲聊看风景。
刚才耳边全是音乐声，这会儿音响暂停，窗外进球的欢呼喝彩声便格外清晰。
姜织宁和余诗商量完要改进的地方，从地上纸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靠到窗边休息。
艺体大楼外面便是连成片的网球场、篮球场、足球场、羽毛球场等体育场地，每逢活动课时间，这些活动区域是学校里最热闹的地方。
距离最近的是网球场，位置就在大楼正对面，此时，网球社成员散落在球场四处，各自训练着。
“咦，衍神今天也来打球了？真罕见。”
说话的女生是和余诗同班的菲菲。
边上有人问：“谁啊？”
“还能谁，柯译衍呗。”
“哪呢，我看看我看看。”
“校草你都看不见啊，眼睛该去治治了！”
几个女生同时笑出声。
“哦，看见了！妈耶，他打网球好帅啊啊啊啊！！！”
“果然是校草，你瞧瞧这吸引力，去球场围观的女生都比之前多出好几倍，全都跑去看他。”
“快看，有女生给他送水了！呃他没接”
“那完蛋了，这次网球社高一纳新肯定会爆火！不会学妹们都跑去网球社吧？？？”
“啊啊啊啊，无法忍受！这完全就是社团尊严之战啊！”
“不怕，咱们街舞社有门面宁王镇场，招新绝对没问题的！”
“菲菲啊，吴瑞奇不是体育生吗，怎么我看这对打架势，吴瑞奇完全比不过衍神呢？”
“对哦，这么一看，好像每次都是吴瑞奇接不到球。”
闻言，菲菲上半身突然探出窗外，双手放到嘴边呈喇叭状，冲网球场方向高喊了声：“吴瑞奇，加油啊！！！”
女生嗓门超级大，整个球场都听见了，甚至还有回音。
正要发球的吴瑞奇愣了愣，停下来四处张望，很快发现站在舞蹈室窗边，拼命冲他挥手的菲菲，他腼腆摸了摸鼻尖，笑嘻嘻挥手回应。
柯译衍顺势侧目瞥了眼，轻而易举注意到站在女生堆里的姜织宁，他看她两眼，目无情绪收回视线。
余诗见状，笑着推菲菲，“哎哟，你俩要不要这么高调啊，小心把老师招来！”
“我就给他加油啊，又没干嘛。”菲菲耸耸肩，然后分享说，“吴瑞奇的球技确实不如衍神，他自己也说衍神的网球很牛，和他不在一个级别上。”
有人好奇问：“很牛是有多牛？”
菲菲：“我也不懂网球啦，反正就是听说很厉害，拿过挺多冠军！而且很搞笑哦，吴瑞奇之前和我提过，说他小时候打网球，曾经和柯译衍同一个教练过，当时教练看柯译衍条件好，就问他有没有兴趣去省队，结果你们猜，衍神最后怎么回复教练的？”
“怎么回的？”
“快说啊，别卖关子！”
众人好奇催促。
“衍神家长说——“
菲菲咳了声，唯妙唯俏模仿起来：“教练啊，我们回去后问了下小朋友的意见，我家小朋友说，他还是更喜欢学习。”
“啊？？？”
“哇，这这么凡尔赛的吗？”
“真假的，意思是婉拒了？”
“对啊，婉拒了呗。”菲菲仰天大笑，“我们家孩子还是更喜欢学习，啊哈哈哈哈哈，太凡尔赛了！吴瑞奇说，当时这句话都给教练和其他在场家长搞懵了！”
“其他家长肯定心里在想，这种好事，怎么就轮不到我家孩子？哈哈哈哈！”
“我怎么听着可惜呢，毕竟能让教练这么问，说明柯译衍在网球上很有天赋，天赋这种东西，又不是人人都有的，他干嘛不走体育生路线呢？”
菲菲见怪不怪道：“哎呀，说不定网球只是人家的兴趣爱好而已，没看见柯译衍的成绩也很顶吗？再说了，竞技体育很残酷的，走这条路没那么容易，吴瑞奇和我说，单论网球这个体育项目，目前还是欧美那边比较强势，尤其是男网。”
女生们在叽叽喳喳议论柯译衍的时候，姜织宁没搭腔，一直安静注视着球场上的那抹耀眼英姿。
站在球场上的黑衣少年手握网球拍，发梢被风吹得微翘，她第一次发现，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低调姿态，此时此刻，少年一身藏不住的锋芒锐气。
黄色小球被柯译衍自下而上抛至空中。
与此同时，拉拍，侧身屈膝蓄力，挥拍弹跳而起的那一瞬间，身姿如闪电般迅猛，击球力量凶狠凌厉，却也兼备了优雅之姿。
非常具有观赏性的漂亮发球。
在他惊人的发球时速下，网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球线刁钻地砸向外角边线。
“fifteen-love！”
“好球！漂亮！”
“ACE球太牛了！”
掌声、欢呼喝彩声瞬间纷至沓来。
而柯译衍，是人群中最受瞩目的焦点。
姜织宁看得很清楚。
少年在发光。
休息时间到，余诗拍手发话：“好了好了，帅哥欣赏时间到此为止！嘴边口水都给我擦一擦，眼神心思都收一收，我们要开始训练了啊！”
姜织宁弯了弯唇，收回视线。
第20章 好看吗？酷不酷？
几天后, 周五晚上，江中高一新生军训汇演。
和往年一样，文艺表演放在大操场上举行。
下午最后一堂正课下课, 姜织宁拎起装着演出服的纸袋，和周静瑶一起赶向舞蹈教室。
一进门, 有人坐角落里专心吃晚饭，有人对着落地镜一遍遍抠动作细节, 有人打电话和操场那边确认最终音乐顺序，有人跑来跑去换演出服。
几张桌椅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 视线所及之处, 乱中有序。
余诗特意用社团经费请了位化妆师上门做妆造, 忙碌中，余诗瞄见姜织宁进门, 立马抬手喊了声：“宁王，你先去换衣服吧, 菲菲这边马上好了，下一个就轮到你化妆。”
闻言, 周静瑶陪姜织宁去厕所换衣服。
姜织宁很快换好衣服出来，上半身短款宽松米色字母长袖, 下半身阔腿烟灰色复古工装裤, 脚踩浅色厚底运动鞋。
一身又酷又飒的高街风酷妹穿搭。
“杀我！”
“超A！”
周静瑶上下打量几眼后, 立马竖起大拇指称赞, 当即举起相机给她拍照。
两人返回舞蹈室，周静瑶拿着相机到处拍演出幕后花絮, 姜织宁则接替菲菲去化妆。
化妆师看了眼手机里的妆造方案, 和姜织宁确认：“妹妹你是做鸡毛半扎发造型哦？”
姜织宁点了点头。
“今年不戴帽子啦？”菲菲倚靠旁边，一边问, 一边抓紧时间吃晚饭。
“不戴。”姜织宁摇头说，“去年帽子被妖风吹跑，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长记性了。”
菲菲闻言笑起来，说：“哪有啦，你帽子被风吹跑的那一瞬间完全是Killing part啊！我们当时都被学姐惊艳到了！”
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校街舞社按惯例参加高一新生军训汇演，那次姜织宁她们跳的也是一支很Bking的hiphop舞。
上场后，大家表情都很专业，特别Bking。
结果真实情况是，看似炸裂全场的炫酷舞蹈，到了中途状况频出。
表演期间，有人鞋子莫名其妙踢飞出去，有人用力过猛假发片甩到摄影师头上
由于看到同伴失误，接二连三的人一边跳舞一边Bking冷脸破功，五官表情乱飞，止不住地笑场。
而姜织宁在向前空翻的过程中，头顶棒球帽意外被妖风吹走，低扎成丸子的长发随即散开，肆意飞扬于风中。
手脚前翻落地的那一瞬间，她本应冷酷的表情因意外干扰而绷不住了，当即无奈抿唇，忍不住眉眼弯弯笑了好几下。
这一幕正好被摄影师的镜头捕捉到，后来街舞社在官号上发布了表演视频，姜织宁这段小插曲一直被人津津乐道，传为经典片刻。
在姜织宁眼中，显然算是烦人的失误，但在菲菲那帮新生眼中，却是Killing part一样的心动瞬间，新生们当场激动地吱哇乱叫，嘶吼不停。
所以这次姜织宁吸取教训，不戴帽子了，直接选了个利落方便的鸡毛半扎发。
“对了，操场上有贴地贴吗？”姜织宁随口问道。
菲菲摇头：“社长说贴不了，贴上去地面不平整，脚感不行，还不如不贴。”
姜织宁叹了口气。
其实大家都不爱在草地上跳舞，脚底摩擦力太大，特别费体力，像是需要滑动之类的舞蹈动作更是难做。
窗外夕阳逐渐落山，彩霞满天，暮色将至，余诗匆忙跑进来催进度。
“抓紧了啊！大家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别忘记带上第二套演出服，我们等会儿直接去操场彩排，不回舞蹈室！”
十五分钟后，一行人各自拿上衣物，赶向操场。
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堆在操场指定位置，姜织宁蹲在地上整理时，发现护膝没带过来，她蹙眉仔细翻找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哎呀我去！”
“怎么了？”姜织宁扭头。
菲菲举着小镜子，小心翼翼摸脸。
女生说：“我一时手贱，把脸上的钻石贴抠下来了”
“哪里啊？”
“这里。”菲菲扭头看向姜织宁，指着眼角说。
姜织宁顺势瞄了眼，发现女生眼角旁边确实突兀空着一小块，近距离看上去还挺明显。
为了配合暗黑的舞蹈风格，化妆师在所有人脸上都贴了银黑色的钻石贴，视觉效果特别酷。
“那你重新贴上去试试？”姜织宁建议道。
菲菲欲哭无泪：“问题是，我是在来的路上手贱抠的，早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别急，我带了。”姜织宁去翻袋子，结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看到彩钻贴纸。
没带么？
应该带了吧。
她蹙眉停下来，努力回忆，最后总算想起来贴纸被她遗忘在课桌里。
周静瑶忙着拍摄，余诗又在提醒马上就要彩排走位了，如果她亲自回班去拿肯定来不及，只能看看有没有同学愿意帮忙跑一趟。
就在这么想时，站起来四处张望的姜织宁一眼瞄见不远处的俞杨。
“俞杨！”
俞杨听见有人喊，随之停下脚步。
姜织宁小跑到他面前，问道：“你现在回班吗？”
“啊那个，衍衍神回的！”不等姜织宁有所反应，俞杨已经热心肠回头，大吼了声，“衍神，宁王找你有事！快点过来！”
姜织宁：“”
啊？
姜织宁眼中露出几分迷茫之色，她不是找俞杨帮忙吗，怎么就突然变成找柯译衍了？
“有人找你，下次再讨论吧。”
姚飞正和柯译衍聊物理题，发现俞杨朝这边挥手，便笑着同柯译衍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
眼看柯译衍步伐慢悠悠，俞杨就有点心急，忍不住招手催了句：“我说你磨磨蹭蹭干嘛呢，等着八抬大轿过来抬你吗！走快点啊衍神，黄花菜都凉了！”
靠，慢吞吞的！
俞杨心中不满犯嘀咕，特意给你制造互动机会呢，还不赶紧麻溜过来！
拜托，和宁王多互动，友好相处行吗！
免得一天到晚让他觉得后脑勺发凉！
之前，俞杨一度提心吊胆，瞎担心柯译衍会不会喜欢上姜织宁，结果几天暗中观察下来后，事实证明，完全是他想多了。
难道就是因为王不见王，所以，坐他后排的双A组总是半天不说一句话？
这两人坐位子上基本不说话，相处气氛堪比医院太平间，逼的俞杨不止一次怀疑，他后面坐着的到底是不是活人啊？？？
否则为什么嘴巴和缝上一样，都不讲话？！
尤其点名批评柯译衍！
态度冷冷淡淡，把沉默是金的美好品德贯彻到了骨子里，跟要去做沉默代言人似的，每次都是姜织宁主动找他，他才会惜字如金开口。
没错，俞老师是叮嘱过他，千万别对姜织宁感兴趣，但是，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双A组这种堪比太平间的冷冰冰氛围，经常搞得俞杨压力山大，他都不敢转身和姜织宁说话，就挺折磨人的
柯译衍走到两人面前，目无情绪斜了俞杨一眼，只敢在远处耍横的俞杨立马心虚闭麦。
“什么事？”柯译衍平静目视姜织宁。
“”
姜织宁看俞杨一眼，心里叹气，算了，情况紧急，找谁帮忙都一样。
她指了下操场中央，好声好气说：“我的护膝落抽屉里没带过来，马上要过去彩排了，我走不开，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柯译衍扭头看向俞杨，眼神很困惑。
就想问问这人有没有良心？
为什么跑腿这种“好事”非要让给他来做。
俞杨装无辜，心虚别开眼，然后大步流星走向凑巧经过的吴瑞奇，手臂热情搭上对方肩膀：“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奇哥哥！”
柯译衍冷眼旁观俞杨演戏。
吴瑞奇表情很是茫然：“哈，你智障失忆啊？我们不是十分钟前才见过？”
“是吗，我不记得了。”俞杨睁眼说瞎话。
吴瑞奇懒得搭理智障，推了推他：“哎衍神也在，你走开，我要找衍神——”
“我说你，别天天衍神衍神的！几岁了，学会独立行走行不行？少粘人家啊，人衍神现在有事！”
俞杨面无表情打断吴瑞奇，将人强行拉走。
吴瑞奇很气愤：“卧槽！你还有脸说我，我看你才像个挂件吧！”
两人打闹着走远。
“行吗？可以吗？”没时间了，姜织宁不客气地催了句，她注视着柯译衍，真诚说，“谢谢啊，事后请你喝饮料。”
和柯译衍做同桌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但是，姜织宁自认为她多多少少摸清了点少年的脾性。
就怎么说呢，她这个新同桌是真的话少，相处至今，基本都是她主动找他说话，她问一句，他回一句，明显能感受到少年对她态度不热情，甚至可以形容为冷淡。
彼此之所以能够和平共处至今，完全是因为，柯译衍从来不会不好好说话。
冷淡归冷淡，至少他知道好好讲人话，讲话有个度，懂分寸，从来不会乱开玩笑，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其实姜织宁还挺意外的。
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总犯中二病，很多都是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很拽很帅，其实讲话行为都特别没礼貌的装逼犯。
像柯译衍这样言行有教养的少年，真挺难得。
姜织宁最不能忍受的一点，就是男生不会好好说话，要是被她碰上装逼犯，那她多少是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的。
柯译衍这种看着冷脸其实有礼貌的反差型少年，她以前在音暴里遇到过。
她在音暴主要上的是hiphop舞蹈课，高级班或者大师班，一起上课的男学员更多些。
有一次，班里来了个长得很帅，但特别不爱说话，舞技超级牛的冷脸Bking学员。
少年和她差不多大，叫匡延。
起初大家都以为匡延很不好相处，后来一接触，简直大跌眼镜，因为发现他性格挺好，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还不禁逗，特别容易耳根泛红。
所以，姜织宁对柯译衍的冷淡态度还是比较容忍的。
主要她自己也是慢热话不算多的人，至于平时班里有什么要沟通的，她也不客气，会主动开口问他，柯译衍都会回应
她还催上了。
揽活那个狗东西早已没良心顾自跑了，他能怎么办？
心里叹了口气，柯译衍收回视线，妥协道：“就拿护膝？”
姜织宁点头：“哦对了，还有彩钻贴纸，应该是和护膝放在一起。”
彩钻贴纸？
无比陌生的字眼。
“什么东西？”柯译衍沉默了下，发自内心地问。
没由来的，姜织宁忽然想起中午发生的小插曲。
她弯唇笑起来，故意抬起手，指了指贴在自己眼睛周围的钻石贴，语气十分愉悦地说：“就这个啊。”
柯译衍：“”
姜织宁笑眯眯补了句：“我都说了是贴在眼睛上用的，你还不信。”
柯译衍：“”
她双手慵懒环到胸前，微微歪头看着柯译衍，问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柯译衍淡声反问。
姜织宁使坏问：“贴上去好看吗？”
柯译衍：“”
看他不说话，她又追问：“酷不酷？”
柯译衍：“”
柯译衍无话可说，脑子里当即飘过一个念头——
他这同桌，绝对有气死人的本事。【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