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六日,夺取巴陵、将“突围而出”的邓部“驱”至武昌府通城县的刘今钰水陆兼程,在未初回到启明城。
几乎没有歇息,她当即召集本部理事开会。
自她以下,大同社社长及理事八人,包括本在桂林牵制粤西明军主力的邓大刀也在之前被她提前召回,尽皆参会。
“除了崇祯四年十一月设立理事会那一次,近四年时间,这似乎是理事会成员第一次全部参会。”
刘今钰环视一圈,那个寒冷冬天的回忆似乎已经模糊,连同着眼前这些属下、战友甚或可称“信徒”的面孔,也忽地熟悉又陌生起来。
他们个个正襟危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紧张、恐惧,还有亢奋。
她目光一凝,沉声道,“想必大家都晓得我有大事要说,我嘛,也不喜欢卖关子,确是大事。但在此之前,我有别的事要先说。”
除杨文煊和唐景宽外,众人身体微微前倾,她尽收眼底,“南楚的战事告一段落,但还有一场战事,肃清我社内部流毒的战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几个理事多少有些紧张,她只继续往下说,“令我欣慰的是,你们几人中没有蠢货,晓得规矩的重要,没人犯事。
“只是,日子还长!你们要谨记,理事的位置不好坐,很多人盯着。我不求你们做圣人,我也不是圣人,只要你们守规矩!
“规矩是甚么,应该不必我多说了罢?”
众理事纷纷表态,甚至当场发誓,刘今钰拍拍桌子,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
“记住了,守好规矩,该给你们的好处不会少;办好事情,该给的奖赏更不会少。大同社善待百姓,更不会亏待自己人。”
说罢,她话锋一转,目光投向唐景谦,“唐理事,你要辞任理事么?”
众人神情各异,唐景谦却十分平静地说道,“社长,职下老病,已不堪重负,岂能贪图权位,尸位素餐,请社长批准。”
刘今钰沉呤一声,却看向其余人,“唐理事辞任,你们有甚么看法?”
唐廷瀚和唐全毫无反应,其余理事则是你看我,我看你,也没憋出一句话。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来说。”刘今钰一开口,众理事便都看了过来,“唐理事既然主动辞任,我也不好挽留,如果大家没其他意见,我便同意了。”
便是有其他意见,刘今钰说了这话,除了杨文煊,谁人敢说一个“不”字?
唐景谦恭恭敬敬地答谢,唐廷瀚却难掩失望,唐全则垂着头。
其余人也都沉默,但各有心思,邓大刀面色略显沉重,刘麻怪暗自窃喜,罗康置身事外,好像并不太关心这事。
“唐理事辞任,便多出一个位置,因而我突然想到,因为立社仓促,后又事务繁重,一直没有制定理事选任、离任的章程。”
刘今钰说话时轻描淡写,听者却无一人不悬起心来。
“我是这么想的,将理事任期定为四年,任期一到,即从社内重新选任,暂不做连任限制,但能力和经验上需定下相应要求。”
邓大刀、唐廷瀚、罗康皆面色一紧,刘麻怪、唐全更是惊骇。
连唐景谦也皱起眉头,余光发觉众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中一笑,便发挥起自己的余热。
“社长,重新选任理事,未免太突然,社员还分散在南楚、粤西两地,一时间召集不齐。何况明军虎视眈眈,各社员身处要职,不好轻动。”
刘麻怪和唐全两人顿时生出希望,却不想刘今钰轻轻摇了摇头,“如今明廷没兵没粮,打不起大仗。
“再说了,连严打都没动摇我社根基,改选理事算甚么?难不成你们几位,还没信心赢过下面的人?”
刘今钰的目光挪向刘麻怪,这位便宜孙子身子一抖,显然真被吓着了。
“我也觉得不妥。”
杨文煊突然发话,刘麻怪微微一愣,旋即大喜过望,期盼着杨文煊的下文。
“严打没有动摇根基,是因为我社得人心,还能撑住。但各郡包括昭陵,因为员役不足,都生出了不少乱子。
“此时再动本部理事,上下都大动,混乱定会加剧,焉知不会动摇根基?明国再虚弱,也还坐拥天下,不能小觑。”
邓大刀也在这时说话了,“社长,这事或可等上一段时日。等时势明了,或者下面的员役都补充到位了,再改选理事也不晚。”
刘今钰沉吟一声,刘麻怪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的“今钰婻婻”,唐景谦目光不经意地在刘今钰和杨文煊身上扫了一眼,似有所悟。
“也罢!”刘今钰说出这两个字,刘麻怪大松一口气,却不想刘今钰下一个字,又叫他的心脏跑到了嗓子眼,“但……”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她声量稍稍抬高,“可我社本部理事,却几乎不曾离开过本部,这很不好。
“既然本部理事不能大动,那便先只动一部分。既然社员分散各处,那便暂由我一人决断,真出了事,也由我一人负责。”
她并无多余情绪,可话语在刘麻怪等人耳中却宛若惊雷,“唐全改任常宁县令,罗康调为湘阳县令,刘麻怪去珠池邑。”
似乎是怕罗、刘两人不知任地在哪,她又补充道,“湘阳县是分泉陵北部,并划入祁阳、东安部分乡里的新设县,珠池邑在粤东合浦县东南海岸。”
三人震惊不已,罗康倒还好,刘麻怪和唐全突然间一张脸全白了。
刘麻怪颤颤巍巍地说道,“社长,可是我……我们做错了甚么?”
“从本部理事到县令,落差确实大,你们可以拒绝。”刘今钰语气温和,似乎当真不准备强迫他们三人,“但,我希望你们去。
“一则锻炼自己,我社县令勉强还算半个亲民官,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来处;二则做一个表率,表明我社员役可上可下。
“你们的待遇不会下调,有甚么困难与老杨说。你们之前被我指派为理事,我希望下次你们靠自己重回理事之位。”
刘今钰说罢便看着他们,似乎在等他们的回复。
刘麻怪很是激动,激动之下却是茫然。
唐全突然抬起头,似乎准备说话,刘今钰看着他,他却只动了嘴唇,最后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罗康有些怅然若失,但第一个表了态,“社长,我去湘阳。”
刘今钰点了点头,又问剩下两人,“你们哩?”
唐景谦突然一阵咳嗽,唐全眸子一震,故作镇定,“社长,我也愿意去常宁。”
邓大刀看了看面色寻常的唐景谦、紧绷身子的唐廷瀚,又看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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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慌张的刘麻怪,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社长,”他突然说话,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我也请辞理事之位。我久在桂林,根本不曾管过本部事务,不如将位子让出来。”
唐廷瀚甚为诧异,看向自己父亲,唐景谦却一言不发。
“不可,”刘今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过,邓理事一直在桂林确实不妥。这样罢,邓理事回来,桂林的战事,交由黄昌国。”
她似乎默认刘麻怪已经同意调任新职,直接说道,“如今唐理事辞任,另三位赴任新职,理事会空出四个——
“不对,是七个位子。社里事务越来越多,老杨已经没空兼管内务部了。我经常在前线,也管不了工业部。
“还有一个是新增的理事,专门管纪律一事。此外,你们协助老杨制定新律,《大明律》到底不适合我社。”
稍微停顿一下,她又问道,“关于新理事人选,你们可有想法?”
自然没人有想法——
唐景谦很自觉地不把自己当理事了,刘麻怪、唐全两人毫无心情发言,唐廷瀚深感这话题危险不敢发言,邓大刀和罗康是真的没有想法。
刘今钰并不意外。
四年了,理事会或者说整个大同社,仍旧是她的一言堂。
她不在,便是老杨的一言堂。
她突然调动理事,无论她心中究竟如何想,在这些理事心中,在社员乃至百姓心中,都是她对理事会不满,是她在惩戒理事会。
这种情况下,更没有人敢对人事任命这一核心权力发表意见。
“我提议,任命黄有财为本部理事,兼管工业部。”杨文煊倒是没什么顾虑,“他资历老,又是从砖窑一线升上来的……”
刘麻怪不敢置信。
黄有财?
他都快忘了这个名字。
一个从大刀寨到大同社都默默无名之人,凭什么升为理事!
他差点想指出黄有财在奇袭青龙寨一役中的“污点”,但他快速地扫视一圈,忍住了。
“兼管农业部的理事,可用王凤祥,他从林场到郡县,都有所作为。”杨文煊继续推荐,“兼管内务部的理事,则可用刘国山,他老成持重,能担此重任。
“兼管财务部的理事,可用唐景宽;兼管建设部的理事,可用雷启东;兼管民政部的理事,可用……毛松;最后一位兼管纪律部的理事,可用赵同桂。”
“不……”
唐景谦和邓大刀几乎同时出声,两人声音一撞,当即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有何不可?”刘今钰笑着装傻道,“我觉得挺好的。”
唐景谦示意邓大刀先说,后者这种时候便不再谦让,“同桂一介女……呃,严打之前,从未担任过甚么职位,突然升任理事,颇有些不妥。不如让林部长回来……”
唐景谦也是同样的理由,表示自从夺取邵阳城后,他堂弟便闲赋在家,也就有时会去启明大学听听课,岂能任事?
刘今钰却摇头道,“不去做怎么知晓不行?再说了,理事可上可下,当真不行,再换下来。这事便这么定了!”
她站了身来,俯视众人,不容置疑地说道,“十天内,新任理事都要到启明城来,我另有重大事项需理事会商议,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