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是周家设计在先,赵家资产被夺是周家和赵子路两个罪魁祸首,那么周媛被典卖,便是他赵子路一人之罪,连带着买家刘封,也是帮凶。
没了钱赌还不停手,还要将自己的妻子典卖换做赌资继续去赌,赵子路这样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那是狗咬狗,咎由自取。
人在做,天在看!
“清明,我们走。”
卢月照和裴祜出了院门,裴祜去牵拴在角落的马儿。
风声卷着热气穿过河岸扑到了卢月照的耳中,夜色之下,乌云遮蔽着月光,白日清澈的河水此刻变成了暗色,只能听到河水拍打岸边石块的声响。
那声音低沉呜咽,竟像极了声声诉说。
“惠萍大娘,这条河有名字吗?”卢月照看着河水问道。
赵惠萍端着尿盆出来,准备清洗。
“有啊,望独村嘛,就叫‘望独河’。”
河水涛涛,声声震耳。
“梨儿——”
裴祜唤她。
卢月照走到他身旁,注视着他眸中的点点星光。
“疼吗?”卢月照抬手轻轻抚摸裴祜右手虎口上的痕迹,方才蜡油滴落在了上面。
“不疼。”裴祜摇头。
鼻尖嗅着望独河河水的清冽,卢月照快速整理好脑中的一团乱麻,“清明,时间紧迫,我们分头行动吧。”
看着卢月照坚定的神情,两人彷佛心有灵犀般,裴祜很快便明白卢月照意在如何。
“八百两银子是拿不出的,但是朝廷明文禁止,民间不得典妻,你回家去找爷爷,告知事情的原委,拿上爷爷的印信去县城寻张知县,一定请他管这件事。另外,为了以防万一,你去把我们成婚收到的红封全都拿出,里面包括媛媛包的三十两,总共是五十五两,再问爷爷要些银钱,怎么也要尽力拿出一百三十两。和刘家谈判时,对方一定会依着契约单子问我们要违约的十倍八百两,但是有着朝廷的律法和县衙的人依律办事,再将银钱给刘家,我们一定要把媛媛救出。”卢月照说道。
一百三十两,几乎是卢家的所有家资。
“我快马返回家中,只是,要不要将真相告知周媛的母亲?”裴祜问道。
卢月照略一思忖,“告诉吧,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住的,马大娘理应知晓,记得说的时候一定缓着些。”
裴祜点头,“放心。”
他反握住卢月照的手,面露忧色,“只是,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武关乡。”
卢月照轻轻摇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事的,救媛媛要紧。”
裴祜伸手将卢月照轻轻带入怀中,他的唇落在她的发顶。
“等我去寻你。”他说。
卢月照紧紧怀抱住裴祜的腰身,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好,我等你。”
二人很快分开,裴祜牵着卢月照走向站在院子门口的赵惠萍。
“大娘,我们想问你借用一下家中的毛驴,梨儿要先行去往武关乡寻找周媛。”裴祜看着小院角落茅草棚下的毛驴说道。
赵惠萍点头,随后进入院中将拴着毛驴的绳子解开,牵着毛驴出来,把缰绳递到了卢月照手中,“姑娘,”她叹息一声,“少夫人是个和善的人,她不该被祸害成这样......你们一定要把她救出来,带着她回家去,然后,忘了这些人这些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看着赵惠萍眼中的泪花,卢月照和裴祜一同给她行了一个礼。
“别别别,使不得。”赵惠萍伸手去扶二人。
“事情办完,我便会托人将毛驴送回,深谢大娘了,你,保重!”卢月照说道。
夜色渐深,赵惠萍看着裴祜和卢月照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很快,就没了踪迹。
她擦了擦眼泪,将栅栏扣上,回了屋中。
只有望独河的河水依旧流淌,静静向东绕过一座座山丘。
暗夜之下,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山影叠嶂后,一处庞大村落也被夜色掩盖,只有一家仍旧灯火通明。
院内一阵嘈乱,忽然又重回寂静,只能听见阵阵沉重的脚步声。
“臭娘们儿,性子够烈!”
男人的声音陡然传来,惊得妇人哄睡孩子的手一阵哆嗦。不过,很快妇人就镇定下来,收起惊惧,面带微笑,神情慈爱地看着怀中女儿的睡颜。
妇人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用桂花头油篦过,没有一丝凌乱,头上簪着一对金质祥云掩鬓和一支金顶花簪,耳上一对金累丝葫芦耳环轻轻摇晃,在明亮的烛火映照下,闪着熠熠光泽。她上着一层妆,肤色白皙,容貌秀丽,保养得宜,打眼一瞥不过三十四五,只有细看,才能看到眼角的皱纹,可见年轻时也是个标致的美人。
她便是刘封的妻子孙氏,刚过了四十五岁的生辰,比刘封小整整五岁。
刘封一脸怒气推门而入,“哐当”一声,门扉被摔在墙壁上,孙氏怀中的小女孩儿猛地被惊醒,被声音吓得哭了出来。
“燕燕不哭,不哭,娘在这儿。”孙氏压低声音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哄着。
这是孙氏的小女儿,今年不过两岁,这是她上了年岁生的孩子,比她上个女儿小了整整十岁,孙氏很是宝贝,事事亲力亲为地照顾。
孙氏生了五个女儿,加上刘封的妾室们生的六个女儿,刘封家总共有十一个女儿。
是的,没一个儿子。
孙氏早就看开了,但是刘封没有,他家财万贯,年过半百却没有一个儿子继承家业,这是他的心头最痛,平时没少被一起做生意的员外们明里暗里笑话。
他还就不信邪,自己闯荡了一辈子,辛辛苦苦挣下这份家业,比那些个“员外”“富户”家财不知多上多少,怎么就没有一个儿子呢?
“哭什么!哭哭哭,把福气都哭没了,没了福气,怎么给你生弟弟!”刘封对着小女儿骂道。
他面容白皙,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样貌英俊的,只不过如今上了些年岁有些发福,就不似从前了。
刘封脸色红涨,衣襟松垮,领口脖颈处红了一片,血淋淋的,似乎是被人用牙咬过。他猛地坐在圈椅上,抄起桌上的茶杯,打开盖子就往里嘴送。
“他娘的!哪个王八羔子沏的茶,是要烫死老子吗!”说着,就把茶杯摔到了一旁侍女红儿身上,也不问到底是不是红儿沏的。
茶杯掉落在地,碎了一地,白瓷上还冒着热气。
侍女红儿的右手被滚烫的茶水浇过,瞬间起了水泡,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疼出声音,赶忙跪在地上将茶杯碎片捡起。
“哇——”
孙氏的小女儿又被茶杯摔碎的尖锐声音吓到,泪珠一直往外流,小巧的鼻子都哭红了。
孙氏看向侍女,又看向怀中的女儿,小心翼翼地将女儿交到站在一旁的王妈妈手中,“把燕燕抱去哄睡吧,快去。”
“还哭!成天就知道哭,也不知道生下你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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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孙氏站起身轻声说道,她来到刘封身边,出声打断了他的骂声,“燕燕才两岁,她知道什么,老爷别气,等以后有了儿子,也是要这样哭闹的,老爷可要提前适应些才是。”孙氏语气轻柔,耐心无比。
“红儿,快去把郎中叫来,给老爷看看脖子上的伤。”孙氏吩咐着。
“不用!这点儿伤叫什么郎中!给我上点儿药就行!”刘封喊道。
红儿将药膏拿来,递给了孙氏。孙氏手上很轻,神情专注,细细地给刘封上药。
“好了,把药膏放回去吧。”孙氏将药膏递给了红儿。
孙氏整理好刘封的衣襟后,又抬手给他顺着气。
突然,他抓着孙氏的手狠狠甩到一旁,孙氏也不生气,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依然柔情似水。
“那娘们儿性子太烈,看把我给咬的!他奶奶的,要不是大师看过她的面相,说她一定能给我生个儿子,我才不伺候她,他娘的老子找了三个壮汉才把她绑住,可还是被她给咬了一口,肉差点儿没下来!”
孙氏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她坐得笔直,后背没有靠着坐垫。
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来,笑着看向刘封,“那老爷,成了吗?”
刘封点头,“都绑住了再不成还行?要是再不成我都打算让小厮给我按着了,我......”
“成了就好。”孙氏温声打断。
她拿起一块芙蓉糕送到刘封口中,刘封未说完的话也被糕点堵住。
孙氏又端起一旁的另一盏茶,将茶水轻轻吹凉,递到了刘封手中。
刘封将茶水灌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芙蓉糕渣碎。
“老爷累了吧。”孙氏顿了一瞬,仍旧伸出手,想要给刘封揉揉太阳穴。
刘封一脸不耐烦地避开了孙氏的手,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孙氏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爷要在我这里歇下,还是......”孙氏问道。
刘封摇头,“我去找穗儿。”
穗儿是刘封新纳的妾室,年仅十六岁,还未有过身孕。
“人啊,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要多试试。”刘封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了门槛。
孙氏将刘封送出了门,“老爷慢些,天黑了,小心脚下!刘成,你扶着些老爷。”孙氏扶着门框,叮嘱着刘封的贴身小厮。
“夫人放心!我把老爷好好地送到穗姨娘那里。”刘成扶着刘封回道。
“行了,你这娘们儿真事儿!怎么,家里的路走了这么多年,还能摔死我不成!自己没用下不出来一个好蛋,还不好好去给我找能生儿子的女人,这点子事还要我自己张罗,要你有什么用......”
孙氏面带笑容,优雅从容,彷佛刘封骂的并不是她一样。
她目送着刘封的身影消失在走廊。
屋内明亮的光线打了一半在她的脸侧,另一半依旧隐在夜色中,暗了一片。再看去,孙氏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笑容,她此刻面无表情,神情似乎有些麻木。
“夫人,天色不早了,快歇息吧。”红儿走上前扶着孙氏进了屋。
孙氏低头看着红儿手上的燎泡,眼里划过一丝不忍,“行了,你别管我了,赶紧去拿些治烫伤的药涂上去,手上的伤好了之前,不用过来伺候我了,好好在屋子里养着,就当休息几日。”
“夫人,我没事,奴婢先给您上药吧。”红儿说着就拿出了妆屉里放着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