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七点，太阳将落不落，天在黑的边缘缓慢的渐变。
小汪带着一探组往门外去，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着：都这个点了，就算现在瞬移到万家超市去，恐怕赵茜也早就跑没影了。
但有线索总归是要查的，现场去问问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目击者，会恰巧看到过赵茜的行踪——左右呆在队里憋着，也是被一遍遍的盘问，还不如出去透口气。
还没上车，小汪又迎面看见一张熟脸。来者先上前和他打招呼：“哎，小汪，忙去啊？”
“赵队长。”他苦涩的笑了笑，“我们这不是……”
他是想习惯性的寒暄两句，就像平时那样，可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一旁陪同的督查人员忽然凑上前，伸手把他胸前的执法记录仪打开。
开完他的，他又低头默默把自己的也打开，随后俩手一揣，站在旁边，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似的。
小汪低头看了看，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就开？不至于吧？”
督查组员笑了笑：“没事，你们聊。”
他直戳戳的站在旁边，像根电线杆子一样杵在那。
赵馨诚尴尬的笑了两声：“你们长丰……现在都这么严重了？”
“哈哈。”小汪一脸苦相，“临时封闭，没办法。”
“您这是……”他大概是顺嘴想多问一句，余光中又瞥见那个一百来斤的大电线杆子，硬生生把自己后半句话又咽回去了，“……哎，算了算了。”
“得，你该忙忙吧。”赵队长表示理解，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汪无奈的摇了下头，转身上车去了。
临走前，他似乎看见跟在赵馨诚身后的，除了海港的几个人以外，还有个陌生面孔。倒也不算陌生，只是瞧着不是海港的人，但又莫名眼熟，好像之前什么案子里见过一面——大约是金山的案子？
赵队长目送那几辆警车离开，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带着身后人往队里走。
长丰支队内部早就没了往日的活力，一片死气沉沉。办公区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人，也不说话，大多都是在电脑桌前一脸麻木的敲着什么。几人一路过来，遇见的不是交接案子的外队人员，就是刚见完督查臊眉耷眼的警员。
招待室没一间空着的，全都是正在督查组的人在盘问，所以海港这几个只能在走廊里等着。
赵馨诚忽然有点后悔下午把周巡放走。他默默在心里犯嘀咕，这老周怎么看都不像那靠谱的主，别这个节骨眼上一拍屁股跑路了，剩这一堆烂摊子可没准要让谁收拾。
倒也不至于，跑路的可能性不大，就怕一招不慎再遇上什么危险——赵馨诚宁愿他在青山区那边能直接让国安的逮了，好歹保条命。
“赵队，您怎么在这呢？”走廊里迎面一名女警认出了他。
“小孙啊，”赵馨诚记得这张脸，“我这不是带人来交接案子吗，顺便和吴督聊两句。”
“哦哦，那您得等一会了。”孙警官不好意思道，“吴督现在和小周说话呢。”
正说着，她顺手拦下了从一旁路过的警员：“哎哎小宋，里面还没说完呢？”
宋博摇摇头：“没……这都十好几分钟了，可能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我看未必。”孙警官撇了下嘴，“八成啊，是找机会训人呢。”
赵馨诚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小周犯什么纪律了吗？”
“啊，那倒没有。”女警尴尬一笑，“就是刚才当着一群人的面，指着鼻子把督查组骂了一顿。”
赵队长听完这话都站直了：“真的假的？”
“没有没有，哪有这么严重。”宋博打圆场，“哎，就是年轻气盛，说话不客气了一点……不过，我看吴督应该也不是那种人，刚才一直和颜悦色的。”
孙警官赶忙摆摆手：“哟，人可是督查，又不像咱们，骂就骂了。没看小周刚才那架势，又说人家软禁，又说人家什么什么折磨自己人——哎呀，她敢说我都不敢听。”
赵馨诚一脸震惊：“我靠，她真这么说？”
“在场十好几号人呢，都听得一清二楚。”
“……”赵队长站在原地，许久才默默开口，“小周还真是……人中豪杰。”
这必定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在场几人都尴尬的笑起来。
“不过，就算是训人也不至于这么久吧？”宋博若有所思的说，“没准吴督给她分配了什么秘密任务呢。”
孙警官哼了一声：“拉倒吧，还秘密任务，不给她穿小鞋就不错了。不信等着看咯，看她一会出来什么脸色就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到，几人正聊着，周舒桐刚好支队长办公室里推门出来，迎面撞上。
“哎？你们都在这，”她有些意外，“赵队长好。”
赵馨诚深表同情的笑了笑。
宋博试探性的开口：“怎么样？”
周舒桐看了他一眼，很快作出一副垂头丧气的姿态：“……吴督说，让我去核查之前医院的那个案子。”
孙警官眨眨眼：“是关队长牺牲的案子吗？”
“不是，是那个孕妇劫持案……”
小孙撇了宋博一眼，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宋博有点不死心的追问：“这不都结案了吗？听说早都判了，怎么还要核查？”
周舒桐苦笑一声：“不光是这个，吴督说长丰这一个月以来经手的所有案件，全都要核查一边……唉，我看你们俩也跑不了。”
听到这句，三人谁也没再说话，几秒后，又都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口气，人也眼看着蔫巴下去，像三只被抽掉虾线的虾米。
赵馨诚略带尴尬的开口：“哎，小孙，要不这样，你要是不忙的话，先带我们队老何去看一下尸体，如果手续没什么其他问题，我就让他们把人先拉走了。”
孙警官直起身子：“好的，那我先带你们去找高法医。”
几人离开了走廊。
一旁的宋博见状，也礼貌性的告辞：“那我也不打扰了。”
“你忙。”
临走前，宋博留意了一下赵队长身边那个陌生的面孔，随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周舒桐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赵馨诚回头和他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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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对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
他上前叩了叩支队长办公室的门，几秒以后，门里响起一个声音：“请进。”
推门而进，吴督并没有坐在周巡平常呆的那个地方，而是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桌子上摆着什么资料，整整齐齐的收拾好了码在桌子上，被压在她随身带的那个公文包下面。
“海港的副支队长，对吧？”她认出了赵馨诚，站起身，“这位是……”
“哎哟，难得您认识我。”赵队长客套了一句，很快介绍身侧那人，“这位是仇晓强，国安局的同志。”
“您好。”二人握手，“我叫吴思。”
“吴督，久仰。”仇晓强也甩了句简短的客套话。
两人坐下，吴督直入主题：“赵队长专门请了国安局的同志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赵馨诚也没多废话：“当然。您也知道，我们海港之前就一直在调查关于刘长永遇害，还有化工厂，以及后来关宏峰关队长牺牲的事情。这次来长丰，主要是接手眼下周巡的这个案子，不过这个案子的死者可能牵扯的问题比较广，所以……”
“其实来之前，我们也有全面了解过现在的情况。”
吴督说着，从她那一叠资料里抽出来一部分，摊开放在桌子上：“帕隆，泰国人。我听说，这个人之前一直是你们海港那边正在追查的一名嫌疑犯，抓捕当天就是发现了这个人的踪迹，所以才撞上了案发现场？”
赵馨诚点点头，认真地往下说：“既然您了解的这么全面，想必也一定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和国安局的人一起来见您。”
吴督坐直了些：“关于军火案吗？”
“是的。”
“其实关于这个……由于保密问题，我了解的并不全面。我知道的只有金山案的全部，这些都是在你们市局有记录的，但是后面的情况，我一无所知。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听你亲自说。”
赵馨诚张了张嘴，觉得接下来的话自己说可能并不合适，最终把话语权交给了身边人。
仇晓强开口：“多余的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督查组的同志既然是来调查长丰，调查周巡的，那我想我们就聚焦于眼下这个案子比较好。这个案子的死者——也就是帕隆——此人正是孟潇的手下之一。而据我们目前为止的调查，孟潇在津港境内，至少有三名手下：其一帕隆，其二就是之前向阳队长抓住的那位，现在听说也关在咱们长丰这边，最后一位不知所踪。”
“据我们了解，关宏峰关队长的牺牲，或许和这伙人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长丰支队长周巡，被指控谋杀了帕隆。我不好说其中是否有其他隐情，但作为化工厂爆炸案的重要嫌疑人，外加军火走｜私案重要嫌疑人，孟潇及其党羽在这中间的分量，想必您感受得到。”
“其实眼下，报社行动的相关工作已经进入了中后段，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借这次机会，通力合作。一方面，或许对于帕隆案或者周巡的调查，可以给我们提供相关的线索；而另一方面，或许接着我们调查军火案的机会，也可以帮助你们们督查组，更好的排查内部人员。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