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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天还黑着。
长丰支队里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要联系五名受害者家属，尤其是前四个已经结案了的，通知他们死因存疑案件重启；一边又要查那个第三名受害人的身份和社会关系，还有他去年十二月死的那个室友郭星宇哥哥的问题；一边还要查监控，查代驾软件，查那个疑似凶手的代驾。
最要命的是，周巡不见了。
没有人联系得上他，甚至没有人发现他什么时候消失的。前半夜，小汪和周舒桐赵茜他们在夜｜店盘查，那会周巡貌似还在，甚至还忙前忙后的指挥，可是等过了一个小时以后收队的时候，几人才忽然发现周巡消失了很久。
电话也打不通，车也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于是指挥工作的重担就暂时落在了小汪头上——尽管对里还有其他领导在。不过这领导在和不在区别不大，施局大部分时间下只是在同意小汪的决定，很偶尔的提出一两句实用性不高的、可有可无的建议。
一直到两点多，依然找不到人，小汪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电话把正在家里会周公的顾局拽回队里来了。
普通人失踪将近八个小时都属于异常情况，更不要说是一名刑警，况且还是一名习惯性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支队长——小汪肯定周巡不可能是正常失联。
查了监控，很快还原出周巡失踪前的轨迹：他先在夜｜店外上了高亚楠的车，两分钟后，一个人火急火燎的开着自己的牧马人，一路疾驰到城东的一家饭店门前停了车，随后就彻底消失在监控下。
“我们真没聊什么，”最后一个见他的高法医被例行问话，“我真的就只是把红苹果最新监测结果和他说了说，他当时就心不在焉的，没聊两句就走了。”
如果周巡在这，他一定要撤回自己当时的想法——高亚楠此刻的演技非常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篡改了两人最后的谈话内容。
实际上也不算篡改，红苹果以外的部分都是周巡自己一厢情愿提的，高亚楠只是“酌情”隐瞒了几句话而已。
但除此以外，她没再说谎。她真的不知道周巡后面发生了什么。
顾局紧锁着眉头：“那他没有和你透露自己要去哪吗？”
在他看来，周巡此时的失踪几乎可以和遭遇不测四个字画等号——失踪的时间越长，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
高亚楠摇摇头。这确实是实话。
“啧，”老领导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运营商那边还没搞定？还没定位到吗？”
一旁的赵茜搬着电脑开口：“周队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没办法定位，我们正在尝试通过运营商数据库，尝试获取周队的手机号最后一次链接基站的位置。”
顾局上前：“能精确到什么程度？”
“几十米到几百米都有可能，基站信息没办法定位到精确位置，只能推算出周队有可能呆过的一个街区或者一片区域。顾局，我个人还是倾向于把重点放在监控筛查上。”
“查！都要查！这么大一活人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不成吗？”
顾局心里慌得厉害。半个月前刚没了一个关宏峰，队里受到的打击已经足够大，如果这时候周巡再出点什么事，长丰真要散架了。
“顾局！”小汪推门而进，“案子有进展了，我们在代驾软件上查到了一名嫌疑人，能从后台记录上看到，那五名受害人生前的最后一次叫的代驾都是他。技术队刚查了他的身份，这个人叫李利辉，三十多岁，和人合租，我们查了物业那边的记录，这人的室友叫郭立泽，正是之前那个叫郭星宇的死者的哥哥。”
顾局对这个案子了解的不够彻底，于是多问了一句：“现在嫌疑人应该是哪个？是这个代驾，还是这个哥哥？”
小汪利落地开口：“不好说。从之前我们查到的监控记录来看，视频里正在做代驾的似乎是郭立泽，但是代驾软件的后台记录上显示，这个账号的登记身份是他的室友，所以也有可能是他冒用了他室友的身份。”
“你现在什么思路？”
“我觉得其实已经可以布控了，毕竟不论凶手是这两个人谁，他们都住在同一个地方。”
小汪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是保险起见，我建议在两个夜｜店附近也布控。”
顾局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小汪快速组织了一下思路：“那这样，孙，你带上二探组跟我去郭立泽家周围布控；小周，你带三探组去你们刚查的那个夜｜店，另外一个店就让向阳那边负责了。”
“还有，茜儿，”他回过头，神色担忧起来，“周队还没消息吗？”
赵茜遗憾的摇摇头。
“这样，这些你先别管了，让小高继续负责，你跟着小周一起去布控，实时查看那个代驾账号的后台信息，如果能做定位最好。”
“行。”
“高法医，麻烦您留在队里继续联系周队吧，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一声。”
高亚楠点了个头，叫他放心。
布置完所有人，小汪面向顾局：“施局说要跟我一块去嫌疑人家现场布控指挥，您看您还有什么其他的指示吗？”
顾局叫他赶紧去忙：“抓住嫌疑人后第一时间归队，立刻审讯。”
“是。”
小汪又带着人冲出门去了，一刻也没有停留。
汪苗此刻心如乱麻。老实讲，他现在除了后悔还是后悔，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跟住周巡，为什么周巡走的时候没多问两句——尽管他当时并没有发现周巡是什么时候走的。
一路无言，不光是他，车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大家都是一脑门子问题：有的在想案子，有的在想一会布控的事，有的在想周巡，有的在犯困。
这些问题，小汪的脑子里现在全都有。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先移回到眼下的案子上。
先把人抓到，对，先把嫌疑人抓回去，最好这个嫌疑人就是凶手，而且最好一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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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马上就招，把自己做的事全供出来，这样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抽身而去，回到找师傅这件事上。
最好自己把嫌疑人抓回去一看，嘿，周巡已经回队里了，没事儿人一样在那吃泡面——这样最好。
车子很快就开到目标地点楼下，是一栋很普通的居民楼。小汪和他带的人快速复盘了一遍流程，带着物业和治安组迅速疏散了其他无关民众，让施广陵和一部分探员在楼下布控，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上楼，敲响了五楼的房门。
物业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哎，五零一业主在家吗？我物业的，楼下那个充电的电瓶是你家的吗？”
猫眼很快一黑，像是有人从里面往外看，声音懒洋洋的：“咋了啊？是我的，楼下不让充电吗？”
“那插排是你拉的吗？都着火了，幸亏有人发现得早——你赶紧开门，不然我报110处理了啊。”
“啧，大早上的……”
他动作缓慢的把门锁打开，刚拉开个门缝，眯着眼想跟物业掰扯两句，两名便衣迎面把他按倒，二话不说就把人钳住了。
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小汪已经冲到里屋去，以最快的速度过完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可惜空空如也。
“哎哎哎！你们谁啊！救命啊！救命啊抢劫了！！”
男人趴在地上奋力挣扎着，小汪绕完一圈又走回来，把自己证件往他眼前一甩：“抢屁劫。长丰刑支的，你是李利辉吗？”
他神色一顿，看着眼前的证件愣了两秒，随后费力的把头抬起来，一脸不解：“是啊，咋了？警察同志，这啥情况？电瓶着火罪这么大吗？”
小汪蹲在他眼前，掏出张照片：“认识吗？”
“认识啊。”男人毫不犹豫的开口，但看起来还是一副没太睡醒的样子，“这我室友……啥意思？是他着火了啊？”
杀人犯和普通人在刑警眼里的差别其实很大——这人不是罪犯，小汪立刻下了判断。他掏出手机，翻出那个代驾软件摆到他眼前：“你有没有登记过这个软件？”
男人坐起来，手还是被压在身后：“没。这干啥的？”
小汪继续追问：“那你室友现在人在哪你知道吗？”
男人想不通前后问题的关联，却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现在几点？”
“四点半。”
“那他应该还没下班，他平时早上八点多才回来。”
小汪大概猜出他那个班是什么：“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在哪上班？”
“那我不知道。”男人摇头，“我俩平时不咋见面，我上白班，他夜班，也就早晚偶尔能碰见。”
“他住哪个屋？”
“右边那个。”
小汪起身：“行，知道了。麻烦你了同志，回队里跟我们做个笔录吧。”
他指挥一部分警员上屋里坐搜查，吩咐二探组的小孙留在原地继续布控，随时等待郭立泽出现。
小汪一边下楼，一边马不停蹄的拿出手机打电话。
“哎？小周？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