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中也一起去吗?”
那套柔软的家居服被兰波重新叠起来放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她换好外出的衣服,看着正在脱掉睡衣外套的魏尔伦,轻声询问。
魏尔伦把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语气认真地反问,
“如果不带她一起去,她会伤心吗?”
“……”
兰波怔了怔,随后忍不住微笑起来,
“应该会的——毕竟是她想要救那些孩子,如果不能亲眼确认,恐怕会有些难过吧。”
“那她还是不够信任我们。”
魏尔伦轻轻撇了下唇角,他不是笨蛋,这几天下来,多少也能够理解妹妹惯有的思维逻辑,他不能理解的是——妹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维,
“我们两个、或者我自己就可以单独且快速地完成这件事,她乖乖睡一觉,明早在好消息和好心情中登上游轮,开启快乐的旅途,不是最佳选择吗?”
“我同意你的想法,这是理智而正确的决定。”
兰波先点点头,肯定了魏尔伦的话,紧接着又轻轻摇头,
“可中也是你的妹妹,你在对待她的时候不应该只有理智,还要考虑她的情感。”
她将一旁的衬衫递给魏尔伦,继续解释,
“中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孩子,她并不是不信任我们,而是相信我们即使带上她也不会失败,同时自信于自己的能力,才会提出这样看似有点任性的要求——我们在能够完成任务目标的情况下,确实可以为一些无伤大雅,但能令她高兴一点的小问题做出让步。”
魏尔伦拿着衬衫,迟迟没有穿上,他看向兰波,凝望那双碧色的眼眸,过了许久才移开视线,
“……为什么?”
“嗯?”
“我是说……为什么要为她的情感让步?”
魏尔伦提问的声音很轻,含着真实的疑惑,兰波眨眨眼,不假思索地回答,
“因为她是你的妹妹,你爱她,自然要考虑她的情感和想法。”
“……”
人造神明忽然抓紧手上的衬衫,柔软轻薄的面料在他手中团出褶皱,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到兰波身前,迫使兰波不得不抬起头看他,
“怎么了?保罗?”
“爱?”
魏尔伦的表情很奇怪,不是疑惑也不是惊讶,更像是质疑,
“我作为兄长应当爱中也,所以我也应当为她让步?”
那兰波呢?
兰波曾经无奈地收拾他惹出来的烂摊子,在那么多次任务中替他安排最合适的角色,还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替他恶作剧出气——也是爱吗?
可兰波说过,爱、乃至于一切情感,都是谍报员不需要的。
兰波说他们是搭档,是挚友,是彼此最为信任的人——兰波没说过爱他。
“不是应当爱。”
兰波的眉眼柔和下来,她抚摸着魏尔伦迷茫的脸颊,温声回应,
“没有谁会应当要爱谁,保罗可以自己决定。你可以选择不爱中也,也可以选择爱她——人类的情感通常由心做出选择,保罗也早就做好了,不是吗?”
会千里迢迢跑来寻找妹妹,用笨拙但真诚的方式弥补妹妹这两年所受的苦难……
墨色的睫羽扑闪着垂落,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艳羡,兰波扬起微笑,结束关于“爱”的话题,
“快换衣服吧。”
魏尔伦依然站在原地看她,那对瑰丽漂亮的湛蓝色眼睛里写满复杂到本人都无法理解的情绪,他张张嘴想要追问,可又好像在顾忌着什么,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轻轻的“嗯”。
但是——
“……这件衬衫不能穿了。”
被他抓皱了。
“……”
兰波无奈地接过衬衫,金色的亚空间闪过,衬衫又恢复成刚熨烫好的平整,她干脆把衬衫抖开,才再次递给魏尔伦。
人造神明乖巧地接过又套上,但似乎没有后退的意思,仍站在原地,兰波被他堵在衣柜的拐角处,只能平视眼前完美到有点过分的身体——以及锁骨上还有些泛红的咬痕。
兰波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处咬痕在魏尔伦洁白无瑕的身体上太过明显,她才会下意识抬起手抚摸,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自己昨晚好像没有咬得那么用力。
可魏尔伦扣扣子的手却因此停了下来,他疑惑地歪歪头,
“兰波?”
兰波反应过来,立刻收回手,而魏尔伦瞥见她有些泛红的耳根,恍然大悟。
他一只手搂住兰波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扣在兰波的后颈上,随后深深吻了下去。
“唔!?”
碧色的眸子瞬间睁大,兰波茫然地承受唇舌交缠间传来的快感——人造神明的学习能力很强,这点在亲吻上同样生效,他已经能熟练地找到那条曾经总是吐露出冰冷话语的红舌,将其上酝酿的教导并着甘甜的露一起吞下,再温柔地舔吻嫩软的唇瓣,赶在兰波喘不过气之前结束掠夺。
“现在不行,中也还等着呢。”
短暂的深吻结束,松开兰波后,魏尔伦又轻轻啄了下她的唇角,紧接着满脸正经地拒绝,
“回来再做。”
这句话说出来时,魏尔伦其实有点难过——他已经明白了,兰波大概真的很喜欢他的容貌和身体,他不介意这点,只是以前的兰波还曾严肃地教育过他,千万不能成为像大仲马他们那样荤素不忌的人,现在兰波自己却……
想到这里,人造神明又忽然有些庆幸于自己完美的外表,他飞速打好领带穿上马甲,牵住兰波的手,
“走吧。”
兰波懵懵地点点头,直到跟在魏尔伦身后走出起居室,才猛然惊觉——谁想做了!?
————————————————————
人口贩卖集团确实不太聪明,昨晚爆炸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来检查“货品”,今天中午被发现贩卖人口的事实后,也没第一时间转移“货品”。
当然,也可能是自认为背靠的势力够大,无需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港口不远处的山崖上,魏尔伦认真端详着目标集装箱周围的情况,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兰波,
“两盏灯,两个监控。”
“嗯。”
兰波知道他说的是哪几个东西,她牵着中原中也,轻声解释,
“任何潜入工作之前,都要确保自己的身影不被发现,所以我们的第一项工作,通常是切断电源,但是——”
“——但我们不能切断整个港口的电源。”
魏尔伦接上后半句,
“中也知道为什么吗?”
“……?”
中原中也眨眨眼,虽然搞不懂为什么忽然变成了对她的考试,可还是听话地思考起来,
“唔……”
她皱起眉头,小声回答,
“因为切断所有电源的话,会引起很多人注意?”
“对。”
兰波抚摸着小孩柔软的橘发,远处两个摄像头和路灯的背后,突然闪烁出现细小的金色方块,精准吞噬对应线路,装有“货物”的集装箱前即刻陷入黑暗。
除此之外,更远些的另一个地方,同样有一片区域暗了下去,中原中也想了想,抢在兰波提问前回答,
“这是为了让目标不那么显眼?”
“也为了调虎离山。”
魏尔伦将妹妹抱起,又牵住兰波的手,几下腾挪便来到集装箱旁,
“白天我们跟警卫队打过交道,横滨港口管理并不严格,警卫数量有限,兰波切断电源的另一处离警卫室更近,他们会优先选择探查那边的情况。”
而他们,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
中原中也点点头,双手虚放在那扇小门上,暗红色的流光倾泻而出,原本锁得紧实的小门瞬间被推开,
“好了!”
橘发女孩看起来有些兴奋,她仰起脸来邀功,却被兰波轻轻敲了敲脑门,
“莽撞。”
“……诶?”
“门后是否有人,是敌人还是要救的任务对象,这些还没弄清楚就贸然开门,很有可能遭受意料之外的攻击。”
“……哦。”
中原中也抿抿嘴,
“可是应该不会有敌人在吧?”
如果对方会留人在里面看守的话,就没必要开这个小门作为检查通道。
“有一定道理,但你不能因此就确定,所以还是要谨慎。”
兰波瞥了眼开门后一片黑洞洞的集装箱内部,轻轻摇头,
“至少也要和保罗一样,做好对自身的防护准备。”
“?”
橘发女孩转过头看向兄长,这才发现魏尔伦从刚才开始,身上就一直环绕着极为浅淡的暗芒,并站在两人斜前方,伸出手就能阻挡内部攻击的位置。
她羞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哥哥。”
万一里面真的有敌人,魏尔伦肯定首当其冲。
“没关系。”
魏尔伦不太在意这些,他抬眸看向兰波,语气平静地汇报,
“十四个人类孩子,没有成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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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口贩卖集团,她无语地抽了下嘴角,牵着中原中也走进集装箱,
“能碰见这样狂妄到愚蠢的敌人的机会不多,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依然要记得该做的准备。”
“好的!”
中原中也连声应下,心却已经不在学习上,扑腾着两条小短腿,速度极快地朝前奔去,兰波和魏尔伦跟在她身后,观察周围的情况。
出乎意料的,集装箱的利用率很高,整个后半部分都堆满正经的货品,魏尔伦瞥了两眼,发现那些货品大多都写着德语,喷涂有生化标志和不知名的图标,像是医疗器械和生物材料,他盯着那个标志,眸色变得有些暗沉。
兰波也看出了货品的类型,有些疑惑,
“这么多生化材料?不像是单纯的人口贩卖。”
“嗯。”
魏尔伦的神色已经全然暗了下去,语气森冷中藏着冲天的怒火,
“他们是要做人体实验。”
人造神明对那个不知名图标印象深刻,因为那是两年多前,他跟兰波一起潜入的日本军方实验室的图标——那个诞生了“荒霸吐”,又将其与实验体融合,创造出中原中也的实验室。
这样一来,前方的巨大木箱中,十四个人类孩子都是“异能力适格者”的原因也清楚了——擂钵街的爆炸不仅没有炸毁日本军方“人造超越者”的梦想,反倒让他们更加期待拥有这种能够一瞬便摧毁半座城市的力量,于是他们重组了实验室,继续搜刮各地的孩童,继续进行“人造异能体”实验。
“保罗?”
兰波眉间的好奇转为担忧,她不太明白魏尔伦为什么对“人体实验”深恶痛绝,但也没再追问,而是握紧魏尔伦的手,轻声安慰,
“等会儿我们把这些一起摧毁。”
“……好。”
中原中也没听清两人在身后说什么,她一路小跑到巨大木箱前,绷起全部力量覆盖住身体,才推开那扇门,门后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停顿一瞬,又变得大起来,
“是谁?”
“拓也回来了吗?”
“拓也死了。”
“你胡说!”
“拓也就是死了,下午那个人来说过,你睡着了才没听到。”
“怎么会!”
……
真吵。
魏尔伦“啧”了一声,轻轻拍手,木箱随着轻巧的拍手声碎裂,所有的嘈杂也都倏忽停止,
“排好队,闭上嘴,走出去。”
中原中也看了看被吓到瑟瑟发抖的一群孩子,轻咳两声,吸引注意,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跟我们出去,会有人安排你们回家。”
缩在一起的孩子们面面相觑,但左右都是死,他们想不到面前三人欺骗他们的必要,于是听话地跟在魏尔伦身后走了出去。
等到魏尔伦将所有小孩送上森鸥外开过来的面包车,已经是将近半小时后。
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地下黑医长长地叹息一声,对坐在副驾驶抱着小孩的侦探社长抱怨,
“怎么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啊?真是坏到家了。”
那是一个头发黑白双色,瞳孔形状也很奇怪的婴孩,约莫只有一岁出头的样子,拽着福泽谕吉的一缕头发一声不吭,福泽谕吉拍拍那孩子的后背,压低声音,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
森鸥外只觉得头大,但这里确实不是安全地带,他撇撇嘴,启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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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游轮顶层的套房中,中原中也趴在露台边缘望向大海,
“哇——”
橘发女孩以前见过海,只是没从这样近的角度见过,再加上新鲜感十足的环境,令她有些兴奋,从露台这头跑到那头。
兰波站在一旁,同样眺望着平静的海面,脑海中想到的,却是与海和天同色的那对眼眸——不过几天时间,发生的事情又快又多,她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一直跟在漂亮笨蛋身边吗?还是找机会离开?回去法国寻找记忆和身份的线索?
她垂下眼帘,任由海风吹乱墨色的长发,冷意也顺着裸露的脖颈侵蚀,激起细微的颤抖。
“兰波?”
魏尔伦刚把衣柜收拾好,瞅见露台的情况,蹙起眉头,拿着围巾快步走来,松松地绕了两圈,又把兰波拥进怀里,
“不冷吗?”
正在思考的大脑停下转动,兰波愣了愣,随后呼出一口气,放松地朝后靠去,
“……不冷。”
被围住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