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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作者:倾觞一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第 61 章 小狗要的不多,只要一点……


    61


    宽敞的大床上, 少年睡得很熟,白皙脸颊里透着浅粉,乌黑纤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落一小片阴影, 嘴唇粉润, 在睡梦中轻轻地嘟着,漂亮得像童话里沉睡的公主。


    中了沉睡魔咒的公主, 对悄然逼近的危险毫无所觉,只是因为难受,而从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轻哼。


    陈悯之只觉得身上很热,并且这种热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从他身体内部传来的,好像有人往他身体里种了一个小火球,沿着他的血脉四处滚动, 难言的热与痒随之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无意识地张开嘴吐气, 想要将身体里的热量散发出去一点,却在嘴巴张开的下一刻,感觉有什么东西趁机钻了进来。


    粗粝的、湿热的、带着黏糊糊气味的东西, 像是某种大狗的舌.头, 探入了他的口腔, 随即就仿佛饿狗似的,迫不及待地在他嘴里舔.舐起来, 烫热的舌尖先是刮过他的上颚, 然后再顺着他的下齿舔.吻一圈, 随后又勾着他的舌.头, 用尖尖的犬齿叼着在嘴里嗦。


    夜很静,因此一些细微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极近的距离下,陈悯之甚至能听到男人吃着他的舌.头嗦出的细密水声, 以及对方喉结吞咽的声音,趴在他身上的仿佛是一只饕餮,要从嘴巴开始,将他连人带骨吞吃入腹。


    被猎食者叼住的恐惧让陈悯之本能地挣扎,伸手推拒着男人,想要从睡梦中醒过来,可他的意识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玻璃罩给罩住了,昏昏沉沉的,怎么都无法挣脱出来。


    而他的困境恰巧方便了男人的动作,对方变本加厉地舔吻着他的舌根,嘬着他柔软的嘴唇,宽大手掌更是肆无忌惮地探入被褥,伸进了他的睡衣里。


    “呜”因为害怕,却怎么都无法挣脱,睡梦中的少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滚落下来。


    尽管意识模糊,可怜的小兔子却也本能地意识到,他似乎要被可怕的食肉动物吃掉了。


    但下一刻,有湿哒哒的触感落到了他眼角,那只一直在他口腔中肆虐的舌.头,放过了他的嘴巴,用舌尖将他的泪滴卷入嘴里,然后轻轻在他眼皮上舔了一下,安抚似的。


    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宝宝。”


    陈悯之呜咽停止下来。


    少年白净柔软的脸上满是茫然,明明眼睛没有睁开,却能让人想象出那双又黑又圆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懵懵懂懂望着人的样子。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怀疑的咕哝:“卫殊?”


    陈悯之记得,卫殊在他哭的时候,也会用这样宠溺的语气叫他。


    这时候男人不会叫他老婆,而是会像哄小孩子一样叫他宝宝,或者叫他公主宝宝,陈悯之每次被这么叫的时候虽然羞,却也不可否认的,因为这样温柔宠溺的轻哄,而感受到像是温水一样将他包裹起来的爱意,从而渐渐止住哭泣。


    而且这时候,一直很凶的男人也会难得地温柔下来,用舌.头轻轻舔过他眼角流下来的泪水。


    可是卫殊不是出差了吗?还说要去三天来着。


    大概是放心不下他,晚上又不嫌麻烦地跑回来了吧,陈悯之迷迷糊糊地想着。


    可他等了半天,却并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应。


    黑暗中,只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喘气声,和上下牙齿紧紧贴合摩擦的声音,仿佛在咬牙切齿地极力忍耐着什么。


    陈悯之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他难受地哼哼着,蹬腿挣扎起来,想要把身上的男人踹下去。


    可下一刻,他又听到了男人低沉的、温柔的回答:“嗯,宝宝。”


    唇上也落下了一个温热的亲吻。


    于是他的挣扎又停止下来。


    自从吃醋事件过后,卫殊似乎变得很不安,对他的索求总是很多,陈悯之知道他需要给恋人一些安全感,所以除了太累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他感受到男人烫热的唇舌,从嘴唇游.走到了他的耳根,叼着他的耳朵舔舐起来,像是犬类一般,一边舔一边轻轻地咬,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气味似的。


    舔完他的耳朵,对方又开始舔他的脖子、锁骨,湿滑的舌.头像一把粗糙的刷子,把他的整个脖子都刷遍了,弄得湿漉漉的,好像被大狗的舌.头滚了一圈。


    陈悯之有些迷惑地想着,卫殊今天怎么变得有些奇怪,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喜欢舔他,像某种毛茸茸的、很喜欢伸舌.头舔人的大型犬一样。


    但他的意识本就很模糊,又是在他感到安全的自己家里,加上身上也不太舒服,在四肢沸腾的热意不停催促着他去回应身上的男人,于是他也没有多想,在男人一声声“宝宝”的诱哄下,渐渐顺从地打开了身体。


    他感到男人深深地、用力地抱住了他。


    *


    陈悯之是被脸上一阵湿漉漉的触感弄醒的。


    湿热的舌.头在他脸上舔舐,不是出于情.色意味地舔,而是像热情的小狗对主人表达喜爱般,轻柔又快速地,一下一下舔着他的脸颊,弄得他痒痒的。


    他忍着浑身的酸痛,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头浅棕色带卷的头发,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浅浅的金色,像金毛犬软茸茸的毛发。


    陈悯之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陆承轩,你怎么在这里!”


    被扇了一巴掌的青年,好似得了奖赏一般,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甜蜜又羞涩的笑容:“哥哥,我以后都是你的人啦。”


    陈悯之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的一切都太模糊了,他几乎以为那是一场梦,然而浑身的痕迹都提醒着他,这一切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他跟陆承轩睡了。


    他出.轨了。


    陈悯之崩溃地喊叫出声:“怎么会是你!”


    陆承轩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哥哥以为是谁呢?”


    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让陈悯之声音都在颤抖:“我当然以为是”


    当然以为是卫殊。


    然而背叛爱人的羞耻感,让他现在甚至耻于提起卫殊的名字,一想到他趁着卫殊出差的时候跟其他男人睡了,陈悯之就觉得无地自容。


    这时,他想起了什么。


    他是不可能在清醒状态下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陆承轩对他做了什么!


    陈悯之绞尽脑汁地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窜过他的脑海:“戒指!你是不是又在戒指上做了什么手脚!”


    陆承轩冲他眨眨眼睛:“哥哥变聪明了呢。”


    陈悯之:“你明明说这枚戒指上没有窃听器的!你又骗我!”


    陆承轩委屈地说:“我没有骗哥哥,戒指上确实没有窃听器,我只是在戒指里面加了一点能让哥哥舒服的药物而已,不过哥哥放心,对身体不会有伤害的。”


    陈悯之崩溃地哭了,被自己气哭的。


    他竟然又一次相信了陆承轩的鬼话,他早该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温顺听话的金毛犬,而是一头阴险狡诈的狼!


    他“啪”地一巴掌扇在了陆承轩脸上:“滚!”


    但男人非但没被这一巴掌扇醒,反倒更兴奋了,得了奖励的狗狗一般扑上来舔他眼角的泪:“哥哥不要生气嘛,我现在是哥哥的人了,以后都会听哥哥的话的,哥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陈悯之奋力推开他:“那我现在让你滚!滚出去!”


    但嘴上说着会听话的男人,实际上却只是对他的话选择性听从,只听自己喜欢的,像这种不喜欢的话,就完全装作听不见一般,像黏人的牛皮糖一样,又扒上来,亲昵地舔从少年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


    “哥哥别伤心啦,我又不是来拆散哥哥和卫殊的,我只是想要和哥哥做最亲近的人,哥哥就当是养了一条小狗,小狗要的不多,只要哥哥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能喂它一点爱,它就会永远都听哥哥的话啦。”


    这番情话着实称得上动听,而且听上去十分体贴,好像不会给人带来一点负担和麻烦,但陈悯之知道,那只不过是又一个圈套。


    他把贴到自己脸上的人一巴掌挥开:“我不要!我不养狗!”


    少年坐在床上,崩溃又无助地哭泣着:“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卫殊。”


    “只要哥哥不说,他不会知道的。”陆承轩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角,“况且就算他知道又怎样?身为哥哥的男朋友,连这点肚量都没有,那他就不配拥有哥哥,哥哥不如跟他分手,跟我在一起好了,我就不会怪哥哥。”


    陈悯之被他话里面的逻辑给惊呆了,他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


    人在极度震惊下会失语,陈悯之呆呆地说不出话,却不知道他这幅模样在男人眼里可爱得要命,刚消停一会儿的男人舔舔嘴唇,又像只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狗一样扑了上来。


    “不准、不准舔了!”陈悯之一边躲避一边说。


    然而陆承轩今天似乎格外兴奋,小狗一般喜爱又欢快地舔着他的脸颊,怎么都不够似的。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踹门声。


    原本就精神紧绷的陈悯之被吓得一抖,循声望去,只见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不知何时回到了家里。


    男人高大的身形堵在门口,仿佛一尊漆黑的煞神,一双兽眸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死死朝他们盯过来。


    第62章 第 62 章 “卫殊我们分手吧……


    62


    陈悯之望着立在门口的男人, 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卫殊的名字,喉咙却像是卡住了般,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呆呆地坐在床上,像只刚睡醒就被吓懵了的树袋熊。


    陆承轩倒是很淡定, 慢慢悠悠地从少年身上爬起来,给自己赤着的上身套上了衣服。


    然而他扣子都还没扣好,身后就突然袭来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男人仿佛一头配偶被侵犯、暴怒到极点的野兽,双目猩红, 脖颈上鼓起可怖的青筋, 大手提起陆承轩的衣领,坚硬的拳头如同暴雨般砸了下去。


    陆承轩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出拳反击。


    “砰砰砰砰——”


    两个男人如同两头相互撕咬的野兽, 从床上打到床下, 再从床下打到床上, 一会儿滚到地板上,一会儿砸进衣柜里, 狭小的房间内充斥着剧烈的撞击声, 声音大到仿佛整个楼板都在震动。


    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双方都使出了全力, 宛如两头发疯的雄兽,没一会儿,两个人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陈悯之吓得呆了, 眼睫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他四肢僵硬,手心发冷,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处理现在的局面。


    先动手的是卫殊,按理说,他应该先去劝卫殊停手的,可他做了背叛卫殊的事情,到现在身上都还是陆承轩留下的痕迹,像是他和对方狼狈为奸的证据,这让陈悯之只觉得脸上像是有火在烧,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忽然,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只见一颗脑袋重重撞击在墙上,干净的墙面瞬间印上了血痕,陆承轩的身体顺着墙面滑下去,他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却被迎面袭来的一拳再次打翻在地,一双手死死掐在他的脖颈上,扼住了他的呼吸。


    男人手臂肌肉紧绷,小麦色的皮肤上血管凸起,一双眼睛已经完全被染成了血红色,他双目鼓胀,里面燃烧这人赤.裸裸的杀意。


    在那一瞬间,卫殊是真的想要杀了陆承轩。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惶急的、近乎恐慌的惊呼:“住手!”


    他缓慢地转动脖颈,看向声音来处。


    少年坐在床上,身上穿着米白色的睡衣,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图案,是他们一起逛商场时,他亲手为陈悯之挑选的,说上面的小兔子很像他。


    当时陈悯之抿着嘴巴,很小声地说他胡说,他又不是兔子,而且他是男人,才不要穿什么小兔子睡衣。


    但最终,在他的诱哄下,脸皮很薄的少年,还是红着耳根子答应将它买下来。


    这时陈悯之对他的偏宠,是小公主爱他的证明。


    而现在,睡衣纯白色的布料下,掩盖着的是别的男人留下的吻痕。


    它们像是藤蔓一样,密密麻麻地从少年雪白的领口处爬出来,绞缠着他的神经,撕咬着他的心脏,他只要一想到那些痕迹是怎样印上去的,心口就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可少年就那样坐在床上望着他,用那双乌黑的、无助的、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像只吓坏了的小动物一般,惶惶然朝他望过来,很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卫殊”


    于是卫殊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掐住陆承轩脖颈的手。


    他知道他输了。


    但他不是输给陆承轩,而是输给小公主的眼泪。


    这个脸色苍白、受到玷污的小公主,这个对他不忠、为别的男人求情的小公主,但他爱他。


    他可以出轨、可以背叛,怎样都可以。因为只要他用那双含着泪的眼睛看他一眼,他就将丢盔卸甲,沦为被无形的锁链拴住的败犬。


    卫殊走过去,抬手,轻轻拭去了少年脸上的泪。


    男人脸上犹带血迹,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说出的话却很轻柔:“别哭,公主。”


    可陈悯之惶惶然看他一眼,乌黑的眼睫一抖,哭得更厉害了。


    少年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抽噎,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看上去可怜又无助,却也漂亮得惊心动魄。


    卫殊低头,伸出舌头,像对待珍宝一般,将少年脸上的泪水一滴滴舔进嘴里。


    他声音沙哑:“对不起,答应了你不再打架,我食言了。”


    卫殊吻着少年的眼睫:“原谅我,好不好,公主?”


    但他还没得到回答,就听到背后响起一道声音:“怎么吃独食呢?”


    与此同时,他被一股大力从床上掀了下去。


    卫殊完全没料到这一出,猝不及防滚到了床下,脊背重重摔在地板上。


    他一抬头,只见一条狗趴在床上,伸着湿红色的狗舌头去舔少年脸上的泪,一边舔一边狗叫道:“卫殊怎么又把哥哥弄哭啦,真是好坏哦,会咬人的狗可不能养,哥哥还是把他扔掉吧,养我就好啦,哥哥你眼泪好甜哦给我也舔舔。”


    卫殊从地上爬起身,一把抓起陆承轩的领子,咬牙切齿:“陆承轩,你想死是不是?”


    陆承轩啪地把自己的领子扯回来,很不耐烦地说:“怎么了哥哥的眼泪是你的所有物吗,就你一个人能舔?你和哥哥结婚了吗你管这么宽,一个空有名头的男朋友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又没说要拆散你们就是看哥哥哭得太可怜了我舔一舔,哥哥要是不喜欢我那我能有这个机会舔吗,哎你嚷嚷什么啊我这不是从哥哥身上下来了吗。”


    这一番话说完,卫殊脸上的神情可以称得上是扭曲,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


    男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骨头都快攥得碎掉,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终究还是忍住了把陆承轩的狗脸揍成狗屎的冲动,只恨恨盯着陆承轩:“趁我改变主意杀了你之前,滚出去。”


    “你吼什么啊,没看哥哥都吓着了吗?”陆承轩哼了声,转头对陈悯之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相,“哥哥你听见了吗他说他要杀了我诶,哥哥你不会坐视不理的吧,哎呀哥哥你和这种潜在杀人犯待在一起真是太危险了要不哥哥你还是跟我走吧。”


    卫殊眼底寒光一闪,正欲开口,却听见一道很轻的声音。


    “卫殊要不我们分手吧。”


    空气仿佛静止了。


    有一瞬间,卫殊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快半分钟,才僵硬道:“悯悯,你说什么?”


    陈悯之垂着眼睛,重复道:“我说,卫殊,我们分手吧。”


    卫殊不动了。


    “哎呀你是聋子吗哥哥说要和你分手你听不见吗?”旁边陆承轩幸灾乐祸地说。


    但卫殊在此刻无视了他,他蹲下身,双手扣住陈悯之的双肩,死死盯着少年低垂的眼:“悯悯,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能随便提分手吗?是因为我违背了诺言,你生气了对不对?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打架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也都可以当做没看见,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陈悯之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颤颤道:“可是,我背叛了你。”


    “不止和陆承轩,其实我昨天还去了顾明珏家里看猫,然后不小心和他亲上了还有上周,你来学校接我的那次,我也和秦陌亲了”他手指攥着被角,越说声音越小,“我我是一个糟糕的恋人,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可能这辈子,也不适合跟人谈恋爱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说完,陈悯之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敢去看男人此刻脸上的神情似的。


    他猜卫殊此刻一定很生气,也很难过,说不定会后悔跟他这样一个糟糕的人谈恋爱,卫殊总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公主,可陈悯之知道自己不是,他只是一个,从小到大都很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笨蛋罢了。


    可下一刻,他被一双臂膀紧紧拥入了怀中。


    “我知道。”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我都知道。”


    “什么”陈悯之睁大了眼睛。


    他听见卫殊说,“可我不在乎。”


    身材高大的男人,半跪在他床前,从低处深深望着他:“悯悯,从始至终,我在乎的只有你而已。”


    “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把你的爱分给别人,也没关系。”


    卫殊知道,他的小公主是世界上最心软的人,他有一颗看上去像是顽石般难以进入的心,实际上却很容易就被打动。


    只要你让这颗心动了一下,它就会很大方地,分出柔软的爱给你。


    他其实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尚。


    说什么哪怕陈悯之不爱他也没关系,其实都是假的,因为他知道这颗心,总有一天会被他打动。


    事实上,要是陈悯之不爱他,他将会成为一条丧家之犬,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小公主难以为人所独有,因为他太过心软,或许有一天,他会心软到给每一个人都分一点点爱。


    卫殊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只是,从前他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只要守护好他的小公主,小公主就会永远生活在他的怀抱中。


    但他错了。


    卫殊握着少年的手,低头将额头靠在少年的手背上,声音近乎恳求:“所以,不要分手,好不好,悯悯?”


    陆承轩冷笑一声:“装什么大方啊刚才不还想杀了我吗,现在在这儿演什么,哥哥你别信他的鬼话,我看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被卫殊邦邦两拳揍晕了过去。


    陈悯之看着男人,期期艾艾道:“可是”


    卫殊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用被子把少年一裹,横抱下楼,塞进了自己车里。


    第63章 第 63 章 “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爱……


    63


    陈悯之身上裹着被子, 像个蚕宝宝一样被卫殊抱在怀里,他听见男人低沉地对前方的司机下令:“开车。”


    然后就升起了车内的挡板。


    陈悯之懵懵地,在男人怀里蛄蛹两下, 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B市, 我出差的地方。”卫殊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这几天宝宝辛苦一下,先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可是”陈悯之抿了抿嘴巴,“我们现在不是分手了吗?”


    卫殊抱着他的手臂明显收紧了一下,男人深呼吸几次,才哑声开口:“悯悯,要两个人都同意的才能算分手, 只有其中一个人提出的不算, 这是常识。”


    陈悯之愣了下:“是、是吗?”


    卫殊:“是的。”


    陈悯之呆呆地问:“可是你为什么不同意?”


    卫殊深吸一口气,扣住他的肩问:“悯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 你是不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听进去的了的”陈悯之回答着, 声音却很小。


    好吧, 其实他只听进去了前半段,就是卫殊说知道他跟另外几个人“出轨”的那部分, 至于后面的, 他压根就没怎么听懂。


    什么叫只要在他身边, 把他的爱分给别人也没关系?


    前面卫殊说他不在乎, 陈悯之可以理解为卫殊是因为他哭了,在安慰他,但后面这句, 陈悯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他为什么要把爱分给别人?爱怎么还能分割呢?又不是分苹果,这里分一块儿,那里分一块儿。


    但没等陈悯之想清楚,一只宽大手掌已经落在他的脑袋上,将他摁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他听见卫殊叹了口气:“悯悯,你累了,先睡一会儿吧。”


    被陆承轩折腾了一晚上,醒来后情绪又经过了剧烈的拨动,陈悯之现在的确是累了,卫殊有力的手臂环绕着他,像是为他筑起的一圈城墙,他躺在里面,有一种在其他人那里没有的安全与安心。


    于是陈悯之就在这个怀抱里,慢慢地睡着了。


    *


    醒来时,陈悯之发现自己在一间酒店的床上,周围的布置很豪华,应该是总统套房。


    他一低头,身上换上了新的睡衣,还有一股沐浴露淡淡的清香。


    “醒了?”身侧传来男人微哑的声音。


    陈悯之一抬头,卫殊就坐在床边,带有些重量的视线牢牢裹在他身上,好像他睡着的时候,对方就用这样的眼神一直看着他似的。


    “嗯。”陈悯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


    “你睡着的时候出了汗,到酒店我给你洗过澡了。”卫殊说。


    陈悯之闻言,身体微微僵了僵。


    作为恋人,卫殊给他洗澡原本是很常见的事情,之前他每次累到晕过去的时候,也都是卫殊帮他洗的,这原本没有什么不合适,陈悯之也没有到那种在自己男朋友面前还要害羞的地步。


    只是,他现在却有些不自在似的,下意识抓住自己的睡衣领口,拢了拢,想要把自己的身体遮挡起来。


    因为那上面都是陆承轩留下的痕迹,卫殊给他洗澡的时候,一定看得比他自己更清楚。


    想到这里,陈悯之又羞愧地垂下头,不敢去看卫殊的眼睛。


    卫殊却没有再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很寻常地问他:“饿了吗?先吃点东西。”


    饭菜一直在旁边温着,就为了他醒的时候随时可以吃。


    男人端起粥,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口,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可陈悯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配合地张嘴。


    他其实一直是个一根筋的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一定要弄明白,然后才可以开始做之后的事情。


    陈悯之攥着被角,咬着嘴唇问卫殊:“你为什么不对我生气?”


    卫殊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好像忽然静止了一样。


    良久,他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而把陈悯之揽入怀里。


    空气中很安静,陈悯之能听见男人蓬勃有力的心跳声,顺着二人相贴的胸膛传过来。


    男人低磁的声音,如同沉沉钟声般撞入他的脑海:“因为这不是你的错。”


    陈悯之愣愣地抬眼看着他。


    “是他们强迫你的,不是吗?”卫殊重复道,“你没有错。”


    “所以,不必觉得歉疚,也不要因为被路边的野狗咬了一口,就觉得自己是个糟糕的人,不值得被爱。”


    卫殊像教一个年岁懵懂,对世界上的许多事都还不明白的小宝宝一样,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悯悯,你很好。”


    “你心地善良,面对弱者总愿意施以援手,很好。”


    “你乐观豁达,身处逆境时也从不自卑自厌,很好。”


    “你柔软宽容,即使对伤害过你的人,心中也不曾怀有一点怨恨。”


    “你还有很多很多,很好很好的地方,要是让我说,我一辈子也说不完。”卫殊紧紧握着他的肩膀,“我只想告诉你,你一点也不糟糕,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爱。”


    陈悯之坐在床上,神色怔然。


    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乐观豁达。


    出生时被亲生父母丢弃,后来养父母又车祸去世,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朋友,到大学好不容易有了好朋友,结果个个都是觊觎他的变态陈悯之有时候也会很困惑地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太糟糕了,他的人生才会倒霉成这个样子。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不是,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很好,特别特别好。


    一直困扰着他的迷雾仿佛一瞬间被风吹散,他感觉到自己从四肢到心脏都被爱充盈着,温温热热、满满当当的,感到从未有过的舒适与放松。


    陈悯之忽然伸出手,扑进了男人怀里:“谢谢你,卫殊。”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回应他的是男人更加用力的拥抱。


    过了会儿,陈悯之又犹犹豫豫地抬起头:“可我还是跟陆承轩做过了诶,你真的不介意吗?”


    被戴绿帽这种事,应该没有男人会不介意吧,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在陈悯之的认知里,爱情应该是很纯粹、容不得一点沙子的,恋爱中有一方出了轨,分手应当是必然的结果。


    可卫殊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问:“悯悯,你还喜欢我吗?”


    陈悯之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喜欢。”


    “那就足够了。”卫殊说,“如果你是因为愧疚才想要和我分手,那么,没有必要。现在是,以后也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是如此。”


    “我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同意和你分手。”卫殊紧紧盯着他,“那就是当你亲口说,你不爱我了的时候。”


    *


    接下来的几天,卫殊都把他带在身边,在面见合作方的时候也是如此。


    男人会与他十指相扣,大大方方地介绍,说他是他的爱人。


    陈悯之每次都会脸红,但心里却是甜的。


    和卫殊把一切都说开后,他心中没有了枷锁,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快。陈悯之自己也没想到,经过这一遭,他不仅没有和卫殊分手,感情反倒好像比之前更好了。


    可能这就是真金不怕火炼,真情不怕狗咬?


    因为把他带在了身边,卫殊出差的一些事务就不必像之前一样,安排得很紧,男人把一些没那么重要的工作推后了,带着他在B市一边工作一边玩儿。


    陈悯之就当出来旅游了一圈,每天都很开心。


    但就是挺累人的。


    因为男人对他的索求比之前更多了,之前一天喂一次就够,现在一天要喂三次,陈悯之的腰没有一天是不痛的。


    不仅如此,卫殊不知从哪儿搞了一些奇怪的衣服和道具哄着他穿,什么兔耳朵、兔尾巴、还有各式各样的公主裙,一天换三套,换几套烂几套。


    换做平时,这些东西陈悯之都压根不会答应的,尤其是那个什么要塞进去的毛绒兔尾巴,但因为陆承轩的事,他总觉得对卫殊心有亏欠,再过分的要求都红着脸答应了。


    晚上,又一次精疲力尽的陈悯之趴在卫殊怀里,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候回去?我还要上课呢”


    他这学期又已经缺了好几天的课了,陈悯之觉得自己这个大学真的是没有好好上过,太不应该了,他当初费了好大劲儿才考上的呢。


    卫殊吻了吻他的眼睛:“明天就回,睡吧。”


    “唔。”困到眼皮子打架的陈悯之咕哝一声,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卫殊漆黑眸子盯着少年的睡颜,在心中沉默地做了决定。


    这次回去后,他就和陈悯之求婚。


    虽然陈悯之目前还没到法定婚龄,但可以先把婚礼办了,结婚证等年龄一到就去领。


    万一卫殊闭了闭眼睛。


    小公主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软,可他却比谁都清楚。万一事情真的发展到他不愿看到的那一天,至少,只有他才是陈悯之名义上唯一的丈夫。


    卫殊拥着少年,陷入了沉眠。


    这几天陈悯之都睡得很好,可他却睡得并不安稳,甚至偶尔会突然醒来,确认过还在自己怀里,才能安心地继续睡下去。大概越是爱,便越是患得患失。


    可今天,卫殊却睡得格外沉,但这种沉不是美梦一般的沉眠,而是意识半模糊半清醒、却仿佛被人压着,怎样都无法起身的一种昏沉。


    一种危险的预感在卫殊脑子里疯狂地叫嚣,意识却怎么也无法打破身体的牢笼,直到清晨的阳光落入,那层枷锁才仿佛松开了。


    卫殊撑着昏沉的脑袋起身,待看清周遭,脸色蓦地一变。


    睡在他身侧的少年不见了。


    留在房间里的,只有少年粉色的毛绒拖鞋、和地板上一根散发着烟雾的、快要燃烧殆尽的迷香。


    第64章 第 64 章 “我之前是人,现在是贱……


    64


    陈悯之是被脖颈处传来的痒意弄醒的。


    他感到有一颗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 在亲他的锁骨,一边亲还一边咬,像条啃骨头的狗似的。


    陈悯之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闭着眼睛, 模模糊糊地叫了一句:“卫殊?”


    男人亲吻他的动作停下了。


    周遭的气温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


    陈悯之觉得奇怪,他睁开眼, 对上一双森黑的眼睛。


    男人死死盯着他,英俊的面容几近扭曲,仿佛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你心里就只有那条贱狗是吗?”


    陈悯之没有犹豫,“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不喜欢扇人,但经验告诉他,对付秦陌这种听不懂人话的疯子,这是让他那张臭嘴立刻闭上最有效的方法。


    向来柔软的少年, 在自己的恋人被侮辱时, 也忍不住展现出了带刺的一面,他瞪着秦陌,生气地说:“你才是贱狗。”


    秦陌冷笑一声:“是, 我就是贱狗。”


    男人盯着他, 咬牙切齿道:“我就是贱得慌, 才会一次次像条狗一样跟在你后面,奢求你看我一眼。”


    “可你呢?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我, 陈悯之, 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贱, 可以随意被丢弃, 随意被践踏?”


    换做在从前,陈悯之面对这番话可能还会生出一点恻隐之心,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漠太过分了, 但在听了卫殊的话后,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错都只会往自己身上揽的陈悯之了。


    卫殊说得对,错不在他。


    故而,他现在只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让你跟在我后面的,我从一开始就拒绝过你了,是你自己要一直缠着我,一边缠着我还要一边骂自己贱,秦陌,你是不是有病?”


    秦陌牙齿都快咬碎掉。


    他想,是,他就是有病,他得了一种叫做“没有陈悯之的爱就会发疯、就会死掉”的病。


    男人眼中浮现出浓烈的不甘:“你一开始也拒绝过卫殊,后来不也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陈悯之说:“他尊重我,会听我的话,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你能吗?”


    “你不能。”陈悯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你从来都只顾你自己,把你的爱强加在我身上,我不接受,你就要发疯。”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陈悯之说完这一番话,像是觉得累了,不想再与男人争辩下去,抬腿想要下床,却被男人一把圈住了手腕。


    “如果我说我能呢?”


    陈悯之转过头。


    秦陌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扭曲的蛇缠住了他的身体:“我也可以尊重你,我也可以当听你话的狗,可悯悯,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吗?”


    陈悯之别开了脸。


    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爱.欲太过强烈,像滚烫的火,要将他的皮肤灼穿,他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去看。


    良久,他听到后方传来一声自嘲般的冷笑:“你不肯。”


    “明明都已经跟卫殊分手了,你却连给我个机会都不肯。”


    原本还找不到什么话说的陈悯之,一听这话立刻反驳:“谁告诉你我跟卫殊分手了?”


    秦陌:“我听说的。”


    陈悯之:“听谁说的?”


    秦陌没说话。


    陈悯之:“是不是陆承轩和你说了什么?”


    秦陌沉默一会儿,道:“不是,是我在你家卧室装了窃听器。”


    陈悯之:“?!”


    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等等,秦陌在他卧室里安装了窃听器,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每次和卫殊做的时候,秦陌都在背后听墙角?!甚至连陆承轩潜入他卧室那次秦陌也听到了!


    想到那些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声音,竟然全部被人听去了,陈悯之臊得脸颊像是有火在烧,一张粉白的脸颊变得通红。


    这种事简直已经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极限,他再也受不了了,“啪”地一巴掌扇在秦陌脸上:“变态!”


    秦陌一张脸被扇得偏过去,又不紧不慢地转回来,依旧是面不改色,好像做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点都不会感到心虚一样:“这就变态了?”


    男人脸上爬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还有更变态的,要试试看吗?”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什”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男人扑倒在床上,滚烫的吻旋即落了下来。


    男人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摁住他的腰,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陈悯之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块儿盘子里的糕点,下一刻就要被人吞吃入腹。


    现在他全身上下就只有脑袋能动,于是拼命地转动着脸,试图躲避男人的亲吻。


    他挣扎着,秦陌又没有空余的手来捏住他的脸,只能胡乱地在他脸上啃了几口。


    但亲了几口后,男人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他看着一点也不配合的陈悯之,像是一条落败的狗一样,红着眼睛在少年跟前低下了头:“给我吃一口,求你。”


    不待陈悯之回答,秦陌又低头舔了一口他的锁骨:“你可以坐我脸上,书上说,这样你会舒服,弄我嘴里也很方便。”


    陈悯之惊恐地看向他,说不出话来,他觉得秦陌已经疯了。


    秦陌盯着他,用一种研究学术似的冷静语气道:“你放心,我最近每天都有用香蕉和桃子练习,技术不会比卫殊差。”


    听到这话,陈悯之在惊恐之中懵了两秒,秦陌在说什么?这跟香蕉和桃子有什么关系?


    但不待他想明白,男人已经伸手开始扒他的睡衣。


    陈悯之霎时吓得魂不附体,惊声喊道:“我跟卫殊没有分手!”


    男人的动作停滞了。


    秦陌抬起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你们没有分手?”


    陈悯之见这话起效了,忙接着说:“对,我们只是闹矛盾了而已,没有分手。”


    但男人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秦陌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所以呢?”


    陈悯之愣了下,讷讷道:“所以,你现在这种行为是当小三,是可耻的,而且之前你自己也说过,你不会下贱到当三的地步的。”


    秦陌:“哦?可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陈悯之不解地问:“什么身份?”


    秦陌:“不是你刚刚赐给我的吗?我之前是人,现在是贱狗,人有羞耻心,但贱狗没有,所以人不能当三,但贱狗可以。”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三还是当四并不重要,只有吃到嘴里的才是真的。


    比起当一个被饿死的人,他宁愿做一条能吃饱的狗。


    陈悯之呆呆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彻底呆成了一块石头,他怀疑秦陌疯了,不对,他确定秦陌是疯了,那个冷静理智、有着强烈自尊心的人格已经全然从男人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不顾礼义廉耻的疯狗。


    他望着眸子被染红的男人,声音里都吓出了哭腔,大脑却仿佛宕机了一般,只知道无意识地重复之前的话:“秦陌、秦陌你别这样,你说过你不当三的你说过的”


    秦陌漆黑眸子锁住他:“我已经是了。”


    陈悯之睁圆了眼睛:“你、你唔——”


    他的话语淹没在男人的亲吻中。


    *


    漫长的一觉醒来,陈悯之发现自己并不在床上,而是在一辆宽敞的保姆车上。


    他躺在秦陌怀里,脑袋枕在男人的臂弯中,身上还盖着一条柔软的毯子。


    陈悯之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坐起来,懵懵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陌视线落在他身上,吃饱喝足后的男人,周身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柔和,至少,不再像昨天一样,像是一条失去理智的疯狗了。


    男人淡淡道:“机场。”


    陈悯之:“去机场干什么?”


    昨天秦陌才把他从卫殊出差的B市带了回来,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去机场了啊。


    秦陌道:“出国领证。”


    陈悯之迟钝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领什么证?”


    秦陌:“结婚证。”


    陈悯之呆了两秒:“你疯了。”


    他眼睫颤抖着:“我跟卫殊还没分手,我、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不可能和你去领证。”


    秦陌垂眼看他,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很平静,却因为平静到了极致而更显得疯狂:“男朋友是男朋友,老公是老公,不冲突。”


    毕竟男朋友可以有很多个,但老公只会有一个,秦陌想。


    陈悯之快要崩溃了,他发觉他和秦陌完全讲不通道理,他从男人怀里跳下来,扑到车窗前去拉车门,像是不顾一切地想要从行驶中的车辆上跳下去。


    没拉动,车门被锁了。


    但男人看见他这种危险的举动,还是皱了皱眉,伸出手,像是抱不安分的小宝宝一样把他抱进怀里,牢牢地圈住了:“坐好。”


    尽管没有什么用,但陈悯之还是很有骨气地挣扎道:“放开我!”


    即使下不去车,他也不要这样继续坐在秦陌怀里。


    可男人抱着他,由着他动了一会儿,忽然将头深深埋进他的颈侧,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一头脆弱的、受伤了的野兽:“我只是,想要你的一点爱而已,一点点就足够。”


    秦陌心底很清楚,少年看似落在他手里,像只落入捕食者掌中无法逃脱的小兔子,但柔软弱小的食草动物,实际上才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一直以来,都是他卑贱地跪在陈悯之面前,说求求你,求你爱我。


    他抱着少年,近乎低声下气地恳求:“好不好,悯悯?”


    陈悯之垂着眼睫看他。


    一点点爱,陆承轩也说想要他的一点点爱,他们都想要他的一点点爱,好像他们是一个个中了剧毒的人,要从他这里得到解药,得不到就会死掉一样。


    爱让人成了傀儡,操纵傀儡的丝线始终落在被偏爱的那一方手中。


    陈悯之在此时很突然地想,如果他给这些人一点点爱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会像古装剧里被操纵的傀儡一般,听他的话呢?


    他并不想要操纵任何人,但此刻被罗网困住的少年模糊地感觉到,如果他终生都无法摆脱这些疯狗,那么这似乎是他能够让自己生活得舒服一点的唯一方式了。


    至少,这样自主权是握在他手里的。


    少年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是想要回答,但就在这时,车辆忽然一个急刹。


    秦陌皱了皱眉,放下挡板,问:“怎么了?”


    司机磕磕巴巴道:“少爷,我们被包围了。”


    秦陌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行驶到了一条岔道上,前方横着一辆黑色轿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与此同时,左、右和后方也都被黑色车辆堵住。


    有人从最前方的车辆上下来,步履从容地走过来,风度翩翩地敲了敲他的车窗。


    秦陌按下车窗,对上顾明珏一张温和微笑的脸:“秦先生,绑架这种犯法的事,您不会做第二次吧?”


    秦陌盯着来人,目光像是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剐了:“顾明珏,你就这么喜欢插足别人的感情?”


    顾明珏道:“秦先生说笑了,悯之是我的朋友,解救朋友这种事,怎么能叫插足呢。”


    秦陌冷笑一声:“入戏太深可不是好事。”


    顾明珏依旧微笑:“警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秦先生如果不想再进一次看守所的话,还是先让我的朋友下车吧。”


    秦陌最终还是放了人。


    倒不是怕警察,也不是怕顾明珏,实在是对方人多势众,而他身边没带打手,根本打不过,而且最主要的是,顾明珏让人把他车胎扎了。


    于是他只能停在原地,恨恨地看着陈悯之坐上对方的车,消失在尘烟里。


    *


    轿车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让人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顾明珏递过来一杯热水,没有去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温和道:“悯之累了吗?可以睡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陈悯之捧着热水,却没有喝。


    他睡了很多觉,睡着的时候还被秦陌喂过水,现在不困也不渴。


    少年垂眼看着被子里微微摇晃的水波,轻声说:“顾明珏,你是骗我的,对吧。”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顾明珏脸上神色未改:“嗯?”


    陈悯之抬眼看他:“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朋友。”


    顾明珏笑了:“这世间的感情很复杂,朋友也分为很多种,我和悯之,只不过是特殊一点的那种朋友罢了。”


    但已经掉过很多次坑的兔子,这次没有再落入猎人的陷阱:“再特殊的朋友,也不是可以在一起接吻、在一起睡觉的关系。”


    顾明珏视线落在他身上,眸子微微眯了眯,像是那种狡猾的狼被识破诡计后,暴.露出的危险信号。


    陈悯之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可男人却渐渐靠过来,最终把他逼到角落,不动声色地将他包围起来,叹息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和悯之已经睡过了啊。”


    陈悯之警惕道:“那又怎样?”


    顾明珏:“我现在不是处.男,没有人会要我了。如果悯之不要我,我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度过凄惨的一生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大家都是朋友,帮帮忙不过分吧?”


    说得好像他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陈悯之觉出有哪里不对,反应过来道:“明明是你睡的我!又不是我想睡你的!”


    “这不重要。”顾明珏温和道,“重要的是,悯之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陈悯之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交换?”


    交换什么?他有什么好给顾明珏交换的东西?而且他也不需要从顾明珏那里得到什么。


    顾明珏像是一位良师,对着他迟钝懵懂的学生耐心解释道:“比如,想要考上名校,需要付出汗水来交换。想要获得某一件商品,需要付出金钱来交换,以物易物,这是世界运行的规则。”“


    “但说到底,那些都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俗物罢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件是自由,一件是爱。”


    “悯之想要得到自由,就要用同样珍贵的爱来交换。”


    男人不知何时靠得很近,呼吸错落在他的鼻间:“悯之放心,我不会像秦陌那样逼迫你,也不会像陆承轩那样对你阳奉阴违,更不会像卫殊那样,贪心地想要将你独占。””我其实很好掌控。”顾明珏语气温和,循循善诱,仿佛一头凶恶狡猾的狼,亲手教兔子怎样把缰绳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好让可怜的兔子不要被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样。


    “悯之只要从给予别人的爱里,分一点给我,就足够将我牢牢拴住了。”


    第65章 第 65 章 公主训狗。


    65


    陈悯之回到家时, 卫殊正如同一根木桩一般,呆立在客厅里。


    还在机场的时候顾明珏就给他发了消息,说会从秦陌那里把陈悯之带回来, 让他在家等。


    但他没想到顾明珏竟然没骗他。


    少年一头黑发微微乱着, 面颊白净泛粉,依旧是那副小动物一般, 柔软可爱的模样,但那双眼睛里,已经有一些东西悄然发生了改变。


    那一丝改变被卫殊捕捉到,像是一阵寒风从他的胸腔中刮过。


    他直觉地、本能地感觉到,他似乎要失去小公主的一部分了。


    这一认知让卫殊的心有如被刀刺中,他大步上前,将少年紧紧揽入了怀里。


    “对不起, 悯悯。”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难忍的痛意,“是我没保护好你。”


    但每次被他拥住,都会回抱住他的少年, 这一次却没有动作。


    陈悯之只是在他怀里, 轻声道:“卫殊,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卫殊抱着人的身体一僵。


    半晌,他缓缓松开了手。


    陈悯之抬步朝卧室走去, 没走两步却被一只手拉住。


    男人的力道很大, 像是攥着什么极容易流失的东西, 一双深褐色兽眸紧紧盯着他:“你会和我提分手吗?”


    少年眼睫微微动了动, 摇摇头:“不会。”


    卫殊放开了手。


    他看着少年有些疲惫似的,慢慢走进卧室的背影,张了张唇想说什么, 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才是这段关系中,糟糕的那一方。


    既保护不了他的公主,也无法大方到对公主放手。


    男人垂着头,像是一头落败的兽般,良久伫立在昏黄暮色中。


    *


    陈悯之把自己呈大字型摊开在床上,双目放空地望着天花板。


    他有些迷茫地想着,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


    只是单纯地因为,他的运气比别人差那么一点点吗?


    如果他在一开始没有去拉跳湖的顾明珏,那事情后来的发展会不一样吗?


    或许会,但总体上,与他现在的处境也不会相差太多。


    因为性格决定命运,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心软的、愚笨的、怜悯心泛滥的圣父。


    所以他会主动去和看上去很孤独的、被排挤的陆承轩做朋友,所以他会向摔到泥里的卫殊伸出援手,所以他会不假思索地去拉跳湖的顾明珏,所以他会对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的秦陌,也释放出温暖的关心与友爱。


    一个个看似偶然的选择,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但那些偶然实际上也是必然,因为陈悯之清楚地知道,即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么,既然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既然他这辈子注定要和疯狗纠缠,至少,他要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


    陈悯之发现,卫殊又开始当起了他的贴身保镖。


    卫殊现在马上大四,该修的课程基本上都已经修完了,故而有很多空余的时间可以守在他身边。


    上下学的接送自是不必说,现在连上课卫殊也要坐在他身边,特别是上那种他和秦陌都会去的专业课的时候。


    男人仿佛一只全天24小时警戒,随时都防备着自己的配偶被抢走的雄兽。


    陈悯之对此很无奈,但也没有再去阻止。


    毕竟卫殊会这样,也都是因为他招惹的疯狗太多。


    但无论卫殊再怎么防,他终究只是一个人,面对虎视眈眈的三条饿狗,总会有出现漏洞的时候。


    更何况,捅破窗户纸后,那几个人现在是连演都不演了。


    陈悯之经常头天晚上还在自己家里和卫殊一块儿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人床上,然后被狗压着舔来舔去,黏糊糊的满脸都是口水。


    要么就是在图书馆自习,去接水的时候,被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反锁上门,压在茶水间里亲。


    最离谱的是有天下了晚课,他和卫殊在黑黢黢的小树林里接吻,结果亲着亲着,陈悯之就感觉后脖子湿漉漉的,像是有人后面舔他,可卫殊明明站在他前面,正在吻他的嘴唇。


    黑暗中看不太清,但陈悯之还是凭借着以往练出来的技术,精准地一巴掌扇在了后面的人脸上。


    然后凭借那人发出的一声愉悦的哼哼,判断出来着是陆承轩。


    好不容易把陆承轩赶走了,陈悯之为了安抚吃醋的、仿佛在狂躁边缘的男朋友,不得不主动去吻男人的唇。


    卫殊把他悬空抱了起来,用身体卡着,让他坐在自己结实有力的腰上,把他按在树上亲,他也很配合地没有拒绝。


    然而亲了没多久,陈悯之又感到脚踝处传来一阵湿漉漉的凉意。


    这种凉意是相对他温暖的皮肤而言的,因为被抱在树上的姿势,少年宽松的裤腿被扯上去一截,白皙干净的脚踝就露了出来。


    于是就方便了一些坏狗的舌.头。


    那条舌.头凉凉的,舔上来时让人感到一种类似蛇皮滑过的、湿润的冰凉,仿佛已经在凉飕飕的黑暗中晾了许久,馋得上面都是水。


    陈悯之一脚踹了过去。


    然后毫不意外地,听到了某位秦姓男子压抑的、爽到了的闷哼。


    等好不容易再把秦陌赶走了,陈悯之和卫殊去地下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却发现车胎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扎爆了。


    无奈,两人只好打车回家。


    可等打的车到了,陈悯之刚一上车,车门就自动关闭落锁,把还没上车的卫殊锁在了外面。


    前面的司机取下墨镜,转过头来,端着一张如玉君子的俊脸,笑意温柔地问:“悯之,最近芝芝又学会了前滚翻,要去我家看看吗?”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总之,只有陈悯之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这样过了快两周,陈悯之终于受不了了。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成天被几条狗抢来抢去,被亲几口舔几下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弄得他没办法好好学习,甚至缺了一些课,即将到来的英语四级考试也没能好好准备。


    即使在自由散漫的大学,陈悯之也打算做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他不想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挂科没办法毕业。


    俗话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等着贼找上门,不如主动出击。


    正好租的房子要到期了,陈悯之在朋友圈发布了一则租房启事,要求是离学校近、宽敞干净、房间多、且主卧有独立卫浴。


    他配的文字是麻烦朋友圈有合适房源的人推荐,但实际设置的是仅某三位可见。


    不出所料,不到半天,就有压根不可能看到他朋友圈的租房中介来加他微信。


    周末,中介先是带着他去看了好几个平平无奇、不是这里不符合要求,就是那里不符合要求、价格还奇高的房源,在陈悯之都说不满意后,才叹口气把他带到一个高档小区,神秘兮兮地说这是他一个熟人的房子,现在空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他内部价月租五百八。


    陈悯之看着这套环境清幽、靠近学校、装修奢华、完美符合他所有要求的五百多平的大平层,心里明白中介的这位熟人不是姓顾就是姓秦或者陆。


    中介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满意,连忙拉着他夸这套房子这里好那里好很多人都抢着要说再晚就被人租走了,最后甚至拉着陈悯之说只要租了这套房子他倒给他两万,就差跪在地上求陈悯之把它租下来了。


    陈悯之最后当然签了合同。


    这一切都是在卫殊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直到搬家前一天,他才告诉卫殊要换房子。


    卫殊吻他:“只要你喜欢,住哪儿都行。”


    只是搬家时,男人打量几眼这套房子,再一问价格,就浑身警戒地把他拉到了房子外面:“悯悯,你上当了。”


    但陈悯之脸上毫无惊讶的神情,只是坚定地说:“我要住这里。”


    做惯了上钩的鱼,这一次他要做放钩子的渔翁。


    卫殊愣了半晌,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缓缓地走上前,颓然地抱住了他:“好,我陪你。”


    陈悯之搬完家的第三天,三条狗不约而同地闻着味儿来了。


    三个男人站在他家门口,相貌衣着各异,相同的是手里都拉着一个大号行李箱。


    陆承轩一个小狗依人扑到他怀里:“哎呀哥哥搬家啦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诶最近不知怎么的我家晚上突然闹鬼我好害怕哦呜呜呜都不敢一个人住,哥哥你家这么多房间借我住一间你不介意吧?”


    秦陌语气淡淡地说:“最近天热,我家出现了很多蟑螂,我有洁癖住不了。都是室友,帮个忙不过分吧?”


    顾明珏面带微笑,掏出怀里的猫:“悯之,小猫最近在家里很不安分,晚上总叫唤,我感觉是对你思念心切,就把它带来了,想着它和你一起住,以后你日日都能看见它,免得在我家来回跑麻烦。”


    卫殊站在开门的陈悯之身后,一双手紧握成拳,骨头都快捏碎了,但看陈悯之没说话,也就生生忍下来没有动作。


    陈悯之看着这三个人,答得出乎意料地爽快:“可以。”


    陆承轩亮起星星眼:“真的?”


    陈悯之:“嗯,但我有条件。”


    秦陌:“你说。”


    陈悯之:“你们既然要来住我的房子,就要遵守我的规则。”


    顾明珏如水似的温柔目光微微一动,却没说话,只是含笑地望着少年。


    陈悯之道:“第一,你们住进来后,不能影响我的作息和正常生活,尤其是在我上课和学习的时候,不许来打扰,也不能做任何会耽误我上课的事情。”


    顾明珏:“这是自然。”


    陈悯之:“第二,不可以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对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陆承轩兴奋地舔了一口他的脸,眨着眼睛问:“哥哥,什么算奇怪的事情?”


    陈悯之把他的狗嘴推开:“你现在做的就算。”


    陆承轩失落道:“可是我小时候都是这样舔哥哥的”


    陈悯之:“这里不接待未成年,你要是还小就出去。”


    陆承轩立刻立正闭嘴了。


    陈悯之:“第三,不可以打架斗殴,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


    秦陌冷冷往后扫了一眼:“只要某个暴力狂不先动手,我想这里没有人会喜欢打架。”


    “啪——”话音未落,一巴掌就已经落在他脸上。


    秦陌一怔,与红色巴掌印一同浮起来的是脸上的错愕。


    虽然他并不介意陈悯之打他,甚至还有点喜欢,但他确实是没弄明白自己是哪里把陈悯之惹生气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少年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第四,不许欺负卫殊。”


    秦陌咬牙切齿:“欺负他?谁能有那么大本事。”


    那个黑皮体育生就跟个肌肉哪吒一样,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陈悯之说:“口头欺负也是欺负。”


    少年这幅样子,摆明了是护短。


    秦陌牙都快咬碎了,却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名分。


    陈悯之:“第五,后面的我想到了再补充,现在,听明白了吗?”


    陆承轩像条狗一样,条件反射地想伸舌.头舔一下主人来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但想起少年的话,最终只能舔了舔自己唇角快要流下来的口水:“嗯嗯知道了哥哥,我最听哥哥的话了。”


    顾明珏温柔一笑,随之表态:“明白。”


    陈悯之看向秦陌:“你呢?”


    秦陌看着前面两条表完态都被放进去了,就自己还剩在外面,即使对某些入住规则有些不甘心,也只得点头:“明白了。”


    自此,三个人全部进屋。


    离陈悯之的主卧最近的一间次卧,自然是在昨天就被卫殊给占了,而顾明珏和陆承轩则分别占了次近的两间次卧,秦陌进来的最晚,轮到他时就没得选了,只剩下离陈悯之最远的一间主卧。


    他提着行李箱进去了,收拾完出来时都还满脸黑线。


    陆承轩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问:“哎呀,把最大最好的一间都让给你了,怎么还不满意啊?”


    秦陌冷笑:“你喜欢,那你跟我换?”


    陆承轩:“那哪能啊,哥哥最讨厌的人,当然要住得离哥哥最远咯。”


    秦陌攥紧了拳头,指骨捏得咯咯作响,看上去是想把陆承轩叭叭个不停的嘴给打烂。


    顾明珏不紧不慢地道:“秦先生,别忘了规矩。”


    秦陌冷冷乜他一眼:“用不着你提醒。”


    顾明珏微笑:“那样最好。”


    他自然也没那么好心去提醒秦陌,事实上,他巴不得剩下几个人都触犯规则被赶出去,他一个人和陈悯之住最好。


    但今天毕竟还是搬进来的第一天,他们现在暂且还是一条绳上的小三,顾明珏担心要是秦陌这个不知好歹的蠢狗惹了少年生气,会牵连他一起被赶出去,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三个人在外面进行友好交流,暂时没有注意到剩下一个人去了哪里。


    这让卫殊有了单独和陈悯之说话的机会。


    锁上门的主卧里,男人把身形小了一号的少年困在身体与门板的夹角中,可明明困着人的是他,他却更像是那头困兽,声音近乎乞求:“那我呢?悯悯,我也需要遵守这些规则吗?”


    如果他未经允许吻了小公主,他也要被赶出去吗?


    久久听不到回应,卫殊从未觉得一颗星像是如此焦灼,仿佛悬在万丈高的钢丝上。


    就在他以为,已经不会得到回答时,他听到少年说:“不用,你是例外。”


    卫殊怔然。


    但和狂喜一同涌来的,还有心底那一丝小小的、患得患失般的不敢相信。


    他问:“为什么?”


    陈悯之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因为,你是我唯一想要去爱的人。”


    第66章 第 66 章 公主的奖励。


    66


    五个人合住的第一天, 尚且算得上是平静。


    除了中午做饭的时候,几个男人为了争当给公主做饭的主厨,差点打起来, 最后一人做了两道菜式端上桌。


    陈悯之看着餐桌上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菜式——一部分是川菜, 一部分是法餐,一部分是粤菜, 一部分是西式甜点,有些头大。


    为了不让自己以后的每一顿都吃到这种中西混合的杂交品,陈悯之不得不按照顺序给几个人排了班:周一周二卫殊做,周三周四陆承轩做,周五周六顾明珏做,周天秦陌做。


    被安排好工作顺序的男人们终于安分了,各自在心底盘算着要做什么菜才能在厨艺竞争中把其他雄性比下去。


    只有一个人除外。


    秦陌皱着眉头:“为什么我少了一天?”


    陈悯之还没回答, 那头陆承轩就笑嘻嘻地说:“哎呀, 这是你的福气,哥哥怕你累着,特意让你少干一天活儿呢。”


    秦陌阴森森看向他:“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陆承轩撇撇嘴:“哥哥给你的福气你还不要, 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感恩, 真是不知好歹。”


    “不像我, 只会体谅哥哥的良苦用心。”


    秦陌咬紧牙根,面部肌肉抽动, 在短短半天内不知第几次像打烂陆承轩那张狗嘴, 却因为不得斗殴的入住规则而生生忍下来。


    而位于话语中心的陈悯之却很镇定, 像是早已料到了秦陌会这么问, 解释道:“是按照入住顺序排的,这样比较公平,你最后一个进来, 所以排到最后面,一周只有七天,少一天我也没有办法。”


    秦陌衣袖下的五指攥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因为一时的犹豫晚了一点进屋,竟然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什么都落在最后面。光是做饭少一天也就罢了,要是之后的其他什么内容,他也比别人少一天,岂不是亏大了。


    想到一些不愿见到的可能性的男人,试图讨价还价:“就不能一人两天地轮流做吗?这样才是最公平的。”


    陈悯之思索片刻,说:“不行,这样容易记不清哪一天该谁做,还是按照一周轮流比较方便。”


    秦陌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陈悯之已经接着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按照排班顺序,今天的晚饭该卫殊做,你们不许再像今天中午一样抢来抢去了。”


    卫殊率先应答:“好。”


    陆承轩紧随其后:“好哦,都听哥哥的。”


    顾明珏从容接上:“嗯,按照悯之的想法来就好。”


    又成了最后一个的秦陌:“ ”


    两秒后,他看着面带疑惑望向他的少年,咬咬牙道:“好。”


    生活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吃饭和睡觉,现在吃饭问题解决了,那么就还剩下另外一个问题。


    陆承轩亮着一双星星眼问:“那晚上陪哥哥睡觉的顺序呢,也是按照入住顺序来吗?”


    陈悯之:“你想得美。”


    陆承轩露出失落的表情:“好吧,我知道哥哥喜欢卫殊,我最体谅哥哥了,不过我最多只能接受卫殊比我多一天。”


    陆承轩:“不如每周就卫殊三天,我两天,顾明珏一天,秦陌一天好啦。”


    卫殊横着眼睛,眼里像是要溅出火星子,但按照陆承轩这么分,他分到的天数竟还是最多的,因此虽然愤怒,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气来。


    秦陌却是难掩恨意:“凭什么?我做饭比你们少了一天,在这上面应该补回来才公平。”


    秦陌:“我认为应该卫殊三天,我两天,你和顾明珏各一天。”


    两次分配都只有一天的顾明珏面露微笑:“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吗?”


    这时,卫殊瞅了眼自己身旁的陈悯之,才发现少年从不知何时起就一直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他们争辩。


    卫殊试探着问:“悯悯,你怎么想?”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因此,原本争论不休的几个男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几双眼睛一同望着少年,想知道他的回答。


    但陈悯之接下来的话像是一锅盖敲在他们的脑门上,把他们美好虚幻的梦境一头敲碎:“你们好像都搞错了。”


    少年眉眼微垂,依旧是那副柔软好亲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堵冷漠无情的墙,将他们所有人都隔绝在外:“我不需要任何人陪我睡觉,我一个人睡就足够了。”


    空气安静了快一分钟。


    半天没听到回答,陈悯之有些疑惑地抬头:“你们听清楚了吗?”


    卫殊:“好。”


    陆承轩:“好哦,都听哥哥的。”


    顾明珏:“嗯,按照悯之的想法来就好。”


    秦陌:“好。”


    陈悯之:?


    怎么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而且这几个人答应得也太容易了些,竟然没像他预想中的那样胡搅蛮缠


    陈悯之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就算这几个又在心底盘算什么幺蛾子,左右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他把这几条疯狗都聚在了自己家,情况就算再坏,他们把他抢来抢去的时候,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东一个地方西一个地方,每天早上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陈悯之答应让这几个人入住的原因也是如此,反正都要被抢来抢去,不如在他家抢,这样至少不会影响他日常上课学习。


    然而陈悯之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在无形中给了处于对立竞争关系的几个男人一条十足重要的信息。


    ——要么,就大家一起吃,就算分配不均,至少所有人都还能吃到口肉,要么,就谁都没得吃。


    狡猾的捕食者,在悄无声息的目光交流间达成了共识——想要共赢,只能合作。


    *


    晚上,陈悯之正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因为之前被几个男人抢来抢去,耽误了一些课程,只能靠他自己慢慢补。


    但自己看书毕竟比不上上课听老师讲,他又不属于那种很聪明的学生,是以尽管学得很认真,也还是有好多看不懂的地方。


    就在这时,安静的夜里响起几声敲门声。


    陈悯之隔着门板问:“谁?”


    “是我。”门后面传来秦陌的声音。


    陈悯之走过去,把门板打开一条小缝,像是一只警惕地守着自己窝的兔子:“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东西。”秦陌把手里的事物递给他。


    陈悯之接过来一看,是手写的专业课笔记,米白色的纸页上,用钢笔书写的黑色字体清瘦有力。


    秦陌淡淡推了推透明的金丝眼镜:“你缺了好几次课,我猜你自学的话,可能有看不懂的地方。”


    陈悯之:“谢谢,我收下了。”


    半分钟后,他看着门口,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的男人,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秦陌:“下周就是期中考。”


    陈悯之:“我知道。”


    所以他今晚才在这儿加班加点地复习呢。


    秦陌墨色眸子看着他:“你如果需要补之前落下的课程,我可以提供帮助。”


    陈悯之扒在门边,狐疑地歪着脑袋:“所以,你大半夜过来,是想给我补课?”


    秦陌:“嗯。”


    陈悯之:“只是补课?”


    秦陌:“你还想做什么?”


    想做也不是不行,秦陌在心底想。


    陈悯之思索了一会儿,秦陌之前也给他补过课,上课水平他是很认可的,正好他的确是有一些怎么都看不懂的知识需要帮助,于是他打开门:“那你进来吧。”


    秦陌进来后,陈悯之探出头去四下望了一眼,发现其他人都在房间里,没人注意这边,才轻声关上门。


    怎么跟做贼心虚似的,陈悯之心底冒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可这也怪不得他,是他自己白天才说了要一个人睡,晚上就让男人进屋,要是被剩下几个知道,他解都没法解释。


    不过开始学习后,陈悯之很快就忘记了这一丝异样。


    客观来讲,秦陌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他不是单纯地照本宣科,而是教陈悯之怎样触类旁通,而许多知识之间都是有联系的,解决了这一个问题,其他的问题不用秦陌教,陈悯之自己也就明白了,记忆也会更深刻。


    有了一对一的私教,陈悯之的学习效率大大提高,比他一个人闷头看书不知好了多少,学习的问题解决了,陈悯之的心情都好起来,至少他现在不再担心下周的期中考试了。


    他合上书本,对秦陌扬起一个笑:“谢谢。”


    秦陌被那笑容晃得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显:“就这样?”


    陈悯之:“你还想要怎样?”


    秦陌哑声道:“我给你讲了快两小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都得给我一点报酬吧。”


    陈悯之犹豫地蜷了蜷手指头。


    他不是未开情窍的傻子,自然知道男人想要的报酬是什么。


    但要是补了两小时课就要把屁.股给出去,这课时费未免也太高昂了些。


    不过除了屁.股,别的东西倒是可以给给。


    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少年,现在已经明白,在被恶犬盯上的情况下,主动总是要比被动好些的。


    何况,想要恶犬听自己的话,不能光给巴掌,还得适时地给颗糖吃。


    于是,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犹豫了很久的少年,终于缓缓地凑过身去,将嘴唇贴在了男人的唇上。


    秦陌的瞳孔有一瞬的紧缩。


    这并不是他和陈悯之的第一次接吻,却是这么久以来,陈悯之第一次主动吻他。


    从前他以为,接吻都是差不多的,只要吻到就可以了。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被他强迫的吻,和少年主动献上的亲吻,滋味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软的、含有香气的唇瓣贴着他,明明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秦陌却感觉心口像是掉进了一颗糖,被心脏烫热的温度熨得慢慢化开,满心满眼都是甜。


    几乎是本能地,他没有犹豫地扣住少年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少年有一瞬间的挣扎,但过后却好似特意顺从似的,慢慢地放松下来,没有再抵抗他侵入进去的舌.头。


    甚至,会在被他勾住舌.头的时候,主动用软嫩的小舌.头去舔他,回应他的亲吻。


    秦陌心口一阵阵鼓胀,只觉得恍若置身梦境中,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柔乡,他愿永远沉溺在里面。


    不同以往的霸道强势,男人亲吻的动作温柔非常,简直像是怕把这个来之不易的梦境碰碎了一般。


    秦陌几乎忘情地吻着。


    但忽然,他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


    和他不一样,卫殊得到的一直是少年主动的吻。


    也就是说,卫殊竟然一直都吃得这么好!


    这条贱狗!


    他恨恨地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亲着的原本就是别人的老婆。


    他心中有气,亲吻的动作便不自觉变得凶狠了些,牙齿也霸道地在少年唇上咬了一口,像是恨不得对这个人打上自己的标记似的。


    “唔”少年吃痛得闷哼一声,推开了他。


    唇上温热的触感突然离开,秦陌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


    他想道歉,想要陈悯之继续亲他,可少年已经与他分开到原来的距离,红着脸说:“好了,这是给你的奖励,只有这一点,不许再多要了。”


    头一次尝到甜头的男人,终于也懂了想要吃到更多,就不能把小兔子给逼急了的道理,喉结滚了滚:“好。”


    陈悯之:“嗯,那你出去吧。”


    秦陌:“嗯,晚安。”


    但就在他起身准备开门的时候,外面忽然又传来敲门声。


    “哥哥,你睡了吗?”


    第67章 第 67 章 “哥哥怎么在屋子里藏男……


    67


    陈悯之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


    他看着停下脚步, 同样静止在原地的秦陌,反应过来什么,上前把原本要出去的男人往里面推, 一边推一边小声说:“你去躲起来, 快点。”


    秦陌眉头蹙了蹙,没动, 也没说话,只是用一双墨色眸子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说为什么要躲。


    来的是陆承轩,又不是卫殊,大家都是小三,平起平坐,有什么好躲的。


    况且他跟陈悯之明明也没做什么, 就是在一起学习而已, 顺便亲了个嘴儿。


    陈悯之见他不动,有些急了,额上都开始冒汗。


    陆承轩要是知道秦陌在他房间里,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是他自己白天才说了要一个人睡, 晚上房间里就偷偷装了个男人。


    一碗水端不平,往往就是平衡被打破的开始。


    他现在好不容易把这几天疯狗控制住, 让他们稍微变得听话一些了, 要是让其中一个知道有人在偷吃, 剩下的肯定会一拥而上, 像凶恶的豺狼一样你一口我一口地把他瓜分干净。


    但显然,刚刚尝到甜头、还沉浸在美梦中的男人,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身份是小三没错,但秦陌并不想真的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一有人来就躲到阴沟里去。


    他总还是有自尊的。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哥哥,你在里面吗?”


    下一刻,急得像小兔子一样团团打转的少年,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陈悯之无声地对他做了个口型:“躲起来,求你。”


    然后便转身走向了卧室门口。


    秦陌摸了摸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将视线投向房间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床下。


    他钻了进去。


    几乎在床罩放下的同一瞬间,卧室门打开了。


    陈悯之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用身体挡着卧室内的场景,警惕地看向外面的男人:“什么事?”


    陆承轩笑眯眯地把手里端着的托盘递过去:“哥哥要来点夜宵吗?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小蛋糕。”


    陈悯之低头一瞧,木质托盘里放着两块金黄色的芝士蛋糕,表皮上嵌着蔓越莓果干,色泽诱人,香气四溢。


    他现在不是很饿,但他怕自己要是不收下,刚好给了陆承轩赖在这里不走的理由,于是只能把托盘接过来:“给我吧,我一会儿吃。”


    但他收下后,门口的男人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陈悯之警觉地抵住门板:“你怎么还不走?”


    陆承轩露出一副有些受伤的表情:“我给哥哥做了小蛋糕,哥哥都不邀请我到屋里去坐坐吗?”


    陈悯之睁着一双圆眼睛看他:“你自己有房间,又不是没地方坐。”


    说着就要关门,却被男人用一只手掌轻轻松松地抵住。


    “我又没说要对哥哥做什么,只是想进屋坐一会儿,哥哥怎么连这都不允许,好坏哦。”陆承轩眼底暗光一闪而过,幽幽道,“还是说,哥哥屋子里藏了男人,怕被我看见,所以才不让我进去?”


    被戳中心思的陈悯之心脏骤然一停,红着脸反驳:“你胡说什么!”


    搞得他像是什么欲求不满,偷偷往屋里藏男人的变态一样。


    陆承轩:“是不是胡说,哥哥让我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为了自证清白,陈悯之只好把他放进来。


    陆承轩一进屋就跟鬼子进村一样,飞快地把整个屋子从浴室到阳台都扫荡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这才站定,对陈悯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好啦,哥哥别生气,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嘛,毕竟这幢房子里的坏狗太多了,万一偷偷跑出来一条,把哥哥吃掉就不好了。”


    松了口气的陈悯之,没去计较男人这些狡猾的托词:“那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吧?”


    可陆承轩的视线在他书桌上转了一圈,答非所问:“哥哥刚才是在看书吗?”


    陈悯之:“嗯,下周期中考,我在复习。”


    陆承轩那双浅褐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哦,哥哥刚才那么久都不给我开门,我还以为哥哥睡着了呢。”


    陈悯之心头一跳,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我看得太投入了,没听见你敲门。”


    “是吗。”陆承轩忽然轻笑一声,抬步慢慢朝他逼近过来。


    陈悯之心中霎时警铃大作,后退一步道:“你干什么?”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人捏住,男人粗糙指腹压上了他的唇角:“可是,哥哥光是看书,怎么把嘴巴都看肿了呢?”


    陆承轩眼底的嫉妒几乎要化作实质。


    刚才在门口,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可现在他却能清晰地看见,少年柔软饱满的唇瓣有些不正常地嫣红,甚至微微地发肿,仿佛在不久前才刚刚被人叼在嘴里嗦过一样。


    “唔、放开我!”陈悯之慌了,像只被人提着耳朵的小兔子一般,拼命抬爪子去扒拉对方的手。


    可高过他快一个头、连骨架都比他大了一号的男人,力气那里是他能比的,他扒拉了半天,不仅一点儿都没掰动,自己还不知不觉地被男人逼得一直后退,撞倒了桌子上的水杯,玻璃杯哗啦一声砸碎在地上,水花四溅。


    但陈悯之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退无可退,膝弯一软就在床上坐了下来。


    陆承轩一手撑在他身边,高大身躯在他身上覆下阴影,仿佛褪去乖顺金毛犬的表皮,暴露出恶劣本性的狼。


    男人指尖探入他的口中,把他的唇瓣内侧翻出来,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了一道新鲜的咬痕。


    陆承轩摩挲着那道痕迹,仿佛找到了少年与人偷情的铁证一般,忽地勾了勾唇角,再抬眼时,又恢复了那种柔弱无害的家养犬姿态:“哥哥好坏哦。”


    “明明说了谁都不给吃,怎么又在背地里给人开小灶呢?”


    他不满地抱怨道:“真是不公平。”


    “唔、什么开小灶,我没有,你放开我,放开!”陈悯之害怕地挣扎着,奈何嘴巴被人捏住,双腿也被男人用膝盖死死压在床上,他的挣扎就像是被人提住后颈的小动物一样,不仅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会激发人生出一些更恶劣的、想要更凶地欺负他心思。


    “唉。”陆承轩叹了口气,“要是被其他几条坏狗知道,哥哥可怎么办呀。”


    “一定会被失去理智的坏狗欺负得很惨吧,说不定到时候不仅嘴巴肿了,连屁.股也会肿起来呢。”男人语气惋惜,又十分怜悯地说。


    然而下一刻,他的语气又陡转阴狠:“肿到几天几夜都消散不下去,只能躺在床上,连吃饭都只能让人喂。”


    陈悯之害怕地抖了抖,陆承轩说这话时紧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恨不得用目光把他给吃下去,让人觉得他不仅这么说,甚至现在就想要实践那些恶劣的话。


    被抓住把柄的小兔子,停止了无用的挣扎,只能很可怜地颤着眼睫说:“不要不要让他们知道”


    “这样啊。”威胁恐吓的目的达到,男人施施然收起了阴惨惨的眼神,重新披上了那层狗皮,“那哥哥给我也吃一口,我就不把哥哥开小灶的事告诉其他人,怎么样?”


    这实在算得上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比起被四条发了疯的狗一起吃,只被一条狗舔两下,总还是要好得多的。


    于是没有选择的小兔子,只能被迫答应了狼开出的条件。


    面对男人覆下来的吻,陈悯之没有再拒绝。


    陆承轩卡住他的下巴,手上技巧性地一捏就让他张开了唇瓣,敞开口腔内里让男人的舌.头伸进来。


    男人仿佛一条饿了许多天,骤然闻到肉.腥.味的狗,一舔上来就仿佛开了闸,发了疯一样,粗大的舌.头用力又快速地在他口中翻搅着,像是要把他嘴里的每一寸都舔遍,还很恶劣地故意去舔.弄他的舌.根,好刺激他口中分.泌出更多的津液,再把那些水全都贪婪地吃下去。


    “呜、呜”少年被这样凶狠地嘬弄欺负出了哭腔,眼睫都被浸得湿漉漉的。


    但天生坏种的男人还嫌不够似的,浅浅分开唇瓣,舔了舔嘴角牵出的银丝,很恶劣地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哥哥要主动一点才行呢。”


    “毕竟,第一个从哥哥这里偷吃的坏狗,也是哥哥主动给他开的小灶吧?”


    然而回应他的,却不是少年主动的亲吻,而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坐在床上的少年身量纤薄,一双眼睛红红的,有些凶地瞪着男人,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


    兔子这种生物,虽然平日里总是很温顺,但实在被欺负狠了的时候,也是会咬人的。


    于是陆承轩知道,这里就是界限,不能再过了。


    豺狼收起了自己的獠牙,对小兔子笑了一笑:“好啦,逗哥哥的,我知道哥哥最讨厌那些坏狗了,怎么可能主动给他们开小灶呢,肯定都是那些坏狗欺负哥哥。”


    陆承轩笑嘻嘻地说着,仿佛自己不是那些令人讨厌的坏狗之一似的。


    说完了,他还牵起少年扇他巴掌的那只手,低头在那白皙掌心舔了一口:“谢谢哥哥。”


    虽然陈悯之没有主动亲他,但少年赏给他的巴掌,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主动了。


    陆承轩还是很满足的。


    “出去。”交易已经达成,陈悯之下了逐客令。


    “好哦,哥哥晚安。”吃饱喝足的陆承轩笑吟吟地答应,顺便还凑过来,在少年脸上恋恋不舍地舔了一口,“不过,哥哥下次再开小灶的时候,也要记得叫我哦。”


    回应他的,是少年清脆响亮的又一个巴掌。


    挨了奖励的陆承轩慢慢悠悠地直起身,准备离开,门口却在这时传来敲门声。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悯之,你还好吗?”


    陈悯之大脑嗡了一声。


    有一瞬间,他简直怀疑这几个男人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一个接一个地来。


    他没有犹豫太久,径直去推陆承轩,小声说:“躲起来。”


    被喂饱了的家养犬很是听话,一点儿当小三多余的自尊心都没有,微笑着答应:“好哦哥哥。”


    他环视一圈,最后选择钻入了唯一能藏人的床底。


    然后就对上了一张能冻死人的冰山脸。


    陆承轩笑着打了个招呼:“好巧啊,原来是你。”


    回应他的是秦陌阴森到能杀人的目光。


    但二人没有再进一步的交流,因为外面已经传来卧室门被打开的响动。


    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陈悯之,这一次给自己戴上了口罩,遮盖住被男人亲肿了的唇瓣:“有事吗?”


    站在门外的顾明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隐在昏暗中的眼瞳微微一缩。


    少年的声音有些哑。


    虽然隔着口罩听不太清晰,但能听出来,和正常时候不太一样,像是刚哭过,或者刚刚经历过情绪的大起大伏。


    捕捉到这一信息的顾明珏,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刚刚听见这边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陈悯之掩下眸子:“没什么,我刚才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顾明珏微微一笑:“哦?那悯之戴着口罩,是在打扫卫生吗?”


    陈悯之轻咳一声,含含糊糊道:“嗯嗯。”


    谢谢顾明珏,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大晚上在自己家戴口罩的事情。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顾明珏道:“我来帮你吧,不然这么大间屋子,悯之要打扫到什么时候去了。”


    陈悯之忙道:“不用,只是一个玻璃杯碎了而已,我一个人清理就行了。”


    顾明珏有理有据:“那就更需要我来帮忙了,收拾玻璃渣很危险,悯之粗心大意的,要是把手划伤了怎么办。”


    “真的不用。”陈悯之都快哭了,简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才能把人尽快打发走。


    顾明珏叹口气:“悯之并不擅长做家务,不是吗?之前清理家里的猫毛的时候,你就不小心把下水道给堵了。”


    陈悯之:“ ”


    顾明珏说的是他刚开始去顾家照顾小猫的时候,堵下水道事件发生后,顾明珏就再也不让他清理猫毛了,甚至是包括产猫砂之类的一切清洁工作都不让他做,说他只负责喂猫和陪小猫玩儿就可以了,其他会有专门的清洁人员负责。


    陈悯之最终还是把顾明珏放了进来。


    倒不是因为想让人帮忙打扫玻璃碎渣,而是有了陆承轩的前车之鉴,他怕要是一直不放人进来会引起怀疑,到时候顾明珏也察觉他屋里藏了男人就不好了。


    但陈悯之很快便后悔了这个决定。


    因为男人蹲在一地玻璃碎片前,视线落在因为水渍而显得格外清晰的脚印上,仿佛福尔摩斯上身,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我记得,悯之的脚似乎没有这么大呢。”


    少年的脚曾被他捏在掌中把玩,白皙纤瘦,在男人之中算是偏小,很是漂亮可爱的一双脚。


    而地上这个长而宽的脚印,很明显是属于身材高大的男人的。


    陈悯之呆在了原地。


    他什么都想到了,却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出纰漏。


    顾明珏站起身,缓缓朝他踱步过去:“悯之屋里,该不会是进了小偷吧?”


    陈悯之终于崩溃了。


    这次他没有再去找什么蹩脚的借口,因为他知道在男人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前,什么借口都无济于事,他近乎是破罐破摔地,把顾明珏推到了墙上,然后踩着对方的拖鞋,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唇。


    反正最后都要被亲,不如他自己来,跳过前面的流程,这样还快一点,亲完了好早点把这些人赶走。


    顾明珏愣了一下,像是被天降的幸福砸晕了脑袋,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做梦一般的狂喜。


    除了在窗户纸被捅破之前,陈悯之因为找他做人工呼吸的那次主动吻了他,后来他便再也没能得到过少年主动的吻了。


    而那种甜蜜的滋味,只要尝过一次,此生都难以忘怀。


    少年软嫩的小舌.头,仿佛钩子一般主动缠上他的,带着绵绵密密的香气,从那双柔软湿。热的嘴唇里渡过来,就像是小蛋糕长了脚,亲自蹦到嘴里一样。


    顾明珏接纳着少年的主动,大掌不自觉地揽上了少年的腰,将那柔软的躯体紧紧箍进怀里,与之唇舌相缠,吻得更深。


    温香软玉,再不过此。


    顾明珏的吻技很好,陈悯之没被亲多久就变得迷迷糊糊的,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去亲顾明珏。


    而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他听到了一个几乎让他灵魂出窍的声音:


    “老婆,开门。”


    第68章 第 68 章 “宝宝不是最讨厌秦陌了……


    68


    陈悯之魂儿都飞了。


    他霎时从被男人亲得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猛地一把推开了顾明珏。


    少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和前面几个来的人不一样,这次来的是卫殊,是他名义上唯一的男朋友。


    陈悯之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保守的人, 做事循规蹈矩, 从不做出格的事情,是以尽管他现在和几个男人的关系本来就称得上混乱, 但当面对正牌男朋友,他心里还是难免觉出一丝羞愧和难堪。


    他六神无主地推着顾明珏:“躲起来,快躲起来。”


    顾明珏视线覆在少年慌乱的脸上,眸光深暗地舔了舔唇角。


    他当然知道陈悯之在慌乱什么,他心中甚至不合时宜地生出一种很恶劣的想法——干脆就让卫殊发现好了,反正他迟早都会发现的不是吗?


    既然霸道地独占了陈悯之明面上男朋友的位置,就应当想到会有头上长草的一天。


    但他看着因为他不动, 而不断推着他、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少年, 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吧,看在小兔子今天这么可爱,这么乖巧地主动亲吻他的份上, 他就帮小兔子一次。


    顾明珏视线搜索一圈, 浴室不可能藏人, 卫殊只要进来一找就会发现,阳台也是, 衣柜则太狭窄, 以他的身量进去了柜门都合不上, 于是整间屋子只剩下唯一能躲藏的地方——床下。


    顾明珏皱了皱眉,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钻床底的时候。


    但门外的人显然是等急了,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老婆,你在里面吗?”


    陈悯之冲着门外慌忙应了一声:“在, 来了。”


    然后转过头来,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着他,扯着他的衣角,很小声地说:“躲起来,下次还给你亲。”


    顾明珏眸光骤然闪了闪。


    下一秒,他没有犹豫地钻进了床底。


    然后和床底下的两位手挨手,肩并肩,三个人面面相觑。


    三个人都很默契地没发出声音,只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开了。


    陈悯之站在门口,扶着门把手的掌心都是湿润的汗,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发虚:“你怎么来了?”


    已是深夜,客厅的灯早已关上,走廊上只有卧室里透出的微光,于是昏暗光线下,卫殊没注意到少年微有些肿的嘴唇,以及脸上那一丝竭力掩饰的心虚。


    他现在的注意力只在陈悯之这个人身上。


    男人仿佛一条渴家的大型犬一样,伸出双臂,将少年抱入了怀里:“我想你了。”


    陈悯之顺从地被他抱着,小声说:“你不是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吗。”


    “那不一样。”卫殊闷闷地回答,“你今天顾忌着那几个人,都没和我亲近过。”


    放在之前他们同居的时候,他一天至少能亲到十次老婆,不止亲,还能做更多的事情,但今天,陈悯之就只是在早上亲了他一下,剩下的时间别说亲了,他连少年的手都没摸到过。


    这就像是原本每天都有糖吃的小孩,有一天突然吃不到了,渴得浑身发痒,觉都没法睡。


    “我看他们都睡了,就过来找你。”卫殊将鼻息埋在少年的脖颈间,深深嗅着少年身上温软的香气,像是撒娇的大型犬一般,“老婆,亲一口好不好?”


    “唔卫”屋子里藏了三个男人的陈悯之,下意识想推拒,男人却已经一边亲着,一边将他推进了屋,反手锁上了门。


    饿了一整天的男人,在尝到香软的那一瞬间,就迫不及待地叼住了少年的嘴巴,将舌头伸了进去。


    仿佛久旱逢甘霖,男人含着齿间的软.肉,凶狠又霸道地亲着,粗粝的舌头舔过了少年口腔里的每一寸柔软,犬类似的,一边亲一边咬,极具占有欲地想要在配偶身上留下痕迹。


    但也正因为他亲得太凶,也太急,故而没有发现少年在被他亲之前就已经有些肿的唇瓣,和那唇上印着的咬痕。


    等男人凶悍的一波亲吻过去,两人喘着气分开的时候,陈悯之的嘴唇已经肿得不能看,分不清上面的痕迹到底是谁留下的了。


    卫殊看着少年被亲得蕴起水汽、仿佛乌润润的玛瑙石一般的眼睛,以及那饱满嫣红,如同熟透了的果子一般的唇瓣,只觉得少年漂亮得过分,他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他爱怜地亲吻着少年的眼睫,低声道:“公主。”


    “嗯。”陈悯之应答着,脸颊都在发烫,连着耳根子红了一圈。


    他早已听过许多次卫殊这么叫他,已经不会像第一次听到时那么害羞,但这次,不仅是他听到,床下面的三个人也听到了,陈悯之一想到这一点,整个人就烧得厉害。


    “把他们都赶出去好不好?”卫殊忽然道。


    陈悯之愣了一下:“啊?”


    卫殊吻着他的唇:“把他们都赶出去,我们还像之前一样生活,好不好,公主?”


    想到床下的三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陈悯之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抓着男人的手臂,小声说:“赶不走,你不是知道的吗。”


    他说的是实话,卫殊也明白这一点,毕竟他们之前已经试过了,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一有机会就来偷吃的狗。


    于是公主只能也稍微喂那些流浪狗几口肉吃,好让他们不要再来危害自己的生活。


    得到回答的卫殊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闷着脑袋,在少年锁骨上咬了一口。


    像那种心中不满,但又不敢、也不会真正对主人发泄的大狗。


    陈悯之知道卫殊这个男朋友当得很委屈,也没有反抗,很顺从地任着他咬,但当发现男人的吻顺着他的锁骨往下,宽大手掌也钻进他的衣服下摆,开始往上攀的时候,才骤然回过神,有些慌地推拒起来。


    “等、等一下。”


    卫殊抬起头看他,哑声问:“怎么了?”


    两人做了好几个月的情侣,陈悯之自然知道男人现在想做什么,但他又不可能说是自己床底下藏了三个男人,现在做不合适,于是只能期期艾艾道:“洗澡、还没洗澡。”


    卫殊道:“我洗过了。”


    他早在来敲小公主的门之前就把自己洗干净了。


    说罢,又低下头要继续亲。


    陈悯之慌忙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我还没洗。”


    卫殊吻了吻他:“没关系,公主身上都是香的,很干净。”


    然后锲而不舍地再一次埋下头去。


    陈悯之急得快哭出来了:“不行,我要洗澡!”


    卫殊抬起头,见他坚持,只得妥协:“好吧,我去给你放水。”


    陈悯之:“嗯,你也再去洗一遍。”


    卫殊奇怪地说:“我洗过了。”


    陈悯之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你身上出汗了,再洗洗吧。”


    卫殊低头扯着自己领口闻了闻,发现身上是出了些汗,他的体温天生比常人更高一些,也更容易热,尤其是在某些时候,刚才仅仅是亲吻,身上就已经浸出一层薄汗。


    虽然刚洗完澡,即使出了汗也没什么味道,但卫殊还是怕小公主嫌弃,于是亲了亲少年:“好,那我去洗,你先休息会儿。”


    陈悯之:“嗯。”


    他坐在床上,很是乖巧的模样。


    然而当男人走进浴室,听到浴室门咔哒一声合上的时候,少年就跟一只兔子似的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撩开床罩,对着床底下并排躺的三个人拼命做口型:“快走!”


    三个人依次从床底下钻出来,脸上神色各异,但相同的是,眼睛都盯着少年,目光中流露出酸妒与不满。


    陈悯之最后是挨个儿把他们推了出去,关上门之前还被陆承轩舔了一口手。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彻底放松下来一般,瘫在了床上。


    卫殊洗完澡出来,见少年躺在床上打着哈欠,有些困倦的样子,问:“要不要我帮你洗?”


    陈悯之的回答,是朝男人伸出双臂,哼唧着说:“抱。”


    卫殊将他抱进了浴室里。


    没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以及一些其他的,暧昧而隐秘的声响。


    没有了几个偷听的观众,陈悯之整个人放松下来,对于男人的索要没有再拒绝。


    自以为安全了的少年,没有注意到,在寂静的夜里,贴在卧室门外的三双耳朵。


    *


    第二天一早,几个男人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相继出了门。


    陈悯之今天没课,又因为昨天弄到很晚,于是睡到十点半才起来,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准备去图书馆自习。


    但他刚换好鞋,还没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上完早课从学校回来的秦陌。


    明明已经是春末,接近初夏的时节了,男人身上却似带着寒气,金丝眼镜后面的一双眸子寒潭似的,森森地朝他盯过来。


    陈悯之被这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张口道:“秦”


    他想问秦陌这是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男人圈住膝弯,一把扛了起来。


    陈悯之惊恐地挣扎,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又踢又打:“你干什么!放开我!”


    然而任凭他打得多厉害,男人始终一言不发,一直把他扛回了卧室里。


    不是他的卧室,而是秦陌的卧室。


    骤然进入到陌生环境的少年,仿佛一只应激的兔子,挣扎得更厉害了:“秦陌!秦陌你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


    随着话音落下,男人把他放了下来。只不过,他被放置的地方不是地板,而是床上,并且,他的脚踝上也被男人套上了链子。


    银链并不粗,很细的一条,外表美观,乍一看还以为是装饰品,环绕脚踝的一圈金属圆环,内部也贴心地包裹着一层毛绒软布,接触到皮肤并不难受。


    但这并不代表陈悯之能接受。


    他简直不明白秦陌怎么突然又发疯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扯了扯脚踝上的链子:“你要把我锁起来?”


    秦陌冷冷道:“只是为了防止你乱动而已。”


    此话一出,陈悯之更害怕了。


    为什么要防止他乱动?秦陌要对他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落入罗网的小兔子,不再像之前那般张牙舞爪了,而是露出了示弱的一面,试图博得男人的心软:“可、可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拿到属于我的份额。”秦陌说。


    陈悯之懵了:“什么份额?”


    秦陌俯身,单膝跪在床上,撑在他身体上方,不答反问:“为什么答应和卫殊做?”


    陈悯之脸上红了红:“他是我男朋友,我当然答应。”


    秦陌道:“我也是你男朋友,怎么就连亲你一下都费劲?”


    陈悯之瞪大眼睛:“你哪里是我男朋友了!”


    秦陌:“哦?我不是你男朋友,那昨天晚上和你接吻的人是谁?”


    陈悯之张口结舌。


    他已经有一个男朋友了,要说秦陌也是他男朋友,显然不合理,但秦陌现在这话就是逼着他给一个身份,他又没那个脸皮直接说秦陌是小三,那样等于承认自己跟秦陌偷情。


    见他不说话,秦陌一双眸子越来越冷,到最后几乎能结冰。


    他原以为,陈悯之同意让他住进来,就是默许了他可以和卫殊享有平等的权利,就算不那么平等,至少也不要差得太多。


    可凭什么卫殊就能吃全兔宴,他就只能啃个兔子腿儿,肉没啃到多少,还要被兔子蹬腿儿踢两下。


    秦陌道:“宝宝做不到公平,总是厚此薄彼,所以有些东西,我只好自己来取。”


    陈悯之愣了下,向来有些迟钝的脑子还没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男人凶狠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对方叼着他的唇瓣又啃又咬,带着怒火一般,凶得恨不得把他吃下去。


    要光是吻倒也还好,毕竟这种事陈悯之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当他发现秦陌还要有进一步动作时,后背的寒毛都离了起来,也终于意识到男人要取的东西是什么。


    他拼命地把男人往外推:“不、不行!”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最多一个小时,剩下几个人就会回来,且不说卫殊看到会怎么样,光是另外两个男人,陈悯之就已经无法应对。


    到时候人人都想来吃上一口,他不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可男人现在显然已经全然被嫉妒所操控,成了一条失去理智的疯狗,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吻他,大手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意识到舍不着肉就拴不住狗的陈悯之,终于妥协了:“晚上!晚上给你亲!”


    男人的动作停下了。


    秦陌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你说什么?”


    陈悯之惊魂未定地瞅着他,又有些难为情似的,很小声地说:“不要现在晚上,晚上你来我房间,我让你亲。”


    秦陌眸光定定锁住他,像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但他思索一阵,发现陈悯之的确没有骗人的时候,少年一直都是一根筋,单纯老实得很。


    于是他道:“好。”


    陈悯之松了口气。


    他提起自己脚上的链子晃了晃:“那这个,现在可以给我解开了吧?”


    秦陌却圈住他的脚踝,在唇边亲了一口:“很漂亮,再给我看一会儿。”


    陈悯之:“ ”


    *


    这一天好歹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只是到了晚上,陈悯之的房门又不出意料地被敲响。


    他打开门,做贼心虚地四下瞅了瞅,看见没有人,才把秦陌放进来。


    一进来,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他。


    陈悯之一边被人亲着,一边含含糊糊说:“洗澡了吗?”


    秦陌:“洗过了。”


    陈悯之被男人箍着腰,一路后退到了床上,他看着一颗颗解扣子的男人,还不忘提醒:“这件事,你不许和其他人说。”


    秦陌:“我有什么理由去和他们说?”


    陈悯之心想,那倒也是,男人的独占欲是刻在骨子里的,秦陌应该巴不得帮他保守这个秘密才对,免得像昨天一样,到最后变成了见者有份。


    有了少年的配合,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秦陌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少年主动起来,和他之前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当少年用那双含着水的、乌润润的眸子看着你时,会让人生出一种他满心满眼都是你的错觉,仿佛他们原本就是一对爱侣。


    秦陌低头吻少年的唇:“悯悯,我喜欢你。”


    陈悯之意识模糊地答道:“嗯。”


    秦陌又低头亲一口他:“你也喜欢我好不好?只喜欢我一个人。”


    距离秦陌进来已经过去了快两小时,陈悯之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其实连男人说什么都没听清,只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迷糊又敷衍地应道:“嗯。”


    幸福来得如此轻易,秦陌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陈悯之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可得到回应的男人没有在意,而是珍惜又爱怜地,吻上了少年的唇:“宝宝。”


    陈悯之怎么也没想到,他已经睡了一觉醒来,秦陌还在他身上没下去。


    并且,男人还锲而不舍地一直在他耳边叨叨着什么,嗡嗡嗡啪啪啪的,跟电蚊拍似的。


    陈悯之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他推了一把男人:“你怎么还没完?”


    秦陌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悯之没睡够,现在又累又困,但男人仿佛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样子,他只好强撑起精神问:“什么问题?”


    秦陌:“为什么我排第二?”


    陈悯之一头雾水:“什么第二?”


    秦陌:“校草评选,当时你说,我要是去参加,可以拿个第二名,第一名是顾明珏。”


    陈悯之懵了几秒钟,随即无语道:“都多久了啊,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都是刚开学时候的事情了,秦陌居然能记到现在。


    秦陌:“你说过的话,我一向记得很清楚。”


    陈悯之:“ ”


    秦陌:“为什么顾明珏在我前面?在你心里,他比我好看?”


    他知道陈悯之喜欢卫殊,要是卫殊排在他前面他还勉强能接受,可顾明珏凭什么,秦陌想不通。


    虽然这个话题没有什么探讨的价值,但为了让自己今天能早点休息,陈悯之只得实话实说:“没有,只是因为当时我觉得你比较凶,顾明珏看上去更平易近人一点,所以如果评选校草,我觉得他的票数应该比你更多一点。”


    秦陌蹙眉:“我凶?”


    他承认他有时候是对陈悯之凶了一点,可那都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了,陈悯之说那话时才刚认识他和顾明珏没两天,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判定为凶、落到顾明珏后面去了了?


    少年还没回答,秦陌又问:“你喜欢温柔款的?”


    陈悯之回答得断断续续:“唔、校草评选只是看脸,嗯啊,我当时也只是、单纯从你们两个的脸来评价而已,总之,你不必在意那么多。”


    秦陌:“那如果综合评价呢?你更喜欢谁多一点?”


    陈悯之却已经又摇摇晃晃地犯困了,意识恍惚中之听到了男人说什么喜欢,好像是对他告白的话,于是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顺着男人的话答道:“嗯喜欢喜欢你”


    男人那张天生冷感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


    他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少年的鼻尖,低声说:“嗯,我也喜欢你。”


    而少年早已沉入梦乡,听不见他说什么了。


    *


    安抚好了秦陌这条疯狗,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风平浪静。


    几个男人按照排班表工作,不仅负责做饭,也轮流包揽了家里的其他家务,包括给小猫铲屎。


    而且该说不说,这几个人的厨艺真是挑不出毛病,就跟统一去新东方进修了似的,陈悯之今天吃川菜,明天吃粤菜,后天吃法餐,每天都有不重样的好吃的,还不用做家务,每天就看着这四个男人像四个男保姆似的忙来忙去,竟然也生出一种“这样的日子好像也还不错”的感觉。


    如果忽视掉他偶尔会被男人拖进角落啃两口以外。


    但他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也渐渐摸到了一些让这些疯狗听话的方法,只需要主动对男人亲上几口,再说几句违心但好听的话,就能让这些坏狗乖乖的不发疯了。


    反正只是亲几下而已,又不做别的什么,还算能接受。唯一光靠亲解决不了的两条,也只能背着其他几条,悄悄地付出一点其他的代价。


    就在陈悯之以为,这样平静安稳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他在一天晚上回卧室时,忽然被藏在门后的男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顾明珏把他圈在了怀里,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宝宝不是最讨厌秦陌了吗,为什么昨晚让他进你房间了?”


    第69章 第 69 章 “不是说只喜欢我一个吗……


    69


    陈悯之心头猛地一跳。


    顾明珏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他小心翼翼地去瞄男人的神情, 可男人就像只笑面狐狸,将心思掩藏得滴水不漏,按照他那点儿浅薄的道行, 什么也看不出来。


    虽然摸不准顾明珏的心思, 但陈悯之心里清楚,秦陌是不可能主动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于是他心里又升起一抹侥幸——万一顾明珏是诈他呢,他可不能自乱阵脚。


    在四条大型猛兽之间游走的小兔子,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生存本能——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


    于是陈悯之小声说:“我们盖着被子纯聊天呢,真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顾明珏忽然笑了一下。


    “悯之,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陈悯之作惊讶状:“怎么会呢?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了。”


    顾明珏:“哦?是吗?”


    陈悯之拼命点头:“当然。”


    你是我见过的最奸诈的老狐狸, 他在心里说。


    顾明珏简直要笑出声来。


    要说这只小兔子笨呢,却又偏偏在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撒谎,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人, 以此来换取自身的安全。


    可偏偏, 小兔子的谎言肉眼可见地拙劣, 与他而言简直是不打自招,只让人觉得像从前一样笨得可爱。


    不对, 比从前还要再可爱一点。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他。


    顾明珏脑海中出现这一想法的时候, 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实践, 他扣住少年的后颈, 像是捏住一只小动物毛茸茸的脑袋一般,将少年的嘴唇推了上来,衔住了。


    正准备继续装傻充愣的陈悯之懵了一秒, 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动作弱了下来,还很乖地伸出软嫩的舌头,像小兔子舔水一样回应男人的亲吻。


    顾明珏的唇角勾了勾。


    他怎么会不知道陈悯之在想什么,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事,少年不再像从前那样单纯得宛如一张白纸,但却依旧却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


    放在平时,不连哄带骗地威逼利诱一下,陈悯之是万万不会如此配合的,被亲的时候躲都来不及,今天却会主动把舌头伸出来给人吃,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脸上了。


    偏偏他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好,演得十分投入,纤长的眼睫闭着,甚至主动伸出手去勾男人的脖子,乖巧得不行。


    顾明珏感觉心都快要被可爱得化掉。


    他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去拆穿小兔子的谎言,毕竟,主动的小兔子尝起来太过甘美,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他顺势扶住少年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不同于卫殊那种实干大于技巧的吻法,也不同于秦陌那样总是带有嫉妒与不满足的啃咬,更不似陆承轩那样像发.情的狗一样的乱舔,顾明珏的吻十分富有技巧,可以说是这几个里吻技最好的。


    每次被顾明珏亲吻,陈悯之都像是被人抱起来放在了温水里,温暖又舒服,不会感受到一点儿疼痛,男人的吻有一种能让人放松下来的魔力,像是被春风拂过的人,不会注意到这阵风是什么样子,却在无形中被春风渗透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但这种吻也有弊端,就像跑热水澡,刚开始觉得舒服,久了却觉得头晕眼花,喘不上气,而这种转变常常是在无知无觉中发生的。


    是以,当陈悯之发现男人的手不知从何时探入他的衣服下摆,开始往里钻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亲得脱了力,一双眸子乌濛濛的,懵懵懂懂的样子,连挣扎都忘了。


    直到身体陡然间传来异样,同一时间,耳边响起男人带有凉意的声音:“宝宝,这里怎么是肿的?”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把陈悯之霎时泼清醒了。


    望着顾明珏那双幽暗的眼睛,少年仿佛一只突然间嗅到危险的小兔子,蹦起来拔腿就要跑,却被男人勾着腰拖了回来。


    男人宽大手掌牢牢圈住他的腰,像是摁住小兔子柔软又脆弱的肚子,声音不紧不慢,却带了少见的一丝冷意:“宝宝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就要跑呢?”


    陈悯之慌得眼睫直打颤,眼见逃不掉,又害怕被揭开羊皮的狼吃掉,只能本能张嘴就来:“可能是最近吃得太辣,上、上火了。”


    顾明珏笑了一下:“是吗?可是我明明记得,这一周桌上都没什么辣菜呢。”


    少年嗜甜,并不怎么爱吃辣,故而四个男人做的菜大部分都偏清淡,只是偶尔才做一下微辣的菜式给少年换换口味。


    陈悯之结结巴巴:“还、还是有的,我记得陆承轩就做了一盘麻辣兔丁呢”


    只不过他因为前一晚刚挨了炒,第二天就没怎么敢吃辣。


    顾明珏:“那盘兔丁你只夹了一筷子,吃的还是里面的莴笋。”


    陈悯之:“ ”


    如果说谎是一门课程,那么陈悯之在这堂课的结业考试中基本能算是不及格。


    至于为什么是基本,是因为他在被天敌捕食的过程中激发了这种本能,知道了偶尔说假话能让自己逃避被吃掉的命运,却不知如何去运用。


    顾明珏将少年慌乱的神色看在眼里,可非但不安慰,反倒更恶劣地捏住了少年的下巴:“我倒觉得,宝宝像是背着老公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上火呢。”


    “偷吃”这两个字咬地尤其重,生怕人听不出背后的讽刺似的。


    至于不干净的东西具体是谁,顾明珏倒是不太在意,反正在他眼里,这房子里除了他,剩下三个都是不干净的东西。


    本就不太聪明的少年,在这种情形下显得尤为笨嘴拙舌,连个像样的谎都扯不出来,只会慌张地一个劲儿重复:“没有,没有吃不干净的东西”


    顾明珏眼眸微眯,指腹将少年的唇瓣压得凹陷下去:“宝宝嘴馋,爱偷吃,老公可以理解,所以不怪宝宝,但是,宝宝好像把老公之前说的话都忘光了。”


    陈悯之抬起一双乌润的圆眼睛,慌乱又茫然地看着他。


    于是顾明珏知道,少年这是真忘光了。


    他近乎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给听了就忘的小兔子补课:


    “第一,不可以从老公身边逃跑。”


    “第二,不可以骗老公。”


    “这次宝宝遵守了第一条,违反了第二条,所以,老公要惩罚宝宝。”


    少年最终被人拦腰抱进了浴室里,外面留下的,只有挣扎间掉仓皇落下来的两只小兔子拖鞋。


    *


    之后的两天,陈悯之都有些蔫头耷脑的,跟没睡醒似的提不起精神。与之相比,顾明珏则显得春风满面,仿佛动物界里刚刚渡过发.情期的雄性。


    不仅如此,还没事儿就到陈悯之跟前献殷勤,又是送礼物又是说好话,又是揉腰又是捏腿儿的,就是后者不知爽的是陈悯之还是他自己。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在秦陌看来,这二者皆有。


    就顾明珏那春风得意的贱人样,他哪儿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陈悯之这个笨蛋,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于是在和上周同样的时间,秦陌趁着剩下三个人都出去的时候,故技重施地把少年绑进了自己屋里。


    银色的链子再一次被套在了少年的脚踝上,秦陌冷着张脸,收拢五指把在床上爬远的少年拖回来,阴森森道:“不是说只喜欢我一个吗?”


    陈悯之张嘴就想反驳他什么时候说过了,但一看男人那张怨鬼似的脸,还是讪讪闭上嘴。


    秦陌这人虽然挺狗的,但一般不会骗他,那多半是他真的说过这句话了。


    可陈悯之绞尽脑汁回忆,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他想了想,多半是秦陌趁着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哄着他说的话,那时候他都是半昏迷状态了,说的话不能作数。


    但已经吃过教训的少年,已经知道在这时候是最不能惹男人生气的,嫉妒心发作的雄性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让他屁股不保。


    于是他只能嗫喏着,顺着男人的话说,像是在给某种大型犬捋毛:“唔我跟他们都是逢场作戏,跟你才是真的。”


    秦陌黑沉沉的眼睛盯了他半晌,冷冷吐出两个字:“骗子。”


    陈悯之红了眼睛。


    秦陌说他是骗子,顾明珏也说他是骗子,可一开始明明是他们骗他,他们一个个伪装成温柔友好的样子来跟他做朋友,结果最终目的都是想要炒他的屁股,如今他迫不得已学会了说假话,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陈悯之越想越气,乌黑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某种终于被逼急了小动物,抬手“啪”地给了秦陌一巴掌。


    秦陌怔了一秒,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陈悯之已经很久没打过他了,突然间被奖励,还有点不习惯。


    但因为他那张脸常年冰冻,故而就算心底窃喜,面上也看不出来,只故作自然地问:“怎么?我说错了吗?”


    陈悯之瞪着他:“说假话你不爱听,说真话你又不高兴,那你以后干脆不要和我说话好了。”


    一听这话,上一秒还在高兴的男人立马变了脸色:“我没说我不高兴。”


    顿了顿,又补充:“也没说我不爱听。”


    刚才虽然明知陈悯之说的是假话,但他心底还是无法抑制地升起一种愉悦,就像明知少年偶尔赏赐的甜头是毒药,也忍不住要去尝一般。


    陈悯之生气道:“那你冲我发什么火!”


    秦陌噎了一下,他自觉刚才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多重,只是冷静地叙述事实而已,但现在少年显然已经被惹生气了,他不能再反驳,只能顺着小兔子的耳朵摸。


    于是男人低头道了歉:“对不起,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


    “打多少下都可以。”


    慢半拍的陈悯之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打他只会让他越打越爽,遂一脚踢开男人来摸他脚踝的手:“你做梦!”


    可男人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又贴上来亲他的脸:“那你给我亲一下,嗯?”


    陈悯之扭着脸躲避:“不要!不准碰我!”


    秦陌低哄着:“今天不碰你,只是让你舒服,好不好?”


    “不好、不好!”陈悯之抗拒道。


    但男人已经把他高高托起来靠在墙上,低下头去。


    陈悯之哭着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


    经过了前两件事,陈悯之在第三天晚上看到从床底下钻出来的陆承轩时,整个人已经放弃挣扎了。


    反正最终都只有喂饱了这些狗才能把他们赶走,前面再怎么挣扎也只是白费力气。


    陈悯之把黏黏糊糊就扑上来的金毛犬推开,没有表情地说:“去洗澡。”


    陆承轩冲他眨了眨眼睛:“我来之前已经洗干净了呢,哥哥。”


    陈悯之:“你刚钻了床底,全是灰。”


    陆承轩:“哥哥的床底我每天都有打扫哦,比秦陌卧室的地板还干净呢,反正以后经常都要钻,我就提前清洁好啦。”


    陈悯之:“ ”


    他仔细瞧了陆承轩身上一眼,确实一点儿灰也没有。


    但心里到底还是有点膈应,于是还是推陆承轩:“不行,先洗澡,不然你现在就出去。”


    原本已经馋得快流口水的男人一听立马变脸,换上一副乖狗狗的笑容:“我现在就去洗,哥哥等我哦。”


    “嗯。”


    陈悯之嘴上答应着,却在男人进浴室后立马倒头睡觉。


    明天他还有早八,要是不趁现在多睡会,明天上课又要打瞌睡,打了瞌睡上课没学好下课又得找秦陌补课,然后被男人强行收取一些补课费,得不偿失。


    至于洗澡,等会完事了陆承轩会帮他洗的。


    大概是看他真累着了,陆承轩洗完澡出来后也没叫醒他,而是就地开始实操。中途陈悯之醒过来几次,被黏糊糊的狗舌头舔上几口,又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咬着他的耳朵问:“哥哥,谁伺候得你最舒服?”


    陈悯之从喉咙里发出一道虚弱的回答:“你。”


    于是那人满意了,又低下头像小狗表达爱意一般,又轻又快地舔他的嘴唇:“最喜欢哥哥了。”


    陆承轩一边舔他,一边殷切切问:“我永远都做哥哥的小狗,好不好?”


    陈悯之正在梦里给一群流浪狗扔包子,闻言意识模糊地答了句“好”。


    至于答应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


    同一个屋檐下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卫殊。


    只是,卫殊虽然对发生在自家老婆身上的事心知肚明,却并不像其他三位那样胡搅蛮缠。


    毕竟在陈悯之答应让那三条住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样的事早晚会发生。而现在,少年也几乎是已经默许了这些事。


    于是卫殊很体贴地,没有再给少年增添一些额外的麻烦。


    他只是在一天晚上,抱着怀里的少年说:“老婆,我要加餐。”


    第70章 第 70 章 “悯悯,孩子是我的,对……


    70


    生活过得太充实的后果就是, 陈悯之每天都被喂得饱饱的,小肚子圆圆的鼓鼓的,几乎没有瘪下去的时候, 整个肚子仿佛都圆润了一圈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 陈悯之摸着自己肚子上多出来的肉,有些担心地问卫殊:“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卫殊握住他肚子上的那只手, 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没有,公主一点儿也不胖。”


    “是吗?”陈悯之又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可是我真的觉得我的肚子变胖了一点”


    除了肚子,还有肚子上面更奇怪的地方,好像也比以前多了一点点肉,直接后果就是导致几条狗平日里更喜欢吃那里了。


    卫殊闻言,撩开他的睡衣, 对着少年的小肚子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少年向来平坦的腹部, 不知何时变得比之前圆润了一些,顶部鼓起微微的弧度,像是柔软的矮丘。


    卫殊看着看着, 就忘了自己原本是要干什么, 鬼使神差地低下头, 把脸埋进那矮丘里,开始舔.吻起来。


    陈悯之瞪大眼睛, “啪”地给了男人一巴掌, 生气地叫道:“卫殊!”


    面对卫殊, 陈悯之总是比其他几个人要更宽容一些的, 但再宽容也有限度,他今天已经由着卫殊胡闹了一晚上,甚至还穿了在别人面前都不愿意穿的兔尾巴, 现在已经是该休息的时候了,卫殊竟然还这么闹他。


    卫殊挨了公主的一巴掌,才从那种狗看到肉就扑上去的本能状态中清醒过来,讷讷道:“好、好像是比之前多了一点肉。”


    陈悯之闻言,有些难过地说:“你看,我就是长胖了。”


    卫殊严肃道:“胡说,你这哪儿能算胖?只能叫健康,你从前就是太瘦了,身上除了屁股和腿其他地方一点肉都没有。”


    卫殊说着,又低下头,隔着睡衣在少年的肚子上亲了一下:“我到希望这里能再胖一点,好给我怀宝宝。”


    陈悯之一张脸顿时红得像桃子,羞恼道:“我哪儿能怀什么宝宝!”


    他觉得卫殊真是越来越坏了,不仅学会了跟其他狗一样投机取巧从他身上捞好处,还学会了说一些很坏的话逗弄他,一点儿也不像最开始憨实又听话的大狗狗。


    果然姥姥说的对,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卫殊见少年是真的恼了,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公主能怀宝宝,公主原谅我好不好?”


    “够、够了!不要再说了!”陈悯之现在一听到宝宝两个字就应激,尤其是在他肚子本就长胖了的情况下,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肚子还真像是那种刚刚怀胎几个月的样子,越想越羞。


    说起来还不都怪这些男人,每天都把他的肚子弄得很鼓,尤其是卫殊,总是要加餐!


    想到这里,陈悯之生气地说:“你以后,不许再一天吃三顿了!”


    卫殊一听急了,忙抓着少年的手,语无伦次地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悯悯,我只是常常想着,要是能和你有一个孩子就好了,没有别的意思。”


    但无论他再怎么道歉,因为自己长胖了而变得情绪敏感的公主,都只是背过身去,再也不理他了。


    卫殊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默默地把背对着他的少年搂入怀里。


    他觉得,陈悯之似乎比从前变得娇气了一点,偶尔会不讲道理,也会耍小脾气了。


    但他知道,这是爱在少年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会将这种痕迹永远守护下去。


    *


    陈悯之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怀孕了,可生出来的却不是人,而是四只毛茸茸的小兔子,里面有灰的有白有黄的,还有一只黑黑的,像从煤炭里滚了一圈捞出来的。


    他在梦里虽然惊异又害怕,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他自己生的,他还是很小心地把小兔子们都照料了起来。


    没多久,四只小兔子都会叫他妈妈了,陈悯之很开心。


    但就在这时,他家里忽然闯进来了四条狗,一条叼一只,把他的宝宝全都叼走了。


    陈悯之又气又急,可那些狗跑得太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消失在视野中,急得直哭。


    “悯悯?悯悯?”一道低沉的声音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睁开眼,一张黑黢黢的脸出现在视野里,面带担忧地看着他:“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


    卫殊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探少年的额头。


    陈悯之想也不想,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哭着说:“都怪你!”


    梦里面就是这条黑狗第一个来抢,把他的小黑兔叼走了,然后剩下三条一个接一个地来,一条白色狼狗叼走了那只小白兔,金毛犬叼走了那只小黄兔,还有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大灰狗,叼走了他最后一只小灰兔,只留下他在原地哇哇大哭。


    卫殊愣了一下,他是听到少年的哭声从厨房跑过来的,以为陈悯之是做噩梦了,可怎么都没想到刚把少年叫醒自己就挨了一巴掌。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少年哭得厉害的模样,卫殊还是将少年抱入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着:“好好好,都怪我,是我的错,公主不哭了,嗯?”


    陈悯之被人抱着捋毛,好一会儿才给捋顺了,但还是余怒未消,把男人推下床,一路推到卧室门口,凶巴巴地说:“你今天不许进我的房间!”


    卫殊:“可你还没吃早饭”


    往往折腾一晚上后,少年第二天一早都很累,都是半梦半醒的时候让他抱着喂饭的。


    陈悯之“砰”的一声关上门:“放桌上一会儿我自己吃!”


    卫殊:“好吧,那你一会儿要记得吃,吃完碗放桌上,我下班回来收拾。”


    没得到回答,卫殊笑了笑,摇摇头走了。


    陈悯之站在浴室里的全身镜前,把身上衣服都脱下来,对着镜子看。


    这么一看他才发现很奇怪的一点,一般来说长胖和减肥一样,都是全身的增减,不可能只有一个地方变化而其他地方不变,可他发现自己还真是只有肚子和胸胖了一点,胳膊和腿都还是很瘦,脸上也没长肉。


    他又跑去体重秤上称,确实长了两斤。


    一个诡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他该不会是真怀孕了吧?


    这个想法因为太过离谱,刚出现就被陈悯之赶出了脑海,他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呢?


    都是卫殊昨天在哪里说些坏话逗他,还有其他几条狗,平也时经常在他耳边说什么多弄弄就怀上了之类的话,他脑子里才会出现这种荒唐的念头。


    说服完自己,陈悯之才开始放下心地洗漱吃饭。


    但吃了两口,他突然觉得胃里有点恶心,无法自控地干呕了一下。


    陈悯之愣了一下。


    虽然他不是女人,但就算光凭电视剧里学到的那点常识,他也知道干呕反胃是怀孕的反应之一。


    想到这里,陈悯之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搜索:【早晨吃饭干呕想吐是什么原因?】


    所幸搜索结果显示,导致吃饭干呕的有很多种原因,比如胃炎、慢性咽炎、胆囊炎、胃肠功能紊乱等,并不一定就是怀孕,更何况他还是个男的。


    到这里,陈悯之终于放下了心,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事。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陈悯之有时觉得自己有点像古代的皇帝,每晚上都要翻不同的牌子,只不过皇帝是自己翻牌子,他却是牌子长了腿儿跑来爬他的床。


    但就这么过了一周后,陈悯之的精神更加紧绷了。


    因为,他不止第一天干呕,在后面几天,他吃饭时也出现了干呕的症状,其他几人问怎么了,都被陈悯之用没胃口搪塞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变得疲倦嗜睡,情绪波动大,容易发脾气打人,最重要的是他的体重增加了,肚子也变得比之前更大了,甚至偶尔,他还会觉得肚子有一点胀痛。


    而这些症状,和初期妊娠的反应全部温和,陈悯之甚至上网搜索了一下,发现国外还真有男人怀孕的先例。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陈悯之趁着其他几人都不在家,偷偷去超市买了根验孕棒。


    一测,傻眼了。


    验孕棒上明晃晃的两条杠,如同晴空劈下的两道闪电,将陈悯之劈得外焦里嫩。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小概率的事件居然也能发生在他身上。


    会是谁的呢?


    陈悯之有些愧疚地想着,他真不是一个好爹爹,连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而这件事他又该怎么和那几个男人说?是该告诉他们,还是该干脆背着他们跑路?自己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毕竟要是被那几条狗知道,他们像梦里一样来抢他的宝宝就不好了。


    在马桶上呆愣愣地坐了快半小时,陈悯之才如梦初醒似的,把验孕棒扔进了垃圾桶里,走之前,还很心虚地扯了好几张纸揉成团,扔进去盖住,掩盖罪证似的。


    十分钟后,陈悯之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


    陈悯之回来时已是傍晚,屋内亮起了灯。


    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围坐在客厅里,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那根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的验孕棒。


    几人脸上的神情或喜悦,或凝重,或阴沉,或警惕,但相同的是,每个人身上都充斥着对其余雄性充满敌意的排斥,这段时间刚刚消弭下去的战火,仿佛顷刻间重新在四人之间燃烧起来。


    白得有些刺眼的灯光下,四个男人看向他,各个眼眸通红,异口同声问:“悯悯,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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