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面前的男人看上去与江却差不多年纪,认出关云铮后脸上的神情温和了许多。
关云铮点点头:“这里难道是盈川?”
她记得小悯跟她说过天问在盈川的盈都峰。
楚悯的哥哥点点头:“正是盈川,我在门中探查到附近有异动,故而来此。你怎么会在这?小悯呢?没有跟你一起吗?”
关云铮正想跟他解释清楚自己在这的原因,余光里什么东西忽然一闪,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左手却已经条件反射般地抬起来挡在身前。
“叮”一声脆响,像是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楚悯的哥哥已经变了脸色,不过还没等他循着方向做出应对,方才那个弹琴的女人已经一脚踩在最先倒地的其中一人胸口:“真能作死。”
那人原本还支起了一点身子,手还朝着关云铮的方向,被一脚踩中胸口,彻底上不来气,一命呜呼了。
关云铮:……
为什么脑子里在大喊“不要奖励他”,真的很想让自己的脑子正常一点。
“我是苏逢雨,江湖散修,你们呢?”抱着琴的女人神色平静地收回腿,好像刚才没有一脚踩死一个人一样,看向关云铮和楚悯的哥哥。
楚悯的哥哥语气抱歉:“方才事出紧急,忘了报上姓名。在下楚恽,盈都峰天问派弟子。”
关云铮正打算也跟着自我介绍,就听见楚恽说:“这位是归墟苍生道弟子,关云铮,多谢前辈施以援手,了结那人性命,不然他可能还会用暗器伤人。”
行吧,看来是小悯和她哥哥通信的时候介绍过,自我介绍也省了。
楚恽说完又低头看她:“啊,我操心惯了,又自作主张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关云铮赶紧摆手:“怎会,多谢……”
又卡称呼上了。
楚恽笑着说:“同小悯一样唤我兄长就好,若是不习惯也可以叫我楚师兄。”
“多谢楚师兄。”关云铮快被楚恽身上散发的老妈子光辉晃晕了,只好投降道。
“你留他性命,打算做什么?”苏逢雨看了眼那被吓得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的邪修。
楚恽解释道:“近日盈川有不少失踪消息上报,门中早已怀疑是鬼灯楼的手笔,但尚未查清余下姑娘们的下落,所以让我留一个活口,捉回去审问。”
苏逢雨好像并不真的关心那邪修之后的下场,因此只神色平淡地“哦”了声就不再多问,看向关云铮道:“你左手那个,是护身法器?”
关云铮抬起手腕,想起方才自己完全没有抵挡的想法,左手就抬了起来,猜测这就是这个镯子“护身”之处:“是,师父给的。”
“你师父是章存舒?”苏逢雨又问道。
关云铮点点头。
苏逢雨没什么表情:“他还行。”说完就点了点头,抬腿要走。
“前辈,您不随我去门中一趟吗?”楚恽开口道。
苏逢雨抱着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剩下的姑娘们都在哪,混在这群人里也只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们都杀了,如今你来了正好,收拾收拾残局吧,”她走出两步,又说,“天问难道还打算审问我?”
楚恽连忙抬手:“晚辈不敢,多谢前辈援手。”
苏逢雨像是懒得再说车轱辘话,连个回应也没有地走远了。
关云铮和楚恽看着她走远,又看了眼一地的邪修尸体,还在昏迷的几个女孩,和明显被吓着的那个女孩,一起头疼地叹了口气。
****
楚悯反应过来时另一头猛虎的利爪已经离她的脸不到两尺,她身后是树干,无法后撤躲开,只好迅速矮身躲过,随后卧倒就地一滚,离开原本站的地方。
猛虎一击不成,第二击已至,腥风扑面而来,她想起蒲飞鸢教学时曾说过的话:“当你没有足够抵挡的武器面对袭击时,千万不要抬手挡。”
因为蒲飞鸢曾经见过一个手腕断得只剩一截皮肤与手臂相连的人,就是因为武器脱手后下意识抬起手臂抵挡,直接被对手砍断了。
当时关云铮心有戚戚焉地在她旁边点头:“我也读到过这样的故事。”
在哪里读到的关云铮没说,楚悯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书籍。
关云铮说完后又问道:“那该怎么办?”
蒲飞鸢的神情很严肃,像是很怕他们会以卵击石,语气如同叮嘱般郑重:“力量太悬殊的时候,躲避攻击才是你们的首要任务,切忌正面迎敌。”
楚悯心念电转间已经利落地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沾了一身的草叶也没停顿,直到一支响箭从远处飞来,钉在她和那头猛虎之间。
楚悯猛然抬头,看见箭尾的翎羽还在颤动。
猛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调转方向朝响箭飞来的方向怒吼。
楚悯再度滚了一圈,撑地起身,迅速躲藏到另一棵树后,右手食指指尖已冒出灵光。
她在左手掌心迅速画了一个微型阵法:“勘破!”
随着她的话音一同响起的是一阵急促的笛音,楚悯凝视着手心的阵法,片刻后抬起头看向来人。
是方才那队人马,盘踞着身子的巨蚺处于其间。
“它是那头幼兽的母亲!”楚悯离第二头猛虎的距离依旧很近,三方原本正僵持着,她的这句话骤然打破平静,猛虎像是能听懂人言,咆哮一声,再度朝她这边冲过来。
急促的笛音再度响起,还伴随着忽高忽低的哨声,像是妄图拴住面前不通人性的野兽。
楚悯正准备后撤,腰间一紧,脚下倏然腾空。她仓皇回头,看见一个人正从后方高处的枝杈上垂落半身,手中的软鞭缠住了她的腰。
“冒犯了,姑娘!”那人口中说着,手上用力,楚悯不受控制地被整个人抛起,又被那人拉着,一起坐回了树杈上。
楚悯惊魂未定地回头:“我记得猛虎应当会爬树?”
故而树上也并非安稳之处。
那人老神在在地冲她一点头,甩着手上的软鞭:“自然,只是你也说了,它是底下那头幼兽的母亲,此刻自然护子心切,来不及跟我们几个杂鱼追究。”
楚悯左手掌心的法阵在飞快地变换着,那人“咦”了一声,凑上前来:“这是什么法术?”
楚悯下意识退后了些,随即又摊开手掌给他看个清楚:“天问一派的卜算阵法。”
那人眼睛一亮:“你是天问的?那你能帮忙看看底下那头老虎的弱点在哪吗?”
楚悯低头往下看了眼,那头雌兽看见了自己虚弱的孩子,又被笛音和哨音控制着无法上前,正在原地焦躁不已。
“你们为何要抓它的孩子?”楚悯一边飞快地修改和添补着阵法,一边问道。
身旁的人叹了口气:“你是天问的肯定知道,我们鹧鸪山一般是主张和山中灵兽都处好关系的,但这只幼兽已经下山作恶过多回了,起先只是偷鸡,后来连人都想叼走,仙门怎容得这种妖兽存活?”
楚悯没纠正他口中“天问无所不知”的说法,目光落在掌心没动:“那头雌兽的弱点在右后腿,曾经受过伤,一直没痊愈,攻之或可使其疲软。”她说完后停顿了一会儿,“若杀了那头幼兽,她应当会与你们鱼死网破。”
旁边的人皱了皱眉:“知道了。”他将软鞭在树杈上缠了一圈,“你先在此处稍候。”说罢便握住软鞭另一头,像在山中借助树藤跃进的猿猴般,轻巧地从树上落地。
楚悯身处高处,清楚地看见他落在人群中,同那吹笛人耳语了几句。
吹笛人往她所在位置看了眼,又低声对身边几人说了什么。
一队人迅速变换着阵型,笛音、哨音和法术一齐发动,那雌兽焦躁难安,终于扑上前来。
在一旁的巨蚺早有准备似的甩出尾巴,猛然抽打在它右后腿。
雌兽痛苦地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颤动,但仍坚持着想要靠近人群,和人群之后它奄奄一息的孩子。
吹笛人的笛音再度急促起来,而他身后的几人指间翻飞,口中念念有词。
楚悯手心的卜算阵法仍在运作,因此清楚地得知那几人指间正逐渐成型的东西,是鹧鸪山灵兽一派最擅长的捕灵网,只要法力足够,无论多大的猛兽,都能在张开时的瞬间将其绑缚。
下方耀眼的金光一闪,卜算阵法倏地停止运转。
捕灵网成型了。
****
楚恽和关云铮很快确定了分工:楚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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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把剩下的那个邪修绑起来,并且叫醒余下还在昏迷的姑娘,关云铮来安抚那个受惊的。
坦白说,关云铮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古代人和她这个现代人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就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她和苏逢雨出手及时,面前的女孩只是衣裳略显凌乱,实质性的侵害并未发生。
但这也不代表她就没有受到伤害。那些丑恶的嘴脸已经足够让一个女孩感到恐惧和后怕了。
关云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在这件事上,她与楚恽相比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她也是个女孩。
她轻轻叹了口气,半蹲下来:“别害怕,那些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但是以后呢?坏人作恶是没有尽头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关云铮在乾坤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块师姐给她的手帕,隔着不会加重女孩恐惧的安全距离递给她:“擦擦眼泪吧。”
看她伸手接过,关云铮又低头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件师姐担心她在山下着凉才塞进来的披风,没说话,只是放在膝盖上叠好,也递给她。
做完这一串动作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有点惭愧地用力抹了一把脸颊:“方才溅到血了,抱歉,是不是吓着你了?”
女孩一手拿着披风,一手攥着手帕,像是想要把眼泪忍回去,只是努力了片刻,还是徒劳地哭出了声。
关云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蹲在她面前等她的情绪过去。
楚恽已经叫醒了余下的姑娘,比起前面这个,她们的情绪还算稳定,看来鬼灯楼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眼前的女孩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低语声,因为哭泣颤动着的肩膀忽而一沉,泣声也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关云铮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干脆地打破安全距离,上前把她扶起来。女孩猝不及防,发软的双腿一时甚至使不上力,关云铮愣是把她撑住了:“没事,靠在我身上。”
她回头看了眼楚恽,楚恽也像会读心似的,给她指了个向前的方向,于是她顺着指引,扶着身边的女孩向前走:“你和那些姑娘相识?”
身边的女孩点点头。
关云铮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问,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想沿着这条路走走吗?”
女孩依旧断断续续地抽泣着,闻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此地仙门的弟子,对路况不太熟悉,接下来你想往哪走?”两人走到岔路口,关云铮问道。
女孩回头看了眼:“你不等他一起吗?”
关云铮知道她在说楚恽,因此回答道:“他是天问的,应当比我熟悉路,我初来乍到,只好把你拐走当个向导了。”
“我听到了,你们方才说的。”女孩的声音怯怯的,“我还听到他说你是归墟苍生道的,苍生道……是什么样的道?”
关云铮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我也才入门没几天呢。”
“那……是心怀苍生的道吗?”女孩又问。
关云铮笑着说:“应该是吧?”
女孩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前方隐约看到建筑,估计是快到盈川城中了,关云铮放慢脚步,女孩察觉到,下意识抓住关云铮扶在她身后的手:“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
关云铮朝她笑笑:“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好啦。”
她只是个机缘巧合下帮了个忙的过路人,没有必要知道被她救了的受害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或许在这一刻,她其实根本不想别人知道她是谁,只是出于被搭救后不得不表示的礼貌,才会说出这么一句。
如果不是苏逢雨问起,关云铮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件事留下的印记越少越好,清晰的人名就像辅助图片记忆的标志,只会在未来的反复回忆中逐渐加深这段记忆,对于一个可能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女孩来说,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
记住伤痛固然很重要,但一遍遍地回忆只是自虐,没有任何意义。
关云铮看她已经有了自己走路的力气,松开扶在她身后的手,又摸了摸乾坤袋,摸到一朵或许是章存舒放进去的干花。
“送给你吧,我也要去走我的路了。”关云铮把干花递给她,然后朝她笑了笑,转身去找楚恽会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