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铮带着摇羽离开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方才她虽然表现得一点不慌,实际上从那离开后就开始后怕。
她才修了几天仙而已,拳脚功夫几乎没学,剑也只学了皮毛,术法更是只会最简单的御物术——甚至还得是跟不熄鼎借完灵气后才能学会。
季邕为了绑她甚至准备了迷药,如果不是她挣脱得足够快,还会有什么?
她拿着剑在镜溪城熙熙攘攘的街头茫然地站着,直到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关家小姐?”
关云铮拿着剑的手紧了紧,回过头,发现是之前客栈的那个小二。没想到居然是为数不多认识的人,她稍微放低了一点警惕:“何事?”
店小二估计是看出她还防备着,笑嘻嘻地说:“闻家小少爷传信回来,说您下山来了,让我们招待几天。”
关云铮一愣:“传信给你们吗?”
店小二堪称憨厚地笑笑:“当然是传信回小少爷家里了,只不过小少爷担心您没去过他家不自在,所以让我来找找您,要是愿意住闻家,我这就带您过去。”
关云铮稍加思索,对店小二点点头:“劳烦您带路。”
虽然她并不觉得季邕能胆大包天到,在客栈这样的公共场合对自己动手,但去闻家总归是要更安全一些。
顺便还能看看店小二说的是不是真的。
闻家离小二找到她的地方很近,关云铮进门前还在想,镜溪城不算小,不知道店小二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进门之后看见迎接她的人手上停了只蓝色蝴蝶,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大意了,差点忘了师兄迪士尼公主的身份。
闻越和他哥哥长得很像,因此关云铮没再继续怀疑,就相信了眼前人的身份。
“你就是云铮吧,我是闻越的兄长,我叫闻逍。”闻逍抬手让蝴蝶飞回去报信,“小越的蝴蝶早就飞下山来报信了,你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吗?”他笑着问道。
这个气质……太好了是男妈妈我们有救了!
关云铮估计闻家上下都对关家那点破事门儿清,因此没多隐瞒,说了自己此行目的和方才遭遇。
闻逍从她讲到被迷晕那里就开始皱眉头,听完后看了眼方才蝴蝶飞走的方向:“我是不是把灵蝶放得太早了,这件事还没告诉小越。”
关云铮连忙摆手加摇头:“先前是我说要自己解决的,而且现在事情结束了,等我回去再告诉他们吧。”
闻逍担忧地看了她一会儿,看她确实没有要向师门求援的意思,松口道:“先在府上休息一晚吧,明早我派人送你回家,好不好?”
关云铮内心的小人一边“嘿嘿,男妈妈”,一边“好好好”,她面无表情地“扇”了小人一下,扬起一个微笑:“好,谢谢大哥。”
闻逍笑眯眯:“云铮客气了。”
难怪有时候会觉得师兄像师姐变的。关云铮躺在闻逍给她安排的客房床上想,或许就是因为有一个男妈妈哥哥吧,潜移默化的。
不过总感觉这兄弟俩的名字起错了,虽然不知道闻逍的名字究竟是哪个字,但常用的也无非是逍遥的逍,九霄的霄,这种听起来比较自由跳脱的。反倒是闻越的名字,乍一听还挺稳重的,名字跟两人性格完全相反的样子。
关云铮在柔软的被窝里翻了个身,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
没准闻逍在没有这个弟弟之前,性格确实是符合自己的名字的,只是这个弟弟太磨人了,于是逐渐进化成了男妈妈?
喔,好有道理的样子。
她还在床上翻来翻去,忽然听见敲门声。
接着听见闻逍在门外说:“云铮还没用晚饭吧,听小越说你喜欢那家云吞,汤云吞和炸云吞我都给你买了一份,给你放外面了,记得吃。”
关云铮嗖一下从被窝里弹起来,裹成一团也没妨碍她的飞速起身。
打了季邕那个疯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她确实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本来打算忍一晚上明天早点去买云吞吃的,现在闻逍居然帮她买回来了。
呜呜,哥哥好。
关云铮从被窝里钻出来,抓过外衣下床,开门,探出半个脑袋。
地上放着一个木制的食盒,盖得很严实。
关云铮弯腰拿起食盒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低头看了眼自己连房门都没跨出来的双腿,不懂自己为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直起身,把房门又打开一些,迈出腿。做完这一串动作后,才重新弯腰把地上的食盒拿起来。
关上房门在桌边坐下后,关云铮本来在吃着云吞放空,忽然间想到一件事。
蝴蝶到底是怎么传递消息的呢?它又不会说话,也没见绑什么纸条,难道是它能听懂人说的话,然后用触角摆动之类的方式把这些话又“说”给接收者听?
。就离谱。
关云铮皱着脸继续想,难道蝴蝶也是一种类似灵器的存在,可以承载一段画面,然后被下一个人感应到?
就像她在剑冢碰到的那把刀一样。
这个推测倒是合理多了。
关云铮吃完了汤云吞,把包着炸云吞的油纸包拆开,慢吞吞地把炸云吞当瓜子嗑。
说到那把刀……对“月儿”身份和刀中记忆的解释她已经差不多有了完整的想法。
首先“月儿”一定是章存舒的师妹没错,鉴于剑冢里武器的主人皆是身陨之人,所以“月儿”应当是已经过世了,过世时应该也并非善终,因此章存舒看上去不太愿意主动提及有关她的事。
其次,刀中最后一段记忆应该就是她死前的景象,她的身体应该已经无法承受这样上午练刀下午打坐的生活了。来自刀身的痛苦情绪也能佐证这一点。
这样想来,另一位章存舒和“月儿”共同的师兄在记忆中展现出的奇怪态度也不难理解了。或许是无法接受师妹年纪轻轻就要死去,所以减少了见面,但又还记挂,因此总是来见了一面就走。
关云铮本来以为,她能看“月儿”练刀直到她自然老去。
却没想到记忆如此短暂,她就这样看着一朵花转瞬即逝,在她眼前枯萎。
刀中的记忆能得到这样的解释,那摇羽又为什么会在她借灵气进入剑冢后,就把“月儿”的刀塞进她手里呢?
进入剑冢需要与剑冢内武器的主人相互感应,武器的主人是“月儿”,她是与“月儿”建立的感应——所以“月儿”就是不熄鼎?
“能够将有形的供养之物转化为无形的灵气,供仙门内部使用”?
难道说“月儿”虽然身死,但魂魄并没有消散,而是成为了不熄鼎的供养?
她死了多久,就让不熄鼎燃了多久?
闻越说有非常多尚未学会引气入体的人能够向不熄鼎借灵气……
所以她看向刀的眼神那样的悲悯……所以那时候会感觉她像是在透过刀看着无数人……
她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自己的命运,这是一场自愿的“献祭”。
“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
“好看吗?”
“还行,但是虐文,你应该不看。”
“那我确实不看虐文,有多虐?”
“它也不是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虐,它是那种钝刀子磨肉还不拔出来的虐。”
“你这比喻有点太形象了。”
“哎呀,就是主角从一个幸福快乐的普通人逐渐成长,担负了很多东西,然后身边的人都死光了。”
“打住,你别说了,我不看了。”
“我一边觉得作者对主角很残忍,一边又觉得这好像是主角和其他角色的必然结局。”
“你也是被虐出毛病来了,怎么说话跟个抖m一样。”
“就,怎么说呢。你有看过那种,哪怕回到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故事吗,就是这种感觉。”
“大概懂了。”
“有些故事里的角色是鲜活的,有生命的,所以他们有自己的命运要走,所以……他们必须死。”
……
关云铮被远处的鸡鸣吵醒,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21世纪的乡下老家。
没有闹钟作为保险,全靠生物钟起床的感觉太奇妙,她穿好衣服洗漱完出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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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现在的时间似乎和这几天在山上起床后差不多。
她扶着门一脸严肃地想:我认为应该要让每一个大学生体验一次修仙的生活,这样就能彻底改掉他们熬夜后起不来的毛病了。
这样脑补完后她又叹了口气,大学熬夜起不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哪怕每天都是死人微活,至少精神上是快乐的。
本以为大四面临的最大的挑战是考研,没想到到了她身上变成了修仙。
。也是在这押上韵了。
“云铮?”闻逍的声音传来。
关云铮停止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抬起头,正好看见闻逍提着一个食盒跨过小院的门,朝自己走过来。
“小越上次没来得及带你吃的灌汤包和豆腐脑,趁热吃。”闻逍说着把食盒在院里的小桌上放下。
关云铮在桌边坐下,打开食盒正要吃,意识到还没和人客气两句:“大哥吃过了吗?”
闻逍也坐下来,帮她把烫手的豆腐脑从食盒里端出来:“我吃过啦。”
“云铮。”听出闻逍语气里的犹豫,关云铮叼着包子皮抬头。
闻逍差点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你这次回来,打算怎么处理家里的事情?”他顿了顿又说,“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年纪尚小却要面对这些事。”
坦白说,关云铮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虽然在她看来,原身的母亲和妹妹一定有不可饶恕的错处,但她并不知道原身对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态度,如果出于她的立场给原身解决这些事,原身会不会气得灵魂不能安息?那样的话她也会觉得很愧疚。
可能她内心的犹豫也体现在了脸上,闻逍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你以后多数时间都待在青镜山,如果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话,可以先搁置,你的家人们毕竟还不能影响到你。”
那可太影响了,几天之内食指狠狠抽了三回了。
关云铮苦着脸想,这样看来还是必须处理,至少得看看怎么样能让她的食指别再抽了。
关云铮和闻逍派出陪同的人一起到关家门外的时候,关家只开了一扇侧门,不时有人急匆匆地进出。
之前说原身的父亲病重,看这些人神色怕不是活不长了……
关云铮走上前,没有家丁守门,她正准备抬手敲门,闻逍派来的人先上前一步,替她拍了拍门。
咦,好周到。
关云铮乖乖站在一边等待,不久后隐约听到有人一边嘟囔一边拖着步子走到门前:“这时候怎么还有人上门啊,着急奔丧吗这么勤快。”
嗯……好像确实是来奔丧的。
来人打开门,看清门前两人的脸呆住了:“大小姐?”
关云铮矜持地点点头。
估计是她和原身的气质太不相似了,来开门的家丁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迟疑地进门去禀报了。
闻逍派的人在她身后尽职地站着。
关云铮这次在开着的门外站着等了好一会儿,实在没耐心了,想不明白一个没嫁人的女儿回家为什么还要通禀,于是提起弟子服的衣摆,直接跨过门槛进去了。
一边走一边回头问:“这位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展骏,骏马的骏。”
关云铮点点头:“展骏哥哥,待会儿要是我和我家人起冲突,麻烦你帮帮我。”
展骏似乎并不觉得她和她家人起冲突是件多么奇怪的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多问。
而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人群聚集处。
还没待走近关云铮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从房门中匆匆走出一个端着水盆的丫鬟,她只顾着低头疾走没注意到人,倒是被及时躲开的关云铮看清了盆里的东西。
一条带血的巾帕,血液看起来还有些粘稠。
关云铮顿时一个后撤步,连带着拽了一把展骏的衣袖。
展骏疑惑,低头看她:“怎么了关姑娘?”
关云铮抬起手腕,用袖口布料遮住口鼻:“传染病。”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大概率是古代染上必死的——肺结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