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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始乱终弃的坏男人

作者:解书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人,到了。”夜已深,空旷的巷子里只有宋家车夫沉稳的声音。


    “四下无人,大人同小姐可放心出来。”


    不愧是宋将军家的老人,办事情很周全。陆临渊向他谢过,将阮绮华抱下车。


    车夫行礼目送,却忽然发现陆大人抱着阮姑娘径直路过了面前的阮府,不加停顿地带着人转身进了隔壁院落。


    车夫心中一惊,手中扬起的鞭子重重甩下。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陆大人将阮姑娘拐带回去了,那自家小姐怎么办?


    他想到自家将军总是以陆大人为榜样教导小姐,可眼下陆大人这样的行为,算不算违背君子品德的趁人之危?


    朦胧的夜色挡不住车夫的忧愁。


    车轮随着马鞭滚动向前的同时,逐渐稀疏的雨滴斜斜飘向了陆府。


    高高的灯笼下,门童倚着门框困得哈欠连天,连着熬了三天,还有半个时辰换值,雨飘到他眼睑上,凉得他一激灵,撑着眼皮子伸出手,嘟囔了两句“这天儿真冷。”要将门先虚掩住。


    细雨迷蒙的大半夜,乌衣巷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抱怨在他心头没说出口,突然看到一张被雨淋湿、发丝凌乱的苍白俊脸。


    嘶!


    哪来的妖孽敢来陆府造次!


    门童一滞,眼睛瞪得溜圆,三魂吓飞了五魄,本能地张开嘴便要开始喊护院。


    “莫要声张,开门,是我。”面前的男人低声说道。


    大,大人?!


    不是游船去了吗??


    未出口的惊呼噎在喉中,门童使劲眨了眨眼。端详好半晌,直到陆大人眉头蹙起,准备开口再说点什么,他这才归了魂。


    金纸般的面色,刻薄的嘴唇,冷淡的嗓音,确实是他家大人无误。但是虽说大人公务繁忙,半夜才从外归家的场面不算少见,可门童记得,自从这几年朝堂稳固,景仁帝成年之后,大人也便鲜少这样狼狈了。


    心中尚有疑问,但门童不敢再耽误,赶紧大开了门让大人进来。


    外头昏暗无光,进了府合上门,红色的灯笼照在大人身上,门童这才发现,陆临渊怀里还抱了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白皮肤黑头发,脸埋进大人的怀里,看不出是谁。


    但是女子身上蓝金刺绣、蓬松柔软的披风正正好就是大人今日出门匆匆披上的那件。


    他还记得这披风是被李副使抱在怀里追了半里地才好歹劝陆大人穿上的。那会儿大人刚从房里出来,只着了单衣便急着要去游船。李副使扯着嗓子在后头喊:


    “不穿的话便告诉阮姑娘昨日您将药喂了花坛。”


    身高腿长脚下生风的陆大人这才虎躯一震冷着脸披上它。


    “将门拴上,然后提一桶温水送到我院中来。手脚利落些,莫要惊动任何人。”


    “是,大人。”


    大人怀里的女子看起来状态有点奇怪,门童不敢多看,接了话便赶紧小跑着照吩咐去做。


    待他将水提到大人院落之中,雨已经彻底停了,干净的夜空露出来,高高的月亮悬挂正中,这是正好子时。


    “大人,准备好了。”


    “抬进来吧。”木桶放置在里间正中,主家的内室不是门童这样级别的下人能踏足的。门童将水桶一趟趟搬进屋,没敢抬头乱看。


    等候的间隙,陆临渊屏住呼吸小心地将人放置在自己的床榻上。


    阮绮华方才在马车上折腾一通,将陆大人折腾出汗,将宋臻折腾走了,她自己倒是精神起来,也没再昏睡过去,药物作用下,那股钻心的痒又从心底升腾了起来。


    她有些难耐地蹙起眉,双手胡乱动作,希望将衣物扯出些缝隙。“很热,有虫子钻。阮阮讨厌虫子。”


    “阮阮乖,再忍一下。”


    “不要!”


    “你根本就不心疼我,很难受,你都不帮我。”


    “你们京城的人,虚伪做作,人人都只想要我的钱。”


    “等回了江南,我拿钱,砸死你们!”床榻上的女子扭动身子,药物产生的不适让她的抱怨一句接着一句。


    她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不小心蹭到腿上的擦伤,痛得她又是一声呜咽。


    好看的眸子染上水光,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委屈让她痛上心头,忍不住要落泪。


    但阮大小姐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落泪呢?她当即背过身去,只留一个扭动的背影。


    陆临渊心中不忍。


    他明白现在阮阮身子不爽,房内又有外人,他应当好好看护着,不应分心。


    但思绪却不听使唤,他开始反思,当初为了保护阮氏,将阮父提拔入京,到底是好是坏?


    他的初衷是为了保护这个姑娘肆意绽放的笑颜,可她吃了这样多的苦,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真的愿意被这样保护吗?


    他努力抛开脑中纷乱的思绪。


    为了遮挡外人可能投来的视线,男人的身体在阮绮华身前站定。思来想去,却仍觉不满,视线飘到了内侧新铺的锦被,眼前一亮。


    宽大的雕花八柱床像个四方的笼。


    床榻上,艳红的被面将女子裹得严实,只露出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刚刚被泪水洗过的双瞳亮得惊人,正眸光软软的仰望着陆临渊。


    她不觉得舒服,但也奇异地不觉得太难受,体内的躁意被刚刚贴上皮肤时锦被的凉意中和,一声细微的喟叹从她口中溢出。


    在门童倒水的声音中并不明显,甚至几乎不能听见。但在陆大人耳中,暧昧的声音却像惊雷平地炸响。


    于是收获了一个炸毛陆大人的阮绮华乖巧下来,任由陆临渊揉圆搓扁,随着男人的动作被锦被裹成一个蚕蛹。


    陆大人后知后觉地发现新换上的锦被上绣了并蒂莲。


    莲花并蒂,永结同心。


    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在自己的塌上乖巧等他......男人的血液在翻滚,烛火带着陆大人的心一齐摇晃。


    不可!


    陆大人将手背到身后,狠狠掐了一把手心。对自己心中升腾起的冒犯的想法狠狠唾弃。


    定是累极了,自制力出现了裂缝。


    床榻上的女子对自己差点落入虎口丝毫不知,黑白分明的眼中是对男人全然的信任。


    他磨着牙暗暗骂起李一彦,那人自从他退任大理寺卿后,每年冬天都想方设法为他添上一床红被。


    美其名曰他府上人丁稀少,氛围清冷,说他年纪上来受不得冻,寒冬腊月的添点艳色好入眠。


    他虽不见得赞同,但公务繁忙,也没心思在意这点起居小事,便由着对方去。


    这下他算是切身体会了什么是“大事小事皆不能放松。”


    陆临渊叹口气,对身后灌好水准备出去的门童吩咐道:“做的不错,明日去管家那儿领份赏。切记今日之事不要外传,尤其是对李大人。你可记住了?”


    “诶,诶,记住了大人!”


    接了赏,门童笑弯了眼,连声应是,蹦跳着便往外走,走时还不忘贴心地将院门关好。


    他就知道陆大人不是话本里的坏男人,不会对阮姑娘始乱终弃的。


    没了外人,陆临渊终于松了口气。


    “冒犯了。”


    男人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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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将女子从锦被里挖出来,然后蹙着眉将人放进了木桶中。


    “嘶——”


    “凉!”


    “嘘,阮阮听话,就一炷香的时间,待你熬过去了,这药解了,我立马就将你抱出来。”


    寒冬腊月的,所谓温水,也只不过是比雁栖湖的湖水要少了几分刺骨之意。


    总归是有些凉的。


    脏污的衣摆在水中散开,铺在水面上。


    陆临渊小心地抬起女子的手搭在木桶边沿。


    “阮阮,莫要乱动,伤口进水不易好。”


    女子眯着眼睛,方才觉得太过于凉的水现在好像成了抚慰的良药。陆临渊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山谷外面传来,她胡乱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


    陆临渊叹口气,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飘向不该去的地方。准备往外走,想想还是回头叮嘱道:


    “我就在屏风后面,你乖巧坐着,有需要可随时唤我名字。”


    仍旧是没有得到应答的声音。


    但木桶中有随意拨弄出的水声,他便当是她听见了。


    陆大人默默走到桌边,端起凉透的茶水饮入。


    冰凉的液体流入肺腑,伴随不知何时沾染的怪异的燥热伴随着灵魂深处的渴意被一并浇熄。


    月光洒进来,映在陆大人微垂的眼睫上。


    他坐得端正,双手交叠,规矩地放于膝上。似乎未曾听见屏风后面传来的任何一丝动静,他的视线定格在地面,盯着月光,沉默地在心中估量着,像一尊优雅沉稳的雕塑。


    “哗啦——”


    “啊!”


    水声和突然穿出的痛呼声划开静谧的夜色。月光遮掩不住的屏风后是满地的狼藉。


    陆临渊几乎是在声音出现的同一瞬间便出现在了木桶前面。


    “发生何事?”


    水被溅得满地都是,阮绮华红着眼不说话,咬住下唇,捂着手护在胸前。


    面上的红色已经褪去了大半,陆临渊默默估量着,这应当是清醒一些以后,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没事就好。


    陆临渊长呼一口气,胸膛中狂跳的怪物好不容易回归了正常。


    盯着对方要杀人的目光,他退回至屏风后,


    “斜后方有干净的巾帕,可放心取用,陆某不会再过来。因为府上不曾有女客,没有女子的衣物,所以还请姑娘今夜先忍耐一下。”


    迟疑片刻后,屏风后传来从木桶边走出的水声。


    对面人似乎还有别的顾虑,擦过身子后,迟迟没有别的动作。


    “宋家马车送我二人归来时已近子时,恐惊扰阮家长辈,陆某便自作主张将你先带回了府上,预备先给你将药性解除,待身子爽利,完全清醒,再由你决定后续行程。一路除了我与宋臻,未曾有人见到你的情态,你可放心。”


    “眼下你已经清醒,我今夜会在旁边的西厢房休息,大概两个时辰后便去上朝。东厢房还有两间屋子,基本东西都备齐了,姑娘可自行安排。”


    陆临渊一番话说得真诚,没有犹豫,也没有半分隐瞒。


    他心中清楚,阮绮华受了太多伤,又中了药,意志正是薄弱之时,思绪也很难连续起来。他若有心,完全可以诱导她住下。


    这样坦然地解释太多,对方完全清醒后也不一定能记住,但至少......


    至少今夜,他希望阮绮华能好眠,不要再耗费心力去忐忑。


    说完这番话,陆临渊迈步回了厢房。


    辗转反侧许久,终于听见对面的房间,传来轻微的,木门推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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