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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开屏

作者:解书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遭寂静下来,有什么东西在阮绮华的脑中一闪而过。


    季赫楚身上的玉佩,为什么会和这女子身上的相似。


    动作的速度超过了思考,她的视线直直定在女子手中玉佩上,身子前倾想要凑近,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你......”


    可女子的动作先她一步,在她的凑近之前,女子已经迅速将手中露出来的一角收进被中。


    同时侧过身去,用另一只手屈起挡在胸前。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警惕,才刚缓和下的气氛一瞬间针锋相对起来。


    王永安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充满复杂。


    阮绮华毫不怀疑对方正在腹诽她。看眉毛挑起的弧度,应当已经在想怎么跟阿爹告状,让她多学点礼仪了。


    刚刚才同人家说,自己是来救她的,结果一转脸就要抢东西。


    真是心急到昏了头了。


    阮大小姐收回手,精致的脸上难得浮现些薄红。


    这位女子这般紧张,那玉佩应当是相当宝贵之物。


    短期内应当是不可能轻易给她看的。


    线索就在眼前,但她的教养不允许她枉顾他人意愿,只能等。


    清楚了这一点,阮绮华忍不住轻声叹口气。然后对一脸防备的女子解释道,“今日遇到一位大人,身上的玉佩与你的有几分相似,但因为没有看清,方才急于求证,这才不小心唐突了姑娘。”


    “姑娘好生休养,我这就走了。”


    听前半段话时,女子面上的防备还保持未动,但在听到有一块相似玉牌时,女子的眸光突然闪动,面上的表情也又警惕,转变成了复杂情绪的融合。


    很难分辨那是一种痛苦或是,怀念。


    当阮绮华意识到从女子残破身体里流露出的怀念时,她有些疑惑。


    一位受了无数折磨,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的女子,会怀念什么呢?


    她无暇再想,女子不会说话,她们的交流太过困难。还是勿要操之过急,再过些时日吧。


    她起身要走时,一只手毫无征兆地伸出,拽住了她的衣摆。


    那手太过纤细了,余光看到的细瘦手腕,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好像稍用力些就会被折断。


    当然,阮绮华作为替她检查过的医者,也再清楚不过,这只手确实曾经被折断过。


    只不过后来歪歪扭扭长好了罢了。


    “还有什么事吗?”阮绮华耐着性子,温声询问。


    她这一天过得很辛苦。


    可以说没有怎么休息过,眼下知道线索中断,只想好好回塌上休息一下。


    但对上女子的泪眼,她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女子不会说话,这是她与王永安都发现了的。


    此刻这个伤痕累累的哑女,正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嗫嚅着嘴唇,比划着些什么。


    但当阮绮华疑惑地要问出口时,女子又倔强地,泄气一般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和王永安都看不懂女子的比划。


    无法,又是一声叹息,阮绮华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女子的锦被。


    “先好好休养吧。”


    ——


    翌日。


    北地干旱,秋冬尤甚。


    天色阴沉下来,却如何都下不下来雨。


    乌衣巷陆大人,今日的面色比天色明媚。


    有相熟的同僚偷偷跟李副使打听,“陆大人这是,买新衣了?”


    “可不是,听说是那位。”李一彦抬眼瞟了眼陆大人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听说是那位姑娘送的。”


    “哪位呀?”


    “哎呀,上次那位嘛。”


    李一彦朝同僚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对方不自觉昂首,“哦哦哦!你是说那位是吧?”


    就是上次让陆大人早朝都没上完,便匆匆告退的那位。


    “所以那位,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


    李一彦面上一脸高深莫测,“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更深的内幕消息,当然只能他们亲信才能知道。


    比如陆大人昨夜将那衣裳捧到床头挂了一夜,半夜不知睁眼看了几回,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带着衣服去上朝。


    也因此,平日慢条斯理的陆大人第一个下了朝,换上竹叶暗纹,藏蓝色的广袖长袍,按着他在御前正街吹着冷风,聊了一刻钟的案子。


    当然,这期间也有几位乖觉的大臣,凑上去夸陆大人的新衣。


    不过表面上,陆大人还是一如往常,谦逊地回应,只有熟悉他的李一彦注意到,大人已经轻轻昂首。


    不过这些事,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见陆临渊终于从茶馆起身,李一彦赶紧摆摆手,跟同僚三两句告别后,一路小跑地凑上去。


    “大人,咱们还要饶一圈吗?”


    “不了,回大理寺吧。”


    陆大人平淡的语气一如往常,只眉毛微微扬起,手上慢条斯理地沏上一壶花茶,然后才拿出卷宗。


    李一彦跟着大人多年,他知晓,这是对今日的行程很满意的意思。


    主子高兴,他便也扬起笑来,应和的声音和手中的马鞭一起在空中甩起,“好嘞!”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阮绮华的面色,较今日的天色更加阴沉。


    她是被惊恐的春桃摇醒的。朦胧睁眼时,天色还未大亮,耳畔是春桃惊叫的声音。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好多好多血!那位姑娘,都是那位姑娘的。”


    什么血?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她不知当下是什么时辰,春桃显然被吓坏了,颠三倒四的,话也说不清楚。


    事态紧急,她只能随着春桃的动作,穿了鞋就往外间走。


    “嘶——”


    眼前的惨状激得阮绮华的脑中瞬间清明。


    女子身下的罗汉塌已经被血液浸染,汗液将满头青丝打湿,整个人像从水中捞出来,本就白瓷一般的脸,此刻已经几近灰败。


    场面太有冲击力,阮绮华不由自主地身子微晃一下。


    来不及多想,她直接掀开了压在女子身上的锦被,急急扭头对春桃吩咐道,“将我的药匣和银针取来!”


    夜色尚且深沉,此时也来不及叫王永安来搭把手了,她粗略看了一眼女子的情况,然后接过药匣,对春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将院门落了锁。


    好保证院中除了他们主仆和昏迷女子,不再有外人。


    一切准备就绪,她低头仔细审视。


    饶是一开始替女子包扎过一次,再次看到这些伤口,阮绮华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也许是睡梦中有了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女子的伤口又崩裂开了,右腿断得太厉害,阮绮华换下包扎的布巾时,春桃险些被烛光下的伤口吓得尖叫。


    还好阮绮华一个眼神过去,及时让春桃闭上了嘴。


    女子的情况不应引起他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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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下,阮绮华一点一点查探着。


    额上的汗是高热引起的,溃烂的伤口经过包扎之后,伤患要熬过的第一道坎便是高热。


    但更麻烦的还不止于此,她抿紧下唇,对春桃吩咐道:“去准备些热水来。”


    女子的身下,大片大片暗红的血迹还在往外流淌。


    那是才三个月,却像鬣狗一样顽强咬着这幅残破身躯的胎儿。


    她捏着银针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下午女子祈求的眼神,那是倔强又绝望的一双眼。


    她想她懂了女子的意思。


    【请求您,帮我杀了这个孽种。】


    是,这个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的哑女,那时正用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对她“啊、啊”地发出祈求,手指颤颤巍巍指向自己的小腹。


    她想求阮绮华将她腹中的孩子堕了。


    她当时没听懂,想来,就算是听懂了,也会不忍。


    不是不忍替她堕了这个胎儿,而是不忍她现在的身子再去遭罪。


    小产后的妇人比正常生产之后的妇人要更加脆弱,更何况,这位女子如今的情况,已经经不起波折,


    也许女子那时不够信任她,所以不肯再说,宁愿自己动手,也许。


    也许她只是想亲自动手。


    阮绮华忽的笑出了声,然后轻笑着对昏迷的女子说道,“真蠢。”蠢到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冒生命危险亲自撕开伤口,堕了孩子。


    但也聪明,知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切准备就绪,阮绮华手下不停,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出。


    直到快天亮时分,女子不断攀升的体温才被遏制住。身上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处理。


    累到两眼昏花的阮绮华躺上床的最后一瞬,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还好,这女子是被自己捡回来了。


    再次醒来,已经接近正午。简单梳洗过后,阮绮华接过春桃手中的药盒,便迷迷糊糊往摄政王府走。


    连着两夜休息不好,她的脑中一片混沌,两步路的距离,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这样不行,阮绮华掐住右手的少冲穴,手上微微用力,勉强让自己清醒几分。


    今日得找个借口早些回府休息,不能再被旁的事耽误了,不如用过膳便走,对,用过膳就走!


    阮绮华暗暗下了决心。


    可尚未迈进陆家大门,她便被挂着笑的小仆拦了下来。


    “阮姑娘请留步!”


    阮绮华疑惑地看过去,是上次在门口张望的那位家仆。


    那人匆匆迎上来,对她解释道,“阮姑娘请留步,我家大人今日不在家。”


    不在家?也许是案子又忙起来了吧,她没做多想,只微微蹙眉。


    但是。


    陆大人体虚,该多加疗养,那种因为公务繁忙忘了用膳的情况,断断不该再发生了。


    “那陆大人会回府用膳吗?我可在此等待。”


    “不用了,阮姑娘,李副使交代过,他与大人一同在大理寺用膳,您可以先把药给存放于此,稍后待李副使过来取药。”


    说罢,作势便要接过阮绮华手上的提盒。


    小仆言辞恳切,手上的动作也是不含糊。


    阮绮华隐隐感到有一丝怪异,但尚有些不清晰的脑袋转了转,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顺从地将提盒交出。


    临走时,她莫名感觉有一股视线定在自己身上,可反头看,道路两边空空荡荡,不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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