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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捡了个人

作者:解书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光线迷迷蒙蒙,被卡住的角落,具体细节看不清楚。依稀只能看到那条腿以不正常的姿势弯折,地上暗色的液体。


    是血?


    阮绮华一凛,轻手轻脚地将福宝放下,用身后的软垫挡住。


    车夫的角度看不到马车轮毂的异样,眼见着就要下马查看。


    “等一下!”


    不能让他贸然下车。一是怕他被肢体再次惊吓,引起马儿发狂。二,则是怕耽误时间。


    此处靠近御前正街,临近早朝时分,来往的马车多起来,免不得碰到相识的大臣。


    景仁帝私下加赏,开国库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小姐?”“我没事,你先不要动,不要下马车。”


    脑中快速过了一遍现在的情况,此地不宜久留,得清除障碍物才能走。


    可周围只有胆小车夫和一只狸奴,最适合下去清除障碍的竟只有她自己。


    她咬咬牙掀开车帘,观察过四周,确认周围暂且无人后,下马站定,镇定地对车夫吩咐道。


    “安抚好马儿,不论一会儿出现什么动静,记住,不该看的不要看。”


    得到对方战战兢兢却坚定的保证后,阮绮华俯身,看向被卡住的车轮,默默将一只手按在了袖箭上。


    昏暗的环境里只听得见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是车夫的还是她自己的。


    果真是人的腿。看大小,还是女子的腿脚。


    方才马儿受惊,将人拖行了足足数米,此刻车轮卡住的大腿处,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膝盖朝内,脚尖却朝外。看弯折的角度和地上的血量,这腿就是没断,费劲救回来怕是也用不成了。


    等等,方才的一阵挣扎,这女子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不对。


    她簇起眉,偏过头努力往那边够,不行,方才出于谨慎,站的不够近,看不清楚。


    远处隐隐传来了马蹄的声音,恐怕是有踩着时间赶着上朝的大臣来了。


    不能再耽误下去。


    想起秋闱那日碎嘴又谄媚的几位尚书,要是撞见了少不得又是好一顿麻烦。


    她心一横,不顾狂跳的心,索性直起身来抬步往车头的方向走。


    今日就是来了个女鬼拦路,她也要给她搬出来。


    阮绮华在车头站定,天光悄悄地亮了几分。


    一丝光线漏出来。


    “嘶——”


    即便是跟着师傅走诊时见过各色病人,她也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女子已经完全昏死过去,除了颈侧还能探出微弱的起伏,呼吸竟是几不可闻。


    浑身的衣服已经辨认不出颜色,过于浓重的血色干涸后变成大块大块的褐色。


    没被车轮卷入的另一条腿被大大地拉扯开来,下衫完全破开了,露出新旧交错的疤痕。


    不同于疫病感染带来的溃烂,这是纯粹的人为的恶。


    阮绮华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强忍着复杂情绪,将女子被卡住的大腿从车轮之中小心搬出。


    即便女子已经昏死过去,没了知觉。可她还是不忍,只能格外谨慎,可轮骨卡得太深,几乎是嵌入了皮肉。


    努力了半晌,还是进度甚微。太过轻柔没法将腿搬出的。


    大臣的马蹄声愈发进了,车夫也有些蠢蠢欲动,想出声催促。


    不能再等了。


    她深吸一口气,只能努力找着角度。


    然后用力一拉。


    “斯拉!”


    是布帛碎裂的声音,本来就被绞住的衣料支撑不住被扯烂。女子的腿也终于重获自由。


    可与衣服粘连的腿肉也被连带着撕开一块。大片大片温热的血迹喷射而出,阮绮华的双手被血迹打湿。怀里的女子跟死人无异,这样看一眼就仿佛感同身受的剧痛,她竟只有本能微微的挣动。


    咸腥的气味随风散开,她知道现场有多么惨烈。


    顾不得太多了!


    目之所及处,碎嘴子林尚书的马车已经出现在前面的拐角。


    她看到林家的旗帜了。


    阮绮华咬牙,方才的挣扎让她的双手已经脱力。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车夫,她尽量调整干涩的嗓子,力求让声音毫无波澜。“不许出声,现在下来帮我拖个人。记住,不许出声。”


    血腥味太重,方才的动静让车夫多少有了些猜测。此时面对主子的吩咐也不敢怠慢,放下心中的恐惧,尽量将头偏向一边,下马帮忙。


    说是克服了恐惧,接过“血人”时,手却还是抖的。


    握着人的肩膀,却险些从手中滑落。


    “快些!”阮绮华忍不住语带不耐地命令。


    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


    终于将人弄上马车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气息不匀。


    女子其实很轻,但是一身的骨头好似断成了一截一截,让人忍不住放轻些,再轻些。


    “走!”


    阮绮华将帘子一把拉起,喝令车夫加快回程的速度。车夫得令,不敢回头,握紧了缰绳。


    马车的车轮在夜色中加速滚动。


    终于驶离了那一段路程,阮绮华提起的心也终于稍稍放下。


    方才的环境太过昏暗,女子的情况又太过紧急。她只能摸索着将壁上装饰用的缎子扯下,凭着记忆给女子简单包扎好腿上的伤口。


    天色大亮了,她将车窗的杆子撑起,让光线更多的透进来。


    这......


    阮绮华的目光落在了女子身上。方才来不及,如今一看,女子的身上,只能用遍体鳞伤来形容。


    包扎的时候,她将女子破烂的衣服脱下,此刻她身上的伤完全展露出来。


    火烧的灼伤,交错着长条的鞭伤,还有数不清的辨认不出来的伤。面上从右耳到唇角斜斜贯穿的刀疤,让她的面容变得可怖。


    一旁的福宝偏过头,湖绿的双目冷静而克制。


    “咪嗷。”


    叫声将阮绮华惊醒,她终于从震惊中回神,还是忍不住蹙眉。


    她方才简单探查了一下,不止被绞过的右腿,左侧小腿的肌肉也萎缩变形。


    双腿尽断,遍体鳞伤,容颜被毁。这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马车稳步前行,车轮在阮府门口缓缓停下。


    “小姐,到了。”


    外面传来车夫试探的问询,“小姐,需要小的帮忙吗?”


    “你耳目放机灵些,盯着福宝不要乱跑。”


    手已经恢复了力气,女子情况特殊,仿若损坏的布偶。阮绮华潜意识里不再希望男子随意触碰她。


    她解下外衫,将女子包裹严实。


    哄着福宝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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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然后将女子横抱起,看着四下无人,快步入府。


    方才手上脱力,此时才知道,这女子瘦得硌手,竟比福宝都重不了许多。


    “小姐!”春桃迎上来,远远见到自家小姐穿着中衣,双手赤红,怀里抱着一个披头散发女子。


    一路走来,似乎还在滴,滴血?!


    “小姐这是谁?您您您怎么了??”春桃的小脸被吓得煞白,不是去拿了趟药吗?怎的就成了这幅模样了。


    越看越觉得心都要跳出来。


    “春桃,将马车上的药材搬进来,还有车夫,让他嘴上严实点。”


    阮绮华没功夫做多解释,她脚步匆匆,沉着脸吩咐。


    怀里的人就吊着一口气了。她不能停。“叫王府医过来!”


    女子的情况危机,她一夜未眠,一会儿还得给陆大人熬药,需要个搭把手的。


    王永安提着医箱赶到时,见到的就是满屋子的人。


    车夫李泉佝偻着背站在旁边,时不时瞟一眼阮绮华的方向,仿佛被灼伤一般,又飞快地转回;春桃捧着水盆和布巾,一点一点给女子擦身,盆里的水已经变成了红色。


    阮绮华则是手上不停,嘴里一条一条地发出指令,让门外守着的丫鬟拿不同种类的伤药来。


    看到王永安进门,阮绮华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打了声招呼,“王叔。”


    “这是?”


    “情况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阮绮华面色凝重,用眼神暗示现场人多口杂,不便开口。“王叔,还请您替李泉先上些药,他方才被狸奴抓了几道,需要处理一下。我实在腾不开手。”


    被点到名的男子一个激灵,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车夫还能被主家放在心上。


    此时惶恐又不知所措,膝盖一软就要谢恩。


    王永安赶忙扶着对方坐下,阮绮华的面色已经够凝重了,他知道眼下不是计较虚礼的时候。


    “快坐下,谢恩的事情回头再说,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狸奴挠花脸,算不得大事,但是若没有得到妥善处理,也可能有麻烦。


    不过,阮绮华将人扣在这里,想必不只是因为对方受了些小伤。


    王永安利索地将伤口处理好,阮绮华也终于将人安置好。


    “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辰时了。”


    该熬药了。


    来不及抿口茶水,阮绮华撑着身子站起。状似不经意看向李泉的方向。


    “今日的事情,该如何做,你可清楚?”


    她不是大善人,回了府还将人扣在院中,不过就是为了提醒两句。


    女子出现的地方接近御前正街,情况又特殊,她不希望今日之事有一丝一毫地走漏。


    “小的清楚,小姐放心,今日小的被野猫挠了,迷迷糊糊就回去休息了。”


    担心自己说的没有说服力,他又急急开口道,“小的,小的那时流落街头,快被饿死的时候是荣伯招我入府,给了我一口饭吃,今日又一次受了主家的恩惠,小的必定是不会背叛主家的!”


    阮绮华不轻不重地瞥他一眼,“知道就好”有荣伯看着,她还是稍稍放心些。


    “回去歇息吧。”


    屏退四周的人,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只剩下王永安安静地等着少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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