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后,一个约摸50岁左右,面容慈祥的阿姨立刻招呼他。
“严严回来啦?”
这位阿姨是夏家为夏高严请的保姆,负责他复读这一年的饮食起居,这套学区房也为了复读而租的。
阿姨见他脸色苍白,表情痛楚,马上神色关切地走了过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夏高严艰难地点了点头。
阿姨瞥见他身上和出门前截然不同的一身衣服和手里花里胡哨装着湿衣服的帆布包,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是淋雨了,刚刚下了好大一阵雨。
阿姨探了探他的额头,惊呼“好烫”。
她马上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嘱咐道。
“你赶快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收衣服。”
夏高严虚弱地点了点头,他强撑着,去卧室里拿了条内裤出来。
之前和阿姨说好了,贴身衣物她不碰。
他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冲了一会儿,水终于变热。
他把头伸进水柱里,密密麻麻的水珠砸下来,有种舒缓和解压的感觉。
卫生间的热气蒸腾着,缭绕在他身侧。
其实对于夏高严退学复读这件事,他的父母是完全不理解的。
一向循规蹈矩的儿子居然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可以说震惊了所有人。
但他的态度却很坚决,他给出的理由是“擦边进的浙大,选的专业不理想”。
对于这件事,夏父因为思想传统,所以坚决反对,直呼“大逆不道,倒反天罡”。
而夏母的心情则比较复杂,她没有夏父那么非黑即白。
一方面她认为这是夏高严突破自我的一种表现,这是他自打成长以来,第一次有这种胆识和决心做出规则之外的决定。
但另一方面她也有点担心,如果复读的结果不好,他是否能承受这种后果?
她还记得那是个安静而沉闷的夜晚,夏高严与她在电话里谈论这件事。
他的声音被电子信号转译了一遍,显得有点陌生。
最主要还是他说的话有些陌生。
这些话,以前她从来没有在他的嘴里听过。
他说——“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就是这句话,让她最终下定了决心支持他。
不过,这个支持是有条件的,需要他自己承担一定的后果。
夏母与夏父交涉之后,对夏高严就复读一事进行了约法三章。
一、她帮他说服了夏父,但说服的代价是这一年他不能住在家里。
除了夏父会因看他不顺眼而引发家庭矛盾外,夏母今年的工作刚有起色,收入翻倍,如果发展得好,后续薪资有望超越夏父,所以她想要把精力更多地放在自己的工作而不是照顾高三学生身上。
照顾一年没问题,但还要来一年,那就不能事事依他了,大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节奏。
二、鉴于第一条的原因,家里会为他在七中附近的学区租房,然后聘请一个保姆照顾他的生活。
三、如果夏高严复读后,没有考上浙大及浙大以上层次的学校,租房和聘请保姆的费用需要在他工作后返还给家里,目的主要不是为了钱,而是让他明白选择的代价。
夏高严一一应下,然后就有了这套房子和那位阿姨。
他为虞浅怀搭上了自己的一部分未来,成为命运的赌徒。
不过还称不上是豪赌,毕竟他的成绩还是挺稳定的,并非完全的以小博大。
因为决定做得匆忙,这位阿姨是一周后才到的。
所以其实夏高严一个人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一个星期。
还好他很小就学会了做饭,外加学校附近餐馆很多,应付一周的伙食问题不大。
阿姨是夏母特意找来的一位远房亲戚,为人还算勤快老实,就是有些习惯他不喜欢。
譬如他有点洁癖,喜欢把卫生间弄得规矩整洁。
但阿姨洗过澡后总是一片狼藉,而且她喜欢在水池里手洗衣服。
有时候是先泡一泡,这样偶尔他去上厕所的时候就会发现水池被占。
他脸皮薄,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也不是经常,所以还好。
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这里离学校近,走路15分钟就能到,且房子装修比较新,舒适度较高,外加阿姨做饭也好吃,这些都算是比住家里强的地方。
夏高严洗完澡出来,吃了阿姨兑的冲剂和配好的退烧药。
然后就窝到了床上。
他闭上眼睛,回想今天发生的种种,以此转换注意力。
今天除了淋雨,别的一切都超乎他预期。
所以虽然身体上有点难受,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甜。
他微微翘起了嘴角。
他还是相信那药是虞浅怀买的,因为他发现她心虚的时候喜欢小幅度地提高音量,有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而且今天她对他还是挺关心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今天他太惨了。
如果惨能换来她的关心,那惨就惨点吧,没关系。
夏高严裹紧被子,回忆起第一次注意到虞浅怀的时候。
其实那时候他一点也不喜欢她。
他从小就是那种知书达理、墨守成规的好孩子。
而虞浅怀和他正好相反。
喜欢疯,喜欢闹,喜欢玩。
某段时间她正好坐在他背后,天天聊天,影响同学。
关键她聊天成绩不会往下掉,但和她同桌的人就惨了。
最后姜自珍忍无可忍把她调到了讲台旁边的左右护法。
偏偏这个人,这么疯这么闹,物理和数学还总能考过他,而且还是轻轻松松的那种。
虞浅怀让他第一次开始质疑“努力就有回报”这件事。
而且高一那会,夏高严比现在还要瘦,还要羸弱,也没现在好看。
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死板书呆子。
那时虞浅怀跟着别人叫他“白斩鸡”。
这个外号不是她取的,但却是被她发扬光大的。
因为很多词从她嘴里一说出来,就有人跟风。
包括但不限于“白斩鸡”、“老僵尸”等。
老僵尸倒确实是虞浅怀取的。
那是虞浅怀在和姜自珍最不对付的时候给她取的名字。
后来她和姜自珍和好了,私底下不再这么叫她,但这外号却流传开来,被其他人用得十分顺溜。
虞浅怀逃课,和人吵架,高调恋爱,还叫他“白斩鸡”。
他虽然称不上恨她,却也是非常的看不惯,那会他过多地受到他爸的影响,对于一切不守规矩的人和事都有天然的排斥。
但是——
凡事都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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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高二开学的某一天。
那天夏高严像往常一样骑车上学,但快到学校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脚下力道一空,方向也不受控制。
他赶紧从车上下来查看,发现是滑链了。
如果给他一点儿时间,他也能把链条上上去。
但一来快上课了,时间比较紧,二来他不想摸一手油污,所以还是打算去修车的地方修。
他看了眼校门口的距离,觉得还好,大不了先推进去停着,等放学再说。
于是他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沿着马路边缘,小心翼翼地朝着学校的方向走。
然而,意外发生了。
就在他快要到学校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住了他。
“喂,推车那小子,给我站住!”
夏高严肩膀一颤,他回过头去,看向叫他的人。
那是个约摸20来岁的男青年,染了一头黄毛,长得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黄毛朝他走过来,指了指旁边一辆倒在地上的摩托车,趾高气扬地说。
“你把我摩托车撞翻了,还想走?”
夏高严看了一眼摩托,赶紧和他解释。
“不是我撞的,我只是路过。”
黄毛两眼一瞪,开始耍无赖。
“我刚刚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
夏高严沉默了,心里开始紧张。
对方话锋一转。
“这样吧,我也不找你麻烦,你赔点钱吧。赔点,哥哥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着他伸出手掌朝他晃了晃,这明显就是想讹他。
夏高严叹了口气,打算直接交钱,息事宁人。
“你要多少?”
黄毛眼珠一转:“100。”
他见夏高严面露难色,又改口道。
“50也行,就当我做好人了。”
……
这年头坏人也做上好人了。
夏高严无语,但还是把手伸进了裤兜里。
就在他刚摸到钱的时候,背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白斩鸡?”
他回头一看,正是虞浅怀。
虞浅怀背着她那花里胡哨的斜挎包,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朝他走了过来。
女孩不动声色地朝两人打量了一眼,问道。
“怎么了这是?”
黄毛刚听见有人叫他,心里一惊,但转头一看,是和他一样大的小丫头片子,又放松下来。
他朝虞浅怀挑了挑眉道。
“你同学撞倒我的车了,我让他赔钱呢。”
虞浅怀朝摩托上看了一眼,立刻拆穿他。
“你这车都倒了几个小时了好不好!”
黄毛顿时有点心虚,但还在嘴硬。
“你瞎说!我刚刚都看见了,就是他撞倒的。”
他又抬手指了指夏高严的自行车。
“他的车撞了我的车都脱链了!你还说不是他?”
夏高严拉了拉虞浅怀,小声道。
“要不算了……”
虞浅怀马上提高了声音。
“算了?怎么能算了?!”
她上前两步,走到摩托车旁边。
指着上面的树叶子,对黄毛说。
“这旁边连棵树都没有!如果是他刚刚撞倒的,那请问上面的叶子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