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辛阳冗长而肉麻的颂词才算是结束。
大帐内陷入一片寂静,子亥氏的人除了惊讶于有辛氏居然能将作派放得如此卑微以外,还在期待子昭的反应。
族长会怎么做?是收下?还是拒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高台上,等待着“子昭”,或许还有“辛夷”的反应。
此时百里忍冬正紧皱着眉,这一世的他只是不够老练,但不是傻子,没过多久便也猜到了这诡异攻击的真相,并且因此十分不爽:
剑修宁折不弯,被强制框在别人的身份里行事与百里忍冬道心相悖,可偏偏师尊同样身在局中,万一因为自己贸然行事而拖累了师尊,那他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百里忍冬烦躁地想着,辛阳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却被过滤掉了大部分,只剩下“有辛氏送女来交换资源”的核心需求。
对此少年皱了皱眉,注意力全在底下的“辛夷”身上,想看师尊会不会有什么指示。而少女厉无渡扮演的另一个辛夷则端坐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正轻轻敲击着座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显然,她对当下不得不顺着剧情扮家家酒的处境也十分不耐烦。
一时间,大帐里形成了看似等待族长“子昭”做决定,实则抉择权全系于厉无渡所扮演的“辛夷”一身的微妙情境。
厉无渡心念电转之间对上百里忍冬隐含征询的视线,顿了顿,她微不可察地对少年点了点头——虽然还未摸清楚该如何勘破这“有情天”,但可以确定的是,目前他们只能先扮演好各自的角色,顺着剧情往下走,才能有机会慢慢探索出解开谜底的契机。
所以,她作为“辛夷”,必须得先顺利地留在子亥氏部落里。
接收到师尊的信号,百里忍冬立即会意,虽然没有当过这种发号施令的首脑角色,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以前在剑宗内,他没少看过洛图书开全宗大会的模样。
于是少年神色一整,漆黑的眼眸沉了下去,一张白玉似的面容在滚着精致毛边的黑色兽皮映衬下陡然不怒自威起来。
厉无渡心中一动,竟恍惚看见几分前世那身居高位的剑君影子。
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子昭”完全没有被那番肉麻的吹捧所打动,他只是将目光缓缓扫过匍匐在地的辛阳,然后略微偏头,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
“有辛氏带着诚意远道而来,我们没有闭门逐客的道理,先安排客人们住下吧。”
这番话十分简洁,简洁到甚至有些冷淡,更没有去接那意在“联姻”的话头。如此态度,不由得让不少在场的子亥氏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晦涩难明的光芒,若有所思起来。
辛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没料到子昭的反应会如此平淡,下意识地抬头想再说些什么,可“子昭”却已移开了目光,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石椅上。
见状,辛阳到了嘴边的话莫名卡住。恰好此时那名被吩咐到的护卫领命后走了下来,声音洪亮道:“客人们,请随我来。”
子亥氏护卫魁梧的身躯很难不给人压迫感,辛阳只好打消继续在这里游说的念头,挤出个得体的笑容道:“多谢。”
说完,他向子昭又拜了拜后才爬起身,带着厉无渡扮演的“辛夷”退出了大帐。
兽皮帐帘落下的一刹那,厉无渡回头看去,正好对上百里忍冬望过来的目光——他高坐在石椅之上,漆黑的眼底映照着摇曳的火光,透出一抹掩藏在“子昭”面具后的担忧和紧张。
有辛氏一行人被安排下去休息了,大帐内的气氛却并未因他们的离开而松弛下来,反而更添了几分微妙的暗潮涌动。
子亥氏众人依旧在悄然打量着主位上的族长和夫人,等待针对有辛氏献礼这件事可能会有的后续,比如族长对目前这位夫人的解释,或者由辛夷开口,捍卫自己的地位。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辛夷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看向族长的眼神都没什么波动,她只是端庄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保持着从头到尾都无悲无喜的面色。
见族长夫妇俩似乎没有要重提这件事的意思,几位长老的眼神在“子昭”和“辛夷”之间来回逡巡了几次,最后面面相觑,由部落里的大长老,也是现任的祭司开口另起了个议题:
“下月初三,便是祭拜‘天火’的大日子了,又适逢有辛氏来访,今年……”
伴随着大长老苍老的声音,议事大帐内,子亥氏的会议在一派微妙的气氛中重新继续了下去。
……
是夜,扮演了一整天“子昭”的百里忍冬终于结束了议事。
当最后一位长老的身影消失在落下的帐帘后,他和少女厉无渡几乎是同时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我该回子昭和辛夷的王帐了,”少女厉无渡从石椅上站起身,在离开之前看向了百里忍冬,“你怎么说?”
百里忍冬淡淡道:“我不去。”
对话结束,两人都没有触发无形雷罚。
少女厉无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白他们俩这番决定应该恰好符合了剧情的发展。
不过在掀开帐帘离开之前,少女厉无渡忽然停下脚步,唇角勾起一丝带着点恶劣心思的弧度,回过头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那你是要去找‘她’吗?”
她没有明说是谁,但那个“她”字在唇齿间绕了半圈,指向不言而喻。
百里忍冬冷冷看了她一眼,只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少女厉无渡自然听出他语气中一语双关的警告之意,她哼笑一声,索性不再继续试探,干脆利落地掀帘而出,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百里忍冬自己也并未在空旷的议事大帐久留,他几乎是和少女厉无渡前后脚出了门,只不过方向截然相反——夜色中,少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径直朝着专门安置有辛氏一行人的那片帐篷区域走去。
不,或许可以更明确地说,他的目的地就是厉无渡所居住的那顶帐篷。
厉无渡早就料到他会来,所以帐篷里一直留着盏油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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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脚步声停在帐外,紧接着,百里忍冬的声音隔着兽皮传了进来:“师尊?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她应了一声,抬眼望向门口。
帐帘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掀开,然后少年钻了进来。
百里忍冬依旧穿着那身族长装束,黑色兽皮将他周身气势压得沉肃,但当他快步走到厉无渡身前,甚至因为担忧而忘记和师尊保持礼貌的距离时,那股熟悉的少年气便扑面而来。
“师尊,您白日里是否也受了伤?”他半跪下来,满眼都是恨不得立即为她疗伤的急切,却丝毫不提自己也挨了两道雷罚的事。
“我没事。”厉无渡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按到自己身边坐下,反问道,“倒是你,没有一丝防备便硬生生地挨了两下,有无大碍?”
百里忍冬顺着她的力道坐好,虽然后背的伤口依然在疼痛,但比起让师尊担心,少年认为这点疼痛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他果断摇了摇头:“无碍。”
但厉无渡一眼就看出他在逞强。
她皱了皱眉,索性直接道:“有碍无碍,我亲眼看看就知道了,把上衣脱了。”
百里忍冬抿了抿唇,脸色还因为受伤有些发白,耳尖却因为师尊的要求而悄悄红了起来。
见他不动,厉无渡干脆上手,将人翻了个个背对着自己,然后拽住少年的后脖领,试图向后把他的上衣扒下来。
百里忍冬条件反射地紧紧抓住前襟,低声羞赧道:“师尊、师尊,弟子真得无事,您别看了……”
厉无渡不肯:“听话,为师看了你的,就知道自己背上的伤口大概也是个什么模样了——还是说,你要为师脱了上衣给你看?”
这这这可不行!师尊是女性,自己是男弟子,怎么能行如此无礼之事?
绝对不行!
百里忍冬瞳孔地震,瞬间松开了手。
没了主人的阻碍,下一秒,厉无渡便顺利扒下了少年的衣衫,露出他背上那两道狭长的狰狞伤口。
在微弱的灯火下,它们边缘的皮肉翻卷着,还泛着被灼烧过的焦黑色。
厉无渡呼吸一窒,眼底掠过一抹心疼之色:“……这伤势要不了命,但少不得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百里忍冬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只是一点小痛罢了,弟子能忍。”
厉无渡叹了口气:“两道你能忍,万一之后又触发了雷罚,再来三道、四道呢?”
百里忍冬默了默,闷声道:“师尊还说我,您不也是一样?”
难得理亏的厉无渡:“……”
被怼得无话可说,她只好悻悻地重新将百里忍冬的上衣给拉上去,开始转移话题:“这雷罚无形无质,来得突然,不过似乎是这‘有情天’的规则作祟,想让我们都按照原本的故事发展行事。”
“只不过如果我们就这么被限制住,很难说是不是正好落入了辛夷的陷阱——她说勘破,我可不信按着往事重演一遍当年就叫做‘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