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最后入魔了?”厉无渡问道。
辛夷挑了挑眉:“是又如何?莫非二位是那种一听见魔便要喊杀喊打、不死不休的无聊之辈?”
厉无渡自然不是,她自己都是魔修,又怎么会对辛夷入魔之事多嘴多舌。但此时她用的是温琼枝的壳子,还当着百里忍冬的面,所以只能取个折中的回答:“阁下说笑了,身为客人,我们岂会做那等无礼之事。只是阁下入魔至今应该已过去了不少年岁,但神志实力竟俱无受损之象,实在是令我惊叹不已。”
闻言辛夷哼笑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道:“娘子倒是很会抓重点,不过,这可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厉无渡笑了笑,听出她话中暗藏的警告之意,便只好按下对她手中是否有克制入魔弊病的秘法的探寻之意,不再旁敲侧击。
她二人在这边已经你来我往地试探了对方半天的底细,而同样坐在石桌旁的百里忍冬却还停留在上一个阶段,心情甚是不妙。
从听到故事后半段起,他便开始沉默,眉头也随着辛夷讲述子昭变心、她剖心入魔的过程而越拧越紧,满脸透着一股“怎能如此”的抵触。
涉世未深的少年对感情之事仍抱有最单纯的认知,且剑修的性子大多执拗,说好听点叫做专一不移他物,说难听点就是认死理一根筋,是以在百里忍冬的世界里,对待心仪之人的做法便该如同对待剑道,一旦携手,便该从一而终、生死相托、至死不渝,如此方才能得正果,成大道。
一开始他听着辛夷讲述自己和子昭二人情浓和乐的过往时,百里忍冬就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到最后,除非又不可抗拒的外力干预,或是子昭身为凡人寿数耗尽,才会将他和辛夷分开,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最后辛夷和子昭的结局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令百里忍冬有种奉为圭臬的准则被狠狠亵渎和玷污了的愤怒。
尤其是对于那个辜负了辛夷的子昭,百里忍冬更是感到十分恶心——此等心性凉薄、忘恩负义的伪君子,的确死不足惜。
他长时间的沉默以及不太好看的表情很快被同一张桌上的两位女性发现。
因为角度关系,坐在师徒俩对面的辛夷先厉无渡一步注意到了百里忍冬的表情,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人类少年,眼中掠过一抹新奇之色。
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这种情情爱爱之事有这么大的反应,真是稀罕。
而厉无渡则是因为看见了辛夷的眼神才疑惑地偏头看去,结果正好看见百里忍冬那憋闷的脸色。她立马便猜到这家伙恐怕是又开始认死理了,而且比起前世百里忍冬经历种种磨炼后的性子,现在的小死对头还没有达到见怪不怪、不理解但尊重的境界,估计现在,他正因为辛夷和子昭的结局不符合想象中的预期而堵心呢。
心底乐了半天,厉无渡面上却丝毫不显,她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关切道:“忍冬,怎么发起呆了?为师观你面色不佳,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莫不是听了辛夷阁下的故事,感同身受了?”
感、感同身受?
百里忍冬像被这四个字夹了尾巴,瞬间从情绪中脱离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被戳中心底那点复杂滋味的慌乱。
少年耳尖微红,忙正色道:“不是感同身受,只是有些打抱不平罢了。在我看来,即便是族类有别,但既已约定相守一生,就不该背信弃义,毁弃誓约。”
“哦,原来如此。”厉无渡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为师还以为是——少年初尝愁滋味,有情字在心,口难开呢。”
“师、师尊!”
百里忍冬可禁不起她这么逗,脸颊“腾”地一下变成了和耳朵一样的红色,分明是好端端地坐在桌旁石凳上,可几句打趣下来,却搞得他好像坐在了蜇人刺上,窘迫难安。
“您……您莫要胡言!弟子只是……只是觉得那子昭忘恩负义,行径卑劣,为人所不齿!与……与那‘情’字何干?!”
他一溜烟儿地解释道,语速飞快,说到最后更是铿锵有力,试图用“义愤”来掩盖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
然而他这副急于撇清、面红耳赤的模样,落在厉无渡和辛夷眼中就是欲盖弥彰。
辛夷眼中的新奇之色更浓了,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饶有兴味地插话道:“这么看来,小郎君还是位性情中人呢。那奴家可要好奇了,若换做是你,将来有了心上人,你会如何对她?你就一定有信心能从一而终、不改初心吗?”
百里忍冬闻言微怔。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如说,他从未将心思从修炼上分散至这些方面。
如今忽然乍逢一问,他不由得下意识换位思考起来:若我是子昭,我会如何?
在他沉思之时,辛夷和厉无渡就安静地看着他,想看看少年最后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复。
片刻后,百里忍冬抬起眼帘,眉眼间俱是认真之色:“若我有幸遇到一位倾心相付之人……”
他顿了顿,郑重道:
“那么此生此世,我心之所向,唯她一人。无论风霜雨雪、黄泉碧落,此心不改,此志不移。”
话音落下,石桌上静了一瞬。
辛夷意味深长地笑望了他一眼,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厉无渡则感受复杂,不知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在前世修无情剑道的剑尊面前,她想求的堪称只是妄念,可今世,她却能听见这种话从少年百里忍冬口中自己说出。
这还真是命运无常,令人难以捉摸啊。
她默默唏嘘片刻,眼见着气氛往偏题的方向越跑越远,便连忙重新开口将话题拉了回来:“所以,辛夷阁下就是因为杀了子昭和子亥氏一族,才被关进九重塔的?”
不料辛夷却摇了摇头:“不是,即便入魔,奴家也不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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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滥杀无辜之辈。那夜奴家只杀了子昭和那些出口不逊、与我不善的子亥氏族人,然后便自行离开部落,四处流浪去了。”、
“那你后来又是因为什么才被关进来的?”厉无渡不由得好奇起来,“据我所知,这塔里所困的妖兽,都是在外界兴风作浪犯下罪孽,人们请动天书之灵携塔出手,才收服囚困的。”
“哼,奴家和那些小家伙可不一样。”辛夷勾了勾唇角,却未具体解释,而是敷衍道,“不过硬要说的话,奴家也的确犯了点事儿。”
“离开子亥氏后,奴家开始四处游历,后来陆陆续续也遇到过其他令我动心的男子,若是对方也有意,那我便和他好上一段。途中变心者,我便送他步上子昭的后尘,只有少之又少的几个好人,自始至终并未背叛于我,是以奴家便陪着他们,一直到他们寿终正寝。”
“唔,这样算下来,到进入九重塔为止,奴家已经有过百余任伴侣了。不过可能也因为杀得负心汉太多,导致民间流传起狐妖索命、采阳补阴的怪谈来,这才招来了天书之灵。”
厉无渡和百里忍冬:“……”
百余任相好和因为惯犯情杀而被关进九重塔,一时间,他们竟分不出是哪一点更加奇葩。
“咳,辛夷阁下真乃……俊杰也。”厉无渡斟酌出个词儿夸了一句,然后又进一步追问道,“你看,故事也听了,聊天也聊了,如今辛夷阁下可否慷慨告诉我们,这一层的考验,到底该如何通过?”
“唉,看来你们还是不死心。”辛夷叹了口气,然后才好整似暇地坦白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告诉你们,这第七层,为妖兽试炼之层,重在考验与妖兽战斗的能力。”
“因此,要过这一层,唯一的条件就是打败守关妖兽。”
她露出了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微笑,慢悠悠道:“也就是,打败我。”
……
打败辛夷?
厉无渡和百里忍冬一时之间还真没有获胜的把握。
这位大妖不仅活得久,而且还拥有着和其寿命相匹配的实力,光是泄露出来的那点儿气息都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比厉无渡高一个大境界的蛟龙在她手中都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搓扁揉圆。
现在换成他们两个实力还不如蛟龙、又被此地禁了灵力的人去挑战辛夷,除了不自量力,厉无渡还真想不到更加合适的形容。
不过辛夷似乎并不打算赶他们走。
或许是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太久觉得寂寞,也或许当真如她所说,是厉无渡和百里忍冬合了她的眼缘,在喝完那壶酒后,辛夷便邀请他们二人在她这里暂时住下,什么时候想好要挑战了,什么时候再同她讲。
于是,厉无渡和百里忍冬就这么先留在了辛夷的茅庐里,由于地方有限,两人只能挤在一间房里住,剩下的一间是辛夷自己的房间,大妖领地意识浓厚,是不允许旁人来分一杯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