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脉势头愈发强盛,曾经的那个傻子又成了大权在握的王脉族长,有辛氏便动了攀附的念头。
与上次送辛夷过来只为换取过冬物资不同,这回他们几乎是诚心诚意地送来了真正的族长之女,美其名曰“延续盟好之谊,侍奉王脉左右”。
却只让辛夷感觉到一阵莫名的齿冷。
真辛夷盈盈站在王帐中间,依旧如当年一般明艳动人,来之前她显然精心打扮过,望着子昭的眼神流转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全然不见半分当初嫌恶联姻对象是个傻子的模样。
辛夷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子昭,期待他能当场回绝有辛氏的提议。
但他没有。
子昭的脸上满是若有所思之色,眼底涌动着辛夷看不懂的考量。
在思索片刻后,他并未应下再娶之事,但“辛夷”却被邀请入座,子昭还命人下去收拾出了一处帐篷供她安置。
辛夷的心提一半放一半,隐约察觉到的那一丝异样很快又被她自己压下——她相信子昭,相信他们共同经历过的生死与共,相信他当年在榻前表明的心意。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辛夷甚至出于族长夫人的职责,亲自接待了“辛夷”,安排她的起居,并委婉地表示,盟约稳固,无需如此。她以为,那天子昭只是碍于场面,不好立刻拂了有辛氏的面子,但终究会像处理其他部落送来的美人一样,将“辛夷”客客气气地送回去。
然而,“辛夷”一直没有被送走。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天过去,“辛夷”如同藤蔓般,悄然在部落里扎下了根。她似乎总能“偶遇”处理公务的子昭,总能恰到好处地献上解乏的汤水,或是吟唱一首婉转的歌谣。
部落里的流言蜚语,如同雨后角落里滋生的霉菌,开始悄然蔓延:
“族长夫人毕竟是异类……又受过重伤,怕是难以诞育强大的继承人……”
“而且‘辛夷’小姐才是真正的有辛氏族长之女,身份尊贵。”
“听说昨晚族长议事晚了,是‘辛夷’小姐亲自送夜食过去的?”
“我看啊,族长怕是要再娶一位夫人了……”
流言如针,细密地扎在辛夷的心上,她试图不去听,不去想,但那些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无处不在。
她质问子昭,他只是疲惫地揉着眉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辛夷,莫要听信那些无稽之谈。有辛氏送人来是为了表示缔结盟约的诚意,我若这么快就把她送走,反倒显得我们子亥氏不近人情,影响大局。她不过是个客人,住些时日,我自会寻个由头让她回去。”
“再说了,他们不是对你有收留之恩吗?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和‘辛夷’叙叙旧,打好关系。”
最后这句话听得辛夷一愣,有辛氏对她的恩情?
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狐女,也早已明白当年替嫁一事根本就是场骗局,一个让她替族长之女来跳这个必死火坑的骗局。
若非辛夷不是凡人,若非她没有杀掉巫姜、治好子昭,有辛氏当年送她来替嫁后没多久,她就会葬身在这里!
更何况,若没有她这几年来尽心尽力地用灵力维持这一方水土,又哪里会有今日强盛到引得有辛氏甘愿贴上来的攀附之举?
然而现在,子昭却同她提“恩情”?
辛夷的沉默被子昭当做是默认,他认为自己已经给出了一番看似合理的解释,然后便毫不留恋地又去处理正事了。
独留辛夷一人看着他的背影被落下的帐篷门帘遮掩消失,一动不动地枯守到天明。
……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子昭派人传话,说与几位长老商议边境防卫,今夜不回来了,让她早些歇息。
辛夷躺在宽大却冰冷的床榻上,辗转反侧。
那些流言,子昭日渐冷淡的态度,还有“辛夷”那如影随形的、带着挑衅意味的目光,在她脑中交织翻腾,让她心绪不宁,烦躁不堪。
她猛地坐起身。
不行,她要去看看。
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她只是想去给子昭送点吃的,再用灵力为他梳理一下议事至今的疲惫。
亦或者,今晚他能腾出时间来陪自己赏月。
这念头在脑内徘徊不去,撺掇着辛夷披上了外袍,走出帐篷。
夜风微凉,吹拂着她散落的发丝,辛夷朝着议事大帐的方向走去,然而,当她走近时,却发现大帐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根本不像是有人在议事的样子。
辛夷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子昭不在议事大帐,那他在哪里?
在银白的月光下,辛夷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兽瞳,她动了动鼻尖,嗅到了属于子昭的熟悉气息。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但辛夷还是着了魔似的迈开了步子,如以往在山林内潜行追踪猎物时那样,避开部落内巡逻的守卫,无声无息地循着那丝气息找了过去。
她最终停在了“辛夷”的帐篷前,子昭的气息,就在里面。
这个认知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坠进了她的胃里,辛夷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但不待她给自己自欺欺人的机会,下一刻,爱人熟悉至极的声音便隐隐从里头传出。
“……阿夷莫急,”子昭低沉的声音顺着夜风飘来,带着一种含着笑意的温柔,“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辛夷她……毕竟曾为我付出良多,而且她并非凡人,骤然行事,恐生波澜。再等等,待时机成熟,我自会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嗡”地一声。
辛夷只觉得双耳瞬间失聪,眼前的一切也瞬间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月光洒下来的那片惨白。
付出良多……再等等……给她名分……
原来,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原来,他的夜不归宿,并非为了部落。
原来,他口中的“大局”,不过是权衡利弊后对她这个“旧人”的暂时安抚!
帐篷里,得到子昭承诺的“辛夷”发出了甜蜜的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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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无论是话语还是笑声都渐渐低了下去,化作另外一种暧昧的声响——里头在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辛夷的竖瞳骤然缩成了一条细线,下一刹,她抬手直接掀翻了整座帐篷!
今夜的月亮的确又大又圆,皎洁到足以照亮大地上的一切。
也包括骤然暴露在月光下的两人。
辛夷浑身僵冷地看着那个她无比熟悉、刻入骨髓的身影,子昭正搂着“辛夷”滚倒在榻上,层层叠叠柔软的兽皮淹没了他们的大半身躯,却遮掩不住他们正在行苟且之举的事实。
巨大的冲击和灭顶的背叛感轰然袭来,瞬间淹没了辛夷。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正因突然没了头顶遮蔽而惊疑不定的两人赶紧分开,子昭一边拉过榻上的兽皮蔽体,一边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向声音来源处。
月光下,辛夷惨白如纸的脸庞,和那双正死死锁定着他和“辛夷”的兽瞳,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四目相对。
子昭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有被撞破的狼狈,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没有惊慌失措地推开受惊后依偎过来的“辛夷”,甚至没有立刻解释,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辛夷,仿佛在审视一个打搅了他好事的闯入者。
而“辛夷”虽然看似柔软可怜地躲在子昭怀里瑟瑟发抖,实则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得意和挑衅,身体甚至还愈发贴近了子昭一些,好似在无声地宣告主权。
夜风呜咽着穿过部落,刚才帐篷被掀翻的巨响很快惊醒了住得稍近的族人,很快,就有不少人陆续围在了远处,自以为隐蔽地看起这出族长与女人之间的闹剧。
子昭的目光从辛夷惨白如纸的脸上移开,扫视了一圈远处那些探头探脑的族人,随即紧紧蹙起眉头:“胡闹什么?”
他带着威严被冒犯的不悦道:“当了这么久的族长夫人,居然还能干出一言不合就掀人帐篷的事吗?”
他的语气令辛夷觉得可怕,仿佛无理取闹发疯的人是她,而非是自己深夜与新欢偷情的问题。除此以外,子昭没有解释,没有愧疚,没有一丝一毫被抓现行的慌乱。
辛夷在愤怒和悲伤之余突觉荒谬,她匪夷所思地重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想问他可还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去、是否还记得他表白心意时的一句句肺腑之言?
可当她确定子昭眼里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冰冷的不耐后,辛夷忽然觉得陌生——
她看着面容一如从前清俊,只不过是眉眼间更添成熟的男人,却再也没办法将他和当年那个为她挡斧、在榻前向她表明心意的少年当成是一个人。
……就仿佛,她曾经捧着一颗真心的爱人不知何时已从这副皮囊内消失、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灵魂。
而现在的这个子昭,并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