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厉无渡前世见过这嫁衣,但那时是在喜宴上——没错,就是这一世预定在明晚举办的那场婚宴。
前世这喜服可是婚宴上的主角,但这一世若非提前探入长乐坊,厉无渡恐怕也想不到,它平时竟然是被供在供台上的。
所以她也回答不了百里忍冬的问题。
“为师也不知,”厉无渡只能道,“且先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诡异之处吧。”
于是二人在东配殿内转了一圈儿,没发现别的异常之处后,便转道去了西配殿。
西配殿比东配殿更小,木质的殿门半掩,上头挂着一串老旧的红绳结。
厉无渡轻轻推门而入,一缕浮尘随之扬起。
殿内同样没有神像,只有一面古旧的铜镜,孤零零立在供台上。
镜面模糊,斑驳泛青,像是长年无人照看,几乎照不出人影。可百里忍冬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却觉得镜中像隐约映着另一间殿堂的轮廓,里头似有喜烛未熄,红影婆娑——
“师尊,”他忍不住开口,“您看这镜子……”
“别看太久。”厉无渡侧过身,将他视线从镜上引开。
“镜是通灵之物,这面镜子被供在这里,恐怕已不仅仅是物。”
她若有所思道:“不过常说镜花水月,这镜中景象有异,说不定藏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百里忍冬看向镜中的视线被厉无渡挡住,随后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师尊身上,听她分析这镜子背后的门道。
这时忽有一阵风从门缝中钻进来,轻轻摇曳着殿中的红绳结。
“两位善信,配殿内今日尚未打扫,可否请二位暂且移步,容我进去清扫一下?”
庙祝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他出现得无声无息,百里忍冬和厉无渡二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转过身,果然见到戴着纸面具的庙祝站在门口,手中提着扫帚,逆着光的黑洞双眼显得更加晦暗不明。
“这偌大的长乐坊,莫非每日都是由庙祝您一人亲自打扫?”厉无渡带着百里忍冬往边上让了让。
庙祝拿着扫帚迈过门槛走了进来,一边躬身扫地,一边温和回道:“是,白日漫长,我守在坊中做些清扫侍弄的活计,权当打发时间了。”
他很快便持着扫帚扫到二人跟前,顿了顿,直起身子委婉道:“二位既然前来长乐坊拜谒,必然是心诚之人。刚才我已在正殿为二位备好香火,若要拜菩萨,此时去正好。”
百里忍冬微微皱眉,这又是打扫又是劝拜的,分明是在找借口赶他们离开这里。
他余光忍不住又瞥了眼那摆在供台上的镜子,内心有些警觉。
然而,厉无渡却像是并未察觉到庙祝真实意图一般,笑了笑便点头道:“既然庙祝盛情,已为我等备好香火,那我们二人便却之不恭了。”
庙祝面具下传出一声轻笑,唱了句祝词:“愿菩萨庇佑,保二位安康。”
说完,他便继续低头专注于扫地的活计,不再言语。
百里忍冬心中微微发凉,尽管庙祝一直表现得十分温和,但他言行举止处处隐藏诡异,实在令人忌惮。
但厉无渡已率先转身往配殿之外走去,百里忍冬虽有疑虑,却只能先跟上师尊,随她一同走向正殿。
两人又回到了无目纸菩萨座前,那塑像依然静默无言,供台上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像是淡淡的檀木香,却多了几分纸灰与墨香掺杂的气味,闻久了令人心头发空。
百里忍冬看着香烟中若隐若现的无目神像,目光忍不住再一次被那空洞眼眶吸引。
在心头涌现出异样之感前,他及时收回了视线,问厉无渡:“师尊,您为何顺着那庙祝的意,转道来这正殿?”
厉无渡道:“他既不愿让我们在那处继续待下去,便已是给了我们答案。”
“所以,那镜子果然大有问题。”百里忍冬眉目一沉。
厉无渡拿起一支备在案前的香打量:“若无问题,他又何需着急忙慌地赶来,还要设法将我们支走呢?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我顺着他的意离开,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
她捏了捏手中线香,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思忖片刻后将它递给了百里忍冬:“你来看看,能不能看出这香有什么问题。”
少年闻言走上前,他接过那支香,学着厉无渡的模样研究了一番后,诚实道:“徒儿愚钝,未能看出这香的玄机。”
厉无渡微微一笑,从百里忍冬手中把香拿回,却没有点燃,也没有将它放回去,反而从那香盒里又取了一支,和先前那根一同藏进了袖口里。
见百里忍冬目露疑惑,她收好香后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别声张,就当我们已经拜过了这菩萨,其中关窍,出去后我再和你解释。”
百里忍冬点了点头,心里虽然充满疑问,却也明白此时不是多问的时候。
二人最后又探了一遍这主殿,确认除了无目纸菩萨以外,这殿里再无其他值得关注的事物,便揣着那两支香低调地离开了长乐坊。
这期间庙祝并未再现身,也没有任何魑魅魍魉突然冒出来阻拦他们,院内氛围一如他们初到此地时那般安静祥和,只偶尔有风掠过地上的黄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快走。”
厉无渡轻声招呼道,随后带着百里忍冬果断地踏出了长乐坊的大门口。
外面依旧是那条空无一人的街道,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哗啦的响声,似乎在欢送他们离开。
百里忍冬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些:“师尊,刚才的情况——”
“我知道你有疑问。”厉无渡却打断了他,“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回去之后,我们再慢慢分析。”
她环视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开始带着百里忍冬按着小二先前的提示,一步一步倒着走了起来。
浓雾再起,长乐坊和那条诡异的街道消失其中,待到浓雾散去,厉无渡和百里忍冬便又站在了诡城正常的大街上。
只不过令他们惊讶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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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长乐坊前还是上午时分,在里头也就顶多待了一个时辰,可现在天色显然已近黄昏,中间至少少了三个时辰。
“看来,这长乐坊内的时间流速也与外界不同。”厉无渡喃喃道。
就在这时,街道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锣响,与此同时,周围原本正常行走在路上的纸人居民就像同时被定了身。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将长乐坊的问题放在了一边。
远处传来的锣声又响了一下,而伴随着这一声落下,所有纸人骤然动了——它们像疯了一样,迅速四散奔逃,钻进了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里,然后将门窗紧闭,再无一丝动静。
见此情形,百里忍冬和厉无渡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锣响七声,必须归家。”
两人异口同声道。
和他们话音同时落下的,还有逐渐接近的第三声锣响,回声在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清晰可闻。
厉无渡深吸一口气,立即拉着百里忍冬往云来客栈赶:“走,先回客栈,不能耽搁。”
二人加快脚步穿过街道,心头却不免涌起些许焦虑。打更人敲锣的节奏越来越快,已近第六声,再过一会儿,就将是第七声。
“快点。”厉无渡低声催促道,百里忍冬紧随其后,可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肢体有些麻木,跑动间,纸张摩擦的错觉袭上心头,令少年不受控地踉跄了一下。
厉无渡及时将他捞了起来,看他眼神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地甩了甩头,便知道恐怕是认知污染又开始作乱了。
但此刻打更人的锣响如催命符,前方的云来客栈还剩最后二三十米,厉无渡无暇顾忌辈分性别,只得一把抱起少年,飞快地朝着客栈大门冲了过去。
终于,在最后一声锣响前,两人进了客栈门内。
厉无渡松了口气,想将百里忍冬放下,却见怀中少年肢体依旧显得僵硬,神情也没恢复正常。
于是她只好抱着他一路回了客房。
客房内外设下的结界完好,看来并未有任何不速之客趁着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闯空门。厉无渡开了门,先将人放在了榻上,然后关上窗户,拉好帘子,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厉无渡回到榻边,看着正在忍不住一个劲儿伸手擦自己下巴的少年,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百里忍冬的眼神仍然恍惚,嘴角有些微微抽搐,似乎在抵抗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眼神也时而清明,时而浑浊,神情间透露出痛苦。
厉无渡尝试了几种驱散认知污染的办法,可这次的认知污染不似往常,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今日去探了长乐坊,眼下百里忍冬神魂中蔓延的认知污染极为顽固,且十分强大,一贯的驱散手段根本不起作用。
厉无渡低头看着百里忍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为今之计,只有一种办法了——
那就是找一个境界至少比百里忍冬高五转的大能,以神识探入他的灵台,从而强行驱散认知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