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白点拨。”厉无渡给他答疑解惑,“有了她,我们就能在夜里多一双眼睛,而且我指引她的那几句,也是我们原本就绕不开的调查方向,现在这样,咱们反而多了个帮手一块儿去查,何乐而不为呢?”
百里忍冬其实清楚这个道理,但他就是见不得师尊和这个密宗女弟子屈尊来往——她能害师尊清名受累一次,没准就能再害第二次、第三次。
少年抿唇不再说话,是个很不易察觉,但的确在生闷气的模样。
于是两人再度陷入沉默,空气中有种微妙的静谧。
厉无渡在心底无声叹息,片刻后干脆轻轻翻了个身,正脸朝向他,开始哄人:“只不过是暂时互相利用罢了……我们忍冬怎么不高兴了呢?”
她说话时的气息微弱地扫过耳廓,百里忍冬虽然心情不愉,但也禁不住感到那一块皮肤有些发烫。
他僵着脖子,嘴硬道:“徒儿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她行事总是计算太多,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相交的人。”
闻言厉无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才轻声问道:“就这么讨厌她?”
少年皱了皱眉,刚想张口说是,却忽然被一只手揉乱了头发。
他到嘴的话因此被打断,只听师尊笑了笑:“年纪不大,操的心倒是不少。放心吧,为师心里有数。”
“师尊!”
百里忍冬用气声不满地喊了一句,抬手想护住自己的形象,可厉无渡却恰好在这时将手收了回去。
少年拦了个空,不知为何,心中竟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睡吧。”但厉无渡已然开口打破了那份微妙的气氛,“明天一早还得继续应对试炼,规则诡异繁杂,还是养好精神为上。”
百里忍冬只好乖乖点了点头。
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初时还乱七八糟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没过多一会儿,在师尊气息的包围下,他竟真的不知不觉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天明。
晨光透过窗纸透进房内,给这座死寂诡异的客栈添了一丝虚假的温暖。
厉无渡最先睁开眼,神色清醒得毫无睡意。她偏头看了看——百里忍冬还没醒,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厉无渡倒也没急着叫醒他,而是收回目光利落地下了床,绕进屏风后换了身衣服。
等她换好出来时,发现百里忍冬也已经醒了过来。
“……天亮了?”少年嗓音微哑,带着刚醒来的几分怔忪,他揉了揉额角,缓了两秒,才彻底回神。
“走了。”厉无渡言简意赅道。
百里忍冬应了一声,也利索地翻身下床,整理衣袍。
两人临走前在屋内设了个简单的防御结界,若是有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趁他们不在时闯入,结界便能起到一个阻拦的作用,而就算拦不住,待到两人回来后发现结界被破,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异样,以免屋内危险暗藏,不慎之下中了埋伏。
确认一切就绪后,师徒俩才推门走了出去。
客房外的长廊依旧是昨日那般阴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纸张气息。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木质长廊上,木板踩踏出的轻响在死寂的客栈中显得尤为清晰。
然而,随着愈发接近大堂,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整个客栈,竟比昨日更加热闹了些。
他们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耳边不断传来住客们低声交谈的声音,这些纸人言语间带着一丝兴奋,偶尔还能听见几声笑语。
百里忍冬下意识地看向厉无渡,后者捏了个诀,然后隔壁几张桌子上的讨论声便清晰地响在了师徒俩耳边。
听见纸人们到底在讨论着什么后,他们才彻底明白了这不同寻常的热闹是因何而起——
“听说了吗?说是明天城里要办婚宴。”
“当然听说了,城主府那边特意派人来通知,说明夜会在长乐坊举办喜宴,邀请全城人参加。”
“城里已经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上一次婚宴,还是……”
“嘘,别乱说。”
大厅之中,几桌客人正低声议论着,尽管他们口中的喜宴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事,可放在这样一座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诡城里,反而更让人有股微妙的不安。
百里忍冬眉心微蹙,压低声音对厉无渡道:“婚宴?这地方居然会有这种事?”
“凡人重红白之事,”厉无渡淡笑道,“这纸扎之物本来应是和白事相合,如今却要办红妆……先看看再说。”
这时小二走了过来。
“二位客官,今日早餐用些什么?”他笑眯眯地问道。
“小二哥早上吃得什么?”厉无渡也笑眯眯地问道。
小二咧着的嘴角一僵,似乎被踩到了痛脚,阴森森地瞪了一眼厉无渡:“客人关心这么多,难道若是没吃,客人请我?”
厉无渡点了点头,当真手搓了一小截线香要给他点上。
小二原本还阴诡着的表情瞬间大惊失色,一把抢过未点燃的线香,捂在怀里做贼似的左看右看,确定大堂里没别的纸人注意到这一幕才松了口气。
“客人出手阔绰,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请提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小二拿到了真正的报酬,只好不甘心地履行潜在规则中自己该承担的义务。
“今日城内这场喜宴,是谁家办的?”
问话的是百里忍冬,他本以为师尊会开口,可她竟用眼神示意自己去和小二打听,自己则老神神在在地闭目养神起来。
小二眼神微微闪烁,像是在权衡该如何作答。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还能是谁家?自然是城主府。”
“城主府?”百里忍冬疑惑道,“城主府有人娶亲?”
“倒也不是城主府的人成亲。”小二阴恻恻地笑了一声,语调拖长,“是他们替‘长乐坊’娶亲。”
“长乐坊?”
“可不就是。”小二压低嗓音,凑近了一些,嘴角牵起一抹有些说不清意味的笑,“长乐坊,您二位该不会没听过吧?”
百里忍冬皱了皱眉,他的确不知道这是何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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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人知道。
厉无渡睁开了眼,自然地接过了话茬:“长乐坊那么灵,自然有所耳闻,不如说我二人这次就是慕名前来,想要去拜一拜呢。”
小二眼神微动,脸上笑意未减,似是仔细打量了厉无渡一番,才慢悠悠地说道:“客官见多识广,不过为着喜宴,长乐坊到明日可就不接跪拜了,二位要想去,可得今天趁早。”
厉无渡又道:“那就麻烦小二哥给指个明路吧,否则我二人初来乍到,怕找不对地方。”
小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这就是她那根香要交换的东西了,但既然收了香,他就必须要跟客人做完交易,这是客栈里的“规矩”。
“二位出了客栈一直往西走,走到城中心第三个十字路口,闭眼向左转三圈,再直着走一百步,便能看见长乐坊的牌子了。”
“好,多谢小二哥指点。”厉无渡冲他点了点头,随即闲聊似的随口问道,“那新娘的人选可定了?是谁?”
“谁知道呢?”小二笑得意味深长,眼里透着一丝说不清的古怪,“客人明晚去了喜宴便知,反正请的是全城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百里忍冬心头一紧,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外来的客人……也要去贺喜?”
小二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客官说笑了,说是要请全城的人参宴,那自然是包括所有在这城里的人,分什么里外主客呢。”
言下之意,明日之宴,他们不得不去。
厉无渡安抚性地给百里忍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慌,然后对小二道了声谢。
小二拿香办事,说完了该说的,也不想继续留在这儿和厉无渡打交道——这位客人深藏不露,对城内的了解恐怕比他能想象到的还要深,为防被套出去更多要紧的事,他还是赶紧走吧。
于是他咧了咧纸脸蛋上的嘴角,打了个揖告退道:“那二位请自便,若想点什么再叫我,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说完,他便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忙不迭地溜走了。
剩下师徒二人还坐在桌边,脑子里转动着一堆关于“长乐坊”和喜宴的猜测和思索。
百里忍冬看向厉无渡:“师尊,咱们真要去那长乐坊?听起来恐怕不是什么好地方。”
闻言厉无渡不由得笑了笑,在心中暗自感叹这家伙的敏锐程度,前世,她在这城里吃亏最大的地方,就是在那长乐坊中。
所以这一世,她才想办法从小二这里提前拿到线索,打算主动出击,提前去踩好点,免得在明晚那场避不开的喜宴上再次吃亏。
于是她道:“你猜的没错,那的确是个危险的地方。”
“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能从小二这套到进入长乐坊的正确方法,已经比其他人幸运了,最起码作为正式的‘访客’,肯定要比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要安全些。”
百里忍冬若有所思。
而说完话的厉无渡已率先站起了身,拍了拍他:“走吧,事不宜迟,趁着这会儿阳气足,咱们去探一探那要办喜事的诡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