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出魔种的过程很顺利,顺利到让厉无渡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做过一遍这样的事似的。
她收回手,看着仍在沉睡的百里忍冬,心底止不住的古怪感又涌了上来。
不过看着看着,这古怪的感觉却逐渐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尚未苏醒的青年还蹙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的眉皱得更紧了,配上那副挂着冷汗的苍白面容,有种别样的漂亮,着实容易引起坏人的凌虐欲。
比如魔尊这种大坏人。
于是厉无渡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开始在心里琢磨起一些可以用在他身上的好玩玩意儿来。
不过对于有人正在对自己心怀不轨一事,百里忍冬这个被惦记的正主却毫无所觉。
此时的他正在做梦,一些零碎的、奇怪的梦。
梦里的他一会儿在宗门里练剑求学,一会儿在十万大山里与恶妖争斗,一会儿又似乎在宗门外,坐着云舟和一群同门去了云顶天宫。
梦境里的场景切换迅疾且毫无逻辑,但如果只是如此,百里忍冬还不至于过于混乱。
真正令他感到迷惑的,是在他熟知的记忆碎片里还穿插着很多和“现实”曾发生的对不上的内容。
比如他明明从七岁就开始辟谷,可十七八岁模样的自己却在饭堂里吃面;在十万大山里杀妖兽的时候,自己一直以来用的都是宗门的制式灵剑,可梦里他捅进妖兽要害的却是师尊的寒春;自己第一次御剑飞行的时候是在重伤未愈时独自练习的,可有一个片段却是自己身后载着个人一头扎进了宗主峰顶的灵柳树里……
种种在具体细节上与自己印象里有出入的画面如走马灯闪过,但其中最离谱的,居然是本整日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师尊竟温柔地将自己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百里忍冬在颠倒无序的梦境中彻底混乱,他疑心自己是已经走火入魔疯掉了,不然怎么会梦到如此石破天惊之事?
师尊哄他?不,师尊若是哪日不以剑意鞭笞磨练自己,百里忍冬都要忍不住惴惴不安起来,直到她唤自己前去接受“教导”为止。
百里忍冬呆立于被无数混乱场景簇拥的梦境里,心跳如鼓,却又彷徨失措,心底除了浓浓的荒谬感之外,又暗自生出隐隐的嫉妒来——他忍不住嫉妒起梦中那个被师尊疼爱、被温柔呵护的自己。
凭什么?
百里忍冬在无数梦境的交错中混乱地挣扎,听见自己不甘的声音在一个劲儿地质问:凭什么那个自己就有那样好的师尊,而我遇到的却是恨不得将我置于死地的这个?
青年沉浸在不甘与痛苦的旋涡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不可名状的情绪所吞噬,令他不可自拔地在疑惑与混乱中越陷越深。
是以当他被左脚脚踝突然一凉的触感惊醒时,百里忍冬脑子里都还是一片浆糊似的混沌状态。
他愣愣地看着厉无渡将一个带细长锁链的墨金脚铐扣在自己脚腕上,然后双手抱胸满意端详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
“……你在干什么?”他下意识问道。
听见青年带着初醒时沙哑睡意的声音,厉无渡挑眉看了过去,勾起嘴角道:“醒了?”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同样质地的项圈,一边抖了抖长链要往百里忍冬脖子上戴,一边继续回答他先前的问题:“哦,你现在内伤严重,为免你醒了以后乱跑乱动,我给你戴几个辅助养伤的好东西,这样你可以安分地躺在榻上养伤,能好得快一些。”
魔尊一脸正气地胡编道。
百里忍冬却在项圈碰到自己咽喉要害之前瞬间清醒。
辅助养伤的好东西?
他简直对魔尊厚颜无耻的程度叹为观止,她手里这个,还有已经拷在自己脚上那个,哪里看着能跟这冠冕堂皇的借口沾上边?
厉无渡此人,连欲盖弥彰的时候都透着股敷衍的味道,是拿他百里忍冬当傻子么?
他一把打开魔尊拿着项圈的手,猛地从榻上翻身而起,却忘了自己脚踝已被套上了枷锁,原本要落地的防御姿势被迫转为了一个半跪在榻边的别扭架势。
不过这不耽误他用一身凛然的气势说话。
“厉无渡!”百里忍冬满面怒火,喝问道,“你是拿我当狗折辱么?!”
被打了手的魔尊也不生气。
厉无渡慢悠悠收回手,砸吧着嘴将那项圈好生收回了芥子戒里,看神色还带着点儿未能得逞的遗憾。
百里忍冬愈发怒不可遏,可魔尊下一秒开口的语气却令他的怒火不上不下地滞在了那里。
“好了好了,来,先躺下,你的内伤还没好,让本尊好好瞧瞧。”
魔尊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梦境片段里的师尊声音恍惚又在耳边响起:“来,乖徒儿,先起来,让为师好好瞧瞧。”
百里忍冬猛地一震,仿佛被雷击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眼中的怒火刹那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错愕与惶然。
怎么可能……
魔尊的声音与梦境里那个温柔的师尊,竟然如出一辙?
这怎么可能?!
他死死地盯着厉无渡,眼前的画面忽然恍惚起来,那张邪气张扬、冷艳惑人的脸,竟在刹那间与记忆深处那个温柔疏朗的笑容重叠在了一起。
而他此刻的样子落在厉无渡眼里却显得十分奇怪,明明刚才还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怎么转眼之间人就好像傻了似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莫不是真被自己气坏了吧?
魔尊心虚地收敛了故意露出的恶劣神色,有点担忧地上前去伸手探查他的情况,末了走到近前时又觉得他这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手痒地在人面颊上轻轻捏了一把。
可这个动作却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她手还未收回,便见百里忍冬应激似的猛地往后一缩,靠在床榻最内侧,脸色煞白如纸,眼神里满是惊疑和混乱。
他的脑海中,梦境与现实交错浮现,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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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臆想般的记忆碎片里,那个温柔的师尊也是这样指尖轻轻捏住自己的侧脸,将自己搂在怀中。
“你……”百里忍冬的嘴唇微微颤动,嗓音沙哑而干涩,连话语都变得支离破碎,“你刚才……你干什么?”
厉无渡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本尊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不是说让你躺下吗?内伤还没……”
耳边响着魔尊和师尊完全不同的声线,百里忍冬死死盯着面前这张同样和温琼枝没有一丝相似之处的脸。
师尊生得一副春花秋月般的清灵面貌,笑起来时让人见了便心头舒朗,神清气爽;可魔尊的眉眼虽美则美矣,却充满了攻击性,她一颦一笑之间带着令人心颤的致命危险感,好像一个不注意,那眉眼和唇锋便会化作要命的弯刀,直捅心口。
可是……
可是,如果忽略这些外表上的差异,魔尊含着笑故意逗弄人时的神态,居然和那个温柔的师尊像了八成!
怎么会这样?
百里忍冬的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呼吸。
他拼命对照梦境里的奇怪回忆,试图找出更多具有决定性的不同,试图以此来说服自己二者之间没有关系。
然而百里忍冬越找就越心惊,越找越慌乱。
如果,他是说如果,那温柔的怀抱,才是他真正的师尊……那么,之前被自己杀死的温琼枝,还有眼前的魔尊,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魔尊身上的香气又飘了过来,百里忍冬眼睫一颤,瞳孔紧缩,死死盯着厉无渡,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语气?”
厉无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头雾水,疑惑地回道:“本尊是谁?你不是知道本尊是谁吗?怎么,碧鳞蛊钻到你脑子里去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甚至还带了点不耐烦,可这不耐烦落在百里忍冬耳中,却更让他心绪翻涌不定。
魔尊?
是,他本来就是为了刺杀魔尊才故意假作修为全废而来。
可为什么……厉无渡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竟比之前的温琼枝,更像他记忆里的师尊?
百里忍冬的手缓缓收紧,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他的呼吸急促,眼前的世界仿佛裂开了一道无法弥合的缝隙,真相就在缝隙之后,可他却不敢去揭开。
如果那梦境是真的,那么他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这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
“不对……”百里忍冬喃喃低语,眼中充满混乱,像是暴雨中的海面,波涛翻涌,却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岸边。
厉无渡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心里也升起一丝不明所以的困惑,她本来只是想坏心眼地调戏一下百里忍冬,结果怎么还没做什么,他自己反倒先魂不守舍了?
“喂,你没事吧?”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