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到最后,厉无渡也没走成。
她被鸠占鹊巢的百里忍冬用各种“手段”拖在了墨玉榻上,就这么一直躺到了第二天。
期间百里忍冬表现得十分奇怪,他好像陷入了一种精神有些恍惚的状态当中,再具体而言,便是他看起来有点分裂。
每当看到厉无渡的脸,他就会皱眉,使劲盯着打量,然后就会逮着她闻来闻去,然后愣住,开始茫然。
以上过程,循环往复。
但不管是看还是闻,他都死死抓着厉无渡不肯撒手。
一开始厉无渡还会觉得他有点变态,每次被他凑近了闻来闻去都会起鸡皮疙瘩,但被这么硬生生缠了一天,她已经练出来了。
如今的她,心如止水,强得可怕。
于是第二天,魔尊便冷酷果断地给百里忍冬施了个昏睡咒,得以从墨玉榻牢房中脱身而出。
瞧了眼即便是昏睡过去也仍要皱着眉抓着自己外衫的青年,厉无渡不自在地捋了捋新换上的披肩,然后召来了给她献上碧鳞蛊的魔修。
献上碧鳞蛊的,是厉无渡座下五毒护法的手下,名叫杜俊,和他顶头上司一样擅长养蛊。
杜俊迈步进入魔尊的寝殿,心中忐忑。
魔尊寝殿内的装潢以黑金色调为主,黑玉地砖在昏暗的灯火下隐隐闪烁出金色光泽,散发出一种冷峻的奢华,墙壁上刻着魔神石雕,脚踩着扭动的魔兽和仙人,每一根线条都极其精细,充满了压迫感。
但这些都比不上正随意坐在桌旁的魔尊可怕。
魔尊正在喝茶,并未放出周身威压,杜俊注意到她身后掩着层层叠叠的乌金帐幔,后头似乎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
“你在看什么?”厉无渡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划破空气,瞬间让杜俊的脊背一阵发凉。
他心头一紧,立刻收回视线,低头不敢再看那垂落的帐幔,语气颤抖地道:“属下无意窥探,请尊上恕罪。”
“不要再乱看。”厉无渡的声音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但却比暴怒大吼还可怕,“否则,本尊就剜了你的眼珠子,把你扔进发情的魔兽群里。”
杜俊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直透心头,他赶紧趴在地上叩首道:“属下明白,属下知错了,绝对不敢再犯。”
厉无渡看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丝不耐,随即才问起正事:“既然知错,那就好好回答本尊的问题。”
杜俊立刻恭敬地答道:“是,尊上,您请问。”
厉无渡面无表情:“碧鳞蛊是你所献,本尊要知道,碧鳞蛊是否有副作用,尤其是……是否有催情的功能?”
杜俊一愣,联想到帷幔后的呼吸声,顿时心底有了些猜测。
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一板一眼地沉声答道:“尊上,碧鳞蛊并无任何催情效果。它只会吞噬正道修士的血肉灵气和根骨,完全是为了折磨他们所培养,不涉及情、欲之类的作用,如果用在魔修的身上,效果会差一些,但也会令人感到痛苦。”
厉无渡眯起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杜俊慌忙低头,声音更加恭敬:“绝无虚言,尊上。属下亲自培养并挑选的碧鳞蛊,经过了多次测试,确认只有伤人之效,并不会对宿主产生情、欲方面的影响。”
说到这,他忽然灵光乍现,试探着微微抬起头问道:“如果您想要这种功效的话,属下也可以回去研制……”
厉无渡瞪了他一眼,声音冷得要掉冰碴子:“再敢妄自揣测,你立马就可以进发情兽群。”
杜俊大骇,恨自己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多此一嘴。
他赶紧又趴回了地上瑟瑟发抖,连求饶的声音都不敢放得太大,生怕魔尊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扔去兽群。
要知道,那可是既失去尊严又失去健康,遭受惨绝人寰的活罪的同时还会心理崩溃,然而最后还是得失去生命的顶级酷刑!
在魔域,再铁骨铮铮的魔修都会怕!
好在厉无渡并没有动怒,她确认了碧鳞蛊的确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效用后便对杜俊失去了兴趣,挥挥手让他滚蛋。
杜俊如蒙大赦,连忙谢恩行礼,然后连滚带爬地溜掉了。
重归清净的厉无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慢慢喝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
片刻后,她决定下一趟地牢,亲自审问温琼枝。
毕竟百里忍冬就是从昨天见过她以后才变得不正常的,既然原因没出在碧鳞蛊身上,那就很有可能是这个女人在搞鬼。
哼!
厉无渡一想到那张脸就打心底里发恨,正好,她也借机去研究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莫名其妙地讨厌一个人。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相击的脆响。
厉无渡踩着凝结血霜的石阶往下走,玄铁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栏杆。当她停在第七重寒水牢前时,正看见被寒冰铁链锁着的温琼枝抬眼看过来。
她脸上爬满薄霜,眼神却依旧阴狠。
厉无渡脸色也阴了下来——果然一见到温琼枝她就想杀人。
到底为什么?
然而此时温琼枝已先开口了。
“魔尊怎的有闲情逸致来这地牢?”她嗓音嘶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莫非,我那逆徒昨夜伺候得不够尽心?”
厉无渡眼色又沉了几度。
她走到温琼枝面前,狠狠地钳住了对方的下巴,而且在情绪裹挟下没收住力道,差点直接将人骨头捏碎。
“本尊竟不知,你们正道还有卖徒求荣的癖好。”厉无渡冷笑道,“不过你放心好了,不管本尊对百里忍冬是宠是杀,都不会影响到你,因为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魔尊甩开了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施了个清洁术狠狠洗了遍手,好像温琼枝是什么很脏的垃圾一样。
向来眼高于顶的温峰主可受不了这个,她猛地扭回头,骂道:“肮脏魔物!不过是个被送给老魔尊的玩物,一朝翻身,便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了?当真是可笑!”
地牢顶端的冰棱骤然炸裂!
厉无渡眉头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了一个充满杀意的弧度。
“本尊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地里往我身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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屎盆子泼脏水,但胆敢造谣造到本尊面前的,你还是第一个。”
她慢慢放出魔气,眼神冰冷地盯着温琼枝。
“肮脏?你这副样子,倒是更配得上这两个字。”
温琼枝咬牙切齿,她明白自己不是厉无渡的对手,但她自傲惯了,故而依旧不肯低头:“你敢杀我,就不怕百里忍冬跟你翻脸?”
厉无渡眼神一凝,魔气化成的诡舌在即将舔上温琼枝的刹那硬生生收势。
“威胁本尊?”她冷笑一声,“百里忍冬?你以为用他就能要挟本尊留你一命?先不说本尊根本不在乎他,就说若是教他知道你这做师尊的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甚至还暗中嫉妒厌恶……”
“你觉得,他还会拿你当师尊么?”
温琼枝面上表情微不可察地一滞。
"魔物果然阴暗。"她掩去眼底阴鸷,“忍冬天资卓绝,三岁便能用剑气削断雨丝,这样的好苗子...本座疼惜还来不及呢。”
“好个疼惜。”厉无渡计上心头,索性拿出一颗丹药,胡编乱造道,“既然温峰主真心疼惜弟子,那不如吃了这颗丹药?”
“这是魔心丹,魔修专为吸取他人根骨修为所用,正好你徒弟修为尽失,待你服下这魔心丹,一日之后,你的灵根还有修为就都会被它融掉,变成一层外丹附在你原本的灵丹上。”
“届时只要剖开你的丹田,取出灵丹,再融进百里忍冬体内,他就能拥有你的全部修为,”厉无渡恶劣地笑了起来,问道,“怎么样?你愿不愿意用这颗丹药,去救你真心疼惜的徒弟?”
温琼枝脸色一变,咬牙抿紧嘴唇,不说话了。
厉无渡就知道她不可能同意。
不过……
魔尊感知着那道从刚刚开始便躲在地牢外偷听她们对话的气息,决定在这虚伪至极的师徒关系上再加把火。
她轻笑道:“不愿意?看来温峰主的话有水分啊,依本尊看,你好像更喜欢百里忍冬现在修为全废的模样?”
“昨日你看他的眼神,里头可还有股隐约的快意呢。”
“你嫉妒百里忍冬的天资,是不是?”
温琼枝的脸色瞬间变了,这回是大变。
她像被戳了肺管子一样,怒吼道:“我嫉妒他?真是笑话,我乃堂堂剑宗峰主,而他,他不过是个出身不详的卑贱孤儿!若不是我收他为徒,他能有今天?!”
“什么天生剑骨,哈哈,如今不也成了个废人?”温琼枝越说越失态,厉无渡的刺激像是在她心防上开了个口子,里头积郁的嫉妒瞬间便如同洪水破闸而出,“没了修为,他不就成了你这个魔头的裙下犬吗?”
“苟且偷生,令人作呕!”
虽然厉无渡是有意为之,想引温琼枝暴露真面目,但真听到这么一番话,她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只不过,这里最难以忍受的人,可不是她。
“师尊……”
青年艰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厉无渡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百里忍冬那张茫然不知所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