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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啼血侗歌16

作者:布丁柚子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与照片道具变幻出来的小老头道别了之后,齐檎丹便让知晓方位的蔡绿走在最前头,带她们两人走上了寻找石沛妮家的路。


    这破败的侗族村寨里,吊脚楼一座连着一座,在外观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都一样的破破烂烂,年久失修。


    说实话,若不是有蔡绿在前面带路,齐檎丹和梁安颜恐怕很难从这些残垣断壁中,找到石沛妮家的方位。


    蔡绿沿着河一路走走看看,终于在一栋吊脚楼前停下脚步:“那些鬼怪透露过,石沛妮的家在村子的东南角的河边边,门边的墙上有刀痕……应该是这里了。”


    齐檎丹凑近瞧了一眼。吊脚楼的墙上不仅有刀痕,而且刀痕还不少,一道紧挨着一道。


    兴许是石沛妮练刀的时候留下的。


    此时,他们已经离表哥鬼的老巢很远,照片道具的效果也到了穷弩之末,齐檎丹终于卸去了加在照片道具上的控制,让泥石流自然消散。


    石沛妮的卧室在二楼,齐檎丹和梁安颜进门后便径直往台阶上走。蔡绿也要跟着上去,被齐檎丹在肩膀上按了一下:“你留下,在门口帮忙望风。一有情况,记得通知我们。”


    卧室的摆设布置大同小异,只是刀子被丢掉了,屋里只剩下刀架留下的印痕。


    刀子果然没了。


    齐檎丹叹了口气。虽然失望,但这毕竟在预料之中,她没有太过灰心。


    找到石沛妮家不容易,这一趟,她们不能白来。哪怕没见着刀子,齐檎丹也带着多少得带一点线索回去的心思,迈步走进了石沛妮的卧室。


    一进门,经年残存的血腥气混合着尘埃扑面而来,几乎将人熏晕过去。


    黑红的血色泼了满屋。


    令人窒息。


    齐檎丹捏着鼻子,刚忍着胃内的翻涌走进卧室内,便一眼瞧见了地上散落的碎布片。


    那些碎布片数量很多,被鲜血泡得乱七八糟。


    可梁安颜直奔那碎布而去,如获至宝一般,将布片逐一从地上拾起,小心翼翼地检查。


    “好像不是普通的碎布,这是一件碎掉的裙子。”梁安颜小心地将布料在地面上平铺开来,瞄着纹样的那一刻,一个结论迅速浮现在她的脑海,“这裙子上面的花纹繁复华丽,像是侗族女子婚庆时会穿的服饰。”


    “石沛妮确实有一件嫁衣。我看下照片。”齐檎丹打开相机的相册,之前拍到的石沛妮手捧嫁衣照片,印证了这个推测。


    石沛妮大概还是结婚了。


    她终究还是放弃爱情,顺从传统,与她不爱的表哥成婚。并且,死于婚礼那天。


    而这身侗族嫁衣,正是她死时所穿的衣裙。


    梁安颜不由得感到内心沉重:“和恋人私奔的杏妮,不是石沛妮的偶像吗?她为什么不逃?是因为逃不出去吗?”可她有一身武艺,还有刀,她不是不能试试。


    可以说,石沛妮要逃走,她完全是有能力,有机会的。


    但,她为什么放弃了?


    “石沛妮不止放弃了逃婚,她还放弃了生命。”齐檎丹示意梁安颜抬起头。


    大片大片的血色,顿时撞进视网膜。


    侗族嫁衣被撕成碎片的地方,同样也是整间卧室里,血痕最为密集的地方。


    墙体上大量抛甩状的血迹形态,一道叠着一道,已经晕染到几乎看不见边界——这是表哥鬼将血肉一块块从她身上撕咬下来时,甩出的鲜血。


    “当时,石沛妮应该就站在这附近。”齐檎丹根据周围的血迹,大致估计了一下位置。


    脚下的地面上,洇着一块血渍。


    是刀的轮廓。


    齐檎丹抬眼看向门边,那里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


    桌椅被刀刃劈开,东倒西歪,墙上也留下许多深深浅浅的锐器划痕。而且刀子划过的地方,还能隐隐发现一丝血色,说明这把刀子曾经渴饮过表哥鬼的血。


    新婚之夜,石沛妮曾经在门边伏击过表哥鬼。


    并且还算成功。


    她受了伤,表哥鬼却也首次挂彩。


    这或许,是表哥鬼对这把刀如此恐惧的原因——毕竟他曾经差点命丧刀下,在这个他起初没当回事的新娘手里,被剁成鬼肉稀泥。


    石沛妮武艺了得,又抓住了表哥鬼作为新郎上门接亲的机会,出其不意。她就算不能斩杀恶鬼,也至少不至于因此而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在这之后,石沛妮却竟然放弃了伏击得来的优势。


    她亲手丢下了刀。


    “刀上沾着血,在地上留下痕迹的位置离石沛妮脚边很近,而且看痕迹,刀被放下后便没再挪动过。石沛妮是主动弯腰放下刀的。”齐檎丹分析。


    在放下这把刀的同时,石沛妮也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被恶鬼活生生地咬下皮肉,吞吃殆尽,是怎样一种堪比凌迟的残忍酷刑。况且迎亲的那会儿,众多亲朋好友齐聚门外,只要石沛妮大声呼救,不怕没人过来帮忙。


    可石沛妮明知如此,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表哥鬼将她拆吞入腹。


    她被撕开皮肤,吃尽肌肉,流干鲜血……


    却从始至终,一声不吭。


    如果忍着不发出声响,只有她一人受难。倘若不忍,进门救助的亲朋好友也将遭殃。她不愿意。


    门外,是欢歌庆祝的亲人朋友;门内,是鲜血齐飞的屠宰场。房门的外面无人知晓,热闹与死亡,仅仅一门之隔。


    石沛妮是主动选择死路的。


    她死得凄惨。


    侗族男女的传统结婚年龄,一般是十七八岁。也就是说,当石沛妮倒在血泊当中,被啃噬得只剩四分五裂的骨架时,她甚至可能尚未成年。


    她还有那么多新鲜的事情没去经历,她还有那么多大好河山,没来得及去看。梁安颜垂着眼眸,心一阵又一阵地绞痛:


    “可是,看石沛妮之前反击的举动,她分明不是不想活。”


    她想起了石沛妮在幻境里唱的歌谣。


    歌曲可以抒情,从歌声歌词中,足以窥见内心。石沛妮是想要活下去的,她不仅想好好活,还想和心爱的人远走高飞。一个想活下去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坚决地自愿赴死?甘愿放下武器,沦为鬼怪的盘中餐?


    哪怕只是代入自身,个中原因也不难想见。齐檎丹猜测:“石沛妮心中,也许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表哥鬼可能拿什么东西威胁了她,她想要保护这个东西,就只能放弃抵抗,用生命去换。”


    彼时,表哥鬼可能已经早有准备。


    人有了即便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事物,便有了软肋。


    这个软肋是什么,虽然没有线索明确说明,却也能够猜到。那便是门外石沛妮的骨肉至亲,来参与婚礼的满座宾朋,以及寨中与石沛妮熟络的诸多无辜侗族百姓。


    兴许,表哥鬼比石沛妮所以为的,更早开始了他罪恶的杀人行动,将石沛妮的软肋牢牢攥在股掌之中。


    被以软肋威胁,石沛妮不战而败。


    梁安颜回顾整个过程,又提出了一点补充:“石沛妮提早准备好刀子,试图在迎亲时伏击杀死新郎这一点,也很奇怪。如果只是结婚对象不合意,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杀人呀。”


    刀剑无眼,一时不慎便可致命,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杀人,未免有点过激了。


    除非石沛妮早就知道,表哥鬼不是人。


    而是应该被除去的鬼物。


    如果这个前提成立,石沛妮放弃与恋人逃走的机会,显然不是因为畏惧反叛传统的压力,而是下定了以身为饵、以婚礼设局的决心。


    她不是胆小鬼,是女英雄,哪怕知道可能付出生命,也要为民除害。


    然而,这其中仍有疑点。


    表哥鬼之所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成功迎娶石沛妮,说明他当时仍处于伪装成人类的状态。石沛妮是如何得知他真实身份的?


    齐檎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痕迹居然保留得比较完好:“我们分开在屋里找找。石沛妮死后,她的房间应该没被过多翻动,石沛妮生前要是有留下线索,很可能还在这儿。”


    话音未落,两人便散开各自搜索。


    藏着这样一个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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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秘密的东西,必定会成为石沛妮重点保护的对象。石沛妮会把东西藏在哪儿呢?


    齐檎丹翻过抽屉、看过床底,均一无所获,当她不抱希望地在床铺上摸索,却无意间摸到枕头里一个偏硬的边边角角时,她茶色的眼瞳突然一亮。


    这枕头里,似乎不全是塞满棉花。


    三下五除二剥掉枕巾,扯开枕头,齐檎丹掏出了棉花里被包裹着的,一本薄薄的日记。


    这本日记,一看就是石沛妮很小的时候写的,上面字迹青涩稚拙。


    翻开日记第一页,内容已令人惊心。


    “表哥是鬼,我知道。”


    “因为我偷偷看到,舅妈没有斩桥。”


    “斩桥”这个生僻的词汇,连梁安颜听了都要愣上一愣,却仿佛打开了齐檎丹脑子里某个知识开关。


    之前为策划拍照搜寻灵感的时候,齐檎丹曾经在相关的书籍里,看到过这个词汇,这是父母在孩子死后,会开展的一种侗族巫术。


    巫师先将高脚凳架于门板上,再在凳上以两碗做桥墩,以筷子做桥,作法事唱歌哄骗孩子的鬼魂上桥后,便把这道桥一刀斩断,将驱鬼辟邪桃枝茅草插在门上。


    如此,以禁孩子的亡魂入内。


    可倘若这个巫术仪式被人故意破坏,阻拦鬼魂的效果,就荡然无存。


    没斩断的桥梁,分割不开人鬼两界,拦不住往屋里闯的孩童亡魂。桥梁未断,阴阳难隔。


    回来的家里的,不是归人——


    是鬼魂。


    【检测到最新探索,剧情解锁度已上升。】


    【当前剧情解锁度:99%】


    【新婚当日剧情已全部解锁。请考察员继续探索更加久远的记忆,再接再厉。】


    只剩1%了!


    齐檎丹心脏倏地挛缩。


    她看着暴涨了一大截的剧情解锁度,拿起相机,给日记本里的关键信息和几个重要线索位置都拍了照片,而后飞快地打开群聊界面,将照片编辑发送。


    石沛妮死亡的真相她已基本查清,然而现在,齐檎丹还剩下一件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事情要做。


    她要把这些事情发在群里,让龙骁和顾斩风知道。


    要撬动石沛妮的心石,让她清醒。


    这真相必不可少。


    而且,越快越好。


    .


    石沛妮的幻境里。


    一模一样的吊脚楼,坐落在村寨东南角,水岸边。


    同样是石沛妮居住的地方,现实里的吊脚楼破破烂烂,旁边干涸的水岸乱石嶙峋。然而幻境里,这栋楼却依旧稳固而干净,倚在窗上探出头去,还能望见郁郁青青的稻田。


    稻田青翠碧绿,一块块宛如平铺拼贴的画卷,叫人看一眼便觉视力得到了提升。


    龙骁却没办法分出心神欣赏。


    因为要想兑现他答应齐檎丹的承诺,看到并准确描述石沛妮的刀,他就得想方设法地升到吊脚楼二楼的高度,偷偷往石沛妮房间里瞟一眼。


    为此,龙骁现在正被顾斩风用风托在半空中,借着夜黑风高的掩护,逐渐上升。


    石沛妮的窗口近在咫尺。


    房间没有开灯,里面漆黑一片。石沛妮大概不在里面。


    是个偷摸着瞅一眼刀的好时机。


    他得抓住。


    龙骁压低声音,激动地向地面上的顾斩风比手势示意:“队长,高一点,再高一点,快快快……”


    在顾斩风的驱策下,大风如龙骁所愿,载着他越升越高,眼看着来到了石沛妮的窗前。


    “好了,停,可以了。”龙骁边打手势,边试图把脸往窗口凑。


    谁知,说时迟那时快——


    窗户突然被从内打开,玻璃“砰”的一声猛扇在了龙骁脸上,把他打得脑瓜嗡嗡作响。


    紧接着,一把寒光铮亮的刀,横在了他脖子上。


    刀光映着月光,如霜似雪。


    窗内的石沛妮单手持刀,目光凛冽:


    “早就想问你们了。你们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在我家窗前,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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