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在荣海饭店门口。
车门被香槟色制服的门童打开，先是顾舒昂下车，向里面的姜而伸出手，绅士帮助她下车。
姜而把手交给他，“谢谢。”站稳后，很快松开，怕大家看到他们亲密的接触。
在看到门童制服的颜色时，她怔愣了一下，与她身袭的缎面连衣裙颜色很相似，都是香槟色。
只是她裙子的颜色比较淡雅些，在人群里不太显眼。
顾舒昂想接过她香肩上竹笛袋子，被姜而微微侧身躲过，“不用，我自己来。”
她用眼神环看四周，在警告他，外面不要接近她。
没有办法，顾舒昂只要遵循她的意愿。
在服务员带领下，很快来到包间，刚走进，姜而看到里面是奢华又低调的装饰，墙面是各种不同颜色和不同角度下牡丹字画，栩栩余生。
中间放着三张能桌下五十人的大圆桌，中央的大圆桌正对着前方的舞台，背景也一朵盛开的牡丹，一眼看出是出自上个世纪某个著名画家之手。
除了新年时，顾舒昂的一家人和连姨一家人以外，其余全不认识。
他们的眼神令姜而很不舒服，感觉到他们是在猜疑与审视她。
从与顾舒昂出现那一刻起，全场的目光未曾在她身上离开过。
走进时，姜而默默与他拉开距离，保持一定的陌生感。
连姨说姜而来了。
李院起身，连姨搀扶她，慢慢走向姜而，她见状，快步走向她们。
“李院，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连姨好。”
李院拍了拍她的小脸道：“好，好，来了就好。”
连姨看到她肩膀上竹笛袋，“这是今天小姜要表演的乐器？”
姜而羞涩垂眸：“嗯，不知道李院您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李院说，“只要你们用心演奏我都喜欢。”
说完，李院另一只手牵起姜而的手，“给你介绍一下大家。”和连姨一起走向大家。
连姨回头尴尬对顾舒昂笑了笑。
剩下顾舒昂站在原地，他全程站在姜而身旁，李院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仿佛是瞅腻。
孟璟年一脸难以置信望着姜而和李院的背影，手肘撞了撞顾舒昂问道：“Bro，真大胆，居然带到李院的生日宴会上，顾舒昂，我佩服你。”
“李院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手牵手？你告诉李院她们了？”
顾舒昂目光紧随着姜而侧脸，她淡淡微笑与亲人打招呼，现在来的人都是至亲，或者有很深情缘的伙伴与朋友。
“不是，是姥姥邀请她。”
“什么？她们认识？”孟璟年惊讶道。
顾舒昂睨视他，“不要大惊小怪，你很吵。”
“闭嘴。”孟璟年再次开口道，“对了，邱家真出局了？”
“嗯。”
“难怪，今年没有见到邱老爷子，退休这么多年，晚年还摊上这事，也是他们自找。”孟璟年感叹道，“当年算是已经放过他们，如今贪得无厌的嘴脸不再隐藏，真够恶心。”
顾舒昂打断：“今天是好日子，不要说这晦气的事。”
话音刚落，他抬脚，走向姜而她们。
孟璟年双手交叉挽在胸前，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姜而发现他们听到她是李院的朋友时，依然不信，目光不自觉投向远处的顾舒昂。
随后，打听顾舒昂的恋爱情况，李院回答话语一致：“还没有，他工作忙，没有时间交女朋友，你们有好女孩，给我们介绍介绍。”
闻言，他们再看姜而的眼神清澈了许多，眼底里的猜疑和迟疑瞬间消失不见。
特别是看到她裙摆下露出的假肢，眸光多了几分怜悯。
姜而认出这里有几个李院的朋友是学术界某领域的泰斗，每个人雍容华贵。
她知道所身处的世界，如果不是意外住进大院里，不会认识到李院，更不可能遇见顾舒昂。
脑海响起翟北焱对她所说的话，她不是灰姑娘，更不是祝英台，闯进这个世界，注定会受伤。
顾舒昂走到她身旁，一位曾经是李院共进退的老伙伴开口问他：“舒昂，你喜欢怎么样的女生？你姥姥让我们给你介绍呢？”
姜而一愣，转头仰望一下顾舒昂，见他扭头看自己时，迅速回正，不再看他，眨了眨眼睫。
顾舒昂垂眸观察姜而的脸色，居然慌张移开视线，丝毫没有吃错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不知道是她非常信任他，还是在她心里完全不在乎。
“我喜欢眼睛是水汪汪的小鹿眼，个子到我肩膀，头发是中短发，还有我一只手臂刚好能环抱她的腰，其他之后我再补充。”
他边说，余光瞥向姜而。
姜而低下头，极力在减少她的存在感。
大家互相对视，这也太具体了吧，更多是觉得顾舒昂如此肤浅。
“就没有其他的吗？女生家庭在那一方面有成就，学历什么的，舒昂你刚才说的也太过于表面。”
“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舒昂大大方方道：“姥姥没有跟各位说吗？我有女朋友了。”
“这......”她们齐刷刷望着李院，李院没想到这个孩子，直接戳穿她，“这都是年前的事，我以为他们分手了。”
顾舒昂插嘴道：“没有，我们的感情很稳定，所以不需要介绍。”余光瞥向一旁用尽全身力气在衰减存在感，像一只乌龟的姜而。
大家面面相觑干笑而收场。
很快宴会开始，姜而被安排在第三桌，顾舒昂坐在主桌李院身旁。
开饭之前，晚辈们轮流上台表演，有一位钢琴、两位小提起以及一位大提琴的四重奏，演奏了海顿G大调弦乐四重奏，经过改编，配合钢琴，更加轻快，仿佛小孩子在海边戏水般快乐。
接下来有六个人一起大合唱，双人民族舞，以及一人古筝，轮到姜而。
她准备用竹笛演奏《母亲》，竹笛是外婆坚持要她学的乐器，现在成为她唯一会的乐器。
外婆在生前，非常喜欢听她演奏《母亲》，也是她排解愤怒的一种方式。
有人怒弹钢琴，而她是怒吹竹笛。
“现在轮到姜而演奏竹笛版《母亲》，有请。”薛驰欣望向姜而。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她。
她全身在发抖，双手紧握竹笛，深呼吸起身，走向舞台。
余光见到顾舒昂向她微微点头，投来肯定且有力的目光。
他非常相信姜而一定会完美完成。
姜而站在舞台中央，一百四十九双眼睛直视她，有期待，有兴致缺缺，还有顾舒昂那双无法忽视，闪烁出赞赏的光芒，是对她的鼓励。
默默深呼吸几次后，缓缓抬起双手。
笛声悠扬，旋律流畅，飘荡整个包间，从第一个音符吹响，集中与不集中的人，眼睛全部投向姜而，流露出几分称赏。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李院率先鼓掌，“好！非常好听！我很喜欢！”
大家也跟着鼓掌，姜而耳朵霎时间通红，掌心全是过度紧张冒出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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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家的掌声，她悬挂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稳稳落地，向大家鞠躬表示感谢后下台。
后面还有三组演奏，是古筝等乐器的演奏，除了两名学生，一男一女在舞台上表演谁做数学题又快又对，出题人是顾舒昂。
最后是女生赢了，令姜而意外的是男生居然哭鼻子，跑了出去。
听旁人说，这是他们第五次比赛，上一年，男生扬言在高三毕业之前，今年绝对会赢，结果依旧是输。
晚饭过后，大家聚集在一起聊天说笑，顾舒昂被长辈们包围，除此之外，姜而没有认识的人，来到阳台透透气。
今天对于顾舒昂有了新的认知，深刻体会到他的亲朋好友们对她的嫌弃。
犹如她站在天空中，遥望着地球，陷入黑暗中恐惧感。
现在她的手中还冒着冷汗，仿佛内心诉说这里不是她应该出现的地方。
九月份北市夜晚，渐渐降温，微风吹来，有几分寒风般刺骨感。
姜而环抱摩挲手臂取暖。
须臾，仿若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
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膀，顾舒昂从后方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香肩，“怎么出来了？”
意识到是顾舒昂，他居然在李院生日宴会上抱她，他是不是疯了？
姜而想掰开她腰间上双臂，压低声音道：“顾舒昂你疯了吗？不怕被人看到。”
顾舒昂的脸蹭了蹭她的脸颊，一脸上疲倦霎时间消失，“有窗帘挡住，从里面看不到我们，不用拍。”
他们所站的位置，身后有厚重的窗帘牢牢挡住，只有走到阳台才能看到抱在一起的他们，在里面丝毫看不见有人在。
姜而挣扎道：“那也不行，万一看到怎么办？”
顾舒昂收紧双臂，几乎与姜而融为一体般，“我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不是，而且我们的关系没有必要告诉你的家人，迟早会......”姜而意识到说错话，立马停下来。
听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顾舒昂从她的话，猜测到后面的部分内容，双手摩挲她的侧腰，语气低沉道：“迟早会什么？姜而迟早什么？嗯，说出来。”
他的手掌，几乎占据她腰间，非常强有力的存在，她的裙子是一层薄薄的布料，完全抵挡不住他炙热的体温，让她无法忽视他的手掌。
他的气息盘绕在姜而的耳畔，酥酥麻麻，他道：“嗯，没事的，说出来，迟早会什么？告诉我姜而。”
姜而声音有些颤抖：“没什么。”
“是吗？”顾舒昂反手把她转身，抵在阳台的墙壁上，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语气/缠/绵，“说吗？我想听听。”
“还有，你为什么不吃醋？听到别人给我介绍女生，为什么不吃我的错？”
姜而张开嘴巴，只说出一个字，“我......”
“哥......”薛驰欣扭头往里面看去，顾舒昂怀里的人的脸时，蹙起秀眉，是一名意想不到的人，姜而，奶奶的朋友。
刚才她去一层外面的花园里接电话，回来时，昏暗的淡黄色灯光下，瞅见二楼阳台上顾舒昂背影。
以为阳台只有顾舒昂一个人，直接喊，却见到她哥单手抱住奶奶朋友的腰间，单手捏住下巴，两人的嘴巴几乎快要触碰到，奶奶朋友身上还穿着她哥的外套。
如此亲密无间的动作，任谁看都知道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忽然想起年初一那天，顾舒昂如此贴心招呼奶奶的朋友，原来，从那时候，他们也许已经在一起了。
“哥，她是你口中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