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雪嫣正坐在房间里愁眉苦脸,今晨杜公又被叫进宫里去了,说是辅天阁那几位都在,也不知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还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那么好一个儿子和那么好一个公主儿媳被困在那又是刺客又是尸体的公主府,生死不明。
丫鬟拦了好几回,好容易才把人拦下来,不然自家夫人此刻定是要到公主府跑一趟的。
“皇帝怎么想的,人命关天的时候,把俩人就这么放进那么个地方,要是他的闺女出点事他会一点都不心疼吗?”
丫鬟:“夫人还是担心公子。”
“我当然担心了,谁的孩子谁心疼,可怜公主,多好的孩子啊,她要是我的孩子就好了,天家儿女有什么好的。”
“夫人,夫人,杜熙回来了。”
“杜熙?”
“是。”
“快让他进来。”
……
师哥还是没醒来,许司一说这一关不好过,真不好过,所以千万不要着急。李青棠一点不像不着急的样子,许司一只好说:“你就当他没有来过好不好,这段时间交给我,你做你的事去,这公主府像个牢房,进不来也出不去的,不必担心我们有什么危险。”
李青棠不应:“红尾,你留下。”
红尾答应的很干脆:“是。”
此时李景曜已经离开了,杜熙去了杜府还没回来,杜寒英与李青棠站在院子里看天光一点点明亮。
“你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
“你也是。”
“可今日你要进宫的话还有场硬仗要打。”
李青棠拿出个物件来:“我有这个。”
“这是……”
“晨七,用来提神的,很便宜,五十两卖给你怎么样?”李青棠仰面看,语调故作欢快,杜寒英笑不出来,他取来银子放到李青棠手掌心:“苦不苦?许司一做来给你的药,应当是不苦的,对吧?”
杜寒英把李青棠手里的晨七接过去了。
不知为何,李青棠想哭,不是绵绵地落泪,而是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她看着眼前人,仿佛时光拉扯回到去年冬岁,恍如隔世。
“杜寒英。”
“嗯?”
“我还记的第一次见你,你的发顶与两肩落了不薄的积雪,当时我还猜测你是有意为之或是君臣之礼。我看见你的脸,好奇分明是清秀书生面,怎么就做将军了呢?你的眉眼似乎生来带笑,但总是忧愁,不明朗,我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现在我懂了,假如那时候我能明白,我一定会从崖上跳下去,杜寒英,我无意给你添麻烦,真的。”
杜寒英抬起手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擦去李青棠两颊的泪水,他双眼中也不意外的凝满泪水,然后溢出来:“你要是从崖上跳下去,我就跟着一起跳,左右我这条命就是这样了,和有没有你有什么关系呢?在你来之前我便身不由己了,可我……”杜寒英停了停,“可我要护着你啊。”
李青棠知道杜寒英原本不是想这么说的。
但她不想问了。
“杜寒英,倘若我们都活着,山河万疆,风花雪月,我请你看好不好?不花钱的。”
“公子,可以了。”杜熙直愣愣从房上跳下来,落地刹那说完话转身往屋里跑去,结果还是晚了。
李青棠叫住他:“杜熙,你跟在寒英身边吧。”
杜寒英忙道:“红尾不在你身边,你还要进宫,杜熙得跟着你。”
李青棠摇摇头:“他进不去,那座皇宫此刻不是谁都能进的,俞夫人的病不过是给我一个从这道门里出去的借口罢了,其实我未必出的去,按照原沛安的话说,俞夫人是你的母亲,只是我名义上的婆母,她身有疾,你回去合情合理,我却不然。我爱你至极,也未必能在这个时候走出这道门。”
“可是……”
“我刚刚说过了,我们在这里想半天却始终忘了一个人,我的父皇,皇帝陛下,他想让我出去有千百个理由,即使没有理由也不过一句话,他不想让我出去,就算外头杀疯了,我也只能禁在此处。”
杜寒英听明白了:“是时候了。”
李青棠笑笑:“是啊,是时候了,我这枚棋子,总算是时候了。”她收敛目光,“我的棋局也是时候了。”
红尾提来热水,李青棠攥攥手指,指尖发冰,她说:“回家去吧,我也回家看看,我的至亲都在那座皇宫里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这很难说。”李青棠想了想,“也许今晚会回来喝汤,也许明早会回来看太阳,也许下辈子花山大雪,那把伞下我不会对你恶语相向。”
“青棠……”
“红尾,替我更衣。”
早朝散了,今日皇上还是没有临朝,沈相主持朝政,带头写了一本求情的奏疏,有人问沈文英为什么这一次皇上这么绝情,竟要以命抵命,还是皇子的命。
沈文英说:“或许是因为涉及外事吧。”
俞夫人病了的消息传到宫里时杜公正在朝晖殿内坐着,李仞没有放人,但他允许杜寒英回府探看,这与二人预料的差不多。
马车从公主府驶出来,匡旭和薛岩在大门口拦住了。
“公主殿下,皇上的旨意是俞夫人身体不适,杜公有要务在身,杜公子为人臣子理当回府照料,但并未说殿下也要去。”
“放肆!”
李青棠今日的衣袍以明黄为底,宛如将这初升的晨光披在身上,腰间蹀躞带悬挂璎珞,金玉环佩相击之声清灵入耳,发髻高高挽起,如今她是婚嫁之女,发间银丝堆叠的棠花冠上蝶翅状薄金片随步动摇颤,玉簪珠钗分列两边。
她从来都是素雅的模样,今日妆容依旧,却让人不寒而栗。
匡旭只看了一眼,双腿便不听使唤般跪下来。
“杜大人的母亲是本宫什么人?”
匡旭:“回殿下,自然是婆母。”
“匡大人知道啊,本宫还道匡大人不曾成家,论不清这其中关系呢。”
“可是殿下,皇上有旨……”
“父皇有旨,杜大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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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探看,是否有说本宫不能去?”
“这……”
“这样吧,匡大人再去请一道旨,就说本宫与驸马夫妇一心一体,如今婆母抱恙,身为儿媳理应探看,但父皇给的圣旨上并未说明此事,故求一圣旨。匡大人去吧,本宫就在这里等。”
匡旭连连磕头:“殿下恕罪,圣旨是皇上下的,臣断没有质疑圣旨,只是……”
杜寒英:“匡大人,家父尚在宫中,只有家母在家,皇上体恤,允我回家侍疾,这圣旨公主等得,我也等得,只怕回去晚了皇上怪罪。如今匡大人既不去求圣旨,也不让我等出去,那不如这样,我先回府,由公主进宫亲自向皇上求圣旨。”
李青棠道:“本宫倒是可以走这一趟。”
匡旭又不答应了:“殿下前日才大婚,理应明日回宫。”
“这个时候你与本宫谈回宫的日子,你怎么不在那晚尸体满地的时候敬本宫一杯喜酒呢?匡大人,本宫知道你心狠手辣,杀人都能杀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本宫与你不一样,本宫是活生生的人,也害怕这死过人的公主府是不是有冤魂索命,可本宫冤枉,生平最怕杀人,至时冤魂索命找你还是找我?”
“殿下请慎言,臣几时杀过人。”
“微臣鉴议院褚嘉参见院正。”
李青棠眼睛都没抬一下,她瞥了一眼从马上下来行礼的褚嘉,道:“起来吧褚大人,不必行此大礼。”
“谢院正。”褚嘉起身后直接走到匡旭面前,“匡大人,鉴议院收到密信,说京兆府前任府尹沈道死于非命,京兆府隐而不发,鉴议院核查朝中所有官员,今有疑不得不问,碍于匡大人如今公务在身,鉴议院特奏请皇上,京兆府匡旭接旨。”
匡旭面如土色,颤巍巍道:“臣匡旭接旨。”
“皇上口谕,京兆府府尹之死确非小事,既有疑便要查,匡旭暂收押鉴议院,公主府一应事宜交于鹰骑营薛岩,京兆府自匡旭之下一应人等照旧做事,如有必要,鉴议院可随时提审。”
李青棠坐在马车里道:“忘了告诉匡大人,周淮安周大人还未离京时给过本宫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一些密案与朝官的事,匡大人正好去鉴议院,好好看看那些事是否可信。”
“薛将军何在?”
有兵回话会所:“回杜将军,薛将军今早腹痛,现在出恭,薛将军说杜将军从前是管鹰骑营的,这里又是您与公主的府邸,凡事都熟,匡大人不在时叫我们听杜将军的。”
“那么薛将军回来后替我告知一声,就说家母身体不适,奉旨回府照看,殿下与我一道去,还请他看护好公主府,一有关于刺客的下落便派人送来杜府。”
“是。”
杜寒英放下帘布,道:“杜熙,走。”
马车行上官道,宽敞的官道,辘辘声清脆在晨起的平和里。
正德门前李青棠从马车上下来,一如她初入宫时一样,只是那时身边还有许司一,如今只有她。
“回去吧。”
这一次杜寒英还是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