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晓恍然大悟。
这两人大概率是俞总的妻女。
而俞太太急得手背上的血管凸起，如果闻晓说是，会不会被她双手掐死？闻晓直接从沙发蹦起，摇头三连，“我不是，我不知道，谁知道她是谁？”
俞依依愤怒值叠加，食指尖差点戳到闻晓鼻子，“妈妈，你说她是谁？就她这个市井小人的样子能是俞羲和？”
俞太太站起来，“错不了，以前妈妈见过她，虽然穿着土气，谈吐变了，但脸型和五官我能认出来！”
“喂，请听听当事人的声音好不好，我说了不是，怎么还人身攻击啊？”闻晓退后一步，挥开俞依依的手，“我不要衣服了，我们互相挨骂，闹剧到此为止吧。”
闻晓看向实习生，“白色那套买单。”
实习生回过神，拿起衣服就跑。
闻晓快步跟上，俞依依上前拦在面前。
闻晓心道不妙，道歉拉不下脸，不道歉得罪董事长千金。自己的职业生涯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天不垂怜。
闻晓认命看着俞依依，等待她下步动作。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依依。”俞依依换上笑容，拉住闻晓的手心，突然变得和善可亲，“第二，亲爱的姐姐，你在躲什么？”
闻晓耳朵“嗡”的一声。
全身生起鸡皮疙瘩，她跟着笑起来，一边推开俞依依，“认错了哈，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也没有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
眼高于顶、不屑回家的俞羲和，居然称呼从生下来就是竞争者为妹妹，并且还夸她是漂亮的妹妹。俞依依讨厌虚伪的奉承话，但是对“宿敌”的赞美非常受用。
俞依依松开闻晓，“俞羲和，算你有眼光。可你既然不想认爸爸，干脆永远别回来。反正我们都不欢迎你。”
闻晓指指手机上的时间，“第一，我还有事，不能继续聊了。第二，我真不是你姐姐。”
俞依依回头，俞太太礼节性训她：“依依，怎么说话呢？姐姐愿意回来是好事，我们当然会欢迎她。”
俞太太走过来，对闻晓柔声细语，“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国内外都找不到你的消息，我们好担心，你爸爸说找到要打断你的腿呢。”
闻晓扶额苦笑，两人只顾自己说话，完全不管别人的意思。可别怪顺着她们的话说，闻晓艰难扯起笑脸，“我不会回来的，如果你再拉着我，那我就去爸爸面前试试。”
“记得你说过的话。”俞太太不再假模假式温柔，她对着俞依依眼神示意，又说：“依依，可能是我们认错人了，向这位女士道歉。”
*
“事情就是这样。”黎时闷闷说完，摆烂似的往后一靠，这是他第一次求人办事，求的人还是当前的直系下属。
“您要介绍……介绍朋友进来？”如果不是苏越工作时间长，还真不明白黎总将人大夸特夸的意思。
他说有个超级优秀的女孩没有合适的工作，能从他嘴里说出“超级”这样二次元的词语，要么的确优秀，要么和他关系匪浅。
可没人愿意把“走后门”挂在嘴上，苏越想打趣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用“朋友”相称好像比较稳妥。
黎时点头，“你们部门正好缺人。”
苏越顶嘴，“现在不缺人了。”
苏越一股脑说出去，赌的就是黎总好歹是位讲道理的领导。她静静看着黎时，他没有什么反应，还是那张扑克脸。
苏越找补：“黎总，我没别的意思，报给您那份方案里的创意就是新招设计师做的，您不是挺满意的？我们没道理收回她的offer。”
黎时说：“是，带来我见见。”
苏越应下，给他添茶，继续试探：“黎总，如您所见，我们部门工作压力大，不如推荐您的朋友去相对轻松的岗位？”
黎时捏起茶杯，视线落到茶水里，淡淡开口，像聊天的语气，“你们觉得压力很大？”
苏越脸色一变，急忙表示：“虽然压力大，但是我们抗压能力强。”
黎时轻轻笑了，“没事了，苏总去忙吧。”
苏越松了松神，轻手轻脚关上门退出。
苏越背上起了汗，她一面觉得不至于胆战心惊，一面提醒自己跟他说话要再三注意。讲道理不代表没脾气，他看着年轻，却是个极擅隐藏喜怒哀乐的人。
之前公司清理不少关系户，估计这位黎总摸到管理层的意思，不会“顶风作案”，也不敢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自以为掌握了领导心思，苏越微微叹气，总算给设计部门招到有实力的帮手。正想着就收到她的信息：「您好苏总，我是闻晓，从今日开始走入职流程，期待与您的合作。」
苏越微微笑，嘴甜有礼貌，走到哪里都会招人喜欢，更为期待与“神秘面试者”见面，她要去人事部走一趟。
“您好，请问是哪位收资料？我来办理入职。”闻晓向人事工作人员递上相关资料。
工作人员露出半个脑袋，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她用手背随意一抹，从桌边挡板上伸出手，“资料带齐了吗？要不然先去大厅坐着歇会，我这儿忙完再叫你。”
闻晓给她一包纸，“不着急，我慢慢等。”
手里有了意料之外的物件，工作人员抬起头，露出半张脸，厚厚的眼镜框滑到鼻头，“谢谢，你先把资料给我吧。”
闻晓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什么？不用不用，还是得我来……”工作人员又露出整张脸，与闻晓四目相对，她猛地深吸一口气，扶着眼镜凑近闻晓。
闻晓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白色职业套装很合身，没有污渍，没有开线，没有走光。她指指自己，“认识我？”
对方摇摇头，又重重点头。
“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她急得跺脚，“先去了再说。”
闻晓躲开她，“等等，我手机响了。”
是黎时的消息：
「跟新来设计师公平竞争，能接受吗？」
「当然可以，我没在怕的。」
闻晓故意回复，就当给他惊喜。想到自持冷静的人被她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唇角弯弯。
工作人员拉了拉闻晓，“那个，可以晚点再跟男朋友聊天吗？我这边比较着急。”
闻晓抬眉，“不是我男朋友。”
工作人员推推眼镜，“没关系，我们公司比较人性化的，不会干涉员工恋爱结婚……”
她突然中断对话，“总之你先跟我走。”
闻晓被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模样逗笑，“你先别急，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贺遂，你拉着她干什么？”苏越出现，挡住两人去路，开玩笑问，“这么火急火燎去哪儿？我们设计师哪里招惹你了？”
贺遂躲开，“苏越姐，她不是设计师！”
闻晓笑容僵住，以为自己冒充面试者被人发现，她从贺遂手里挣开，“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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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正式渠道进公司的，学历学位证书都有，不信你检查……”
贺遂翻开资料，“你怎么会叫闻晓？”
闻晓拿出身份证，“签发机关公安局！”
贺遂抢过临时身份证，对着灯光仔细检查。可检查半晌她还是不相信，“你等着，我拿去问问同事。”
贺遂转身跑远。
“哎——”闻晓被苏越拦住。
“等会儿再来找她，我先带你去见见负责人，他可能会询问你的设计理念，或者是产品宣发的想法。你别紧张，如实回答就行。”
闻晓点点头，等电梯的间隙，她发信息问许梦：「设计部负责人是谁呀？」
*
黎时收到苏越的信息。
说是带着新来的设计师上来了，在她和闻晓只能二选一的情况下，如果她足够有能力，他不会因为闻晓推掉她。
闻晓的专业水平他领教过了，在大学拿奖到手软，老师都抢着邀请闻晓去实习。无论是专业成绩，还是实战经验，闻晓可以说是同专业、同行业的佼佼者。
比闻晓厉害的人，黎时嘴角勾起，竟越来越好奇，他很想看看画出“饱饱”系列的设计师究竟是什么样子。
秘书过来敲门，“黎总，有人找。”
黎时眼睛一亮，“嗯，请她去接待室。”
接待室窗边站着一个女人，阳光将她的米白职业装染成金色，慵懒马尾被卷成低盘发，她的背脊挺得笔直。
身影映入眼帘，黎时呼吸一窒。
他猜测，在分开的七年里，她是不是以这样优雅独立的姿态生活，站在他触手不及的高处，就应该被人仰望着。
她是高山的花朵，他是废墟里的泥。
黎时心里酸涩，明明她有更好的生活，他却偏执让她靠近黑暗。那么只有自己拼尽全力，去追赶上她的步伐，希望她能稍微回头看一眼，他才有向光明伸出手的勇气。
熟悉的名字就到嘴边。
她率先回过头，“阿时哥哥！”
他的伤感戛然而止，“怎么是你？”
黎时的眉毛拧在一起，脸色变得煞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如果他的情绪再泛滥一点，直接搂过去是不是没法收场了。
俞依依看到他的表情很不高兴，“阿时哥哥，你这是什么眼神？好像我来找你触犯天条了，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啊？”
黎时第一次表情管理失控。
几乎把“无语”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不是他看不起俞依依，而是她的年龄性格根本与孩子无异。更何况，他不会带孩子。
这种感觉就像在他长途飞机睡得正香，有个闹腾的熊孩子拉着他，“哥哥，别睡了，快来陪我玩游戏！”
他一把老骨头，确实玩不动了。
黎时耐心问：“来公司做什么？”
俞依依挥挥工牌，“我来上班！”
“黎总，有人找。”秘书再次敲门。
“马上来。俞依依，自己去相应部门报到，我先去忙了。”黎时大步迈出接待室，将俞依依远远甩在身后。
“是苏总带设计师来了吗？”黎时问秘书。
“是行政部的。”秘书回答。
“来做什么？”黎时吩咐过行政和宣传工作要分开，还没到他们汇报工作的时间。
“说是俞总的女儿在公司。”
“俞依依在宣传部，让他们派人来接下。”
秘书顿了顿，“黎总，是俞羲和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