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窗棂紧闭,红罗帐垂落在地,掩盖住帐内景象。
晏元昭叫下人送来浴桶,两人各去净房清洗。沈宜棠洗得比晏元昭慢,她钻进帐子里,发现之前狼藉一片的褥单与衾被都已换过。
床榻很大,晏元昭平躺在外,沈宜棠屈身爬到里头,抱紧薄薄的绸被,侧身对着另一边,思考今夜接下来的计划。
忽然听到轻轻的一声咳。
她转过身,对上两柱深沉的目光。
晏元昭发号施令,“睡过来一些。”
沈宜棠拉紧被子,“你说过来我就过来,怎么不是你过来?”
说完发现语气不太好,不像平时她装出来的沈娘子。但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便也不管这些了,坦坦荡荡地暴露本性。
要不是心里还存了点顾忌,她甚至想肆无忌惮嘲笑他一通。
堂堂小晏郎君在榻上竟然粗手粗脚,半点风度都无,杀猪的屠户都比他温柔比他会伺候女人。亏他平时亲她抱她,还像个老手似的!
晏元昭俊颜微沉,看来他方才是得罪她狠了,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但毕竟是他欺负了她,且他扪心自问,不介意夫人在床上耍点小脾气。于是晏元昭一声不吭地挪进去,长臂一揽,把她圈进怀里,末了又捏她一把,以示他不满。
新夫人口中咕哝着什么,他听不清,就见她先是用胳膊腿儿捣他,又有样学样也在他腰上拧了一下,力道比他想象中大。他不动如山,她没讨到便宜,便安分了。
晏元昭很满意她的听话,手臂扣在她小腹上,依着心意把她摆成蜷曲在怀的姿势。她看着瘦,拎着轻,肌肤相亲时才知衣下圆润,抱着极是舒服。
比抱梨茸睡的滋味还要好些。
他愈发圈得她紧了。
帐外两臂龙凤喜烛不知疲倦地燃烧,昏黄暧暧的光穿过纱帐进来,绵绵地流淌。
沈宜棠窝在晏元昭怀里,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晏元昭睡意未至,鼻尖蹭着她颈间青丝,把适才所行周公之礼冷静回想一遍,打定主意,明早起来去找白羽要来裴简留的春宫册子看看。
忽然怀里传来幽幽一问,“你睡着了吗?”
晏元昭眼睛半睁,捏捏她后腰上软肉,算是回答。
她不吭声了。
晏元昭重新阖上眼帘。
几息过后,怀里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他搭在她小腹上的手被霍然扳开。晏元昭睁眼,她已转了身面对他,浓如墨点的双眸,就滴落在他颈边,一眨不眨地看他。
“现在还不算晚,我们要不要——”后几字声音渐小,趋于微弱。
晏元昭仔细听,辨出来她说的是“再来一回”。
再来一回!
沈宜棠说完,眼波流荡不定,脸颊发烫。
折腾一整天换来刚才那场熬煎,她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尤其隔着薄薄的衣裳,他紧实的肌肉、精壮的腰臀烙铁一般贴在她后心,时时刻刻提醒她,如此郎君,人间难逢。
她想要不再给这事儿一个机会。
毕竟她是初次,难受也正常。
而且他刚才出过一回,再来应当能从容些,温柔些吧?
晏元昭没回答,放在她腰上的手倒是锢得更紧。沈宜棠心一急,豁出去了,“你还行么?”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到某处抬起了头。
沈宜棠吓一跳,本能地要远离,却被晏元昭摁住,喑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咬字带着点狠劲儿,“你说呢。”
他伸手就去解她衣裳。
“等等!”沈宜棠知道她力气不如他大,干脆抱住他肩,头埋他胸膛,闷声闷气道,“你答应我,不能捂我眼睛,要轻一点,温柔一点。”
晏元昭拥紧她,以指为梳,埋进她如瀑乌发,从头捋到腰。没来由地,沈宜棠觉得暧昧。
他道:“好。”
“还有,你......你也要脱光衣裳。”沈宜棠小声道。
晏元昭手游上她颈边红痣,声音愈发沉,“好。”
“还有别的要求吗?”他问。
沈宜棠的嘴唇代替她回答他。湿热的吻落在他喉结上,她听到他喘了一下。
然后,天翻地覆。
床架吱嘎吱嘎地摇,金红罗帐上两个人影,起起伏伏。合欢案上喜烛昂头高燃,细瘦的烛花颤抖,积落点点红湿烛泪,好生让人怜。
窗外明月,悄然跌落枝头。
沈宜棠指尖掐了又松,松了又掐。这一回,当真不太一样。
他......他进步太大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熟了,也把她弄熟了。
沈宜棠又忍不住哭了,哭声又细又媚,在半空里颤着打了弯,“晏大人......”
眼角的湿润被人吻去,声音坚决,“叫夫君。”
沈宜棠一瞬晃神,湿漉漉的眸子瞧着发懵。
“叫夫君。”始作俑者又重复一遍。
“夫君......”小猫似的声音飘出来。
一声叫过,接连好几声便都催出来了。无需他再命令,她会主动。
完事后,沈宜棠眼里水光滟滟,发梢黏着汗珠贴在身上,仍控制不住地打着颤儿,像一团被水浸湿的雀儿。
春风楼姐姐们对男女交欢的形容一句又一句浮过她脑海,她红着脸承认,没有半分夸张。
晏元昭额上亦滚着汗,喘息微促。他心情很好,披上衣,见她一副娇怯无力的样子,拿被裹了她抱去沐浴。
到了浴房,沈宜棠仍有些恍惚。说来奇怪,他控制好了力道和节奏,她尽得其乐,可身子却比初回还要酸,腿也发软,被浴房里的热气一熏,快要化了。
她不勉强自己,哼哼唧唧地挂在他身上,要他给她洗。
晏元昭答应了,抱她踏进浴桶后,叫她背过身去。
沈宜棠瞥到他深眸里未消的欲色,指尖所触的肌肉滚烫,适才在床上的羞耻片段在脑海里轰然而过,心热如沸。
她猜到他意思。
那个姿势,正合适做些什么。
原来他比他表露出来的,还要贪一些。
沈宜棠蠢蠢欲动,听说这样来最是刺激,刚才就够她受用了,再舒爽些,岂不要快活似神仙?
哪有人能拒绝得了做神仙。
身体虽还发酸,但她遇到好吃的食物,都是恨不得一天吃八顿的,只要吃得爽,吃得尽兴,才不管以后。
此事也是一样。他是她的唐僧肉。
她扭扭捏捏地转了身,手指扒着桶壁,脸儿埋在手里,腰拱起,等着他。
没等来。
水花温柔地撩上后肩,软帕子浸了水游走在前胸后背,手臂双腿。
......会错意了。
他真的只是在给她洗,而且洗得还勉强算是正人君子。
沈宜棠默默站直了。心里直摇头,等他收拾利落,她才从浴桶里出来,擦净身子,换上他从衣柜里拿来的新寝衣。
回到卧房,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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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棠拉住晏元昭袖子,“我饿了,想吃夜宵。”
“不行,”晏元昭示意她上榻,“都要睡觉了,怎还可吃东西?”
沈宜棠不肯进帐,“可是我饿,我真的好饿,我不吃东西就睡不着觉。”
“明日早起吃早膳,不会饿你太久。”
不等天明她就要跑了,哪里能吃上这顿早膳。
沈宜棠和他讲道理,“我今天只在早上还有来新房等你的时候吃了点儿东西,连水都没喝几口,还和你圆了两次房,洗了两回澡,力气一点儿不剩,饿得都快晕了,你忍心嘛?”
她脸被蒸得发粉,眼睛里犹然含着可疑的湿气,晏元昭被这双水亮亮的眸子一瞧,态度不由松动。
沈宜棠看他犹豫,又甜甜地唤声夫君。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晏元昭道。
“当然。”沈宜棠眉梢泛笑。
晏元昭唤下人去厨房拿了一碗鸡丝粥并一碟子金玉酥过来。两人隔案对坐,沈宜棠邀他一起吃,被晏元昭拒绝。
“我从不在亥时之后进食。”
“那饿了怎么办?”
“忍着。”
好吧。
沈宜棠吃完,漱了口,两人又一次进了帐。
晏元昭像之前那样抱着她睡,但小姑娘在他怀里并不安生,甚至于翻来覆去,往他耳边吹气。
晏元昭拨下她乱动的手,“吃饱了,睡不着了?”
“不是。”
晏元昭等着她后文,但沈宜棠实在难以启齿。
人说饱暖思□□,她沐浴完,吃饱喝足,精神长了,又想起之前在浴桶里的那桩误会。
据说那个姿势真的很刺激呢……
错过这一夜,就再也没机会了。
沈宜棠觉得自己就像囊中羞涩的嫖客,攒了一年的钱去睡花魁,为了够本儿,一整夜鏖战不休,变着花样来,哪怕亏空了身子也在所不惜。
色令智昏呐。
啧,也怪不了她。
晏元昭,是花魁中的花魁啊。
可她毕竟是女子,刚才要他再来已是她豁出脸面的极限,如何能再一次向他索要,还要他换姿势,且是个极其羞耻的姿势。她实在为难啊!
沈宜棠烧红着脸,声音和蚊子哼哼似的,“你觉得刚才……怎么样?”
她说得含糊,但晏元昭看她羞容,自然懂得她在问什么。
他眉微蹙,似是在搜寻一个庄重的词汇,半晌才道:“不错。”
沈宜棠想了想,“你知道吗,阿嫂昨夜给我看过避火图,就是新娘出嫁前要看的那东西,有个姿势好生奇怪。”
“哦?”
沈宜棠如此这般描述一番。
晏元昭:“……嗯,听来并不奇怪。”
他手勾扯着她鬓边一绺发丝,漫不经心地绕到手指上再松开,好像对她所说并不感兴趣。
沈宜棠放弃了。
她要脸,真的没法直说出口。
她转过去,重新把自己妥帖安放在晏元昭温暖的臂弯里,阖眼假寐,等他睡着。这个睡姿过于舒服踏实,尽管她不困,仍掐着手心以防自己堕入梦乡。
耳侧传来轻轻的酥痒,她以为又是晏元昭在把玩她的头发,但他双臂一只被她枕着,另只环在她腰上,那触碰她耳侧的只能是......
沈宜棠心慌慌地一跳,紧接着腰肢被人捞起悬空,晏元昭低沉的声音传来:“趴好。”
沈宜棠的耳尖登时红如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