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是我来到这里之后最惨烈的,敌人不仅仅是天人,还有人类。
天昏地暗,树林内,火光冲天,树林之外,杀声震耳欲聋。我所踏足的战场,一片片尸骸倒下,人类的,天人的,被火焚烧后发出难闻的焦臭,枯毁的树木受不住火烤,纷纷砸下,落在尚在挣扎的人身体上。
我带着第四分队的人随着辰马杀向前方,不断挥舞着长刀砍杀疯狂攻击的敌人,不断把尚能救的同伴扯出堆叠的尸体,交给负责的同伴带往后方。
我们所有人都尽力了,然而敌人的飞船太多,哪怕是银时和高杉已带队尽量摧毁,仍有不少人死在炸弹空袭中。
交缠的战况在晨光来临之际才有了转机,这个漫长的黑夜以鬼兵队和银时配合把敌人主帅的战舰击毁而结束。
我军伤亡惨重,几乎三分之一的志士牺牲,退守到附近山上的一座庙宇中。原本据点遭到了炸毁,不少撤退不及时的医疗队同伴留在了那里。
我和泽木相互搭着肩膀走在稀疏的部队中,肩膀的伤口灼热刺痛,尽管马上包扎止血依然有些头晕,大脑更是杀得进入停机状态,只是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
JOY4绝对的安全吧……杀敌途中看到辰马和桂还特别提醒我注意,因为这个泽木还差点替我挨了一刀,还好我反应快把人拉开。
垂眸看到沿途敌人中人类的尸体,我咬了咬牙,这种战争……除了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我望了望万里无云的蓝天,陷入无力的迷惘。
顺着人群的方向走,忽然听到一声悲切的哀鸣,那破碎的哀嚎让我一阵心惊。
远远看到一群人围着什么,哭声从里面传出来,有点耳熟。我脚步沉重,呼吸莫名地急促,下意识抗拒走过去。
泽木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膀,自己走了过去。身边陆续有人经过我的身边,断断续续地听到银时和桂还没消息,高杉和辰马倒是回来了。
他们没事……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很慌乱,尤其是那边的人回望过来的眼神,让我莫名地觉得恐惧。
“阿萤,受伤了吗?”思绪凌乱之际,就听到高杉焦急的声音,随即手被拉着。
我愣愣地抬头,入目的面容精致漂亮,可惜满脸都是尘土和血迹,一双幽绿的眸子带了一丝哀戚。
“晋晋……你没事太好了……”那边围着的都是鬼兵队的人,我好害怕……颤抖着手拉着他的袖子,我噎了噎口水,问不出话。
他的手覆上我的手背,用力握紧。
这一刻,什么坚强淡定都是虚的,我很害怕,也很不安,恨不得大家都蹦到眼前让我知道他们好好的。
“阿萤……之前的据点被炸了,明里她……没能走出来。”
高杉说这话的时候,冷漠得有点可怕,然而他握着我的手却非常用力,让我的指节生痛。
胸口仿佛被无形的手抓紧般,一种尖锐的撕痛蔓延,我的呼吸开始变缓,全身却不受制止地颤抖起来,连声音也哆嗦着,“她……搞,搞错了吧……我明明看到她带队撤离的……我,我还跟她说要小心……”
“齐藤受了重伤,她折回去救治,有敌袭……送齐藤撤离时她为他们做掩护,所以……”高杉声音低沉,一个是他们鬼兵队的成员,一个是他的同学,他也一定很痛。
我嗯了一声,还是反应不过来。脑海里头一片混乱,全是跟明里一起的画面。
好像昨天还是前天,她还羞红着脸跟我分享恋爱记录,说齐藤傻兮兮地摘了一束花给她,结果那是有毒的,他手痒了半天还是她摘草药给他敷。我还取笑他们恋爱这么抽象真的没问题吗……
“为什么……会是她?”我喃喃地低问,明知道不该有答案。
头上一重,辰马的声音一如以往的爽朗,却听不出一丝轻松,“阿月,这是战场,谁都可能会死。”
我瞳孔轻颤,回握着高杉的手才不至于麻木。
是啊,谁都会死,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她?那孩子的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啊,她甚至才刚刚尝到恋爱的甜。
齐藤的哭鸣让我眼眶发烫,我无法走过去,只是靠在高杉的背上默默地平复情绪。作为队长,他们没时间伤心,哪怕是作为辰马副手的我……也还有一堆事要跟进。
这是战场……而且,是开始跟人类的战场。
因为不远处还有人类的敌人在驻扎虎视眈眈,明里和其他牺牲同伴的坟有些草率,只有我摘了一束灿烂的野花放在那。大家祭拜过后便很快收拾心情,都是踩在生死线上,今天是他人,也许明天就是自己了,故没有需要太过悲伤。
就连齐藤,痛哭过后,已化悲愤为力量,积极配合伤势治疗,准备下一场战役。
好像只有我,还无法轻易走出那种难过,连呼吸都觉得□□。
银时和桂是在一天之后才回来的,看到他们那一刻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狠狠地把他们揍进地里,要求下次早点回来。然后,才拖着他们去处理伤口。
他们知道明里的事后也没说什么,只有桂悄悄地跟我说,等一切平息后会想办法带明里回去。
我笑着说好。
银时看我的眼神有点担心,但他也没说什么,大概是想要让我自己消化。不过现在的他也不是能藏住话的,在我给他包扎好身上的伤口并按着他塞进被窝时,他就忍不住双眼乱瞟,烦躁地扯着卷发,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别看了,我没事。”他那样子我看着都累了,我没好气地查看了一下桂的伤口,确认没问题了才对银时道,“赶紧休息吧你们,伤得都不轻呢。”
“阿银没事,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还比不上你那一拳……”被我直接说出来,银时不自在地别过头。
听出他语调里的不在乎,我忽然就怒了,“不算什么?你知道自己手臂和后背的伤口有多深吗?肋骨都断了至少两根……还有假发,那刀都快捅穿你肚子了,你们以为自己是不死鸟吗?还是把自己当猫了有九条命?银时你别翻身,都说你骨头断了别乱动啊!你是不是觉得没死都不算什么啊……我,你,他……那什么……”
喉咙噎得厉害,说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瞪着他们。我包扎的伤,我能不知道有没有事吗?
银时蓦地噗嗤一声,忍俊不禁地抬手扯了扯我的头发,眼神难得没有戏谑,“吓到了吧……还没见过你词穷……”
我眼眶突然酸胀,瞪着他想要爬起来的身子,“给我躺好!我不是词穷,是想骂的词汇太丰富了一时间不知道骂哪句而已。”
他揉了揉鼻子,乖乖地躺下。我眼尾扫过去,躺在隔壁的桂识相地慢慢躺好。
“阿萤,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好的……所以,别哭哦……”桂偏头看着我轻声道。
“谁哭了啊……”我低着头,闷声道。他们又没死,我哭什么啊。
“什么嘛,阿银都这样了,你哭一下也可以啊。”银时拉开被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绷带,眨着死鱼眼无赖地要求。
“没空,我还要清点物资,跟黑子算这段时间的预算,列采购清单……忙死了,你们好好休息吧。想要我哭,你们还早了十年。”
医疗队伤亡较多,这次伤患也多,我是特地来支援的。给他们两人擦干净发梢的血迹,我收拾好东西便打算离开。
“喂……”银时躺在那挖着鼻孔,漫不经心地问,“你真的……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现在可强了……”低头看着他,我咬着唇好一会才轻声问道,“呐,银时,假发……如果松阳能回来,你们还会留在这个战场吗?”
我之前一直想去见松阳,一部分是想要弄清楚他的身份,另一部分是想要告诉他这几个孩子的努力,想要他回来,然后大家一起回去。
想法天真,但也许能做到呢。
只是,亲身经历了这些杀戮,目睹那么多同伴先后而亡,即使松阳真的回来了,他们三个……真的可以抛下这些存活的同伴,背弃那些死在路上的战友,离开这个战场吗?
他们……真的有退路吗?连胧也曾说过,他能放过我,却不能放过joy3……
银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忽然停住。绯瞳轻颤,随后他翻了个身背对我侧躺着没有说话,脸往头枕着的手臂转过去埋着。
“阿萤,在去到这个国家的黎明之前,我都不会离开我人生的战场。”桂的声音很轻,异常坚定,没有一丝迟疑,“但是,我希望老师和你可以安稳地回去松下村塾,我也一定会回去,在黎明之时与你们相聚。”
桂的眼神非常温柔,茶色的眸子清澈干净,十分坚决。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也没有彷惶自己的未来,一如以往的清醒。
“假发……”意料之中又有点意外,我叹了口气,朝他露出笑容,“别说笑了,无论是我还是松阳,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奋战。哪怕不在一起,无法保护你们的后背,我们也会在不同的地方,为同样的归宿而战斗。”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也会继续坚持我自己的战斗,直到回家——无论哪一个家。
伸手揉了揉他们的头,我扬了扬眉,站起来,“不用担心我,只要你们不倒下,我也不会脆弱到就这样倒下的。说过了,我可是不会输的女人哦。”
冷冷地警告他们躺着直到明天的太阳升起,我关上门忙其他去了。路上遇到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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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我跟明里关系好,大家都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我都笑着回应每一个关切或别扭的问候。除了微笑和说着加油,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群明明自己也伤心,明明自己都踩在生死线上的同伴了。
我难过地发现,身边同伴战死的沉重连我也不能轻松放开,更别提他们。从这些牺牲者身上,我会不停猜测高杉他们的未来。我在意的家人们,依然踏在这片尸横片野的战场。
而他们的国家,已经准备放弃他们了。
军营进入整顿期,有高杉等人主持大局,一切迅速而有条理地运作起来。这些都不用我操心,我收拾心情,带着黑子等人跟进后勤补给,再次感叹战争真的很烧钱。
算着预算,我的心一片苦涩。
“为什么,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了,我还是要斤斤计较?暴富的日子什么时候轮到我啊……啊不对,我在江户的时候还挺有钱的。”把算好数的纸丢开,看着乘法计算过程,我忽然想起阿伏兔。
不知道没有我,他算经费会不会头疼,那个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全的笨蛋。
“傻了我,春雨有钱,哪像我们……穷兮兮的。”据说银时他们之前也穷,是辰马来了之后才好起来的。
哎,想到初见的万事屋银时,我撇了撇唇,他穷还真是贯彻始终,难怪惦记我遗产。要是真的会回去,我就帮衬一下万事屋生意好了。
因着明里等伙伴的死,大家都安静下来,平日的耍赖和戏谑现在都很少看到了。就连银时和高杉都少了打闹,话题严肃了很多,虽然在我面前还是表现轻松,但转个头的功夫眼神就会沉寂下来。
伸了个懒腰,我走出去打算歇息一下,眼尖地看到齐藤一个人走向树林。叹了口气,我跟了过去。
看到那个高壮的少年蹲在树干边埋头哭泣,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时候,好像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
安静地蹲在他身边,我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搂了一下,“有需要的话,肩膀可以借给你。”
怀抱就算了,毕竟是小姐妹的男人。
齐藤微愣,表情又哭又笑的,“谢谢……但我可不想被他们抓着特训。”
我睨了眼他,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厉害了,齐藤君。明明也是个孩子而已……明里眼光真好,她很喜欢很喜欢你,因为这样,不要内疚,你要努力活下去。”
一夜之间褪去孩子气的男子露出一个比哭更难过的笑容,“我知道的。我跟明里约好了,谁不在也要好好地过,留下的人要努力活到这个国家的黎明到来。所以,不用担心,也不用安慰,我只是想要好好哭一下,然后再努力。”
我笑着点点头,站起来,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好孩子,你一定要幸福。”
齐藤失笑,抬手擦了擦眼泪鼻涕,“阿萤,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而且姐姐可是年年25的大人哦。大人是可以夸奖乖孩子的。”我收回手,把这里还给他一个人。
这些战场上的孩子,比我成熟多了。他们对死亡的释怀,对未来的坚定,都不是我能比的。我脚步一顿,暗忖莫非因为这样,银时和高杉他们才一直把我当弱者?
摇摇头,随意看了眼周围。忽然,细微的声响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只捕捉到飞闪而过的银色。
“银时?”我有些意外,他不是跟高杉他们在开会吗?
我追了几步,树丛安静得有些异常,“奇怪,看错了吗?”
明明感觉有人,还是那种熟悉的气息……但若真是银时也没必要跑吧,难道他偷溜出来?怕我跟高杉告密吗?
瞎想着,我转身往回走。
一抹红色突兀地走过,我惊诧得瞪大了眼,脚步一迈跑了过去。
“长谷川先生?”一把抓着那个鬼鬼祟祟的人,看清他面孔的那刹那,我惊讶得叫了出来。
这个一身红色浴衣,踩着木屐,戴着墨镜,满身掩不去madao气息的男人,不就是我在歌舞伎町公园施舍过食物的长谷川泰三?因为神乐特别跟我说过别靠近这个maodao,但揶揄他的那眼神明显就是相熟,我有时还会把快到期的零食送给他。
“阿,阿萤小姐……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对,为什么现在的你会认识我?”长谷川脸色看起来比我更惊讶,连墨镜后的双眼都在颤抖。
为什么?因为我来自十年后啊……我想得理所当然的,但……不对,他……
“阿萤?你去哪里了啊?”黑子的声音从林子外传来,“不是要做预算吗?怎么不见了人?又乱跑的话会被高杉队长骂哦。”
我一把扯过长谷川,直接走进林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