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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湖州与宣州(2)

作者:拜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回荡,她紧了紧披风,眉目间带着疲惫,却不见一丝松懈,明州近在眼前。


    第二日未时,她终于抵达明州,关宁轻轻拍了拍马的脖颈,策马直奔魏府。


    魏府大门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在的阳光下散发着寒光。她翻身下马,整了整衣袍,轻轻叩门。不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目光打量了她几眼。


    “这位娘子,何事?”


    关宁开门见山:“我找魏翰魏大人,可否通报一声?”


    管事眉头一皱,语气生硬,拱手道:“我家大人不在府中。”


    关宁目光淡淡扫过管事的脸:“魏大人去了何处?何时归府?”


    管事不答反问:“娘子是从哪里来的?找我家大人所为何事?”


    关宁见他提防之意明显,语气依旧平静:“我是从宣州来的,麻烦通报一声。”


    听到“宣州”二字,管事眼神一变,但很快恢复冷淡:“我家大人现在不在府上,也不知何时回来,娘子还是请回吧。”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大门。


    关宁盯着紧闭的朱红大门,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想,这是怕我找到魏翰?


    她转身离开,却没有走远,径直走到不远处的茶摊坐下,点了一碗热茶。


    茶摊极为简陋,不过几张矮桌和竹椅,一口炭炉烧着热水,蒸汽氤氲着。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衣衫简单却干净,手脚麻利,双目炯炯有神,肩膀很宽,露出的手臂线条格外的充满力量。


    她见关宁满脸倦色,端上一碗热茶:“娘子看着累坏了,喝口热茶歇歇吧。”


    关宁接过茶,轻声道谢,环顾四周,魏府的大门正好在视线范围内。


    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香虽算不上极佳,但清新回甘,颇为解乏。


    妇人见她似有疲惫,关切道:“娘子可是刚到明州?”


    关宁点点头:“是的,刚到明州。”


    妇人一边擦桌子,一边余光扫着关宁,叹了口气:“像娘子这样风尘仆仆的,想必事情要紧,听说近来魏大人忙得很。”


    “老板娘倒是有了解?”


    妇人摆摆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哪有的事,想必娘子是外地来的吧,魏大人这府上呀,得戌时之后才见人影。”


    妇人见她连夜奔波的模样道:“最近魏大人回来的更晚,想必是因为公事繁忙。不过是现在城里都传遍了,说皇上派了一位奉使来咱这江南西道的宣州那儿,听说还是个女人呢,说不定是因为这事呢。”


    “哦?魏大人很晚才回来?”关宁轻轻放下茶碗,语气略带试探,“看来娘子与魏大人很熟?”


    妇人笑了笑:“谈不上熟,我也不过是个摆摊的苦命人,只不过是魏大人他每次路过都喜欢在我这儿喝碗茶。”


    关宁没有接话,而是端起茶碗再饮一口,语气不急不缓道:“自立自强,何来苦命。”


    她转头望向妇人:“娘子手艺也好,茶不错,想来应该是老摊子了吧。”


    妇人叹了口气,擦了擦桌面:“娘子过奖了。我这摊子才几个月而已,原本和我家男人跑船的。”


    话未说完,她突然顿住,似乎不愿多言。


    关宁神色不变,轻声道:“原来是跑船的,那确实辛苦。只这几月跑水势急,跑船也很危险。”


    妇人低头摆弄手中的茶壶,语气中带着几分哀伤:“是啊,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拿命挣钱。也不瞒娘子,今年春汛,我家那个在郎溪附近翻船了,男人没了,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


    “郎溪?春汛的时候郎溪水势应该很大吧。”


    妇人一直在低头干活:“是啊,他当时在运货呢,谁曾想那船硬生生地翻了,后来宣州那边说是船左右重量不对导致翻的,明明是看着搬的,在船上我和他还数了左右一样的数量,怎么会数量不对呢,唉。”


    “要不是魏大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这摆摊的银子还是魏大人施舍的。”


    关宁目光微动,似不经意地问道:“魏大人给的?”


    妇人点头,语气带着感激:“嗯,他是赈灾使,那时候安顿了江南道不少人家。”


    关宁笑意浅浅:“原来如此。魏大人每日经过,也算是照顾你的生意了。”


    妇人忙道:“是啊,魏大人他人好,每次都喝上一碗茶才回府。”


    两人目光交汇,妇人的眼神平静无波,关宁笑道:“娘子的茶水,真是不错,回味甘甜。若有机会,再来讨教。”


    妇人微微一笑:“娘子客气了。”


    关宁低头抿了一口茶,脑海中迅速整理起线索,她抬眸看向魏府,眼中思绪复杂。


    几句闲话中,她已确定一件事——魏翰或许不直接掌握证据,却必然知道关键线索,而他与沉船的关联,很可能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看来,得等到戌时之后,与这位魏大人好好谈谈了。


    关宁在心中默默思忖,目光冷静而笃定。


    *


    晌午,湖州刺史府厅堂中布置得精致雅致,席上佳酿满斟,主位上的周璟脸上挂着一贯的和善笑容。


    魏翰步入厅堂时,面上带着恭谨的笑意,心中却多了一分戒备。


    “魏度支,快请坐!”周璟笑着起身相迎,“这些天听闻魏度支前些日子刚才象山回到明州,象山军情还好吧?”


    魏翰忙拱手回礼:“大人客气了,象山前些日子和倭寇大战胜利,这还得靠大人们在后面提供的军需保障及时缘故。”


    周璟爽朗一笑,挥手让人斟酒:“魏度支谦虚了,没有度支运送及时,哪能有前方将士的顺利局面。在本官眼里,魏度支是个值得倚重的栋梁之才啊。”


    魏翰听着这番话,心中微微一紧,嘴上却依旧谦逊:“大人谬赞,翰不敢当。”


    酒过三巡,周璟状似无意地提起:“说起来,宣州那位刺史最近可真是劳心劳力,为了赈灾粮草的事,三番两次派人来向湖州求援呢。”


    魏翰眉头微微一蹙,放下酒杯,不动声色地问:“宣州刺史为何向湖州借粮?难道江南西道的粮草供应不足?”


    周璟轻叹一声,摇头道:“不足倒未必,只不过灾情连年,总是这儿一点,那儿一点,谁也不敢说完全无虞。按理来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可偏偏借得多了,我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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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一个无底洞啊,如果不借,未免让人觉得我们这些同僚之间不够和气,这多多少少也是借了不少,但是也填不了郎溪那个大窟窿。毕竟,今年春汛的时候,那儿出了些意外吗?”


    魏翰倏然抬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翻船之事,责在下官。”


    “可这次不同,翻覆的是运往郎溪的赈灾粮船。魏度支,你也该明白,这事情若追究起来,只怕不简单。”


    “如果上面怪罪下来,本官定会如是禀告。”


    “魏度支,粮船翻覆这样的事,往年难免发生,朝廷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魏度支,不必这样。”


    魏翰一愣:“周大人的意思是?”


    周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宣州刺史曾派人告诉我,说粮草不够,只能用赈灾银去补买粮草,这灾年,粮比钱贵。这一操作看似无碍,可实际上导致郎溪等地直接断了银两,宣州那边这事做的的确不好。”


    魏翰脸色变得难看,周璟这一番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不要多管闲事。


    “周大人所言极是,宣州那边确实是管理不当,未必有意导致,下官定会如实说明。”


    周璟摇摇头,笑容中透出几分不屑:“魏度支,当年你赈灾做得好,可毕竟这难以独善其身。”


    说着,他站起身,背对魏翰缓缓道:“有些事,若朝廷追究下来,恐怕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与其到时候互相扯皮,不如提前把人情理顺,你说是不是?”


    周璟见魏翰沉默,轻笑一声,举起酒杯:“魏兄莫要多想,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我同僚一场,该为彼此分忧才是。若上面真追究起来,大家都不免会被牵连。”


    魏翰抬眼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周大人说得极是。只是,这些年来,灾情频仍,江南的负担本就不轻。若上头真要追查,我等该如何自处?”


    周璟意味深长地说道:“魏兄多虑了。只要账本清楚、上下无缝,即便出了点小差池,谁又能说什么呢?”


    魏翰听到这话,心底更是凉了一截,他起身拱手:“多谢大人提醒,下官会铭记在心。”


    “铭记就好。”周璟微微一笑,拍了拍魏翰的肩膀。


    *


    戌时一刻,明州城的街头行人寥寥,茶摊旁的灯笼微微摇曳,映出一圈昏黄的光。


    摊主妇人正收拾碗盏,忽而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


    “魏大人,”她微微一笑,声音中透着几分恭敬,“今日有位娘子等了您一整天。”


    魏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茶摊旁的另一张桌子,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安静坐着,披风微敞,露出风尘仆仆的模样。


    “等我?”魏翰眉头轻蹙,语气里透着几分探询。他缓步走到妇人身边,目光却始终停在那女子身上。


    关宁微微一笑,站起身行了个礼:“魏大人,不如坐到这边来谈谈。”


    魏翰未立即回应,而是转头看了妇人一眼。妇人低声说道:“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等着。”


    魏翰的神色依旧平静,但目光中已有了几分审视与戒备。他沉吟片刻,最终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听听娘子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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