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一天,加贺美夏树突然给古里炎真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的背景音里,来往脚步声源源不断,其间夹杂着一些争执。古里炎真从一些隐约的称呼中听出她正在警视厅加班,像是悄悄躲在走廊角落打的电话:“你这会儿有空吗?”
“有。”古里炎真说。
“冒昧问一下,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杯户町。”他回答。
加贺美夏树在电话中长出一口气,语速渐渐慢下来:“帮个忙,拜托了。之后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随便什么都可以。”
“没事的,您说就好。”
“是这样,麻美近期在杯户中央医院养伤。今天是她生日,我和石津在医院附近一家店订了蛋糕。那家店没有配送服务,我们需要自提。”
说到这里,加贺美的声音有些懊恼:“但我俩这会儿都在厅里被工作缠住了。我刚才打了一圈电话,其他人要么也在忙,要么离得非常远。现在这个工作处理完可能要到晚上十点,那个时候蛋糕店肯定关门了。”
“拜托了炎真君,可以帮我们送一下蛋糕吗?”她郑重地重复,“我会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都可以。”
古里炎真没把前辈的人情许诺放在心上。
他某种程度上有些老好人性格,一些无关紧要的请求顺手就帮了。
九合田麻美的伤是枪伤,子弹贯穿了大腿外侧避开股动脉的肌肉,所幸没有造成骨折。她现在行走仍然受影响,但只需要慢慢恢复。因为极道冲突,警察医院最近有些人满为患。为了给其他伤员腾出位置,她在被医生确认只需静养后就主动转到杯户中央医院。
这间是单人病房。医生给她配了一副拐杖,就靠置在病床旁边,帮她日常走动活动肌肉。
古里炎真把蛋糕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被九合田麻美叫住。
“橱柜里有杯子,都是洗过的。旁边的罐子是柠檬和蜂蜜,想泡茶的话随意使用就好。”
“前辈要喝吗。”古里炎真问。
九合田麻美点头:“麻烦你了,谢谢。”
她拄着拐杖在茶几旁另一把椅子坐下,从蛋糕盒里取出蜡烛插上。
古里炎真端着接好热水的水壶回来时,九合田麻美已经从附近不知道哪里翻出了打火机,火苗出口凑近蜡烛的引线。
“是要现在开始吃吗,”古里炎真有些诧异地问,“不等等其他两位警官?”
女警闻言收回握着打火机的手,但没有把打火机放下。她没有戴放在床边的眼镜,英气的眉眼在低垂时看上去尤其冷淡。即使梳着女高中生喜欢的双低麻花辫发型,仍让人觉得寡言内敛。
古里炎真懊恼自己的上句话有些毁气氛,但双麻花女警没有在意这个小问题。她偏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当即按下了手中的打火机。
“吃吧,你应该也饿了,”她说,“拜托你帮我唱生日歌可以吗。”
古里炎真那天下午没有其他的安排。组织犯罪对策部开始陆续安置轻伤伤员进医院,代表引起混乱的不安因素已经大幅度减少。
他送来蛋糕是下午四点,一天里剩下的时间还很多。依照九合田麻美的请求,古里炎真帮她唱了生日歌。前辈给他切了超过四分之一的蛋糕,留下不到一半的份量放进冰箱。之后他又陪伤员吃下午饭。他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便当,前辈吃病号餐。两人留在病房里聊了些最近工作上的问题,主要是极/道相关的局势。
大概过去许久,被主人扔在病床上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九合田麻美起身拿起手机按量,发现已经晚上八点半。
通知栏有两条新信息,将早先的“道歉信”挤在下面。一条是加贺美夏树的,说自己将近九点就能从厅里离开,之后会立刻过来。另一条是石津温树的,说今晚可能要加班到十二点,让她先睡。
“已经很晚了。今天麻烦了你这么多,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喊我。不过你要再待一会儿吗,”九合田麻美问,“夏树姐九点多到,你可以和她打个招呼。如果现在就离开也可以。”
“你真的比想象中还要老好人。其他人提出一个很小的请求,你会对此非常在意。”她觉得新奇。
古里炎真讪讪地笑着。
“九合田前辈,”他做了个小幅度深呼吸,鼓起勇气把自己在意的事问了出来,“你和两位公安前辈认识很久了吗。”
九合田麻美拿起已经有些凉的蜂蜜柠檬水喝了一口。
“想听故事?”她问,“可以啊。刚才一直在聊工作,现在可以讲一些私人话题。”
“抱歉,如果很私人的话前辈可以拒绝。”古里炎真想收回之前的话。或许他不该随意表达好奇心。
“没关系。”九合田麻美摇头。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胳膊搭在茶几上,用手托着一侧脸颊:“我讲给你听吧,算是感谢你陪我聊天。”
“而且按现在的进度,我们的关系已经从陌生同事变成普通朋友了。”
红发大学生正在喝水,一时间呛到咳嗽。彭格列的人都很友善呢,和他们十代目一样。
九合田麻美语气平淡地开口:“夏树姐和温树哥是幼驯染。他们两家是世交,全是彭格列财政部那边的高管家族。两人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国中,高中更变成前后桌。”
“我父母是他们的高中老师。我母亲带理科父亲带文科。一般人都不会主动去任课老师家做客,把老师的所有家人都见一遍对吧?夏树姐和温树哥也是这样。所以有这么一层关系,我和他们起初从没见过面。直到他们高三,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我父母因为杀人案全部死亡了。”她神色不变地说出这句话。
正认真倾听的古里炎真险些将杯子掉在地上。女警伸手帮他扶住。
“抱歉,请节哀。”古里炎真道歉。
“早就过去了,”九合田麻美看着他的眼睛,“而且要道歉的是我才对。如果这个故事里有任何让你......情绪上不舒服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喊停。”
古里炎真微微僵在那里。
他抬头观察坐在对面的双麻花女警。对方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上句话不过是礼貌性随口一提。
“我没事。”他摇头。
九合田麻美见他没意见,继续话题:“我听后来的警察说,他们是目击到极/道的犯罪现场。虽然没有被立刻灭口,但对方追到了家里。”
“那天我恰好不在。我父母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早些时候让两位哥哥姐姐带我去杯户公园玩。我们三个回来时,就看到一群拿着刀的黑衣男人挤在家门口。”
“我对当时场面的记忆很模糊。温树哥捂着我的眼睛,带我藏在远一点的地方,夏树姐往那群极/道的方向去。”
说到这里,九合田麻美话语一顿,少见地开玩笑:“可能都杀了吧。”
古里炎真嘴角抽搐:“这种时候可以不用讲黑色幽默的。”
讲故事的前辈喝了口蜂蜜水润嗓子。
“我被他们救下来了。但我家没有其他亲戚,他们担心我之后的生活,就让我一直住在夏树姐的公寓。我那时候年纪不大,一门心思认定他们是英雄。啊,其实我的推测是很有有理有据的。夏树姐的父亲之前也是公安的人,她公寓里甚至还放着一枚裱在相框里的朝日影。”
“那时候他们都是高三生,升学压力大,没办法很好地照顾到我,或者说,没办法时刻注意到我。有次夏树姐去品川据点的时候——”
“被我跟踪了。”
古里炎真:!
“您那时候才11岁吧!”
“是的哦,天赋异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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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田麻美学着加贺美夏树那样试着挑了下眉毛,“我之前就发现,他们两个偶尔会表现出像‘一个组织的人’这样的状态。我以为是正义伙伴集合体,就悄悄跟上去,想见一下英雄们的首领。”
“然后您成功进去了吗......”
“进去了。直到电梯关门她才发现我。”
古里炎真已经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了。
他记着里世界中确实有不少具备这样才能的人。这些天才们觉醒火炎后通常是雾属性或雨属性,在适度的潜力开发后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人的认知,或是降低人的防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九合田麻美说,“然后我就被现在日本分部的总长抓到,测试的时候表现出了不错的狙击潜力,接着招进彭格列。总长可没有什么保护小孩子心灵的想法。那位阿姨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夏树姐有反对过,但架不住我自己很有兴趣。”
“有实力是一件好事,能保护自己,也能在之后的某一天复仇。”她说这句话时神色一如往常。
“您成功了吗?”古里炎真问。
九合田麻美耸肩。古里炎真从她周身的气质中感觉到了明显的轻松。
“当然。”
“就在一周前,我端着狙击枪,把那群人的混蛋老大一枪爆头了。他的名字好像是小笠原繁吧,我只在之后的任务报告里看其他人写过。”
“那家伙当时带手下杀害了几位人质,还进行大范围引/爆、袭/警。拿到指挥官允许击毙的权限后,我抢在同事们前面第一个开枪。”
“这算是公报私仇?不过不重要。”
双麻花女警换回一侧手心托腮的姿势:“我觉得,我真的应该向你道歉。”
“刚才我说起小时候的事,很多次都能感觉你情绪不太对。或许我的经历让你想起不太开心的过去。”
“有什么感想,或者需要互舔伤口的创伤交流,随时可以找我。包括现在。”
古里炎真微微低头沉默。
他掩盖情绪的能力还是不合格。
九合田麻美没猜错,他们两人的儿时经历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家人被黑/手/党杀害,表现出超越普通人的实力,之后也一直想要复仇等。
不同的是,这个女孩之后的人生有他人善意的引导,让她能很快从独自挣扎的梦魇中走出来,甚至养成坚强勇敢、情绪稳定的好性格。
古里炎真不同。他走了太多弯路,使他大多数时候都温吞阴沉、甚至极度自卑。他会不停质疑自己做的每个决定是否正确,花大量时间在这些冗余的思虑上。
他想起沢田纲吉对他说过一句话。尚且年幼的彭格列十代目说,古里炎真很像里包恩到来前的沢田纲吉——独自挣扎、缺乏勇气、迈步不前。
九合田麻美在低谷时被两位公安警官带出来,沢田纲吉也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家庭教师里包恩。
唯独古里炎真不是。他身边的人,艾黛尔海特和西蒙家族其他成员,大家全都是被抛弃在后面的孩子。他们在阴影中用效果很差的方法报团取暖。这种劣势导致古里炎真在精神和思维上的力量比两位幸运儿差得多。
九合田麻美是位非常好的同龄人榜样,而他也期待自己做出这样的改变......所以到底是谁安排他们认识的,纲吉君吗。可最早哈利说,前辈们都是基于兴趣才同意提供指导的......吧?
古里炎真内心挂上痛苦面具。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些隐秘的喜悦。
还好,他的落跑早在十四岁那年就结束了。之后的古里炎真也成功加入幸运儿行列。
带他从低谷中出来、又鼓励他一直向前的人,正是沢田纲吉。
如果与经历相似的同龄人进行交流也是人生指导课程一部分的话,他会努力不辜负纲吉君期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