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故冲上来,只接住了断了红绳的坠子。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怔怔望着手里断了的红绳,心好像也被一剪子剪漏了似的,呼呼的凉风穿胸而过。
阮玉头也不回地越过他离开,他只觉得一阵冷风倏然飘过,心凉了个透底,再没有力气去挽留,只傻呆呆捧着断了的红绳,直到泉生悄悄进来,小心翼翼道:“爷,阮公子脚磨破了,小的私自做主,让马车送他回家了。”
秦故这才怔怔回神,望向他:“……泉生,他要跟我一刀两断,他难道一点儿也不中意我么?”
泉生叹了一口气:“爷,您别钻牛角尖了。”
“我以前以为,他多少也有那么一点儿中意我,可是言子荣一出现,他怎么立刻就选言子荣了?”秦故喃喃道,“难道我和他几度同生共死,还比不上他们儿时的几分情谊?”
他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待秦般进屋时,他正蜷在软榻上,整个人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萎靡不振,同他说话也不做声。
“这是怎么了?”秦般将怀里抱着的儿子放在榻上,小胖崽这会儿正精神,躺在榻上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儿,啪啪地打小叔的脸。
秦故蔫蔫地翻了个身,背对小胖崽,躲开他的胖胳膊。
秦般听泉生说了今日的事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自己把人气得跟你一刀两断了,这会儿在这儿摆这副样子有什么用?”
秦故这会儿哪能听得进去教训,一翻身,直接趴在榻上,把脸埋进了软枕里。
秦般冷哼一声:“你还在这儿消沉,多耽搁一会儿,人家都嫁给旁人当媳妇儿了。”
秦故一下子扭过头来,瞪他。
秦般:“哟,哭了。”
“他都跟我一刀两断了,我还有什么办法?!”秦故眼眶通红,从怀里掏出那个剪断了红绳的小兔儿玉坠,“定情信物他都还给我了,他再也不肯理我了!”
秦般叹一口气,心道,母亲说的果然不错,看阿故这副死犟又嘴硬的样子,还得吃不少苦。
但这是命里该有的,若不吃点苦,怎么好好磨一磨这性子?秦般也不点破,只道:“红绳断了,再接一条。若真有缘分,岂是剪一条红绳就能剪断的。”
秦故一愣,眼睛盯住了那条断掉的红绳。
玉儿已经讨厌他了,他再去纠缠,还有用么?
想到今日阮玉说“恨不得从没见过你”,他这心里就跟被钝刀子刮似的痛,闷声道:“他讨厌我了。”
秦般道:“天底下这么多乾君,他怎么不讨厌别人?”
秦故愣了愣。
秦般点点他:“说话那么难听,脸皮还这么薄,只许你说别人,别人说你两句,你就要死要活的。”
“他现在说伤人的话了,你难过了,你先前说伤人的话的时候,人家不难过?”秦般道,“你待其他人这样,其他人让着你,就算不让着你,你也不在乎。你要是待心上人也这样,你看人家再搭理你么。”
秦故一下子涨红了脸,粗声道:“谁说他是我的心上人了!”
秦般可不像苏如是那样惯着他:“好,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那我也不操这个无关紧要的心了。骁儿,爹爹带你出去玩儿。”
说着,就去抱榻上的小胖崽,秦故连忙伸手罩住小侄儿:“骁儿陪小叔玩,小叔给你玩具。”
说着,就从榻上爬起来,随手抓了旁边博古架上摆着的黄金镶红蓝宝石大象摆件,塞在小胖崽怀里,抱着小胖崽玩,还拿眼睛去瞟他哥。
秦般抱着双臂:“你留我在这儿也没用。”
秦故小声道:“哥,你帮帮我罢。”
秦般:“别的事儿我能帮你,讨媳妇儿我能帮得上你?”
秦故立刻道:“不是讨媳妇儿!”
“不是讨媳妇儿?”秦般打断他,“那你搅和人家的亲事做什么?人家嫁给谁关你什么事儿?你管得这么宽,你是强盗土匪么?”
阮玉方才就骂他是强盗土匪,这一下又戳中了秦故的痛处,他闭上嘴闷闷不说话了。
秦般叹一口气,重新在榻边坐下:“你要娶他么?”
秦故张了张嘴,半晌,道:“我没想过娶谁。”
秦般道:“那你同他一刀两断,今生永不见面,此后婚丧嫁娶一概无关。他无论嫁给谁,给谁生儿育女,对谁温柔体贴,你都管不着了,行么?”
秦故一愣,想到阮玉嫁给别人,像同他在一块儿那样同别人柔情蜜意、卿卿我我,他心里头就跟针扎似的,后槽牙也咬紧了:“……不行。”
秦般又道:“那你也没有别人,他也没有别人,就你们两个亲亲热热过一辈子,他给你温柔体贴,你给他荣华富贵,恩恩爱爱,白头偕老,行么?”
秦故脑中嗡的一声响,往日和阮玉在一块儿欢喜笑闹、甜蜜亲热的回忆霎时涌上心头,如果能一辈子这样下去……
醍醐灌顶,他终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怔怔点点头。
“那你就把刚刚这话,原封不动告诉他,问他愿不愿意。”秦般拍拍他的肩,“要是他也愿意,你便回来求母亲给你说媒、提亲。”
“别想得太多,能碰上情投意合的人不容易,京中这么多贵子贵女,你不是一个也没瞧上么?既然好不容易碰上他,就别白白错过了。”
秦故顿了顿,好半晌,才极为羞恼地坦白:“可是……我上赶着跟在他后头跑,他都不中意我,也从来没送过我东西,我去同他说这些,要是他一盆凉水泼我身上,我的脸往哪儿搁?”
“泼你凉水,你就受着。这世上的事儿,难道还都能叫你风风光光腰板挺直地办成了?”秦般抱起儿子,“大丈夫能屈能伸,经此一遭,你也该有个大人样子了。”
哥哥抱着小侄儿走了,秦故在榻边呆坐了一会儿,看着手里剪断的红绳——这红绳同兜着玉坠的细网是一把彩线编出的整副络子,红绳一断,线网也散了,兜不住玉坠了,只能从头打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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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络子。
半晌,他咬咬牙:“泉生。”
泉生在门外冒出个头来:“爷,您吩咐。”
“叫张婆婆来,教我打络子。”秦故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要彩线混金银线的,不能随随便便就剪断了。”
泉生呆了一呆,才应下:“是。”
阮玉回了家,一进门碰上刘叔,刘叔被他泪流满面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慌忙大叫:“我的小公子!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阮老板闻言也走出来:“怎么了?你们一行人出去,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言家小子呢?宝竹呢?”
阮玉哪还顾得上答话,冲进自己院中,把自个儿关在了卧房里,任谁喊都不开门,只伏在床里呜呜地哭。
阮老板在外拍了拍门,只听屋里哭得厉害,刘叔在旁焦急道:“言公子也没送公子回来,该不会两人闹了什么别扭?”
阮老板在京中见的大人物多了,虽然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不显山不露水,但心里自有一杆秤,今日和言子荣喝了一顿酒,就把他脾性摸得差不多了,捋着胡须道:“言家小子家教甚严,古板迂腐,没什么花花肠子,不懂坤君的心思,但玉儿也不是那等耍小性子的人,他们两人闹不起来。”
他扭头问刘叔:“近来秦三公子的人还总在咱们院子附近盯着么?”
刘叔点点头:“日日都在。”
阮老板叹一口气:“怕是被他搅和了。他盯了这大半个月了,好不容易等到玉儿出门,哪能放过这个机会。”
刘叔跺了跺脚:“这个三公子,也忒霸道了,京中还传他是什么翩翩公子,那日救大夫人时,我亲眼看见他对咱们小公子动手动脚的,我都不敢同大夫人说,怕她气坏了身子。”
阮老板背着手走出阮玉的小院:“今日的事儿也别让嫂嫂知道,玉儿哭完了也就好了,这孩子懂事,不会让长辈担心。而且,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回扬州了,到时三公子鞭长莫及,此事自然了结,此时莫生事端。”
阮玉在屋里一直哭到夜里,嗓子都哑了,两只大眼睛肿得像桃子。晚饭时宝竹来敲了他的门给他送饭,他也不吃,抽抽噎噎到半夜,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窗户被人轻轻敲了三下。
临近中秋,月光皎洁明亮,将外头的人影清晰地投在窗纸上,宽肩窄腰,修长高挑,熟悉的轮廓,阮玉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玉儿。”窗外秦故的声音传进来,“是我。”
阮玉哭肿的眼睛霎时又红了。
他还来做什么?
他欺负他欺负得还不够么?
屋外,秦故等了好一会儿,屋里都没有声响,他刚想试探地推一推窗,屋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秦故一下子住了手。
阮玉不知哭了多久,外头的秦故也不知站了多久,待到天光大亮,阮玉肿着一双眼再去看窗台时,那儿已没了人影,只有重新打了络子的小兔儿玉坠,静静躺在窗边的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