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凌恒就是个倔牛,要是那灵珠没跑掉,落到他手里的话,估计有的受了。”
纯以宁闻言瞬间紧张起来,“丹霄呢?能把丹霄喊来吗?”
“丹霄来这种地方也飞不起来。”说到这里,涂山辽稍稍停顿了一下,极轻地嘟囔了一声:“回去再收拾它。”
声音很巧妙地被河流声盖过,纯以宁看了看陡峭的悬崖,声音都有些抖,“……我们该不会要徒手爬上去吧?”
这惹的涂山辽一阵轻笑,“想什么呢。”
说着他自然地拉过纯以宁的手就快步沿着河流走,“禁河离炼丹房不远,走这条路,快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到。”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从河中上来的原因,涂山辽的手有些凉。
纯以宁抬抬头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可没有妖力护体,他们只能任由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眼下天气略微转凉,全身被湿衣物包裹实在有些让人受不了。
纯以宁的发梢不断向下滴着水珠,又顺着脊背蜿蜒滑落。
“阿嚏!”
不出所料,她着凉了。
纯以宁虽然一直觉得涂山辽话不是很多,但是今天出奇的少,尤其是走到后半段,回应自己的只有简单的“嗯。”和时不时传来的低笑。
她本以为是涂山辽不想同她说话,到后面也逐渐闭了嘴,但没安静多久,对方又喊她,让她多说些。
一路上,除了观叙给她的鬼戒,纯以宁将她遇到的所有怪事都与涂山辽说了一遍。
直到她说出自己的身体莫名对陆冰的血有些渴望的时候,对方还是淡淡的,她才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
“涂山辽,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无事。”
涂山辽估计的没错,两人紧赶慢赶,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炼丹房。
像是怕他人看不见似的,一块硕大的“涂山”字样的牌匾挂在了正上方。
涂山辽刚牵着纯以宁要进去,就被门口衣着壬,癸二字的两位男子拦了去路。
“阁下何人?”
“涂山辽。”说罢,他刚一抬腿,两把长戟就横在了面前。
守卫上下打量了眼前二人,头发凌乱,浑身湿透,哪有半分上位者的气质?
他们眉毛一竖,手上执着的长戟又朝涂山辽身前靠了靠。
“大胆妖孽,竟敢谎称自己是少主!”
纯以宁都感受到了涂山辽的不耐,他伸手摸过腰间,但并没有摸到那枚刻有“涂山”二字的玉佩。
他长吁一口气,有些咬牙切齿:“玉佩不知道掉哪了,你们不认得我?”
壬字守卫道:“你以为自己是谁,还需要我们认得你?劝你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纯以宁感觉涂山辽额间的青筋都要爆起来,面对眼前的低气压,她都虚的咽了咽口水。
涂山辽压着怒意道:“把老杨头喊出来,他认得我。”
癸字守卫听到这里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同伴就先一步虎虎地喊出来:“大胆,师父的名讳岂是你喊的!”
看着涂山辽的表情,癸字守卫心里有些打鼓,“呃……我们师父去花镇试药了,不知道要何时回来。”
壬字见癸子如此不坚定,大声斥责了起来:“你跟他废什么话,最近本来就不太平,师父走了没多久就来一个冒充少主的,你忘了师父让我们要守好炼丹房了?!”
看着拦在门口的壬字热血沸腾,纯以宁有些无奈,湿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实在难受,一阵凉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拽着纯以宁的大手一松,她看到涂山辽径直朝炼丹房内闯了进去。
那壬字守卫眼看涂山辽就要逼近,他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举着手中的长戟大喊:“小癸!我说什么来着!有人入侵炼丹房!快跟我列阵!”
癸字也没有时间思考太多,感受到对方的压迫感后,他有些犹豫的表情也瞬间收了起来,如临大敌般与壬字手中长戟熠熠生辉,土黄色的光芒慢慢包裹了两个人。
四周的树木被两人涌动的吹的嘎吱作响,眼看涂山辽就要赤手空拳硬闯,纯以宁有些急,现在他们二人身上都没有妖力,如何打得过眼前的守卫?
“涂山辽,别冲动……”
她刚要上前拉住涂山辽,就见他稳步走上台阶,壬字癸字手中的长戟被涂山辽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握住,全然不畏惧上面的利刃和泛起的光芒。
壬字癸字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慌,他们死死攥着长戟,但上面的光芒却随着长戟被抽离出手而逐渐黯淡下来。
涂山辽的肌肉在湿衣的勾勒下显得尤其明显,他一使力,壬癸二人便被逐渐拽离的长戟在地上拖行了几步,最终壬癸二人一对眼,似是有点子想出,两人突然将紧握的长戟一松,伸出锋利的爪子就朝涂山辽扑过去。
可二人没料到的是,涂山辽并没有如他们设想的那样踉跄或者摔倒,而是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壬癸脸色一变,这时再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涂山辽将手中夺来的两把长戟随意一丢,方才起的风也停了下来,他一手抓壬,一手抓癸。
“砰。”
两人被拎着后脖颈与对方额头撞在一起。
下一秒,两个身材本就矮小的男人慢慢变得更小,直到变成两只土黄色的小狐狸。
“这……”
纯以宁看呆了,就这么简单?
涂山辽不是已经跟自己一样没有妖力了吗,怎么轻松就将这两个小狐妖制服了?
直到涂山辽在台阶上催促,纯以宁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走过那两个昏迷的狐狸边上时,她还多看了两眼。
刚刚列阵,风都起了,难道就是个空架子?
刚踏入炼丹房,纯以宁就觉得周身暖和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站到了正中央的青铜丹炉边上,一边烤着从底下传来的暖气,一边细细的端详起来。
这尊巨大的青铜丹炉周身刻满了繁复的纹路,熊熊烈火舔舐着炉壁,火光跳跃,映得浑身暖洋洋的。
涂山辽在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的布袋中来回翻找着,最后只拿出三种形状差不多的黑色药丸。
“你在找能恢复我们妖力的丹药吗?”看着涂山辽对着手心的三种药丸发愣,纯以宁问道。
“嗯。老杨头不在,不知道是哪种。”
听涂山辽如此说,纯以宁犯了难,她刚拿过一颗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就像是怕自己把丹药吃了似的,被涂山辽一把夺过。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纯以宁刚疑惑地抬头,就见眼前的男人把那颗丹药一把塞进了嘴里。
“你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吗,快吐出来!”
涂山辽的举动惊得纯以宁瞪大了双眼,她焦急地靠过去,踮起脚就要伸手将涂山辽嘴里的丹药抠出来。
“别闹,我试试就知道了。”
涂山辽哑着声音握住了纯以宁的手,她刚抬眼,就不由得陷进了眼前人深如幽潭的眼眸。
湿漉漉的黑发有些凌乱地贴在涂山辽额前,但已然不像刚从河里爬出来一样湿的滴水,他的嘴唇有些白,纯以宁刚从他的眼神中逃出来,就发现了涂山辽的不对劲。
“你身上怎么那么烫!”
纯以宁反握他的手,又踮脚去探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纯以宁揽着涂山辽的脖子将他压了下来。
涂山辽没有反抗,乖顺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纯以宁摆弄。
两额相抵,涂山辽烫的惊人。
“你就是发烧了!这药你别吃了,我来试!”说着,她随手夺过一粒药就往唇边送。
涂山辽的动作却更快,双指带着灼热的温度擦过纯以宁的嘴唇,药丸涂山辽一把夺过。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还未等纯以宁反应过来,他便将丹药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喉结滚动,涂山辽的目光始终紧锁着纯以宁。
目光从她的眼睛,到鼻子,嘴唇,最后又停留在了脖子上。
涂山辽的眼角微红,原本清明的目光变得有些许混沌,看着朝自己靠的越来越近的男人,纯以宁有些发愣,她疑惑地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你还好吗?”涂山辽的鼻息滚烫,有些凌乱地打在纯以宁的脸上,他们的距离近到几乎要鼻尖相触。
刚说完,嘴里就被塞入了第三种丹药,不断拉近的距离也就此止步。
一股暖流自经脉处缓缓流淌,体内的沉寂的妖力如春笋破土般生长,蔓延。原本沉重酸痛的四肢慢慢变得轻盈起来,纯以宁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原本浸湿的衣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干,发丝也无风自动起来。
妖力回来了。
纯以宁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第三种丹药才是破解禁河之水的丹药!
她转头望向涂山辽,伸手就将他身上的湿衣服弄干了,见对方还盯着自己没有动作,纯以宁不禁催促:“第三种就是对的,你也快吃。”
“喂我。”
纯以宁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回自己这么一句话,还没回过神来,手中就被递了一粒黑色的丹药。
不太明亮的炼丹房内,炉底的火光将两人不太清晰的身影拉的摇曳不定,涂山辽本就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几乎将纯以宁整个罩住,他微低下头,浸湿的头发已然被纯以宁用妖力烘干。
他的眼神灼热,纯以宁都被盯得有些发毛,不做他想,手指捏着丹药就往涂山辽唇边送,对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手背上,纯以宁的手指都已经触及到他的嘴唇,但对方还是迟迟没有张嘴。
涂山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笑意蔓延。
“快吃。”
纯以宁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只焦急地又将药丸往里面用力塞了塞。
唇瓣被她的大力撵开,涂山辽也终于松了牙关让丹药滑了进去。
几息后,涂山辽的眼神恢复清明,他神色复杂地又看了一眼方才自己试的两种不明药丸,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见纯以宁根本没在意刚刚发生的事情,也就没解释什么。
临走时,除了那瓶黑色的禁河解药,涂山辽还带走了一瓶白色的药丸。
有了妖力的加持,两人很快就赶到了纯以宁与纯酉酉分别的地方。
地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打斗痕迹,凌乱的脚印交错纵横,一滩滩还未干涸的鲜血飘出一股难闻的腥味。
纯以宁踩在一摊浑浊的积水上,一层层涟漪荡得上面漂浮的残叶颤了几下,“怎么办,酉酉不在这……”
“别急。”涂山辽安慰道。
他猛地吹了声口哨,没多久一匹红鬓白马就踏云而来。
“同她一块的女子是不是被凌恒抓了?带我们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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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纯以宁在,关于育灵河一事,涂山辽没有对丹霄发难,但说话间的语气就让这匹灵驹感觉到了不对劲,它心虚地看着纯以宁一眼,长鸣一声就驮着二人飞驰而去。
————————
涂山,临刑台。
灰色的浓云不停地堆叠,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纯以宁他们刚用妖力烘干的衣物瞬间又被淋湿。
丹霄跑的极快,豆大的雨点不停地拍打在纯以宁的脸上,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赶到“纯酉酉所在之处”,坐在丹霄背上的她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纯以宁焦急地向下张望,“丹霄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也没人啊……”
“……”
涂山辽没有说话,他用腿夹了夹丹霄,正要掉头离开,就被纯以宁打断。
“等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丹霄,下去看看。”
丹霄没有动,涂山辽也没有动。
两人一马就这么僵持在空中。
“为什么不下去?”
他们的反应让纯以宁更加恐慌,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了脚下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不祥的预感从脊背攀爬上来,纯以宁不言其他,纵身一跃,妖力护着她安全降落到地面,但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她肝胆俱裂。
刑台之上,纯酉酉蜷缩成一团,四肢已然不见,断肢处的衣衫被鲜血浸透,遍地的血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邢台边缘不断滴落。
“酉……酉?”
纯以宁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她摇晃地跌坐在尸体边,眼前女人的脸色惨白,两眼圆睁,全然不见先前的灵动。
“酉酉?”
纯以宁轻声唤着她,她颤抖着手不敢去摸,无知觉的颤抖着用力抠弄着自己的手。
她在等纯酉酉像最开始那样突然醒来,她在等纯酉酉眼中亮起幽绿色的水样波纹。
但是没有。
纯以宁就这么跪坐着很久,面前失去了四肢的女人都没有重新活过来。
胸口像被一块巨石用力地撞击着,纯以宁想哭,但是根本哭不出来,她不受控地急促呼吸着,吸进的血腥气又惹的她一阵反胃。
“呕!”
纯以宁崩溃地匍匐在地上,她现在甚至不敢去看纯酉酉的眼睛。
又一次,有人为了救自己死了。
明明说好了,育灵河再见的。
“明明我们说好了……定要相见的……”
纯以宁轻声呢喃着,后背被覆上一只大手,湿冷的身体瞬间温暖了些许。
“你走开!”她甩开涂山辽伸过来的手,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一道红光瞬间就从手中燃起朝对方打了过去。
涂山辽没有闪躲,站在原地没有言语。
“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杀她!她只是陪我来找你而已!”纯以宁喊的喉咙嘶哑破音,她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只朝着这个堵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撒气。
数道红光打在涂山辽胸口,但他还是一步未退。
痛苦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纯以宁不顾一切地朝涂山辽冲了过去,她双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朝男人的胸口砸去,一声声闷响被雨声盖过。
涂山辽双手微动,想抱住纯以宁,但最后还是将手垂了下去。
“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抓人杀人,都是你们的错!”
一股久违的古怪气息从纯以宁胸口蔓延,她又听到了那个女人的轻语:“对,都是涂山的错,杀了他,杀了涂山辽,你杀他,轻而易举~”
“杀了他,取了他的妖力,帮你的朋友报仇啊~”
纯以宁的眼睛瞬间泛起了红光,她突然停止了对涂山辽的捶打,整个人安静地低头站在原地,一阵腐臭的气息从她体内飘出,黑色的雾气慢慢将她包裹起来。
涂山辽暗道不妙,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临走前拿的白色药丸,不由分说地塞入了纯以宁的口中。
黑气消散了,她的气息也恢复了纯净,涂山辽接过瘫倒的纯以宁,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中。
“是我的错……”
听到她的呢喃,涂山辽的手紧了紧,抱着她消失在了雨幕中。
—————————
“喂,快醒醒。”
“呜呜呜……她怎么还在睡啊……”
“别吵,睡就睡会,我要是死了朋友,我也宁愿长睡不醒。”
……
纯以宁悠悠转醒,入目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醒了醒了!”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你在刑场上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然后那个男人喂了你一颗丹药你就晕过去了!”
“然后他就把你带回来了!”
鬼戒中的戒灵此时全部都在外面,他们担心地围着纯以宁叽叽喳喳的说话。
纯以宁被他们弄的有些烦了,她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问:“这是哪?”
尖头戒灵:“那个落汤少主的卧室,当时他带着你回来还有好多人跟着进来朝着说要杀了你呢。”
圆头戒灵:“还好那个什么少主把那些人都凶走了,不然我们又要换主人了呜呜呜……”
纯以宁微微坐起,屋内布置干净,简单,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记忆也在慢慢回笼,一想到纯酉酉的死状,她的胸口就开始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