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30-140

作者:冬日解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31章  主人的任务罢了(深水加更)


    Chapter 131


    长假结束后的忙碌接踵而至。


    姜颜林每天雷打不动地赶进度, 而裴大小姐也的确如她所说的那样,整日里都在往外跑。


    有时候天不见亮她就已经起来,放轻动作去楼下洗漱, 再在出门前回到卧室里,俯身吻一口姜颜林, 磨蹭个几分钟才肯走。


    白天的忙碌和工作日的“约法三章”, 让某人的行为愈发过火,姜颜林好几次都是半夜被熟悉的感觉给强制拉出梦乡, 甚至就这么半梦半醒地做一些离谱到没办法描述的梦。


    到后面,裴大小姐在各种方便她下手的地方都铺上了防水毛毯, 又或者干脆就在有水的地方。


    姜颜林被她按在厨房的台面上, 眼睁睁看着水槽被弄脏的那一瞬间,真是想给她脸上来一巴掌。


    “……这是吃饭的地方。”


    姜颜林还没缓过来,声音就已经有些在忍耐极限。


    裴挽意却还将她的腿按着,神色平静地回了句:“我的确是在吃饭。”


    说着又贴过来,在唇边夸一句:“还说不是喷泉, 把我衬衫裤子都打湿了。”


    姜颜林直接扯开她的衣领, 狠狠捏了一把,让她闭嘴。


    又被猛然到底的力道夺走了力气,只能撑着自己的身体重心,坐在台面上扬着下巴,试图平缓呼吸。


    复工后短短十天的时间,裴挽意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却也没耽误她折腾姜颜林,在有限的三天工作日里变相的找补回来。还怕姜颜林吃不消, 每次都尽可能放轻动作,也不再贸贸然就并拢两指, 给了足够的余地。


    姜颜林气得想笑,有这心思不如用在休息和睡觉上,才是真的“替别人着想”。


    裴大小姐当然不会听,听了也直接装听不懂。


    她白天在外面也不忘突击检查,直接给姜颜林弹一个视频通话过来,要检查在家的人有没有按时吃饭,具体吃了什么都得看一遍,严格管控了饮食。


    姜颜林严重怀疑是生病那一次影响了她的“吃饭自由”,才让她变得这么疑神疑鬼,过度保护。


    裴挽意在外面忙什么,姜颜林一向不过问,至今为止连她到底从事什么方面的工作,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给家里打工的。


    但有时候裴挽意打视频电话过来时,姜颜林也能瞥见一眼她周遭的环境。像是外面的餐厅洗手间,或者是空无一人的会议室,而更多的时候,是在开车的路上。


    姜颜林一见到她那副衣冠楚楚,领带也系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就很难压住一些恶劣的心思,一边赖在床上午休,一边制造一些动静。


    偶尔翻个身,露出光滑的饱满,又或者伸个懒腰,发出一点鼻音和更细微的声音,引得屏幕上独自吃着盒饭的人目光扫过来,警告她一句:“姜颜林。”


    姜颜林就装听不懂,依然我行我素。


    直到两人的经期逐步逼近,姜颜林就见不得她给自己打视频,要么不接,要么让她只准打语音。


    但裴大小姐总有办法磨得她不得不接,像是默不作声地甩一张照片过来,倚靠在沙发上俯拍的角度,衣摆撩开,露出一截光滑而线条分明的腰,再往下,是西裤的腰带敞开,一只手伸入长裤,停留在最引人遐想的位置。


    之后再弹一个视频过来,姜颜林只能接通,把她臭骂一顿。


    “我在上班。”


    她语气依然冷漠,手里握着鼠标剪辑素材,一点机会都不给。


    裴挽意却有的是手段,直接翻转摄像头,对着自己的那只手的动作,缓慢地挺着腰,一下一下地给她看。


    姜颜林努力不去看,但电脑屏幕上的素材几次剪错,烦得她点了保存就松开鼠标,起身到浴室里洗手。


    手机里传来裴挽意的笑声,和很低的几句话。


    姜颜林被她搞得脸上发烫,从收纳盒里拿出最近测评的其中一款,就一起清洗干净,坐在了马桶上。


    “再过二十分钟我要回去工作。”


    她撩起裙子,冷漠地说了一句,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


    裴挽意将摄像头又对准自己的脸,她像是在一个什么酒店的套房里,背后是拉上的遮光窗帘。


    “姜颜林,让我看看你。”


    她越发得心应手地掌控着这些指令,尤其是当姜颜林从来没有真的反抗过的事实摆在眼前,裴挽意就也彻底没了遮遮掩掩的必要,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肆无忌惮。


    就像此时此刻,手机屏幕上的人再怎么面无表情,也还是顺了她的意,轻轻拉下衣领,半个身子都敞露在外。


    “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想着我摸自己。”


    裴挽意总能找到最佳的时机挑弄她,让她轻易陷入本能的反应里。


    姜颜林永远不会承认这些,除非她也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裴挽意。


    这一点,裴大小姐本人也再清楚不过。


    她倚靠在沙发上,衬衫凌乱,轻笑着问了一句:“昨天我在高铁上的时候,你不是很会叫吗,明知道我旁边还有人。”


    裴挽意有时候真的是快被这女人搞得命都没了,一路上三个小时的车程,她忍着没挂断语音,活活遭受了两个小时的酷刑。


    但激素的影响带来的折磨就是成倍的,裴挽意一边不希望两人的经期时间这么近,一边又觉得这样也很好。


    酷刑就酷刑吧,总比一个月三分之一时间都被封印来得好。


    只是裴挽意没想过,激素的影响能让姜颜林的杀伤力变得这么可怕。高铁上人来人往,身边还坐着一个李杉,她一路戴着耳机看笔记本,光是要假装自己注意力有集中在屏幕上都费劲了全力。


    语音通话更是方便了姜颜林这一肚子坏水的女人,仗着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将所有动静和声音都放了出来,贴着手机清晰无比地传过来,挑战着裴挽意的忍耐极限。


    一时间她连动都不敢动,只能一边在键盘上打字反击,一边不舍得挂断语音通话。


    姜颜林却仗着知道她这会儿没办法回家收拾人,还被这样的情形封印了所有攻击能力,于是称得上是肆无忌惮,连平时不会主动说的话都一句句黏糊糊地往外冒。


    听得裴挽意神色冷漠,打字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连旁边的李杉都奇怪地问了她一句:“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也只能回一句:“没什么,在想别的事。”


    ——在想回去之后怎么把某人往死里操。


    可惜想法和手段再多,物理距离上也注定了姜颜林这段时间的安生日子还是被保住了。


    裴挽意去了外地两天,哪怕在高铁上和到了酒店都见缝插针地打语音或者弹视频过来,也只能隔着屏幕反击一下,没有多大的实质性攻击力。


    但她也成功抓到了姜颜林忙正事的时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轻而易举地就逼着她在浴室里做了所有自己想看的事情。


    隔着手机屏幕固然有很多缺憾,却也有别具一格的味道。


    就像裴挽意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姜颜林的这一面,主动抬起,主动掰开,自给自足地耸动。


    当那修长的手指白得刺眼,就在更鲜艳欲滴的颜色中显得格外迷人,若隐若现的每一次,都让裴挽意舍不得眨眼。


    可惜姜小姐是个工作狂,说了二十分钟,就只给了二十分钟。


    时间一到,她抬着腿擦干净,就毫无留恋地穿上裤子走人。


    留下裴挽意一个人在酒店里吃外卖,还要听她快速回到工作状态后的键盘鼠标的动静。


    “姜颜林,你有没有想我。”


    闲不住的裴大小姐又开始在旁边烦人。


    姜颜林已经爽过了,自然无动于衷,“不想。”


    裴挽意很会给自己找补,“现在不想,是因为现在我在你旁边,我不在的时候你想不想我。”


    姜颜林懒得跟她打嘴仗,直接选择性无视。


    裴挽意就笑了一声,“不说话的时候,都是被我说中了。”


    “嗯嗯嗯对对对。”姜颜林连头都没抬,给了一句敷衍。


    手机屏幕上的人还要说什么,就被突然打进来的电话中断。


    “我去接个电话。”她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


    姜颜林瞥了她一眼,随口应一声,语音就匆匆挂断了。


    这个电话接了很久,一直到姜颜林忙完了手里的工作,拿着手机到厨房开始做晚餐,她都没打回来。


    两人打语音的时候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裴挽意一直很忙,哪怕在家工作也是电话和会议没少过,不在家里就更常被电话打断。


    姜颜林却察觉到了这一次的微妙区别。


    但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收回心思,打开冰箱拿了东西出来做饭。


    晚餐很好解决,一个人吃的时候尤其简单。


    裴挽意出门之前做了点紫薯饭团放在冰箱,正好还剩一个,姜颜林又给自己做了个番茄蛋汤,就这么慢悠悠地吃了饭。


    一直到她将厨房收拾干净,准备回楼上找一下东西,手机才又震了起来。


    姜颜林接了视频,一路往楼上走,见对面不说话,才看了她一眼,问:“发什么呆呢。”


    仰头靠坐在沙发上的人这才回过神,没什么精力地看向手机屏幕,回了句:“在想事情。”


    姜颜林通常听到这句话就不会再问了。


    因为无论是不想被问,还是想被问,都很麻烦。


    只是裴挽意安静得实在有些让人不习惯,姜颜林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怎么接个电话就自闭了。”


    裴挽意顿了顿,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姜颜林走到楼上,语气如常:“不想说就不说。”


    几秒之后,裴挽意才开口道:


    “刚刚我姐给我打的电话。”


    姜颜林脚步一顿,意识到了这不是个应该过问的问题。


    裴挽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声道:


    “她说我家的猫刚刚去世了。”


    第132章  疯狗的养成史


    Chapter 132


    “……它叫缪缪, 是我还在国内念小学的时候,回家路上捡的。”


    裴挽意从相册里找了几张照片发过来,神色还算平和, 叫人瞧不出什么异常。


    姜颜林坐在床边,点开那几张照片, 是国内很常见的橘猫, 花色漂亮,没有斑杂, 懒洋洋地趴在裴挽意的身上,睡得很香。


    姜颜林看出来最后一张照片里的猫已经很老了, 上一次裴挽意提起她家的猫, 也说已经十几岁,连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


    ——大概是年纪到了。


    裴挽意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不是年纪到了,是安乐死的。”


    姜颜林顿了顿,抬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视频窗口。


    裴挽意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 衣衫还敞开着, 黑发凌乱,一张脸却像那双眼睛一样沉静,毫无波澜。


    “我之前应该跟你提过,我妈的精神状态很差,移民到波士顿之后她的情况就没好过,语言不通就不想出门,久而久之就不敢出门了。”


    裴挽意拿起旁边的冰矿泉水,拧开盖子, 抿了一口,才语气平静地继续道:“其实这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 她真正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完全不愿意接触外人,连保姆和司机都不准我们聘请。家里电器坏了,也不准维修工人进门修理。”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玩笑般口吻说了句:“有一次热水器坏了,没办法洗热水澡,我妈也不准维修工人进门,那一段时间我们都只能洗冷水澡。”


    “所以我不想在家里住下去了。”裴挽意无声地叹了一口,“高中毕业之前,我一想到要在这种地方再呆四年才能走,就干脆放弃了读大学。”


    姜颜林第一次听她提这些。


    说到底,这也是两人之间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人生经历,怎样的家庭与过去,和她们的这段关系本就毫无瓜葛。


    裴挽意也几乎不会主动和别人聊起这些,有些社交停留在点头之交就能维护,而有一些不得不割让一些信息,所以她会选择性透露。


    但这种堪称家丑和人生黑历史的东西,说出来对自己要是没有好处,又有什么说的必要。


    只不过现在的裴挽意已经懒得去思考这些了,是好处还是坏处,自爆短处带来的到底是加分还是减分,她都暂时没有精力去衡量。


    就只是想坐在这里,和姜颜林聊一聊天。


    安安静静的,她们之间鲜少能有的平和交流。


    “所以高中毕业之后,我就从家里搬了出去。我妈完全不能理解,虽然她不出门,也管不了我往哪里跑,但因为我放弃读大学的事情,她还是很生气,直接断了我的生活费。”


    裴挽意现在想起这些事,已经不痛不痒。


    姜颜林安静地听着,任由一块新的属于裴挽意的拼图缓慢浮现在眼前。


    “我当时找了个高中认识的朋友,租了她亲戚家的地下室,很小的一个单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两个小柜子,浴室卫生间都是共用,但房东人不错,房租给我算得很便宜,只需要我早上晚上帮她遛两次狗。”


    说到这里,裴挽意笑了一声,“我在这之前也做过一些兼职,哦,之前跟你提过的,中餐厅洗盘子,还有送报纸,在华人大排档当服务员。那个时候年纪小,还没成年,老是被一些喝醉了的傻缺男的性骚扰,只能一直换工作。但好歹是存了一点私房钱。”


    姜颜林有些不明白,索性直接问了一句:“你搬出去之前也打工,为什么。”


    裴挽意没什么好遮掩的,回答道:“因为不想跟我妈说话,问她要钱真的很累,很烦。”


    “家里几个小孩的学费和医保之类的,每年都是一起交的,但生活费和零花钱就得自己开口去要,她倒也不是什么严厉的脾气,不会不给。但她疑心病太严重了,每一笔钱她都要反复问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问是不是要拿去买烟买酒,这啊那的。”


    姜颜林看着她,一针见血地问:“所以你有买吗。”


    裴挽意看了她一眼,难得笑了一声,“那当然是买了。”


    姜颜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了句:“所以她才会更不放心你。”


    这根本就是相互催生出的病态关系。


    裴挽意对自己年少时的荒唐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那时候只觉得她很烦,一件事要反复念叨十几遍,我不想听,也不想每个月为一点零花钱去折腾,就干脆自己想办法了。”


    她的自己想办法,就是把所有不限年龄的兼职都给混了个遍。


    但这种兼职大多都是黑工,老板也基本都是华人,为了逃税雇佣一些没身份的黑户,给的薪水低廉得可怜,也没有任何安全保障。


    其中到底经历过多少次磋磨,裴挽意不打算提及,姜颜林却也可以想象——一个未成年又长得很出挑的女孩,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要面对的危险实在太多。


    裴挽意就耸了耸肩,“所以那几年我都穿男装,便宜,方便,也去学了拳击,坚持健身。后面做一些体力活工作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眼瞎来惹我了。”


    姜颜林有些理解了她身上的那些不太“女性化”的特质是怎么来的。


    这种特质并不是指穿着打扮,因为打扮和性别没什么关系,只是一种个人喜好。


    姜颜林在裴挽意身上感受到的那些特质,是在这个社会的规训之下生长的女孩们身上不会有的。裴挽意的思维方式,对一些事情的态度和看法,都并不是将自己放在一个被凝视的女性的位置上。


    所以她提起这些被性骚扰的经历,不会有任何的女性羞耻,就只是单纯觉得那些男的是傻缺。


    “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就是这种不太“女性化”的特质的底层逻辑。


    也是没有被规训成功的人,才可能有的思维方式。


    但对于裴挽意来说,这究竟是天生的性格底色,还是生长环境的影响占比更多呢。


    姜颜林一时间难以分辨。


    也许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就好比她要是没有这样的天生反骨,也不会在每一个“该做什么”的年纪,都选择了最离经叛道的道路。


    凭着这短短的几句自揭伤疤,姜颜林已经能看到那个还很年少的裴挽意,在人生的转折点有着什么样的模样。


    不论她想要逃离的源头是什么,她作出了选择,并坚持走到了底。


    为此她可以一点点削掉自己身为女性的一切外在与内在特质,穿男装,在底层社会挣扎,和男人们抢体力活工作,学拳击,保持健身。每一点其实都指向了一个被她深信不疑的核心信念——只有这样,才能拔除身上的所有软弱,不再被欺负,不再被伤害,也不再被束缚。


    所以也许在裴挽意看来,这些女性身上常见的特质无限等同于“软弱”。


    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观念呢。


    姜颜林几乎不需要费力气,就能找到答案。


    ——因为她自出生以来,第一个长久接触到的女性,就是她的母亲。


    黑发凌乱的人仰靠在沙发上,将自己从那些记忆里抽离出来,才轻声道:“那几年摸爬滚打的经历让我发现,如果手里没有任何资源和积蓄,所谓的自由也就只是决定明天早上吃馒头还是喝稀饭的自由。”


    她毫不遮掩自己对钱权的需求,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告诉姜颜林:“所以当时我爸第一次联系我,让我来国内给他打工的时候,我同意了。”


    裴挽意对这个人没什么情绪,提起来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口吻。


    “那时候也是在这个城市,月薪三千,住港口的仓库那边,说白了就和每个白领一样,打打杂罢了。但我爸是个要面子的人,我回来给他打工,他也会带我出去应酬,他的车我随便开,想要什么充门面的行头也是说一声他就让我刷卡买,虽然我跟他一碰面就百分百会吵起来,但最起码那段时间我看起来是个富二代的纨绔样了。”


    姜颜林喝了口水,随意回了句:“有资本开跑车去泡妹了。”


    裴挽意也不否认,只扯了扯嘴角,简单概括了一句:“那种苦日子过久了,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可以不用吃糠咽菜的感觉,的确让我沉迷了很久。以至于后来回波士顿发展的头两年,我不是泡吧就是去赌场,哦,还顺便飙个车。直到忙着开公司了,才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听到这里,姜颜林已经基本能推导出祁宁为什么那么讨厌她了 。


    这种讨厌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是积年累月导致的印象。


    毕竟祁宁虽然也出身在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一直洁身自好,爱惜羽毛,向来厌恶这种“纨绔富二代”的作风。


    裴挽意偏偏把这些毛病都给沾了个遍,还在感情生活上也一塌糊涂,令人诟病。


    姜颜林想着,就随口说了句:“人生经历这么充实,还有时间谈这么多次恋爱,你的精力真是空前绝后。”


    裴挽意坐起身来,看向屏幕,笑着问:“你不就喜欢我精力旺盛,才能满足你吗。”


    “滚。”姜颜林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片刻后,她到底还是问了一句:“缪缪是生病了吗。”


    裴挽意收了那点笑意,点了点头。


    “病得很严重,我上次回家的时候,它眼睛就看不见了,最近这段时间开始吃不了东西,必须得吃药才能维持。”


    裴挽意在外奔波这么多年,并不是完全不再回家。


    最起码家里还有缪缪,她空闲的时候都会回去一趟,要不是缪缪的年纪太大了经不起折腾,裴挽意是想要接它过来养在自己身边的。


    “没想到已经没机会了。”


    她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垂下了眼睫。


    姜颜林总觉得还有一点没补全的信息量,迟疑了一下,最后开口问道:“既然可以吃药维持,为什么突然选择了安乐死。”


    裴挽意垂着眼,片刻之后才回了句:


    “因为我妈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医生,她觉得吃药是害了缪缪,拦着我二姐不让她喂药。”


    “这样对缪缪太痛苦了,我二姐跟她吵了无数次,也没有办法。”


    姜颜林沉默了片刻,才说了那句不太该说的话。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让你妈妈去看医生。”


    裴挽意半晌之后才抬起眼,扯了扯嘴角,重复了那一句话。


    “——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医生。”


    第133章  黑化狗会灰化肥吗(深水加更)


    Chapter 133


    聊完这些事情, 裴挽意也没有了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欲望,将手机放在床上,去了浴室洗漱。


    姜颜林能听见她那边的水声, 哗啦啦响了很久。


    趁着这点时间,姜颜林也去洗漱完, 就上了二楼, 到书房里坐下开电脑,把视频通话也转到了电脑上挂着。


    她看了一圈邮件和工作账号上的消息, 直到视频通话那边的人走出浴室,穿着浴袍拿起手机, 再一次出现在镜头前。


    姜颜林瞥了眼, 那一头黑发湿哒哒地垂落,贴着白得没什么血色的脸。——又没吹头发。


    这么想着,她却也没说什么,敲着键盘回消息。


    洗完澡的人默不作声地拿毛巾擦头发,见她专注地在电脑前坐着, 室内光线暗, 摄像头下的脸失去清晰的轮廓,让人一时间看不太清表情。


    裴挽意就也没有再打扰她,放下手机去开了笔记本电脑,处理完一些杂事,又戴着耳机开了一把游戏。


    她摸了摸桌上的烟盒,目光看着游戏界面,抽出一支烟来咬在唇上,又开始找打火机。


    不知道是放在了裤兜里还是别的地方, 裴挽意一时间没找到,手指敲了敲木桌, 撇头扫了一圈室内,最后还是坐不住,起身去了浴室找衣服。


    等在裤兜里翻出打火机,她垂着头咬着烟,按下打火机凑到面前,点燃了烟。


    吸了一口呛人的尼古丁之后,她才缓慢地放松了身体,倚靠在洗手台前,扬着下巴,吐出烟圈。


    镜子里映出她的样子,裴挽意瞥了一眼,对这张看腻了的脸一时间也觉得几分陌生。


    她垂下头,又吸了两口,才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转身回到了电脑前。


    手机屏幕上,视频通话那边的人还在神情专注地敲键盘,裴挽意戴上一只耳机,握着鼠标点了匹配,等打了两把游戏出来,见她还在忙,到底是忍不住说一句:“你在忙什么。”


    姜颜林头也没抬地处理着手里的工作,随口回了句:


    “有个商单找我,本来不想接,但是给的挺多的,我在跟对面谈细节。”


    裴挽意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捏着鼠标又点了匹配,游戏很快进了场,队友难得不掉链子,她却打得面无表情,在又一次故意抢了人头之后,小队频道里的队友立刻破口大骂,问她是不是来恶心人的。


    裴挽意直接打字回骂了一句,但因为骂得太脏被和谐了大半句话。


    她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关了游戏窗口,又起身回了浴室里洗了把脸,再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就连手机也没拿,带着房卡和钱夹走出了酒店房间。


    这个滨海城市还在发展中,算新一线城市,哪怕天气在降温,这里的温度也丝毫不受影响,晚上还是很热闹繁华。


    裴挽意下楼找了个大排档,直接要了几瓶冰啤酒,配着店里的特色海鲜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一头披散的湿发慢慢就被风吹干了,期间有几个人来搭讪要联系方式,她直接装听不懂中文,拿口音还算地道的韩语糊弄人。


    结果搞得店老板也以为这小店里来了外国友人,连连用几个简单的英语单词招呼她,又给她送了两碟下酒菜,搞得裴挽意也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了,只是走之前多给了一张钞票,就放在了桌上。


    等吃了点东西,喝了几瓶酒,那些灯红酒绿看着都柔和了不少。


    裴挽意在酒店附近闲逛了一会儿,消了食,顺便把热量消耗了一些,才往回走。


    明早还要去仓库那边监工,下午又要开个会,她也没这么多时间可以慢慢消遣。


    裴挽意散着步回了酒店,去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脱了衣服准备上床躺着。


    关灯之前,她还是走到桌前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已经没电关机了。


    裴挽意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把手机就这么放回去插上充电线,再回到床上躺下,闭上眼酝酿睡意。


    酒精的蛊惑是有作用的,这一次她起码没熬到天亮才睡着。


    裴挽意想着,却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早就学会的道理,何必心存侥幸。


    第二天一早,李杉准时来酒店接她,裴挽意依然是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哪怕朝夕相处的生活助理也看不出来她半夜酗酒,甚至没睡够三小时。


    “冯二叔那边打点好了,明晚上可以和工商局那边的人吃个饭,我选了这两家餐厅,你看一下哪家合适。”


    李杉是个做事细致,但不会刚愎自用的人,小事上他做得都很严谨,大事上却从来不会越过裴挽意自己拿主意。


    这也是他揣摩出了几分裴挽意的性格,才得出的经验。


    裴挽意拿过平板电脑看了几眼,大致扫了一圈,就选了第二家。


    “冯二叔早些年在港城打拼,李科长也是老广人,这家的硬菜算地道的粤菜,合他们口味。”


    李杉点点头,不意外她的记忆力和细致,相处的近一年时间以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裴家子女里风评最差的三小姐,到底是个多么深藏不露的人。


    “……待会儿九点半到仓库那边,包工头姓张,昨晚上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他不敢马虎,最起码要走个漂亮点的过场。”


    两人上了车,李杉一边开车,一边跟她汇报行程,没留意她扶着额头轻揉着,有些走神。


    等说完了这一天的行程,没听到身后的人说什么,他才抬头看了后视镜一眼,“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


    裴挽意抬起头,神色平静地回了句:“下午去会议室的时间提前一点,这边的人吃晚饭的时间很早,开太久的会,影响别人心情。”


    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办事都得看人情世故。


    李杉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注意到了,表情顿了一下,才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这之后一路无话。


    裴挽意这一天忙得连轴转,跑了仓库监工,盯了进度,又和工地的施工队打好了关系,才往市内赶,路上只来得及吃个盒饭,就匆匆进了会议室开会。


    她一进门就面带笑意,娴熟地给几个本地分公司的负责人递了烟,那几个表情客套的人瞥了眼她手里的烟,才笑了一声,直夸她太费心了。


    裴挽意扫了眼李杉,见他点点头,就拉开了椅子,坐在了会议室里。


    一场会开得又臭又长,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她本身也不是总公司的什么高管,空有个裴家三小姐的名号罢了,说的话恐怕还不如裴铭扬值得他们多考虑几秒时间。


    但裴挽意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接过李杉递来的文件夹,就随便翻了几页,想也知道这些酒囊饭袋不会有耐心看一眼,索性也省了这个步骤,直入主题。


    她笑着开口的第一句,就让面前的几个人表情一顿。


    几分钟后,他们不自觉地坐直了一点,连手里的烟都掐了。


    裴挽意却神色自若,好似看不出他们的面色凝重,三言两语讲了情况,就开始“虚心请教”他们的看法。


    这几人哪里还看不出来,她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出来混资历的傻白甜,反倒是个笑面虎狠角色。


    这下倒也不敢再跟她扯皮,免得被翻出来更多不干不净的事儿,再捅到总公司那边去。


    裴挽意的态度始终很客气,像是真的来请教他们,要他们教自己做事的。


    一时间几个人有火气也发不出来,还得挤出笑脸来跟她客套来,客套去。


    等会议结束,裴挽意说了一箩筐不要钱的恭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还邀请他们晚上喝酒。


    几人连连推辞,个个都忙着回去擦屁股呢,哪有心情喝酒吃海鲜。


    一直到送走这些人,裴挽意才揉了把笑得有些僵硬的脸,没什么表情地俯身上了车。


    李杉也知道她今天很累了,就只问了一句:“回酒店吗?”


    裴挽意随口应了一句,拿出手机来看未读消息。


    一连翻遍了所有的未读通知,都没看到真正想看的,她扯了扯嘴角,直接把手机锁了屏,塞回裤兜里。


    又摸出烟盒来准备抽根烟,看到那特意准备的名烟之后愈发心情不佳,直接扔到一边去,问李杉:“我的烟。”


    李杉一边开车,一边瞥了眼后视镜,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知道她今天一定心情不好。


    为什么不好,不是他该问的,于是只是单手翻了一下车上的储物箱,找到一盒她平时抽的烟,轻轻往后一抛。


    裴挽意随意地抬起手接住,拆开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唇上,又摸出打火机来点烟。


    烟圈吐出的一瞬间,她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大脑,任由那些东西被暂时压下,又会在之后毫无悬念地卷土重来。


    裴挽意闭着眼半晌,还是一把掏出手机来,点开一个软件查看实时监控。


    几个摄像头都正常工作着,裴挽意挨个点开实时监控,从客厅先看,一路翻过了厨房,浴室,和主卧,甚至洗衣房和院子里,最后才看了眼大门口,都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房子。


    许久没有弹走的烟灰自动燃断,落在了裤子上,她面无表情地点开监控存档文件夹,这个文件夹将所有的有人经过的画面都自动备份,很方便调阅查看。


    所以裴挽意轻而易举地就翻到了最后一个有人的画面,一路从楼上主卧走下来,提着一个小行李箱——那甚至还是她从公寓里带过来的。


    最后她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大门,从头到尾都没回头看一眼,半点不拖泥带水。


    而左上角的时间显示上,写的是早上八点。


    裴挽意看了很久,直到烟头燃到了手指的边缘,高温灼伤了指缝,她才回过神来,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


    “我后天还有什么行程。”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也平和得毫无痕迹。


    李杉在这些事情上没掉过链子,直接回答:“中午约了个饭局,和王总那边的二把手。之后还有个本地的活动,你说想去看看,我们订的大后天中午的航班,时间还是充裕的。”


    之前是从另一个城市过来,高铁更方便,回去能坐飞机自然更省时间。李杉以为她是担心时间不够,就多说了一句。


    裴挽意看着手机屏幕,点开另一个隐藏的软件,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机票改签到明天下午,吃完饭去机场。”


    李杉有些意外,但他从来不反驳她的决定,也不会乱问不该问的,最后也只是说了句:“好,我待会儿安排。”


    车往酒店开着,已经快到了。


    裴挽意一言不发地看了屏幕半晌,才平静地点开了软件,唤醒同步功能。


    她想,自己就算看到任何坐标,也都不会意外,毕竟姜颜林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又不是第一天才清楚。


    但最后的警告,裴挽意也给过她了。


    ——有些事情,没有第二次。


    裴挽意看着那个亮着的猫猫头像,在缩略的地图里显示着正在移动中,她面无表情地点开地图,查看两人当前的距离,和地图上的具体坐标。


    下一秒,裴挽意就看到红色的那个头像旁边显示了一个数字。


    ——当前距离,2.6公里。


    第134章  “咬死你。”(深水加更)


    Chapter 134


    裴挽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数字, 直到它不断跟随头像的移动而变得越来越小,也还是没太反应过来这是不是一个软件的“Bug”。


    眼看着那个数字已经变成了零开头的,而李杉也将车缓缓停在了酒店门口, 她才抬起头扫了周围一圈。


    “怎么了吗?”


    李杉见她四下张望,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酒店周围, 车窗外人来人往, 酒店门口不是停下来的车,就是在等着上车的人, 他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裴挽意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数字,索性直接下了车, 站在车门前扫了一圈。


    但是酒店前的车和人一个个看过去, 她也没找到人。


    李杉探出车窗外,正要问一句什么,就瞥见一道从酒店大门走出来的身影,不由得“咦”了一声,“那是姜小姐吗?”


    裴挽意顿了顿, 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过去, 终于看见了几天没见到的那张脸。


    化着淡妆,穿着一件黑色蕾丝裙,小西装外套下,是丝袜和平底白鞋,她看着手机屏幕一路走出来,最后停在了酒店门口的台阶前。


    下一秒,她抬起头,几乎一眼就对上了裴挽意的视线。


    短短一个对视之后, 她便抬起手来,冲着裴挽意勾了勾手指。


    裴挽意抿着唇, 片刻之后才朝她走过去,还没走到面前,一句话已经到了嘴边:“你怎么……”


    姜颜林看向她的身后,抬手跟车上的李杉打了个招呼,他也点点头,贴心地发动了车,离开了酒店门口。


    裴挽意停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脸半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姜颜林瞥了她一眼,朝她伸出手来,掌心朝上。


    裴挽意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到了她的掌心,却被轻拍了一下。


    “房卡给我。”


    姜颜林白了她一眼,等她下意识摸出房卡递过来之后,才转身往回走。


    裴挽意只得几步跟上,在她后面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又抓不到时机。


    姜颜林回了酒店大堂,拿起自己存放的行李箱,就往电梯走去。


    “几楼几号。”


    她按开电梯门,随口问了一句。


    等裴挽意回答了之后,才点点头,径直走进了电梯。


    见某人还站在电梯门外,不由得讥讽了一句:


    “裴挽意,你现在是连行李都不会帮我拿了。”


    回过神的人立刻走进来,接过了她手边的行李箱,低声问:“你不是要工作吗?”


    姜颜林看了眼手里的房卡,头也没抬,“我昨晚上跟你说了,我接了个商单,合作方报销机票酒店,让我做一期跟埃尔那次一样的探店推广。”


    但因为太麻烦了,一开始姜颜林没打算答应,毕竟来回的路上要花费的时间精力,都够她处理多少工作了,细细算下来其实不太划算,也会影响她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工作节奏。


    这么想着,她却什么也没说,反问了一句:“怎么,你是这边还有人,不方便我来?”


    裴挽意听着这一顶黑锅扣下来的野蛮打法,却忍不住笑了笑。


    “对啊,藏了个人,不方便你看。”


    电梯正好到站,姜颜林就挥了挥手里的房卡,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那我更要看看了。”


    她说着,就径直走出电梯,在走廊上闲庭信步般走到了房门口,拿门卡轻轻刷开了房门。


    里面黑漆漆一片,姜颜林一时间看不清东西,只好走进去找灯的开关在哪。下一秒,她还没摸到开关,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拉进怀里。


    房门仓促关上,姜颜林被抵在门后,一个吻就猛地压了上来。


    她被迫张开唇,勉力承受着探入的力道,扬起下巴,探出手臂来圈住了身前人的脖子。


    裴挽意的吻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蛮横,却让一些久违的感觉被点燃,呼吸发着烫,包裹了敏感又脆弱的神经,让姜颜林忍不住抬腿蹭了蹭她,贴着她的唇低声一句:“想要你。”


    竭力维持了一路的那一点自持就在这样一句话里,被轻易击溃。


    裴挽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些念头,垂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才抬手将她一把抱起来,在一片漆黑中径直走向浴室。


    裴挽意将她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浴室里的灯,再拧开水龙头放出热水,仔细地洗干净双手,才带着湿漉漉的水渍脱下了她的外套。


    姜颜林拽出她的衬衫衣摆,灵巧地钻入,手指细细捏着那线条流畅的腰腹,再一路往上。


    又一个难以忍耐的吻压了上来,一只手扣着姜颜林的后脑,加深了这个急切的吻,另一只手毫不拖泥带水地抱起她的长腿,将她拽过来贴上了自己的怀抱。


    姜颜林仰头吻着她,又一路在她的唇角和下颌留下亲吻,再张口咬在那了锁骨之下,慢慢厮磨着发泄不满。


    “藏的人在哪呢。”


    她说着,留下了又一个牙印,将那点柔软涂抹了自己的气味。


    裴挽意抚着她的背脊,呼吸几次断断续续,片刻后才按着她的脑袋,将自己的左胸口贴在她的脸上。


    “在这里,你听听看。”


    姜颜林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很信手拈来啊。”


    裴挽意才不在乎她这张嘴说了什么,也不想在这一刻浪费分分秒秒。


    “姜颜林,自己打开。”


    她压下一路的冲动,就这么用强硬又平静的声音去确认着。


    怀里的人直接狠狠咬了她一口,反击她的幼稚。


    却还是弓起腿,在热水里洗干净手,就着浴室的这点光线轻抚上光滑的柔软,扬起下巴看着裴挽意,微微一笑,拉开了一点紧合的边缘。


    一点点,直到打开。


    裴挽意实在很喜欢她的温顺。


    于是俯身吻在她的唇上,带着含糊的笑,夸了一句:“好乖。”


    话音随着缓慢的动作一起,落入了温暖的嘴里。


    裴挽意让自己细细品尝着这一刻,无论是多么热烈的吻,都不足以消弭她的干渴,那些想要冲破闸门的洪流也撼动不了她的意志。


    ——不想将这主动走进牢笼的美味吓跑,便只得忍耐。


    偏偏身下的人还要挑起刺来,勾着她的脖子迎合她的动作,将她吃得严严实实,任由呼吸和气音在浴室里回响,手臂蹭着,大腿也蹭着,紧紧咬着不放。再轻声挑衅一句:“宝宝,你是不是太累了。”


    裴挽意才不上当,她的确很累,恐怕坚持不了几轮。


    所以更不想让这狡猾的女人简简单单地解脱出来。


    “姜颜林,你是不是想我了。”


    裴挽意慢条斯理地加深着,将她的轻蹭都按下去,要她看着自己回答。


    姜颜林勾着她的脖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在逐渐变得断断续续的呼吸和气音里笑了笑。


    “我只会关心听话懂事的人。”


    裴挽意一个倾力压到底,看着她表情的变化,才认真又固执地回了一句:“是你先不理我的。”


    真是永远贯彻“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这一原则的裴大小姐。


    姜颜林直接抬手掐了她的脸,捏着那白嫩的脸蛋晃了晃,要看看到底有多厚。


    “你明知道我不吃这套的,裴挽意。”


    姜颜林不喜欢她的屡次三番来这套,只是这一次,到底还是没办法给她一个更疼的教训。


    ——她已经够疼了。


    裴挽意将她按在洗手台上,不容拒绝地掌控着她,在那深浅不一的力道之上,落下的话音却始终平静而执拗。


    “反正你都不会哄我。”


    又为什么还要考虑那么多有的没的。


    姜颜林被她刮过脆弱的地方,不由得紧绷了身子,忍住给她一脚的冲动。


    “怎样算哄?”她分明是被迫衣衫不整敞开腿的样子,神色和语气却依然清明,没有丝毫为这些诡辩妥协的意思。


    “叫两句宝宝,说些我只会对你好,我只会哄你,以后只给你一个人操,这些没什么实际价值的话就算哄吗。”


    裴挽意莫名感觉自己被骂了好几句。


    于是无声地加深了动作,让她的呼吸又断断续续起来。


    姜颜林捏住她的手臂,用力到要她也感受自己的难受。


    见她不作声地将精力都付诸在行动上,姜颜林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俯身贴在自己的身上,用更紧密的体温和更深的嵌合来代替不怎么有意义的言语。


    裴挽意吻了吻她的颈侧,吮着啃咬,无声地讨好。


    姜颜林受不了她的慢刀子割肉,索性主动使了力气,一点点加深了重心,直到某一秒紧绷身体,才紧紧抱着她,将呼吸都打在了她的耳边。


    气音还未停歇,怀里的人就又贪恋那点紧裹的暖意,把姜颜林搂得更紧了一些,不知疲倦地持续了动作。


    姜颜林咬住了她的耳垂,给了她一点痛意。


    裴挽意等她咬了许久,才轻声问:


    “消气了吗。”


    姜颜林松开牙齿,片刻后,又不解气地在她颈侧啃了一口。


    “再有下次,咬死你。”


    裴挽意就笑了一声,手指轻刮了一下,搅弄着那满满的温热,低声问:“想用哪张嘴咬死我?”


    第136章  是深海,是烈火。(深水加更)


    Chapter 136


    一直到外卖都到了, 裴挽意抱着不想动弹的人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再出来坐下吃饭的时候,也还忍不住去仔细琢磨那几句话。


    姜颜林咬了两口金枪鱼的全麦三明治, 比玉米沙拉和鸡排的好吃,于是直接把另外两个吃了一口的三明治全塞给她。


    裴挽意想着事情, 顺手就接过来, 不紧不慢地吃着,主打一个细嚼慢咽, 安安静静。


    等猛然一个灵光闪现,她咽下嘴里的东西, 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姜颜林, 你刚刚是不是哄我。”


    说的话那么好听,又是夸又是抱抱的,让人越想越觉得很反常。


    姜颜林喝了口牛油果奶昔,没加冰,但味道和口感都很不错, 也算抚慰了她疲惫一整天的身体和大脑。


    “我不能哄你吗, 还是你喜欢别人哄你。”


    她眼睛都不眨地扣了一顶锅过来,语气很是随意。


    裴挽意这会儿顾不上跟她掰扯这些,盯着她看了好久,才问:


    “那下次还会哄吗。”


    是不是有时效的,又或是限制了使用次数的。


    姜颜林真是被她的脑回路刷新了认知,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看你下次的表现了。”


    要是还那么记吃不记打,那就滚一边儿呆着去。


    裴挽意觉得姜颜林这人的手段可比自己高明多了,明明每句话都不遮掩她的“驯化意图”, 却偏偏叫人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念头,反而会在这种话术里感受到一点抚慰燥意的温度。


    能产生这样的感觉, 裴挽意觉得自己离变成她脚边最忠心的那条狗也不远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


    姜颜林就是这样的人。


    而她明知如此,也根本不想松开手。


    于是这个晚饭吃着吃着,就又变成了黏黏糊糊的拉扯。


    姜颜林艰难地在坐在她身上吃东西,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人空有一身蛮力,脑回路却始终很清奇,非要以这样的姿势吃饭。


    “你不觉得同时做两件事是没有效率的吗。”


    姜颜林扬起下巴,吃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才拿着牛油果奶昔喝了一大口,来缓解燥热。


    吃到一半就开始吃她的人压根不听,只埋在她的胸口汲取着能量,活像是出差的这几天不是几天,而是几个月一样。


    姜颜林也懒得管她,喝完奶昔就扔到垃圾桶里,说:“湿巾。”


    裴挽意这才抬起头,一只手还持续着缓慢的动作,一只手抽了两张湿巾给她擦手。


    姜颜林给自己擦干净手,才说了一句:“你几号回去,我明天中午要去拍素材。”


    裴挽意这才想起来什么,连忙拿起手机来,给李杉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问她怎么了。


    裴挽意就飞快地说了句:“机票再改签回去。”


    姜颜林无言地看了她一眼,她却面不改色,等那边的人回答了才挂掉电话。


    “裴大小姐真会给打工人找事儿干。”


    来来回回改签的费用怕是都能再买一张票了,瞎折腾个什么劲儿。


    裴挽意冷哼一声,“谁让你做什么都不说一声的,你也有问题。”


    姜颜林顿时气笑了,哪怕是这个姿势坐在她身上,被她拿捏着最脆弱的地方,也冷着脸训斥了一句:“我对着谁说?对空气吗?”


    裴挽意张了张嘴,也是才想起来自己一声不吭就出门了的事情,顿时也找不到什么能反驳的。


    但她找不到,姜颜林却能找到。于是就这么用双腿环住她,缓慢地起伏着重心,让她在呼吸的错拍里被迷乱了意识,才低声说一句:


    “裴挽意,你有时候真的很笨,该撒娇的时候反而不知道撒娇。”


    但凡在情绪失控之前说出来,也不至于把自己为难到那个地步。


    裴挽意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全部感知都被那紧缩的频次与触感夺走了,好半晌才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撒娇有用吗。”


    她不怎么高兴地反驳了一句。


    姜颜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几秒,才叹了口气,坐在她的怀里揽住她的肩膀,轻抚了几下背脊。


    “有没有用,不试试你就知道答案了吗。”


    裴挽意看了她许久,才轻笑一声。


    “姜颜林,这可是你说的。”


    以后别后悔。


    姜颜林不知道有什么好后悔的。


    裴挽意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她是第一天才感受到吗。


    姜颜林抱着她,缓慢地加深了频次,又在她的唇上吻了吻。


    “我是个喜欢解决问题的人,我希望你也是。听得懂吗。”


    裴挽意抱着她的腰,一时间脑子里想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都不太能抓得住,只凭借本能去回应,再低声回答: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可以被解决的问题。”


    如果真的有,那她到底是运气不好,还是自作自受。


    怀里的人像是知道她神色下掩藏的是什么,开口道:


    “方法不对,人不对,时机不对。这三个你可以随便选个你喜欢的,又或者你就接受它们都存在。”


    姜颜林说着,忍不住笑了一声,“但你的确是麻烦制造机,自从认识你,我的生活就没有安生过。”


    裴挽意就“哦”了一声,几秒后,又忍不住说一句:“那你后悔也晚了。”


    既然已经被她得手了,就别想再拿回结束的权利。


    姜颜林有些好奇地问:“我有说过我后悔吗。”


    裴挽意抿了抿唇,这一天接收的信息量实在太多,已经让她快要失去正确的判断能力,就像这一刻的她同样无法得出结论,来明确姜颜林的话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图,又将持续多久。


    “不要着急,时间会给出答案。”


    姜颜林拍了拍她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说了句:“有时候人之所以焦虑,是因为太在意想不明白的问题,和无法解决问题的现状。”


    裴挽意看了她一眼,没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姜颜林就笑了笑,“就像明明就放在抽屉里,但你怎么样都找不到的那件东西。其实你也知道,就算找不到它,你的人生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还不如先吃顿饭,睡个觉,可能第二天它就在某个角落莫名其妙出现了。”


    说到这里,她却收敛了笑意,忽然有些认真地看着裴挽意,继续道:“但如果你已经看见家里的火没关,快要烧起来了,还心安理得地去吃饭睡觉打游戏,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无足轻重的小问题,找不到答案不如放下。


    关乎存亡的大问题,逃避永远不会得到解决办法。


    说完这些,姜颜林也不在意她能否听进去几个字,又会不会给出什么回应,只抬起腿蹭了蹭她,要她别磨蹭。


    裴挽意的肌肉记忆几乎让她本能地满足着姜颜林,该什么样的力度和角度,该多么快又多么慢,都不需要思考。


    哪怕在脑子里乱糟糟装了一堆东西的情况下,也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让她吃完了这顿临时加餐。


    姜颜林得到了解放,直接从她身上起了身,去浴室洗漱。


    走得头也不回。


    裴挽意发着呆,抬手在唇边舔了舔手指,尝到那点温热的味道,才抽离出来,回头看了眼浴室。


    她有些不合时宜,但又难以避免地想。


    ——姜颜林的确是个里里外外都很软的人。


    临时接的工作自然没有时间做太多准备。


    姜颜林清理完自己,就穿上衣服打开笔记本电脑,趴在床上做一些拍摄前的准备。


    要根据餐厅的类型和定位来量身定制推广文案,那么收集信息和整理也是必不可少的工作内容,还要挖空心思去想一些切入点,和能抓住流量的主题。


    她趴在床上整理了快一个小时,裴挽意都没来打扰她,很自觉地在桌前忙自己的事情。


    两人大部分相处的时间都是这样,要么在做,要么各忙各的,有时候真的像合租的室友兼床伴。


    裴挽意一直觉得这样很省心的同时,又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


    ——而现在,她似乎已经找到了章法。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各自忙到了深夜,两人才关了灯,钻到被子里准备休息。


    裴挽意将她拉到怀里,说了下自己明天的时间安排,问要不要陪她去,反正中午可以空出来。


    姜颜林知道她是来工作的,摇摇头,“我们又不是出来玩的,我一个人更有效率。”


    裴挽意听到这句话,反倒是有些意外自己的解读能力。


    ——她竟然能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一些别的,而且是以前的自己不会去想的方向。


    “这么不想麻烦我。”


    裴挽意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说。


    姜颜林懒得骂她,“裴大小姐最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裴挽意越是看她这样的反应,就越确信她被自己说中了。


    “我中午真的有空,晚上应酬而已。”


    她说着,在姜颜林唇上吻了吻,手也不安分地捏了捏那双饱满。


    不等姜颜林找别的理由,就又说了句:“我就想跟着你,想看你怎么工作的。”


    姜颜林只能叹口气,“十点出门。”


    裴挽意就笑了一声,将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许久也没有再惊扰这一刻。


    姜颜林打了个哈欠,在她怀里翻了个身,钻进她的胸口,又圈住了她的腰,才闭上眼睛,平缓了呼吸。


    这一晚上,裴挽意想了很多东西,想了很久。


    记忆一路从小时候走马灯一般闪回着,到了今天。


    这么漫长的跨度,能在脑海中翻腾的颜色却也不过寥寥几种。


    她看到了自己第一个喜欢上的人,看到了喜欢过自己的一张张脸,却在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值得称赞的亮色时,略带遗憾而又不那么意外地,一无所获。


    裴挽意有多么不擅长从血脉相连的那些人身上得到的东西,就有多么擅长在后来的人生里,轻而易举地从他人身上窃取。


    将现有的资源整合起来并加以利用,已经是她生存的核心技能之一。


    出众的外表,卓越的能力,从容的社交,和情场上的无往不利——哪怕只是在每一场游戏的开局,都令她看起来,完美无比。


    以至于时间越久,就连裴挽意自己也快要忘记,或者根本不想再承认,在这完美的面具之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在初见姜颜林的那一刻,裴挽意就明白,那双纯黑色的眼眸具有怎样看破假象的锐利。


    让她本能地想要回避,又无可奈何地被吸引。


    到了今天,裴挽意并非不清楚,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心甘情愿地不想出来。


    就像每一次触碰姜颜林,她都不知疲倦,也不愿意再披上那层“人”的外衣,任由原始又丑陋的自我深深埋入那紧致的温暖。


    越是被紧紧咬住不放,就越不想抽离。


    但要说沦落到这般田地,该不该后悔,要不要懊悔。


    裴挽意也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她依然不知道自己深陷在了怎样的深海里,是溺水,还是能够呼吸,又是否还有游上岸的那一刻。


    可正如姜颜林带着笑与明晃晃的企图,说的那一句话一样。


    ——想不明白的,就先不要想了。


    ——哪怕她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裴挽意似乎,也能在旁酣睡。


    第137章  请不要随地亲亲(深水加更)


    Chapter 137


    奔波一天又被迫消耗一晚上体力的下场, 就是第二天上午姜颜林不出意料地起晚了。


    “你怎么都不叫我。”


    看到手机上的时间的一瞬间,她顿时连赖床的念头都没了,脑子被迫开机, 一个翻身就下了床去浴室洗漱。


    裴挽意其实也没起来多久,到楼下去买了早餐回来就已经这个点了。


    “坐车过去来得及。”


    她把早餐放在桌上, 拿手机出来提前订了网约车, 等浴室里的人火急火燎地洗漱完了,才把早餐盒子打开, 让她先喝点豆浆。


    “无糖的。”


    姜颜林接过来喝了一口,味道还行, 便飞快地喝了大半杯, 拿起桌上的半个三明治就准备收拾东西出门。


    她的设备都提前装在包里了,拿上就能走。


    裴挽意扫了她一眼,一边抿了口豆浆,一边问:“不用化妆吗?”


    虽然她不露脸,但拍吃东西的镜头时还是会露半张脸, 裴挽意不太懂吃播视频的点在哪里, 姜颜林也不跟她这种自制力强到每天健身的人解释,说了她也不会懂。


    “路上化就行。”


    半个三明治几口就能吃完,姜颜林洗了洗手,收拾好东西的时候,打的车也到了。


    裴挽意今天只穿了件短袖和牛仔裤,轻便得只需要拿上钱夹和手机房卡,她自觉地接过了姜颜林的电脑包背在肩上,又牵起她的手下了楼。


    “你不嫌热吗。”


    还没走到室外, 姜颜林已经感觉到了今天是个大热天,旁边还站着个火炉, 现在这火炉还钻到自己手里来了,真是热得冒汗。


    裴挽意充耳不闻,拉着她就进了电梯。


    姜颜林见缝插针地给自己喷保湿喷雾,又拿降温的防晒在胳膊上抹了一层,才感觉好点。


    直到上了车,裴挽意也没松手,姜颜林白了她一眼,低声道:“我要化妆。”


    她就“哦”了一声,松开手接过了那个小化妆包,问:“你要什么?”


    姜颜林其实想说自己找更快,这人分不分得清睫毛膏和眼线笔的包装都还是个未知数。


    裴挽意好像看出来她的那点怀疑,嘟囔了一句:“我也是学过化妆的好吧,就是很少化。毕竟我这脸也用不着。”


    实际上是因为她前几年不是在奔波创业,就是在浑浑噩噩度日,对妆容有要求的场合虽然也有,但频率不怎么高,以至于化妆这件事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现在来了中国发展,整日不是居家办公,就是跑仓库和工地,更是没必要折腾。


    姜颜林无言地看了她一眼,伸手说了句:“气垫。”


    裴挽意顿了顿,在化妆包里翻了翻,稍微一犹豫,就选了一个看起来最像气垫的东西给她。


    姜颜林直接扔了回去,“这是粉饼,米色那个是气垫。”


    裴挽意翻了翻包里,找到了那个米色的圆形小物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有什么区别。


    姜颜林赶时间,一把拿过来就开始给自己上底妆。


    她不想在这么潮湿闷热的地方浓妆艳抹,用气垫薄薄上一层遮一下瑕就行了,再随便用口红当眼影和腮红,提了一下肤色,就这么在十分钟内解决了裸妆。


    裴挽意一路在旁边悄悄观察,第一次见人这么用口红的,还用得挺好看,不由得啧啧称奇。


    路上开车过去也是接近二十分钟的车程。


    姜颜林几乎是踩着点到的,好在合作方也营业得比较晚,这会儿刚做完营业前的准备,见到她就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店长是个三十来岁的姐姐,五官轮廓有些深邃,像意大利混血。


    她就笑着回了句:“对,我是中意混血,前几年才跟我妈妈来中国生活。”


    这下姜颜林明白她宁愿包机酒也要请自己来复刻案例的原因了。


    毕竟埃尔就是个成功经营好了餐厅的外国人,虽然这其中有姜颜林帮忙推广的效益在,但他的餐厅本身就是有特色和质量的,所以姜颜林来之前,就把话说在了前头,让她做好不一定能有多大效果的心里准备。


    “没关系,我其实关注了你很久,觉得你是个很有眼光和经验的博主,请你来一趟主要是让你帮我看看,我的餐厅到底有什么问题。”


    店长叫比安卡,中文说得很流利,看得出来是从小就生活在中文的语境下才能有的口音,她人长得高挑,留着短发,穿着简单的背心和长裤,给人的感觉非常干练利落。


    姜颜林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听到这里就在她面前坐下,和她仔细聊起了她想解决的问题,虽然来之前都洽谈过,但实地观察和讨论才更能清楚了解。


    裴挽意就站在她身后,打量着这家意大利餐厅,目光扫了一圈,就大概清楚这里没生意的原因是什么了。


    这家店靠近港口的位置,在这个以海路运输和海鲜出口为主要发展的城市,越是靠近港口就意味着周围来往的人都是十分忙碌的人,运输司机,搬运卸货的工人,经营仓库的公司和来这边谈生意的老板,就差不多构成了这里的主要客源。


    这些人宁愿去海鲜大排档喝个几两的二锅头谈生意,也不太会走进这么一家装修温馨,又很小资情调的意大利餐厅。


    这一点,身为经营者不应该忽略才对。


    裴挽意能想到这些,姜颜林也自然早就发现了问题,直接问了出来。


    比安卡就无奈地笑了笑,回答:“因为这是我外祖母留下的店铺,原本是卖海鲜粥的小店,她去世之后我妈妈想带我回来继续经营这家店,毕竟也舍不得卖给别人。可是我们在意大利生活了三十多年,除了意大利菜就不懂别的了。”


    姜颜林有些了然。


    这是一种不得不折中的选择。


    既不想放弃这个意义重大的地方,又没有别的能做得更好的选项。


    了解了这些,姜颜林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就让她按原先的计划给自己上一些招牌和特色菜,方便先拍素材。


    比安卡的妈妈就在后厨,期间出来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也是很精神干练的人,穿着干净整洁的厨师服,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在厨师帽里。


    姜颜林就征求了她们的同意,去了后厨拍了几张照。


    很干净卫生的后厨,是一个巨大的加分项。


    但也意味着维护成本更高。


    “你当初要是在这家店洗盘子,一定不会被辞退。”


    姜颜林想着,跟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人调侃了一句。


    裴挽意安安分分这么久,可算是能说话了,立马回了句:


    “我在你眼里怎么只有洗盘子一个优点。”


    等待上菜的期间,姜颜林连水都没怎么喝,就怕待会儿吃不下。


    她闻言冷笑了一声,“夸你还不行,那不夸了。”


    裴挽意就揽住她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句:“那不行,要夸的,多夸几句。”


    姜颜林懒得理她,抬手将电脑包打开,把设备都拿出来,用像素最好的手机先拍了一些照片,才打开GoPro准备录视频。


    为了测试,她索性将相机对准自己,连带着也把裴挽意拍了进去。


    旁边的人不明所以,但十分上道地凑过来看着相机,露出一个很和善的笑容。


    看得姜颜林一阵鸡皮疙瘩,“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更不像好人。”


    其实裴挽意的五官是比较嫩的,忽略那英气的眉形和身材气质,她随时能装高中生去骗人。


    偏偏她的眼睛长得很张扬,不笑的时候眼角也是微微上扬,显得很有侵略性,因此笑起来的时候哪怕比桃花还灿烂,也让姜颜林觉得一股子坏坯子的味儿。


    裴挽意就不乐意听这种话了。


    “什么叫像。”


    她本来就是。


    姜颜林翻了个白眼,“真希望其他人也看看你这副嘴脸。”


    想到陆斯恩和阿秋那些人对裴挽意的印象和评价,甚至包括林小七和黎匀橙对她的印象和评价,姜颜林就不得不承认,某个对星座颇有研究的朋友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


    ——天蝎座不可怕,两面派的天蝎座才可怕。


    因为只有你知道她的真面目,而她在外的形象维护得实在太好,以至于哪天她做了什么坏事情,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说辞。


    姜颜林瞥了一眼毫无自觉的人,将这些念头都暂时压了下去。


    正在捣鼓相机的裴挽意莫名感觉一阵后背发凉,不由得警惕地看了看旁边的人。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正要问什么,比安卡就端着两个盘子过来,开始给她们上菜。


    两人道了谢,姜颜林毫不客气地指挥着临时工裴大小姐给自己打下手,一会儿摆盘,一会儿打光,等她拍够了素材才允许开动。


    比安卡和她的母亲做的是非常地道的意大利菜,从用料到烹饪方式都很传统,最起码是再严苛的意大利人也会面带笑意吃下去的水平。


    姜颜林吃一道菜就放下餐具在手机上写笔记,裴挽意见她那么麻烦,干脆接过了这工作,问她要吃什么,拿着餐叉给她喂到嘴边。


    姜颜林被她折腾累了的时候也没少这么饭来张口,倒是习以为常,一边埋头写,一边张嘴吃,大大增加了效率。


    等一顿饭吃完,姜颜林基本对这家店的优势和劣势都有了个大致的感受。


    她起身在店内逛了逛,把每一处用心布置的角落都拍了下来,又到店门口吹了会儿风,观察了许久周遭来往的行人。


    裴挽意趁着这么会儿功夫,已经靠在吧台前和比安卡的妈妈聊起了天,店内没什么生意,可能是时间太早了,除了她们就没有别的客人,倒是让厨师也闲了下来。


    聊到兴致之处,这位很有精神的厨师妈妈还惊讶地说了句:“原来你连瓦里格提也去过,那可是个不怎么热门的地方。”


    裴挽意就笑了笑,回答:“我那时候很喜欢户外运动,特意去那边体验了攀岩,风景真的很美。”


    两人聊着的时候,比安卡忙完杂事,就走到店门外,好奇地问姜颜林,“你在这里看到什么了吗?”


    姜颜林刚活动完身体,回头笑了笑,说:“我看到了商机。”


    比安卡一下子没听明白,姜颜林就示意她进店里说。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比安卡给她做了杯意式浓缩,还热着,姜颜林看了眼外面来往的行人,才开口道:


    “我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其实这边的人流量完全不小,并不是偏僻没生意的地段。”


    比安卡点点头,但没有出声打扰她。


    姜颜林回过头来,很认真地说:“只是这些来往的人,基本不会看一眼你这家餐厅。”


    比安卡无奈地叹口气,“我也知道,可能他们都不喜欢外国菜。”


    “不,这其实和外国菜没有太大的关系。”


    姜颜林点开手机上存的一些照片,是她昨晚上收集的附近一些评价比较好的店铺图片,递给了对面的比安卡看。


    “这些店涵盖了比较多的种类,中餐小炒,大排档,老酒楼。”


    她一个个翻过去,继续道:“虽然看起来都是中餐的口味,但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共同点,就是分量很足,不管是三五个人,还是十来个人一起,都能花相对来说较少的预算吃饱饭。”


    姜颜林看向她,说:“对于这附近来往的人来说,每天忙忙碌碌,到了饭点最想要的就是吃饱饭,精不精致并不重要,花合适的价格吃顿饱饭,最好味道还不错,才能让人生活有点盼头。”


    比安卡好像听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中国人说的,不接地气?”


    姜颜林却笑了笑,“你们做的可是最传统的意大利菜,对意大利人来说再接地气不过了。既然是岁月检验过的味道,那在任何地方都不太可能被否定它是好吃的。”


    比安卡对这句话很有感触,连连点头。


    她和妈妈在意大利也开了一家餐厅,已经交给新的店长管理,生意一直都很好,否则也无法支撑她们最近一年多的经营不善。


    姜颜林想了想,索性直接告诉了她自己的想法,采不采纳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不可否认,传统国人的口味是比较固定的,但意大利菜里有很多符合国人口味的品类,像意大利烩饭和炸肉排这些,有米饭有肉食的,热量高,有很强的饱腹感,也不会让人吃不惯,其实是很合适的选择。”


    比安卡虚心请教,“选择?”


    姜颜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讲了自己的一次经历。


    “我曾经在大阪生活过一段时间,住在一个车站的附近,那边来往的都是忙碌的打工人,白领蓝领都很多,在那里我最喜欢的是一家八十岁老爷爷开的便当店,分量足,价格实惠,种类搭配还很丰富。每天中午刚到饭点,他就会和女儿一起准备大量的便当放在店门口,贴上价格标签,让来往的客人自己选,自己付钱。”


    姜颜林抿了口咖啡,继续道:


    “我每次想吃这家便当都得去早一点,否则就会被那些忙了一天的人全买光了,他们有时候甚至一个人买两三份,把第二天的饭也解决了,去晚了我根本抢不到。”


    比安卡不是个脑子笨的人,立刻就听明白了。


    “的确,把香喷喷看得见的饭菜放在人来人往的街边,能一下子吸引到客人,尤其是饿了的人。”


    但说到这里,她又有些迟疑,“可是意大利菜大部分都不适合做便当。”


    姜颜林就笑了笑,“所以我说了,合适的选择。”


    说到这里,她又道:“做便当可以利用那些需要及时用掉的食材,份量大价格实惠的话,总会有人想要尝尝,毕竟每天路过这里的人,一定也很好奇你们家的饭菜是什么味道,只是怕自己吃不惯,又怕贵还吃不饱。”


    踏踏实实靠劳力生活的人都很实际,想要吸引到这些人,就不能装修出一家漂亮精致的店铺等着他们自己进来。


    姜颜林想了想,又补充道:


    “另外,这里其实离附近那个景区还算近,网络推广也是很可行的,毕竟你们的特色是传统意大利菜,总会有年轻人和游客想要来尝尝,这方面我会尽量帮你写文案做推广,毕竟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比安卡听到这里,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她并不想放弃餐厅里的主营业务,毕竟那是她和妈妈奋斗半生的家业。


    起初她对邀请姜颜林来店里的事情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亏损一年了,不差一次失败。


    却没想到,她收获到了比想象中还要多的东西。


    两人聊了这么久,也只是一些还不成熟的初步想法。


    具体的推广方案姜颜林还要回去做,跟比安卡约好之后线上对接之后,姜颜林就和她道了别,起身离开。


    吧台那边只剩下坐着玩手机的人,听到姜颜林的脚步声,她才飞快说了句:“等我一下,马上下完了。”


    姜颜林干脆就靠在她旁边,看她下棋,顺便拿手机打了个车。


    裴挽意不费吹灰之力地赢了这一局,颇有些得意地说了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无聊。”


    姜颜林懒得理她的自卖自夸,问了句:“你晚上几点的应酬。”


    裴挽意把手机塞回兜里,随手揽着她的肩膀,笑着问了句:


    “怎么,我还没走你就开始想我了。”


    姜颜林扫了眼背后投来目光的比安卡,忍住了给她一个肘击的冲动。


    “你现在越来越油腻了。”


    她很是刻薄地回了句。


    裴挽意可不接受这种指控,“油腻说的是没有资本还要装的人,我难道没有吗?”


    “不,自卑才是你最好的医美。”


    姜颜林懒得给她眼神,见车已经要到了,就又和比安卡打了个招呼,挤开裴挽意走出了餐厅。


    身后的人连忙跟上来,又黏黏糊糊地搭着她的肩,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像个大型的挂件。


    “我再过三小时出门,要去接客户。”


    她不是很高兴地说了句,像是在等谁哄她开心一样。


    姜颜林就给她鼓了鼓掌,很是敷衍地回了句:


    “好棒呀,出门工作了。”


    裴挽意瞥了她一眼,略带不满地警告了一句:“回去二十分钟,洗澡换衣服十五分钟,我还有两个半小时的可支配时间。”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姜颜林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步,企图离她远点。


    裴挽意一把抓住她的手,百无聊赖地玩着她的手指,自言自语一句:“退一万步来说,我们就不能在酒店做一整天的爱吗,为什么人活着要上班。”


    姜颜林看到路过的人投来的目光,顿时想把她打包扔到海里去。


    “闭嘴。”


    她小声警告。


    打的车已经停在了对面,姜颜林快步走过去,生怕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上一样。


    裴挽意就笑了笑,单手插在兜里,好整以暇地跟着她走过去。


    等上了车,外面的热气和紫外线暂时被阻隔,姜颜林才稍微放松下来,靠在车座上给自己扇风。


    突然一阵凉风凑到了她的脖子上,姜颜林侧头一看,见她拿着一个很小的手持风扇,上面还贴着可爱的贴纸,不由得问了句:“这是哪来的?”


    “吴姐给我的,哦,就是比安卡的妈妈。”


    裴挽意说着,调了一下风扇的档位,放在她颈侧吹着风。


    姜颜林就打量了她一眼,不由得笑着说了句:“你倒是个妇女之友。”


    很会讨各种年龄层的女性的欢心呢。


    裴挽意很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称号,“我一直这么人见人爱,没办法,长辈们都特别喜欢我。”


    “长了一张嫩脸就是吃香。”


    姜颜林享受了她的服务,嘴上也不饶人。


    裴挽意看着她的表情,一时间有些痒,没忍住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又在她发火之前飞快抽离。


    姜颜林推开她,瞥了眼前面的司机,对方没什么反应,应当是没看见。


    她悄无声息地在裴挽意的手上掐了一把,叫这人适可而止。


    接下来的一路上,旁边的人好歹是没再胆大包天地过来试探她的耐心极限,只是搂着她的腰,不时摩挲一下,缓解那点想要触碰的欲望。


    一路的相安无事,结束在姜颜林突然接到的一通电话。


    是个语音通话,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有些意外。


    裴挽意敏锐地瞥了她一眼,问:“谁的电话?”


    是个毫无印象的名字,但居然可以直接动不动打语音过来。


    姜颜林只回了句:“朋友。”


    随后接通了语音。


    那边的人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来这边都不说一声,太见外了吧。我还是看群里他们聊天才知道你来了,人在哪呢,我请你吃饭。”


    姜颜林瞥了眼旁边的人,语气如常地回答:“我来这边工作的,明天就打算回去了,你这么忙,哪好意思打扰你。”


    她说着这些客套话,裴挽意却越听越觉得有问题,索性凑过来贴着她的手机,正大光明地偷听。


    姜颜林懒得推开她,随她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就笑着说了句:“没事,我今晚上就有空,之前在那边分公司呆了那么久,都没机会请你吃饭,今晚上可不能再推脱了。”


    姜颜林想了想,也不再推辞,回了句:“好,我晚点跟你说,还在路上呢。”


    那边的人也挺忙的,没说几句就挂了语音,让她想好吃什么再通知一声。


    裴挽意听了半晌,已经很有几分把握。


    顿时斜着眼睛看姜颜林,问:“这女的谁啊,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


    姜颜林扫了眼前面的司机,才低声道:“没完了是吧。”


    裴挽意冷哼一声,“你回避我的问题,你心里有鬼。”


    姜颜林可不想在车上跟她掰扯这些,一把抓住她的手,再次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


    裴挽意顺势就把她手指紧紧扣住,面上却还是一副谁欠了她八百万的臭脸。


    一直到回了酒店,进了房间,她都还是这副表情,默不作声地就去了浴室。


    大热天出门一趟,姜颜林累得只想在床上躺着,直接站在浴室门口等她出来,好赶快进去洗一洗。


    没几分钟,门就被拉开,里面的人一把将她拽进去,那手臂掐着她的腰往上一托,就把她放到了洗手台上。


    姜颜林顿时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裴挽意才不管,将她按在洗手台上,居高临下地看了她许久,才冷声说了句:“哄我,快点。”


    第139章  狗的报复心(深水加更)


    Chapter 139


    裴挽意到底还是准时出了门, 走之前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再三警告了姜颜林别想偷偷跑出去约会旧情人。


    等她走了,姜颜林才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翻了个身, 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那个被设置了免打扰的对话框里,没有任何新的回复, 往上一翻, 除了发过去的那条语音以外,就是几条问她几点吃饭, 想吃什么的消息。


    更久之前的对话,已经是年初时的几条。


    姜颜林知道, 她那么识趣的人, 这之后都不会再主动给自己发消息了。


    这样也挺好。


    姜颜林想着,点开一个亲友小群看了一眼聊天记录,果然看到有个朋友提了一句她的动向。


    姜颜林来之前做那些准备工作时,找了本地的朋友问一些情况,这里有两个她认识的人, 但她问了其中一个人, 就等于同时告诉了两个人,毕竟曾经是一起玩了很久的同个圈子的朋友。


    那朋友很快就过来打听消息,藏不住的八卦语气。


    “今天居然在群里看到了沈老板说话,她可是好久没有在群里聊过天了,果然是听说你来了才有反应。”


    姜颜林就知道这人是故意在群里提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所以只回了一句:“你需要向我支付看热闹的费用。”


    朋友立马打着哈哈,“别这样嘛,我就是想试探一下她还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而已。”


    姜颜林对这个话题没什么交流的欲望。


    和沈清予的事情早在年初就有了结论, 那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回到了朋友关系, 这么久以来都互不打扰。


    姜颜林觉得沈清予这一次请自己吃饭,的确是尽地主之谊的成分更大,虽然就客观事实来说,沈清予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又是大老板,应当是没这个空闲随时请客吃饭的。


    但姜颜林知道,自己对她来说也是个很有价值的人脉,该维护的时候还是会维护。


    对面的朋友聊到一半,还觉得有些可惜,说:“沈老板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就追过你一个,你俩竟然没成,到底是你眼光太高还是没缘分啊,她长得好看又有钱,你哪点看不上呢?”


    她倒不是来质问什么,而是真的好奇。


    姜颜林总不能直接告诉她——因为同时夹在两个喜欢自己的朋友中间,最好的办法就是哪边都不得罪。


    这种话说出来就太引人遐想了,姜颜林可不喜欢成为别人谈论的八卦话题的主角。


    好在沈清予和另一个人都不是喜欢分享私事的人,反而很有距离感,玩得再好的关系也很难从她们身上挖掘什么隐私,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什么人知道这些内情。


    只是最初刚认识沈清予的时候,她的确很主动,往常不会随便给人发消息的人,连着一两个月频繁参与一切和姜颜林有关的社交,几乎是姜颜林在哪,她就在哪,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人看出来。


    那段时间正巧也是姜颜林难得的空闲时间,手里没有要赶的项目,只有一些比较重复枯燥的工作,可以边和朋友们看电影聊天,边完成工作。


    于是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沈清予已经和另外一个朋友每天和她呆在一起,不是在亲友群的频道,就是私下打语音聊天。


    姜颜林不否认自己其实也没有拒绝这些试探性的拉近距离,反正她从来不主动,别人怎么想她也管不着。


    直到她发现沈清予的观念相对来说比较传统,想要一段稳定发展且捆绑现实的交往关系,且不止一次反过来试探她的想法,姜颜林就收起了那点玩心,开始保持距离。


    那是沈清予在新开的分公司考察的一段时间,两人的物理距离太近,对姜颜林来说一直是“Red Flag”的象征,以至于沈清予多次说要单独请她吃饭,姜颜林都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这是一个主动性很明确,心思很缜密,能力和智商情商都很卓越,但功利性也很一目了然的女人,且非常强势。


    姜颜林越是和她打太极,她就越要装看不懂,抓住那一点并不明确的暧昧距离一步步试探,还始终借着“朋友”关系的名号。


    而且她实在太聪明,懂得利用一切现有的资源制造优势。


    当姜颜林和她几次在聚会上遇见,最后都莫名其妙变成了两人独处时,这位在朋友们面前始终保持着距离,以疏离形象示人的沈老板,就在姜颜林的面前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把自己主动送到了姜颜林的手边。


    平心而论,沈清予的确是个很有魅力又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当她脱下一层层高高在上的面具,和身上的外套与衬衫时,是个正常人都难以拒绝。


    尤其是在酒精的蛊惑之下,哪怕清醒如姜颜林,也被迷惑了那么一个晚上的时间。


    但姜颜林始终不会忘记,沈清予不是个吃了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还能脱身离开的对象。


    她主动脱下的衣衫,都会在假以时日之后,变成捆住姜颜林双手的镣铐。


    所以姜颜林在最后关头推开了她。


    这种说法和想法,无限接近于渣男行径。


    毕竟酒也喝了,衣服也看着人家脱了,还上手摸遍了全身,就差那最后一步罢了。


    沈老板本人,对此也觉得可惜。


    她颇为认真地告诉姜颜林,有些时候人不需要想太多,容易瞻 前顾后。


    姜颜林却知道这是她在金融界锻炼出的谈判技巧,精明如沈清予,最会拿捏别人的心理防线。


    所以她也认真地告诉沈清予:“如果你只想在私下和我保持这种关系,可以。”


    但名义上的任何关系,都是姜颜林给不了的。


    谈判就这么干净利落地以失败告终。


    那之后,沈清予就提前结束了在分公司的忙碌,她还有一个有钱人都会有的复杂大家庭要经营应对,时常分身乏术,也只有在姜颜林的面前,才会偶尔倾诉几句自己的疲惫与妥协。


    姜颜林向来不介意做朋友的垃圾桶,却也在这个过程中了解了很多她的家庭环境,光是一听到都头皮发麻的程度。


    所以她也曾委婉地告诉过沈清予,她不喜欢接触麻烦的人际关系,这是自己追求的生活状态,不会为任何人妥协。


    姜颜林始终优先考虑自己的感受,这一点在大部分时候都不受影响。


    那之后,沈清予倒也没计较过这点纠葛,还是把姜颜林当作朋友,只是心照不宣地收回了那些过界的行为举止。


    再渐渐的,回归忙碌人生的两个人也就没了什么联系。


    这一段连笔墨都费不了多少的故事,姜颜林其实并不介意对裴挽意全盘托出。


    但她知道,裴挽意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个人,这件事。


    裴挽意真正在意的,是姜颜林无法辩解,也没资格辩解的,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在做过那种事情之后,姜颜林很清楚自己在裴挽意这里的信用额度已经是负数。


    尽管当时的裴挽意选择了面上的翻篇,和她持续发展下去,却也不代表这件事真的就过去了。


    不如说,在她们越发在意与了解对方的过程里,这根刺会慢慢生长,变得更粗更长。到现在姜颜林但凡有任何诸如此类的行径,哪怕只是征兆,只是误会,裴挽意也不会有耐心听她说任何一个字。


    她说得对。


    这是姜颜林欠她的。


    没有解释,没有道歉,也没有真正为此付出过代价。


    所以也不该有任何怨言。


    在床上缓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姜颜林才强撑着爬起来洗漱。


    她简单冲了个澡,看着镜子里那些久违了的红痕,也没什么情绪。


    裴挽意其实也算手下留情了,至少两人认识到现在,她始终分得清哪里可以下狠手,哪里弄伤了就会出问题。


    哪怕是在走廊上的那一次,她进入的时候也是收敛着力道的,没有真正弄疼过姜颜林。


    反倒是姜颜林比她更心狠手辣,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做出血来的次数加起来也都好几次了,她却没有为这件事发过火。


    说起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姜颜林其实一直觉得裴挽意的脾气和耐心都很好。


    可能是有所图谋,也可能是天性就沉得住气。


    但事实就是,无论她再怎么生气,都没有真的爆发过什么激烈的冲突,横竖不过是把姜颜林扔到床上狠狠操一顿,做完也就消气了。


    ——说句耸人听闻的话,姜颜林甚至觉得,裴挽意对自己已经很温柔。


    刚洗漱完,房间的门就被人敲了敲,酒店的人帮她把买来的餐点放在了门口,就离开了。


    姜颜林吹干头发,穿好衣服,才打开门把食盒拿进来,关上门落锁。


    又是那家两人都很爱吃的连锁早茶,姜颜林觉得大晚上吃这个真的很罪恶,但又经不起诱惑,还是把那盒水晶虾饺和红米脆虾肠拿出来,还有一盅雪梨银耳羹,她打开盒子抿了一口,正好缓解了她嗓子的不舒服。


    姜颜林把食盒一个个拆开放在桌上,拍了一张照片,稍微调整了一下亮度和对比度,修好之后才发了出去。


    那边的人大概还在忙,头像旁边的绿灯一直没有亮起过。


    姜颜林吃了一颗虾饺,想了想,还是又发了一句话过去。


    “别喝太多酒,吃点东西。”


    发完之后她切了聊天软件,看了看别的消息。


    时间还早,姜颜林就这么细嚼慢咽地吃着饭,一边回完了所有消息,随后收拾了餐盒和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来,导出了设备里拍摄好的素材,开始一个个处理。


    半小时后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儿身体,又坐回去继续工作,一直到全部处理完,才开始根据主题写文案和脚本,捋了一下剪辑和分镜的思路。


    期间比安卡给她发过消息,和她又讨论了一次细节上的问题,姜颜林一边整理,一边见缝插针地回复。


    就这么忙了一晚上,把最后一点精力也挤压透支了,她才打了个哈欠,把工程存档,关了电脑去刷牙洗脸。


    时间已经快到零点,姜颜林看了下手机上的消息,又瞥了眼还没收拾的床铺,无声地叹了口气。


    狗东西,报复心别太强了。


    她索性也不去管那一片狼藉和还湿着的床单,坐在沙发上边充电边玩手机。


    等时间过了零点,姜颜林才一个电话打过去,耐着性子等对面接通。


    下一秒,房门被刷开,拿着手机的人走进来,将房门关上落锁,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一股酒气已经飘过来,直往姜颜林的鼻子里钻。


    站在门后的人顿了顿,几秒后才接了电话,问:“找我干嘛?”


    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姜颜林:“……”


    第140章  手感真好


    Chapter 140


    大半夜和一个醉鬼理论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做法。


    姜颜林直接把电话挂了, 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机就往门口走。


    站在门后面的人像是才看到她,十分顺手地就把她拉进怀里,埋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 酒气顿时蹭了姜颜林一身。


    她挣了挣,没挣脱开, 只能扬起下巴冷淡地说了句:“松开。”


    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就直起身来, 一双眼睛盯着她,半晌才回了句:“干嘛这么凶。”


    姜颜林才懒得跟她讲道理, 不听话的人有什么好讲道理的。


    “快点松开,我要出去。”


    裴挽意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她一眼, 见她拿着包和手机, 迟钝的脑子转了转,才“哦”了一声,“你要去找谁,这个点,非要气我。”


    说话甚至开始颠三倒四了。


    姜颜林忍住了踹她一脚的冲动, “我要去开别的房间睡觉, 这床你自己睡吧。”


    磨蹭到半夜才回来,真是给了脸了。


    裴挽意这才又把她按进怀里,嘟囔了一句:“不就是床吗,我收拾干净就好了。”


    “我不要跟醉鬼睡觉。”姜颜林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裴挽意就闷闷地笑了一声,搂着她抱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骂谁醉鬼,我清醒着呢。”


    姜颜林冷笑一声,“现在又清醒了是吧。”


    进门装瞎看不到人, 接电话还要装疯卖傻,叫人分不清楚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借酒发疯。


    裴挽意埋在她的颈侧蹭了蹭, 好几秒之后才给出反应。


    “不是故意不回你的。”


    姜颜林才不在乎,“裴大小姐想做什么,谁管得着呢。”


    “你就会挑我不喜欢的话来说。”


    裴挽意叹了一声,抬头将脖子上的领带扯了扯,又解开了扣子,才透了口气。


    下一秒,她一把抱起姜颜林,不由分说地将人抱着走到沙发前,就这么坐下来,把人圈在自己身上不让挣脱。


    姜颜林明智地不跟醉鬼对着干,却没给半点好脸色,瞥了她一眼,懒得说话。


    裴挽意垂着眼,凑过来吻她,呼吸间一股酒味,被她直接躲开。


    裴大小姐才不会在这种时候惯着她,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按回来,一个吻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挤开了姜颜林紧闭的牙关,搅动唇舌。


    带着酒味的吻实在不怎么样。


    姜颜林皱着眉,被动地张开唇,几乎要被这样野蛮的吻搅弄得有些下巴发酸,身体下意识往后躲着,腰却被牢牢禁锢在她怀里,稍微一脱离距离,就被另一只手按回来,叫她躲也躲不开,合也合不上。


    呼吸新鲜氧气的间隙,抱着她的人摩挲着她的后颈,低声问:


    “有没有乖乖呆着房间里等我。”


    姜颜林顿时冷笑一声,“我有没有出去过,你会不清楚吗。”


    这话可有太多指向性了,裴挽意却面不改色,还轻笑了一声,捏着她的腰肢,低声道:“我要你自己说。有没有想我,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姜颜林不知道她今天是要折腾几个来回,又想折磨人到几点,索性敷衍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在想你,在等你。你不回来这床谁收拾?”


    裴挽意就喜欢她用这种不耐烦的态度说真话的样子,格外惹人心痒,于是又按着她的后脑吻了过来。


    姜颜林推了推她,没推动,只能由着她又胡搅蛮缠地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喘不过气来才被放过。


    “你要不要收拾,不收拾我开新的房去。”


    姜颜林有些烦了,忙了一整天的时间,半点没消停过,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了。


    裴挽意这才好脾气地哄了她一句:“已经叫了客房服务了,待会儿就来。”


    姜颜林这下想立刻从她身上起来了,“我要去洗漱。”


    这人谁爱丢谁丢去吧。


    裴挽意好笑地把她按回来,“我只叫他们送新的东西过来,不进房间,你急什么。”


    现在说话倒是思路清晰了。


    姜颜林瞥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脸蛋,左右拉扯了几下。


    “你再耍酒疯试试呢。”


    裴挽意捏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就这么任由她折腾自己的脸蛋,笑着说了句:“那得等我先洗个手。”


    姜颜林翻了个白眼,“滚。”


    正说着话,房门就被敲了敲,裴挽意应了一句,总算是松开了姜颜林,起身去门口拿东西。


    姜颜林面不改色地直奔浴室,把门一拉上,就眼不见心不烦地拿了牙刷牙膏出来,把那股酒味全给洗漱掉。


    她躲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半天,一直到外面的动静消停了,才肯拉开浴室门走出来。


    裴挽意正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出来,等着进来洗漱。


    换掉的床被也被收走了,房间里看起来可算是没那么不堪入目,姜颜林松了口气,蹬掉拖鞋就钻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裴挽意也没再折腾她,稍微晃了晃脑袋,就头重脚轻地进了浴室,拧开花洒脱衣服。


    酒精的作用自然是无可避免,她回来的路上险些在车上睡死过去,还是李杉把她喊醒的。


    好在事情办成了,也不枉她一个人喝倒了一桌的酒囊饭袋,出来的时候连李杉都忍不住问她一句,要不要去趟医院。


    裴挽意倒无所谓,她中途去洗手间就已经轻车熟路地催吐了两次,残余的酒精还不至于把她放倒,更没到要进医院的地步。


    洗漱完出来,裴挽意习惯性地拿着毛巾擦头发,看了眼床上已经先一步睡觉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往常应酬起来,折腾到两三点也是家常便饭……


    却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让她觉得分分秒秒都这么难熬,又归心似箭。


    见缝插针地看一眼手机,又几次耐不住想看一眼定位,却始终怕真的看到了不想看的,让她没了耐心再坐下去,影响一切的计划。


    所以干脆不去想,不去看,就这么带着一个未知的答案熬到最后一秒,一路紧赶慢赶地回来,却又在房门口干站着半天,才在那一通电话响起的时候,有勇气拿房卡刷开门。


    裴挽意看了眼床上的人,稍微清醒了一点的脑子在长久的麻木之后恢复了感知,也终于品尝到了那一颗落回原地的红苹果的滋味。


    于是放轻了动作,单膝跪坐在床上,轻轻掀开被子,准备躺下来。


    本以为睡着了的人却翻过身来,语气不善地开口道:“要跟你说几次,头发吹干了再睡觉。”


    裴挽意动作一顿,一时间脑子也卡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姜颜林顿时不耐烦起来,从被子里坐起身,指挥了她一句:“去拿吹风机。”


    慢半拍的人就起了身,回了浴室里找到吹风机,又一言不发地拿了过来,走到床边递给她。


    姜颜林坐到这边来,随手将插头插进了床头的插座里,就瞥了她一眼,“坐下来啊,你站着我怎么吹。”


    裴挽意莫名有种在梦游的感觉,不是她醉了,就是姜颜林在梦游。


    这么想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听从了指令,在她面前坐下来,侧着身子面朝浴室。


    半湿着的乌黑长发被人捏起一把,吹风机的电源被推开,一阵噪音响起,带着热气笼罩在了后颈,让裴挽意下意识想躲开。


    身后的人就开口道:“不准动,早点吹完早点睡觉。”


    她只得忍住了不动,让那一股股发烫的热气吹过来,顺着发尾一路往上,让头皮微微发麻,紧缩着引发颤栗,却又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别的。


    头发被那只手捏着,从这一缕,到那一缕,湿润的感觉风干在暖风里,在空调开得不算低的室内,让裴挽意的身体也跟着这热意一起发烫。


    她总觉得自己的酒还没有醒,在温度的攀升中又一次被酒精蛊惑了神经,眼前的昏黄夜灯也逐渐被模糊了光影,一阵一阵地眩晕。


    以至于最后头发是什么时候吹干的,噪音和热气是什么时候停下的,裴挽意也不太记得了。


    姜颜林拔了插头,将吹风机的线卷起来,再放到了床头柜上。


    坐在床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昏昏欲睡,到后面直接靠在她身上,呼吸也变得绵长。


    姜颜林拂开她额前吹干的碎发,看了看那张干净白皙的脸,不难从那眼睫下找到一点疲惫的痕迹。


    习惯用最昂贵的护肤品的人,总能轻易遮掩这些痕迹。


    所以白日里在外奔波的时候只会是光鲜亮丽,找不到丝毫瑕疵与破绽。


    这样全副武装的人,脱掉了那一层层的包裹,其实也只是个敏感多疑的幼稚鬼。


    姜颜林想着,将她的腰揽住,一点一点往后拖着。


    要把一个比自己的体型大这么多的人挪过来,对姜颜林来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她放轻了动作,抱着睡着的人的腰,跪坐在床上往后挪,直到将她整个人都塞进了被子里,才无声地松了口气。


    睡着的人没什么反应,一张本就显得稚嫩的脸在这一刻无害得出奇。


    姜颜林在她脸上轻捏了一把,就探过身去,伸长手臂关了床头的灯,最后再缩回被子里,转身钻进裴挽意的怀里,将她抱住,又没忍住摸了摸那头光滑柔顺的长发。


    手感真好。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