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基金会&运钞车
案件结束,但查案过程中发现的一些失踪案件在各个公安局派出所又重新备上案。
与炎热天气一起来临的,是忙到脚不沾地的工作量。
“哎嗨,我发现这自打天气热了,白天越来越长了之后,这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这些小流氓小瘪三们都跳出来了,我们三看最近这入住率都直线上升提高啊。”办事大厅内,办理换押手续的同事看着糖葫芦般一串的犯罪分子忍不住开玩笑,手上盖章的动作却不停。
站在窗口外的公安同事呵呵一笑,“你也发现我们局最近业务量比以前高出不少是吧?一半是你们三看的林亚楠同志送的!”
“听说了听说了,我们三看小林同志这体质确实是,总是走在犯罪的第一现场,抓个精准,嘿嘿。”最后一句嘿嘿明显带了嘚瑟的意味。
他们局已经不是第一波了。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来的,哪个不是一半业绩都是由小林同志送过去的?
他们三看内部还开玩笑。
要不是必须得走公安局这道程序,让小林同志直接把人送进来他们三看多省事儿!
双方聊得热火朝天。
旁边被拷着手低着脑袋的嫌犯却在懊悔。
他怎么就运气这么不好,刚巧就碰上这位林警官了呢?
这段时间道上关于这位林警官的传闻很多,大家都说遇到她避着点儿,他之前还有些不信邪,直到迎面撞上还真不得不信。
册那,这人是真有点儿邪气!
他干的那点儿勾当,对方竟然知道得清清楚楚,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真他妈邪了门了,她明明就一个人,怎么来的那么多双眼睛挨个盯着他们?
另一边,不管是同事们口中的话题中心,还是嫌犯们脑子里追悔莫及,恨再次一次千万别遇上的林亚楠此刻嘴角根本压不下来一点。
胎盘案件侦破后,脑海里提示她显示屏面板再次升级。
这次不仅能看到所有人的犯罪信息,连他们具体的犯罪过程都能看到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才会肆无忌惮地开始抓那些头上顶着显示屏的人。
不需要在他们正在犯罪的时候在场,她只要根据面板上给的信息,稍稍一诈便能将这些人诈出来。
然后提着人便扔进派出所公安局。
以致于最近这段时间她快要将各个派出所公安局的门槛都要踏破了,大家看到她也是一副喜忧参半的表情。
虽然确确实实是白送的业绩,但工作量属实是增加了不少。
和他们的想法不同,林亚楠那自然是一百个高兴的,就让她背负这伟大的使命,扫清这些社会的渣滓垃圾吧!
不过好景不长,在“集中抓捕”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明显感觉到附近的社会环境安全了很多,现在迎面碰到的人头顶上一个比一个干净,眼神一个比一个清澈。
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充斥着被社会主义洗礼过的清澈。
林亚楠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可惜。
转念一想又立刻唾弃自己这样的想法。
发现不了目标代表着社会治安的稳定,她怎么能因为有个外挂就抱着百分百发挥外挂作用的想法呢?
功利,实在是太功利了!
自己检讨一番过后,林亚楠放平心态,抽了个时间去看了趟荷花。
在李芸的帮助下,荷花已经看过几次心理医生,虽然暂时效果甚微,但心理医生说荷花的情况在逐步好转,是有康复的可能性的。
杜秀兰夫妻两个听到这话喜极而泣,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的大恩大德。
林亚楠推回他们努力给自己塞钱的手,示意他们不用和自己这么客气。
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相遇即是缘分,能帮到荷花,她也开心。
因为荷花的事情,林亚楠某一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托着狄飞等人去附近的各个区打听了一番守村人的故事。
通过这些拼凑的故事,林亚楠对守村人的了解逐渐全面,她产生了一个想法——她想创办一个“守村人基金组织”。
同荷花一般,这些智力有缺陷的“守村人”们或许有康复的可能性,或许大部分没有,他们身边能够包容他们的大多是父母,也许还有兄弟姐妹,但倘若有一天这些人离开了
更遑论,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其实已经被抛弃了。
如果没有能力便算了,但如今自己有点能力,她总想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不过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她又担心自己想法幼稚不切实际,因此便找了个时机和家里人说了出来。
意料之中的,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林亚楠时常在想,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不是住在了小洋楼,不是几乎没有钱的烦恼,而是家庭和睦,父母哥哥都尊重她理解她。
但转念一想,这些事情很大程度上也需要钱的支持。
所以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她无数次感叹。
基金会虽然有了念头,但具体怎么建立林亚楠是一窍不通,本想着等自己有时间再去好好打听打听,没想到在生日这天,吕红梅女士告知她,她已经将基金会成立,作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林亚楠真的很感动。
吕红梅眼里只有对女儿的爱,“妈妈只希望你能永远做被爱包裹着的,最幸福快乐的小孩。”
林亚楠在想,世界上再不会有比母爱更伟大的东西存在了。
她一定会如妈妈所愿-
楼烨一直派人盯着孙玉成。
一开始,负责盯梢的队员还有些不明白队长的含义,但盯了一段时间后,他就察觉出点不对劲了。
“队长,孙玉成这小子很有问题啊,听说他失踪了十年?家里看着也一干二净的,到现在回来也没个正经工作,每天不是在家晃悠就是在附近各个商场饭店晃悠,花起钱来更是大手大脚的,关键我有次趁着他出去去他家里翻了一遍,愣是没看到
藏钱的地儿,他这钱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楼烨听完他这些话没说什么,只嘱咐对方继续盯着。
从哪儿冒出来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孙玉成只是条小鱼,背后的大鱼才是他真正要钓出来的。
楼烨虽然没有林亚楠的外挂,但他有作为警察的直觉和经验。
之前去孙玉成家里的那次,他已经察觉出不对劲。
孙玉成那天见到他们时,第一反应便是将手先藏起来。
楼烨特意看过他的手。
孙玉成的手时常会控制不住地抖和痉挛,那是极有可能常年吸食毒品造成的。
这些吸毒分子通常会有固定的买货渠道,顺着孙玉成查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因此他才让人盯着对方。
这些吸毒的时常出现以贩养吸的情况,楼烨之前不确定,但派人盯了这么几天后,根据返回来的情报基本可以确定孙玉成是属于这类人没错了。
另一方面林亚楠也在操心着孙玉成的情况。
因此在楼烨把刑警队队员观察到的情况同步给她时,她和楼烨的想法一致,“再等等,说不定能连根拔起。”
两人达成一致,孙玉成这条线便决定再放长些,努力钓大鱼。
日子这么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某天突然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事。
——一辆运钞车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持了。
“太吓人了,听说劫持的一共有五个人,全都蒙着脸拿着枪,当时押送运钞车的人员包括司机在内全都被打死了,什么人胆子竟然这么大啊?”
“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啊?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人,竟然会让他们跑了吗?”
林亚楠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人也正在讨论这起案件,她一边换鞋一边和家里人解释,“当时他们为了逃跑,沿路撒钱制造混乱,许多人为了捡钱根本就不管其他,这才让这伙人逃了。”
听到这里,林家人全都咂舌。
这伙人脑子还转得挺快。
“那现在怎么样了?有线索了吗?”林坤忍不住问。
林亚楠摇摇头。
因为这个案件市局已经第一时间成立专案组,她也被特意调了过去,参与这次行动。
林亚楠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基本上算是市局的编外人员了。
好在武建国不仅什么理解她,甚至还很支持她为他们三看争光。
今天下午开了一下午的会,针对此次案件有什么破案思路,市局那边让大家都畅所欲言。
最后得出几个方向。
追踪车辆信息,追踪枪支的来源,根据丢失的钱的编号进行追查,以及老办法全城排查。
林亚楠再次深刻地认识到了时代的局限性。
在这个车辆套牌都很容易的年代,在这个自制枪支横行的年代,在这个几乎没有天眼监控的年代,想要快速地锁定凶手是多么复杂的一件事。
抢劫运钞车这种事情,林亚楠上辈子只敢在上班上到疯魔时发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林亚楠主动请缨加入了全城摸排的队伍中。
第82章 第82章死了?
景城市靠海。
因此除了陆运之外,水运交通也很便利。
而被抢的纸币均有特定编号,只要在景城市范围内出现,是一定能够根据纸币编号锁定到嫌疑人的。
这点警察知道,实施了抢劫的那伙人也知道。
因此在案发后,几名嫌疑人一定会第一时间逃离景城市,以及想办法转移资产。
“这么大批资金,想要转移不是那么容易的,铁路安检相对来说比较严格,且大件行李容易暴露,我认为嫌疑人选择水路逃跑或者是私家车逃跑的可能性更大,我们应该着重卡几个码头关口以及高速路、快速路关口。”
专案组会议上,几乎所有人一致同意了这样的想法,重点沿着水路以及私家车方向排查。
尤其是在码头发现了疑似几个嫌疑人当时劫案时的面包车时,大家几乎更确定了这些人是弃车逃跑,坐着船逃出了景城市。
水路管理本就困难,非法渡运的行为更是屡禁不止,如果嫌疑人真的是通过水路方式逃离,想要找回来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太现实的。
在意识到这点后,专案组所有成员都面色凝重,压力剧增。
但是不管压力多大,不到最后时刻不能放弃,因此盯防行动仍旧继续。
而且嫌疑人是否已经全部出逃还未可知,若还有没出逃成功的,或者能够找到他们出逃的船,或许就是案件的关键点。
此次案件非同寻常,涉案金额大,因此专案组成员几乎包括了景城市所有分局的精英。
经市局领导决定,以市局刑警队长邵建华和赤桥区分局刑警队长楼烨为领导,负责水路事宜。
虽然以水路排查为主,但陆路交通也不能完全放弃。
因此陆路交通则由宿繁区刑警队长孟天磊和定善区刑警队长魏群负责。
林亚楠则主动选择了和孔晋等人进行全程摸排搜查,尽快确定嫌疑人范围。
林亚楠选择这组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如果嫌疑人还没有逃离本市的话,她的外挂是最有效率的破案方式。
景城市人口超出一千多万,全程排查的任务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即便是全市所有的警察全部投入到这项工作中,仍旧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巨大工程。
好在很快有群众提供了线索。
“这两人是今年年初刚刑满释放的劳改犯,我好心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结果他们竟然这么糟蹋我的房子,警察同志你们看看这墙上,这被他们糟蹋成什么样了?画的乱七八糟的不说,还给我凿了这么大一个洞!现在这两人是一个都找不着了,我想让他们赔都找不着人,警察同志你说我这该怎么办?”
本来是一户房主去派出所控诉他租出去的房子被人破坏严重,想寻求警察帮助,谁料等派出所的民警到了现场后竟意外发现了一些线索。
房子墙壁上的洞似乎是由于轻微的爆炸痕迹产生的。
另外民警在现场竟偶然发现了遗漏的弹药。
沿着这枚弹药调查,竟意外发现它与该起运钞车劫持案中几个嫌疑人所持的弹药一致。
林亚楠等人于是第一时间赶去了线索发现地。
这间房子陈设十分简陋,进门便是一张狭窄的餐桌,餐桌对面是一道门,推开是洗漱间和卫生间,再往里是两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几乎再无其他家具。
站在餐桌旁,整个房间内几乎便可以一览无余,包括洗漱间内的情形。
跟着一道过来的派出所民警解释,“这枚弹药是在洗漱间门口发现的,应该是他们走的时候不小心掉在这里没及时发现,就在这个位置。”
他蹲下指了个地点。
林亚楠点点头。
然后抬脚迈进洗漱间观察。
洗漱间内一样的简陋。
除了一张镜子一个蹲坑,以及两条挂着的毛巾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林亚楠转了一圈很快出来,然后走到孔晋身旁。
孔晋此刻正在看餐桌旁边墙上的涂鸦。
如果这两人是运钞车劫持案的共犯的话,这些涂鸦一定是有意义的。
林亚楠也看向那副“画”。
画上中间是一个五角星号标志,其他地方则是几道弯弯绕扰的像是路线一样的线段,旁边标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数字。
孔晋看了半晌突然间一拍双手,语气激动道:“我明白了!这是路线图,这是银行运钞车的行驶路线图!”
林亚楠再次看向那些杂乱的数字,也反应过来,“啊对,是路线图没错,这些数字和那几天运钞车的时间正好对应上了。”
遗漏发现的弹药与案发现场被打在押送运钞车的银行职员身上的一致,再加上这幅路线图,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两人就是运钞车劫持案的共犯了。
再加上根据周围邻居的描述,两人最后一次消失的时间为运钞车劫持案发的前两天,直到今天一直没再出现过。
更加能够佐证。
林亚楠和孔晋都很开心。
虽然未能直接找到嫌疑人,但也算是案件取得了重大进展。
至少锁定了一部分嫌疑人的范围。
两人立刻回局里,找来画像师,根据周围邻居的描述将两人画像画下,然后及时传递给负责水路与陆路盯防组的成员。
一共五位嫌疑人,目前已经确定了两位嫌疑人,另外三人却仍旧无从判断。
按照经验常理一般是从是从已知的两个嫌疑人的社会关系上开始进行调查与推断。
只是在调查了一番过后,林亚楠和孔晋却发现这两人暴露在外的社会关系却相当简单,根本没法找到另外三人的痕迹。
事情再次陷入停滞的时候,林亚楠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可以去这两人之前服刑地调查一下?也许会有收获。”
孔晋眼睛一亮,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两人立刻去了两人的服刑地。
两人之前是在景城市第三监狱服刑,根据监狱的狱警所讲述,两人之前一个
犯的是诈骗罪,一个犯的是抢劫罪。
有抢劫前科,且也涉及的是经济型犯罪,更加验证了这两人参与这起案件的可能性。
林亚楠直接了当地开口:“麻烦你将之前和这两人接触比较多的,关系比较好的服刑人员找出来,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们。”
狱警点了点头,很快就带着几个人出来。
“这几个就是之前和他们两人关系还不错的服刑人员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他们。”
被带来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林亚楠和孔晋分开提审。
在得知他们此次过来不是因为他们犯了事之后,而是提问之前狱友的情况时,有些人很快就放下了警惕。
“怎么了?他又犯事了吗?”有人甚至带着一点八卦的意味,“我就知道他出去也迟早得再进来,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就算暂时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老实的,何况他之前来钱那么快,出去让他慢慢挣钱哪能适应的了呢,铁定得再犯。”
说话的人是和诈骗犯刘文比较熟的一个服刑人员。
听他这么说,林亚楠一挑眉,立刻顺着对方问道:“怎么说?”
也许是看她年轻,也许是想着对方已经出去,说了也没什么,他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文这个人吧,说实话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胚子,一肚子坏主意,就在这里头的时候,他都没消停过,不是今天骗点儿这个的钱,就是明天骗点儿那个的东西,反正他总是老想着不劳而获,而且还不爱干活,偷奸耍滑的,我其实不是很喜欢他,但架不住我们号长喜欢他,所以大家和他关系都还行。”
林亚楠又问:“号长?你们号长是谁?”
对方回答:“哦不是我们现在的号长了,是我们之前的号长,我们号长也挺有意思的,他之前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因为贪了钱进来的,我发现这些人都挺有意思,都是和钱打交道,不过也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是和钱打交道的,才比较谈得来吧?反正我们之前那个号长挺欣赏他的”
听到这里,林亚楠还是什么不明白。
她马上问道:“你们之前的号长是谁?现在在哪个监室?”
回答的人唏嘘了一句,“我们之前那个号长死了,牢还没坐完,就在这里头就死了,突然得急病死的,所以今天他也没过来,要是他还活着的话,今天是肯定会被叫回来的,毕竟他才是和刘文关系最好的那个人。”
林亚楠蹙眉。
死了?
她又问:“什么时候死的?”
对方想了想回答道:“好像就是刚过完年吧?对,就是刚过完年。”
刚过完年?
林亚楠:“是在刘文等人出狱的前段时间死的吗?”
对方答:“哎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我们号长刚走没几天,刘文他们就出狱了,还挺巧。”
林亚楠眉头拧得更紧。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她不太信。
第83章 第83章蹊跷
林亚楠和孔晋碰面的时候,双方对视一眼,然后又默契地移开。
将人带过来的狱警对着两人问:“都问清楚了?那我把人带下去了?”
孔晋点了点头。
等狱警走开,两人这才开始低声对起刚才问到的信息。
孔晋直接道:“林亚楠同志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这个“也”字显然说明了一些问题。
林亚楠于是问:“孔队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是问出了一些东西”孔晋往四周看了一眼,刚起了个话头,那边有狱警再次走过来,他马上闭起嘴巴,站直身子。
狱警走过来,对着两人态度友好,“怎么样?有问到能帮助你们的吗?或者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我说不定也能帮到你们。”
孔晋嘴巴闭得很紧,显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林亚楠却顺势笑着问了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还真有个事想问一下,刚才听他们说刘文和戴志飞之前在号子里的时候探监记录还挺多的,方便让我们看一下探监记录吗?”
狱警一愣,然后道:“看是可以看的,但他们俩探监记录很少啊,谁和你们说的这两人探监记录很多的?”
林亚楠面上表情不变,胡诌道:“那可能是我误会了?我是刚才听他们说这两人还挺经常被叫出监室的,就以为这两人探监很频繁。”
狱警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解释,“哦这个啊,那有可能还真是误会了,或许是这样,这两人在号子里表现不是很好,经常会和人发生争执之类的,所以两人经常关禁闭,还有两人劳动改造经常偷懒,所以有时候大家都完成任务回去了,但他俩还不一定能回去——”
他说着似乎有些无奈,摊了摊手,“其实这种事还挺多的,你们不在这里面工作不清楚,这些人即便是进来了,也大多不服管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臭毛病,像这种被留下来的事儿也经常有发生。”
林亚楠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真是我误会了。”
狱警笑笑,然后领着两人示意走,“那我现在带你们去看看他们俩的探监记录?”
林亚楠:“好。”
孔晋和她对了一下眼神,明白她的想法,没说什么,跟着一起往过走。
狱警帮两人将这些年有关刘文和戴志飞的探监记录翻出来,递给两人道:“这就是这两人这些年所有的探监记录了,我就记得不多来着。”
林亚楠装作一边看的样子,一边随口问了句:“你是负责刘文和戴志飞他们的那个监区是吧?和他们俩挺熟?”
狱警又是一愣,然后马上摇头否认,“我是负责他们这个监区没错,但我和这两人还真不算熟,说实话,现在我都记不清这两人长什么样子了,只是记得确实有这两个名字。”
林亚楠抬头冲着他笑了一下,“理解,一个监区里这么多人,除了特别有记忆性的,记不住很正常。”
狱警:“是啊,这两人一个因为诈骗进来的,一个因为抢劫进来的,都是大众罪名,这么多人里哪能全都记住。”
两人的探监记录确实不多,很快就看完,林亚楠收回视线,换了个话题问:“咱们这个探监记录是根据监室记的是吗?一个监室的都记在一起这样?”
狱警点头,“对。”
林亚楠指着这页最上面的名字,道:“所以这个就是他们号长的探监记录?”
狱警似乎迟疑了一瞬,但还是点头道:“是。”
他本以为两人还会再问些什么,没想到在看过探监记录后,林亚楠将本子还给他,对着他诚挚地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等林亚楠和孔晋出了监狱的大门,两人才开始对信息。
林亚楠捡起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孔队,你刚才想说什么?”
孔晋面色严肃,“刚才我问的那些人里,有个人说之前在监室里的时候,那个戴志飞曾经大放厥词,说等以后他们监室里的兄弟出去了,过不下去的话可以去找他,说他出去有路子,还说什么以后他不干这种小打小闹的买卖了,要劫就劫比大的,一辈子富贵。”
林亚楠
听着沉默了。
是这种人能说出来的话。
虽说监狱是改过自新的场所,但很多嫌犯即便进了监狱,表面上接受了思想改造和劳动改造,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效果。
因为这些人骨子里纯恶。
很显然,这两人就是这类人。
“这两人显然是在监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上出来再犯罪的事了。”孔晋道。
林亚楠点头,补充:“他们的号长贺文博,之前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十有八九正是被劫持的民生银行的工作人员。”
孔晋表情更加严肃,“可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这个号长已经死了。”
林亚楠沉思,“嗯,但到底是不是真死还不好说。”
孔晋没说话,但显然也有这样的猜测,不然刚才他不会对那个狱警那么戒备。
想到刚才,他忍不住问:“刘文和戴志飞的探监记录确实很多吗?那他们的探监记录岂不是做了假?”
林亚楠眨了眨眼睛,一脸无害道:“我不知道,我诈他的,但看他的反应应该是瞒着我们的事情。”
孔晋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操作。
“总之不管怎样,他们很显然有事情瞒着我们,刚才我问那个狱警他对刘文、戴志飞印象是否深刻,他嘴上说着不熟,却连这两人的探监记录都记得清楚,这很矛盾不是吗?一个监区里这么多人,探监记录除了本子上记得清楚,我不太相信脑子里有人会记得清楚,尤其是对他来说连长相都已经模糊的两个人。”
孔晋对她的话表示认同,“有道理,除非是他们在探监记录上做了手脚,所以才会记得格外清楚。”
林亚楠提出另一种可能性,“或者他们最近刚刚看了这两人的探监笔录,所以才会记得格外清楚。”
监狱和看守所不一样,不归公安部门管辖,属于独立的司法行政系统,因此即便察觉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两人也暂时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试着找找其他突破口。
好在刚才的探监记录虽然简单,也得到了一点信息。
两人围绕刘文和戴志飞,以及去世的贺文博的关系网开始调查。
刘文和戴志飞的探监记录上都各自只有一个人,刘文的是他母亲,戴志飞的则是他哥哥。
林亚楠和孔晋走了一趟这两人家里,两人都很是震惊。
他们甚至连两人已经出狱都不知道。
“他和我说的得明年才能出来啊!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出来了啊!我还打算过段时间去看看他呢,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两方的说辞几乎都是这样,眼睛里的震惊也不像是演的。
更重要的是,林亚楠没发现他们头上有东西。
除了这两人之外,其他的家人亲戚对两人的态度都是嫌弃居多,看样子也不像存在什么共犯的情形。
于是林亚楠和孔晋将关注点放在了贺文博的关系网上。
贺文博的探监记录里主要是他的妻子和父母,林亚楠和孔晋两人去了之后发现他的妻子和父母恰好是住在一起的。
听说他们两人是过来打听贺文博的事情的,老两口瞬间红了眼眶,贺文博的妻子李红脸上也浮现出难过之色。
“文博他今年年初突然得急病去的,监狱那边通知我们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他命是真的不好,本来他都已经马上要出来了,明年他就能出来了,谁能想到,突然他就这么走了”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哽咽。
一旁的老两口更是已经开始抹泪。
林亚楠简单安慰了两句然后问道:“急病是什么急病呢?之前贺文博身体就不好吗?”
李红努力平复了两下心情回答她:“说是心肌梗塞,他之前确实心脏方面有点问题,大概是银行工作压力大,也吃了一段时间的药,本来以为没事了,谁承想,谁承想突然就不知道是不是在里头干活太劳累了,我们也想向监狱讨个说法,但是问了律师说心肌梗塞属于突发性意外,还说他以前就有这方面的病也没办法追究监狱的责任,可是我们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啊!”
李红情绪激动,是真情实感地在生气。
林亚楠问:“没有想过尸检吗?”
李红无奈一笑,“说实话尸检我还真想过,但我爸妈他们舍不得啊,人都没了,还尸什么检啊,早点入土为安才是真的,没办法我只能把他送进火葬场,年纪轻轻只剩下这么一捧骨灰,想想我就难受啊”
她说着眼神看向那边的牌位上,眼圈泛红。
“我知道我爸妈才是最难受的,他们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我尊重他们的想法,早点入土为安对文博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旁边的老两口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已经火葬了的话,看样子贺文博的死是真的。
三人的难过不像是假的,而且三人头上并没有包庇罪显示。
林亚楠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句,“你亲眼看着贺文博火化的?”
李红愣了一下,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是啊,我和爸妈当时都在那里。”
林亚楠敛眉思考。
看样子贺文博是真的去世了。
但是他真的是因为急病的原因去世的吗?
林亚楠还是持怀疑态度。
主要是实在太巧了。
而且刘文和戴志飞两人是有杀他的动机的。
第84章 第84章你在撒谎
林亚楠又问了李红一些关于贺文博当初犯罪的具体情况。
“贺文博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抓起来的?”
也许是因为涉及到贺文博的声誉,聊到这里,李红突然开始抗拒,“我不想说这个事情。”
孔晋有些审视地看着她。
林亚楠则以退为进直接道:“这件事不算秘密,我们去当初侦办这起案件的公安局也是能了解到的,只是想听听你们家属的说法而已,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们直接去一趟公安局也可以。”
李红听着她的话,似乎有些动摇。
旁边贺文博的父母却一下子有些着急地说道:“她不说我们说,警察同志我们家文博当初是被冤枉的啊!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干这种违法的事?他是被那些黑心肝的给害了呀!”
这话的确出乎两人的意料,林亚楠本来只是试探着问一句,并没有抱着一定能得到什么信息的想法。
因此这话一落下,林亚楠和孔晋几乎是一瞬间朝着两人看了过去,问:“为什么这么说?”
“爸,妈”李红表情犹豫,似乎是想拦两人,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两人打断。
“李红,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你对得起我们家文博的在天之灵吗?!”贺父贺母突然间像变了个人,指着她怒斥,“我们什么都知道,不过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不想多计较,但你别把我们两个当傻子行不行?我们是老了,不是瞎了!”
事情猝不及防发生巨大转折,这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林亚楠和孔晋都有些愣住了。
但两人都没出声,静静地看着他们。
李红也僵住了,她听不明白老两口的话,“爸,妈,你们说什么呢?我哪里对不起文博了?我哪里把你们当傻子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贺父贺母瞪着眼睛,手指哆嗦地指着她,“装,你再装!那你说说你和文博他们银行那个行长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为什么要见面?他为什么给你钱?是不是你们俩一起害得我们家文博坐牢的?我问你是不是?!”
李红眼睛也瞬间瞪大,而后呼吸一窒。
反应过来后她的眼睛片刻便开始泛红,眼眶里也蓄满了泪珠,“爸,妈,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这件事是个误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们不清楚吗?”
说到最后,语含质问。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难过更多还是失望更多了。
贺父贺母似乎被她的态度也有点惊到,两人迟疑地对视了一眼。
自打嫁过来,朝夕相处十几年,李红早就对老两口熟悉得很了。
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只想发笑。
真没意思,结婚真没意思。
家人这个词真可笑。
贺父虽然迟疑了一瞬,但很快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依然怒声斥责:“你如果没有对不起文博,那你怎么会和他们行长见面,怎么每个月他都给你一笔钱,难道不是你们俩合起伙来
害了我们家文博,他觉得亏心,才让你拿这钱养着我们吗?”
听到这里,林亚楠和孔晋也齐刷刷看了过去。
李红先前瞒着他们,是觉得老两口年纪大了,没必要让他们也跟着操心。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之前的贴心只像是一场笑话。
寒心,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像现在这么寒心过。
她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连扯嘴角都觉得无力,“我为什么见文博之前的行长?对,是为了养活你们,养活这个家,如果没有这笔钱,咱们一家子老小吃什么喝什么?天上能掉下来馅饼吗?就算掉下来,能砸你们头上吗?”
贺母本来还有些犹豫,一听到她这话,也激动起来,“你承认了!你还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们家文博?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眼看着这两人已经哭天喊地地闹了起来,李红却没有半点儿辩驳的意思,林亚楠一方面以为对方就这么认了,一方面又在怀疑。
李红这态度看着好似在承认,但又不太像是承认的意思,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
好不容易把情绪激动的贺父贺母劝解住,林亚楠转头看向李红,“李红,你别因为失望就什么都不否认,到底怎么回事?你只有说了大家才能知道。”
李红看了一眼贺父贺母,眼神里说不清什么情绪更多,总之很复杂。
然后她淡声道:“你说的对,我不能平白无故被别人冤枉死,我得说出来。”
林亚楠拦住又想要张嘴的贺父贺母,看着她示意她先说。
“去找他们银行的行长这件事,是文博让我去的,而且从文博被抓起来的第一个月开始我就去找他们行长了。”
李红像是平静地扔出一颗炸弹,炸得贺父贺母一脸茫然。
“什么?文博让你去的?怎么会?你可是文博的媳妇儿,他怎么会”
不同于两人的想法,林亚楠则立刻想到一种可能性。
果不其然,李红接下来说的话马上证实了她的想法。
“你们这么想我就算了,连自己的儿子也这么想,真是讽刺。”李红瞥一眼两人,视线冷漠,“刚才他们说的文博是被冤枉的,这事确实是真的,文博当年没有贪污,他是替人背了锅,替的那个人便是他们行长的小舅子,所以他们行长才会每个月都给我钱,这是因为这钱是文博拿自己的事业和自由换来的!”
说到最后她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一开始文博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根本不同意,什么给钱替别人坐牢,我们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可是文博和我说,他说他们行长承诺了,只要他进去替他小舅子坐五年牢,出来就让他升副行长,而且在这期间,我们家每个月都可以得到一笔补偿款,金额不小,他让我攒起来,留着以后用。
我还是不理解,明明文博的工资也还可以,我虽然工资不高但也可以贴补家里,为了这点钱进去坐牢五年根本不值得,我让他拒绝他们行长,可文博和我说,这根本就由不得我们选择,文博只是一个普通员工,让他没有工作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贺父贺母听着都已经完全呆愣住了,嘴里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直到此时,李红的情绪才又激动起来,她大声反问两人:“怎么不会?你们觉得文博成器,所以拿着你们不多的钱到处补贴,父母、兄弟姐妹、女儿,文博不怨你们,我也不怪你们,我们挣就是了,可现在文博走了,这么一大家子我靠什么养活?谁会平白无故地给我们钱?我难道没想过文博冤枉吗?他在监狱里明明马上就要出来了,偏偏还发生这样的意外,我多少次想过,要是文博当初不进这狗屁的监狱就好了!说不定他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说着说着,逐渐泣不成声。
看样子夫妻两人的感情是很好的。
林亚楠能想象出来,如果不是夫妻两个感情很好,就凭刚才李红控诉的那些,她大可以不管这老两口。
但她还是管了,许是怕死去的丈夫放心不下。
也可想而知,刚才这两口子的猜忌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她走过去,拍背安抚对方,然后轻声问:“贺文博去世后,你就没想着举报他们吗?”
李红使劲抹了两下眼泪,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回答:“我当然想过,在我心里,这些人就是害死文博的罪魁凶手!我恨不得他们千刀万剐,只是我一没有证据,二我还得想办法养活这一大家子,文博人已经去了,追究这些意义也不大了,还不如拿着这件事让他们多补偿我们一些,所以我去和他们行长谈了条件。”
林亚楠问:“你们谈判的结果是?”
李红:“他说只要我不举报出去,他依然会按月给我们钱,和这几年给的一样,但不会一次性给完,只能按月给。”
林亚楠点点头,然后难得有些迟疑。
大约是看出她的想法,孔晋上前一步,一板一眼地开口:“从现在开始这笔钱不会有了,你做好准备。”
既然已经得知事情的真相,他们不可能不管。
李红嘴角扯出个笑,无所谓道:“我也不会再要了,拿这些钱换文博一个清白,值得。”
她看着那边的贺父贺母,脸上露出讥讽,“至于他们,本来就有工资也饿不死,再不济还有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女儿,总能找到愿意补贴他们的,我的工资努力拉扯大两个孩子就够了,哪怕我饿着也一定会让他们好好长大成人。”
贺父贺母有心再说些什么,但见她一脸坚决,也不敢轻易开口。
林亚楠又安慰了她几句,和孔晋准备离开。
“后续如果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我们会再来找你的。”
李红点了点头,“好,我一定配合。”-
贺文博的案子先前是由盐阜塔区公安侦办的,因此林亚楠和孔晋从李红家里出来后,又去了一趟盐阜塔区公安局。
盐阜塔区的佟威和郭巧珍之前因为方娟的案子和她还算熟悉,佟威最近也在运钞车劫持案专案组,但郭巧珍仍旧在局里,于是在得知了这件事后,马上替她找来当年帮这起案件的经侦的人。
林亚楠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又告知他们是贺文博的妻子李红亲口说的,便算完成任务了。
这起案件他们不打算参与,毕竟运钞车劫持案的嫌疑人还没全部确定,他们当务之急还是跟进这件案子。
不过虽然不参与这起案件,双方调查方向却是一致。
贺文博他们银行的这个行长与贺文博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和刘文、戴志飞两人又是否认识,还是值得调查一番的。
于是双方便结伴去了银行。
民生银行的行长名叫袁勇兴。
在看到他第一眼时,他头顶上显著的罪名就让林亚楠觉得这一趟没有白走。
除了贪污以外,他还有一项林亚楠一直在寻找的罪名——“窝藏罪”。
林亚楠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小舅子许浩现在在哪儿?”
袁勇兴面色微变,然后摇头,沉默不言。
林亚楠没时间和他浪费,索性敞开了话聊,“许浩参与了运钞车劫持案对吧?你没必要再替他瞒着,我们已经顺着刘文和戴志飞调查过,那你应该
能猜到该掌握的情况我们已经全都掌握了,是争取坦白宽大处理还是负隅顽抗,你是聪明人,可以仔细好好考虑清楚。”
听到她说刘文和戴志飞两人的名字,袁勇兴就知道没有什么再瞒着的必要了,他叹了口气,“那天,刘文和戴志飞先来找的我,他们在监狱里套出贺文博的话,知道了当年他替许浩坐牢的实情,于是拿着这件事来要挟我,让我配合他们劫持运钞车。”
林亚楠问:“你没同意?”
袁勇兴道:“我当然没同意,一旦劫持了运钞车,以后就再没有安稳日子过了,只能浪迹天涯,我放着好端端的行长不做,去陪他们浪迹天涯,除非是我脑子被驴踢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但他们又去找了许浩,结果许浩这个脑子被驴踢的真的同意了,许浩不仅同意了,还另外又给他们找了两个人,一起去干这件事。”
林亚楠问:“另外两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袁勇兴回答:“不认识,是许浩早些年混的时候认识的兄弟,我和这些人不熟,只知道一个应该是姓阎,一个是姓韦,具体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林亚楠:“见过他们吗?长什么样子还有印象吗?”
袁勇兴思忖了一瞬间,点头,“差不多记得。”
于是林亚楠赶紧喊画像师过来,连同着许浩将三人的样子都画了下来。
然后又连忙让孔晋多复印了几分,分给仍旧在盯防组的同事们。
等这些做完,林亚楠接着转回最初的话题,“许浩现在在哪儿?”
袁勇兴几乎没有片刻迟疑,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天过后他们就跑了,他没有再联系过我,我更联系不上他。”
林亚楠盯着对方头上明晃晃的“窝藏罪”几个大字,又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100%),嘴角微勾。
“很显然,你在撒谎。”
第85章 第85章婴儿房
尽管林亚楠这么说,袁勇兴仍旧在装傻充愣,“我真的不清楚许浩现在在哪儿,你们如果非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他似乎咬定了主意,不打算将许浩的下落供出来。
按说他刚才那么利索地就坦白了对方的犯罪事实,看着也不像是个多么“重情重义”的人,可这会儿他却咬死不认。
有些矛盾。
林亚楠盯着他头顶显示屏上的故事条。
还真没法根据这个锁定许浩的位置。
还是得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
只是无论再怎么问,对方都坚持不知道,摆明了就是要和他们耗着。
“这个袁勇兴嘴挺硬,得想个办法撬开他的嘴,不行就跟他耗着。”出来后,孔晋冷声提议。
林亚楠摇头,“光耗着还是不行,时间紧张,还是得想想办法找到许浩。”
孔晋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只是眼下情形实在没有多么乐观,“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说实话谁也不能保证真的拿抓住这伙人,他们五个人说不定还是分散逃跑的,即便知道了许浩的下落,另外四人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们能精确到这五个人是谁已经很不容易了,剩下的尽力而为吧。”
不是他泼凉水。
运钞车被劫持的案件,他们景城市虽然之前没有,但他听说别的省市之前是有发生过的。
听说八八年隔壁省的首起运钞车劫持案,到现在嫌疑人都没抓到,所以他们才连可以吸取的经验教训都没有。
林亚楠知道他的意思。
但她不想轻易放弃。
“不管怎样,如果能找到许浩就先找到许浩再说。”她道。
她继续思考。
袁勇兴愿意坦率地承认许浩他们犯罪的情况,却坚持不知许浩下落,在排除他是个重情义的选项之后,只有一种可能。
如果把许浩的下落说出来,会更加对他不利,所以他不能说。
想到这里,她瞬间抬头,“我去和袁勇兴的妻子说几句话。”
袁勇兴的妻子许洁就在隔壁询问室。
她的丈夫和弟弟都犯了罪,作为他们最亲近的人,她当然第一时间就被带到了公安局。
许洁头顶上光秃秃的,看样子对这两人的事情并不知情。
但是即便不知情,林亚楠也觉得她不一定就提供不了线索。
很多时候,那些遗漏的线索就藏在细枝末节的细节里。
许洁确实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她甚至还在反问他们,“我弟弟怎么会劫持运钞车呢?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他虽然不务正业了一点,但他不会傻到干这种事的啊,这不是拿自己的一辈子在赌吗?”
林亚楠直接把当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故意引导道:“所以我们推测许浩是因为怕当年的事情泄露,是被那两人逼迫着参与到这起劫持案件中,如果他真的是被逼迫的,那他就有罪轻情节,这起劫持案件非同小可,一点罪轻情节体现在量刑上说不定就是死刑到无期的区别,所以你如果真的为了你弟弟好,一定要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
听到“死刑”两个字,许洁明显便慌了神。
她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一定好好配合,警察同志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林亚楠要的就是她这样完全配合的态度。
不过——
从坐在这间屋子里,许洁一直问的便是自己的弟弟,一句都没提过她的丈夫袁勇兴,似乎丝毫没有关心对方的意思。
林亚楠微微挑了挑眉,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你和许浩最后一次见面或者联系是在什么时候?”她问。
许洁很快回答:“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六月十六号,那天是周末,中午他过来吃饭,吃完饭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大概四点左右离开的。”
六月十六号,正是运钞车劫持案发生的前两天,刘文和戴志飞也是那天失踪的。
她记录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将话题引到另外两人身上。
“许浩有两个关系好的朋友,一个姓阎,一个姓韦,你是否认识?两人具体叫什么你知道吗?”
许洁点头,“认识,他们两个都是和浩浩认识挺久的朋友,姓阎的那个叫阎辉,另一个叫韦小军,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我经常劝浩浩别和他们玩,但他总是嘴上答应着,实际上并不听我话。”
林亚楠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觉得这两个人不是好人?”
许洁答道:“这两人都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混混,而且如果不是他们,浩浩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林亚楠抬头看她,“你继续说。”
许洁微微叹气,“浩浩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是阎辉他们教唆着他学坏的,他们不仅带着浩浩学习赌博那些,还带着浩浩认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让他成天心都在那些女人身上,班也不好好上了,每天就是混迹在那种场所里!警察同志,我说真的,这次他们抢劫运钞车,说不定也是这两人教唆浩浩干的,不然他没这个胆子的!”
她似乎情真意切地认为自己的弟弟是个单纯的好孩子,所有的坏事都是别人教唆着他干的。
林亚楠很想扶额。
坏了,见到活的扶弟魔了。
“警察同志,你们真的应该好好查查这两个人才是,不对,你们得赶紧抓到这两个人才是,不然他们会把浩浩拐跑的!只要浩浩被找回来,他一定可以和你们说清楚的,这些事都不是他自己想做的,他肯定是被他们给骗的”
许洁仍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林亚楠不想听她这些话,索性转移话题重新问:“十六号最后见面那次,许浩最后走的时候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
被强迫打断,她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没说什么特别的,就说让我听他姐夫的话。”
听袁勇兴的话?
林亚楠问:“许浩和他姐夫,也就
是你丈夫袁勇兴关系很好吗?”
许洁撇了撇嘴,“好,他俩关系很好,比和我这个姐姐关系都好,可能是因为他姐夫把他弄进银行上班,给了他一份体面工作的原因吧,浩浩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他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他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犯罪的”
得,又绕回来了。
林亚楠是真的有些无语了,这都能想着法地找角度夸吗?这姐姐的滤镜真不是一般厚。
林亚楠只当没听到,继续问:“让你听袁勇兴的话,那这几天袁勇兴是否和你说过什么异常的话之类的?”
许洁想了想回答:“也没说过什么,我前两天发现联系不上浩浩了,就问他,他说浩浩最近单位也请假了,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让我最近有时间的话去看看浩浩的那个相好的,别让她也担心。”
听到这里,林亚楠记录的手一顿,先前和袁勇兴聊了那么久,可没听他说许浩有个相好的。
“许浩的相好的是谁?叫什么?住在哪里?”
许洁脸色更加不快,很明显不怎么喜欢对方,“叫唐小玲,住在延熙里,浩浩喜欢她,但我不认她这个弟妹,过去看她也不过是看在她怀了浩浩的孩子,不然我才不会去看她。”
还怀孕了?
林亚楠觉得有必要去一趟延熙里。
许浩最后走的时候让她听袁勇兴的话,袁勇兴对她做出类似指示性命令的话只有这条去看看对方,因此这个唐小玲的住处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林亚楠很快就按照许洁给的地址找到了唐小玲的住处。
根据许洁所说,唐小玲和许浩并未结婚,也没有住在一起,因此两人属于未婚先孕。
等他们到了唐小玲的住处,唐小玲确实能看出来怀有身孕,肚子已经凸起得很明显了。
唐小玲见到他们似乎很诧异,在问到和许浩的关系时,她也没有隐瞒,很快就说了出来。
“我们俩是在舞厅认识的,我和辉哥他们之前就认识,那天辉哥带着许浩过来找的我,一来二去的我们就认识了,后来我俩就在一起了。”
回答问题的过程中,她全程都很坦然,就在林亚楠他们提出四处看看她的住处时,她也很痛快地就同意了。
林亚楠看着她这么坦荡的样子,一瞬间有些动摇自己的猜测。
难道她猜错了?袁勇兴那句话只是单纯地表达一下关心?没有别的意思吗?
她一边四处观察,一边在脑子里思考。
唐小玲虽然住在弄堂里,但是独栋的小复式,一共两层,只有她一个人住。
林亚楠从一楼转到二楼。
二楼空间比起一楼小不少,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一间独立的小房子,看样子是准备用来做婴儿房的。
婴儿床看着很新的样子,一看便是刚准备好不久。
林亚楠走过去敲了敲婴儿床,声音厚重,一听便是实木的。
许浩对他这个相好的倒是很舍得,刚才转了一圈,这家里陈设东西瞧着都不便宜。
林亚楠随口问了一句,“看样子你的预产期应该快到了吧?婴儿房都准备好了。”
唐小玲笑着回答:“下个月。”
两人转了一圈,没发现特别不对劲的地方,只能先离开,等回去问问看能不能再发现其他线索。
只是刚走出来没多远,林亚楠忽然间站定脚步停在原地。
孔晋不明所以,看着她问:“怎么了林亚楠同志?”
林亚楠板着一张脸摇头,“不对,不对”
唐小玲和许浩虽然没结婚,但马上孩子都要出生了,即便许洁反对,很显然她也拗不过许浩。
两人怎么会到现在还没住在一起?婴儿房也设在这里?
第86章 第86章钱找到了
而且还有一点,唐小玲从始至终都太平静了不是吗?
整个过程中她实在太坦然了,以至于她一开始都完全忽略了这个事情。
也许她先前并不清楚许浩的事情,以为他只是有事出去几天,可现在他们警察已经找上门了,对方却好似没有任何怀疑,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问过。
尽管他们并没有表明许浩到底犯了什么事,只是例行地问询几句,但这么冷漠的态度仍然不像是一个即将要为对方生儿育女的女人的态度。
尤其是对比许洁,着急的态度完全天差地别。
这显然不对劲。
除非她知道许浩没有事,所以她才不担心。
但是很奇怪的是,她的头上却没有任何犯罪的痕迹,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她会忽略对方态度的原因。
林亚楠有点懵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等等,她怎么忘了。
唐小玲的孩子下个月就要出生,许浩作为孩子的父亲,怎么会现在去做劫持运钞车这么铤而走险的事情?逻辑上不通顺啊。
而且根据许洁的叙述中,许浩显然是挺喜欢唐小玲的,两人的孩子他自然也是爱屋及乌的,他怎么会选择抛下娘俩?
孔晋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不对啊,许浩就这么跑了的话,唐小玲和他的孩子怎么办?”
他皱着眉头,“许浩是不是还没跑?或者他是不是想着等过段时间再把唐小玲和孩子接走?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现在开始就得找人守着这里,来个守株待兔。”
这个想法合情合理,林亚楠却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唐小玲对许浩漠不关心的态度,和许洁对袁勇兴漠不关心的态度,简直如出一辙。
她迅速转身,准备重新回去一趟。
见他们去而复返,唐小玲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地询问:“怎么了警察同志?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配合吗?”
林亚楠眼睛微眯,一边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一边问道:“你和许浩,就没想过住在一起?”
唐小玲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回来是问这个问题,她甚至有些奇怪地反问道:“我和许浩为什么要住在一起?”
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反问直接把林亚楠和孔晋都问懵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林亚楠忍不住问:“你不是马上要生产了吗?许浩作为孩子的父亲,不应该照顾你和孩子吗?”
唐小玲似乎比他们还要惊讶,音量甚至都抬高了几分,“谁和你们说我怀的是许浩的孩子了?”
林亚楠:?
孔晋:???
*
林亚楠和孔晋重新在唐小玲家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以言喻。
“我和许浩早就掰了啊,一开始我确实是通过辉哥认识了许浩,许浩也确实刚开始对我有意思,我们俩也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但许浩这人花心,在一起没多久他的心就不在我身上了,我看出来了也懒得和他一直牵扯在一起,我们俩就和平分手了。”
林亚楠:“”
从进来以后他们一直默认唐小玲和许浩是在一起的,两人也确实真的在一起过,因此双方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谁也没说过现在两人的情况,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那么问题来了,孩子不是许浩的,那是谁的?为什么许洁会认为她的孩子是许浩的?
还有袁勇兴为什么会让许洁照看她?
等等,林亚楠想到一个可能性。
不会吧
但很显然事情朝着她想象的方向发展去了。
“后来我通过他们又认识了勇哥,我俩就在一起了,孩子也是勇哥的,所以谁告诉你们孩子是许浩的?不会是许洁那个傻女人吧?”唐小玲甚至很疑惑。
孔晋终于忍不住问:“你说的勇哥,不会是袁勇兴吧?”
唐小玲一脸坦荡,“对啊。”
“”
麻了,真的麻了。
所以袁勇兴是在玩灯下黑是吧?
许洁以为唐小玲怀的是弟弟的孩子,所以愿意照顾对方,却不知道其实她照顾的是小三?
林亚楠此刻的认知真的要凌乱了。
原配照顾小三的戏码,在这么早的九十年代竟然已经上演了!!!
林亚楠猜测许洁应该是不知情的,听她的描述显然是被骗了。
袁勇兴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哦,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是同伙。
林亚楠也忍不住问:“听说许洁这几次还过来照顾你,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唐小玲撇了撇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勇哥和许洁早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许洁眼里一天到晚只有她那个宝贝弟弟,反正她也不在乎勇哥,他们俩虽然是夫妻,但早都貌合神离
了。”
林亚楠被他们这么低的道德底线震惊,成功哑然了。
“所以你们就骗许洁你怀的是许浩的孩子?让她来照顾你?”
唐小玲立刻将自己择出来,道:“我可没骗她,我从没和她说过我怀的是许浩的孩子,是她听了勇哥和许浩两个人的话深信不疑,但我没这么说过。”
林亚楠都有些无语了。
聊到这里,即便她觉得许洁是个扶弟魔,她也开始同情对方了。
袁勇兴便算了,连许浩都和他们一同骗她,不知道她最后知道了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这几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先不论。
既然唐小玲和袁勇兴也有关系,那从她这里一定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她环视了一眼家里的家具,问道:“所以这些家具都是袁勇兴给你买的?”
说起这个,唐小玲似乎挺得意,嘴角翘起,“那当然了,这里的东西都是勇哥替我置办的,没让我操一点心,包括楼下等我婴儿房,都是勇哥布置的,那张床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是前几天勇哥刚刚派人送过来的,不仅是实木的,还是顶好的木头料子,勇哥心里只有我们母子两个,他和许洁迟早是要离婚的。”
林亚楠听到她说床是前几天刚送过来的,心里就是一动。
“你说婴儿床是刚送过来的?具体哪天送过来的?”
唐小玲不疑有他,回答:“就前两天,十七号吧,勇哥说他忙没法过来,专门派了人送过来的,直接抬到楼上的。”
林亚楠一下子站起来。
孔晋看了她一眼,瞬间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两人抬步就往楼上走。
唐小玲不知道他们突然这是做什么,扶着肚子也想往上追,“哎你们干嘛”
她行动不方便,好不容易上了二楼,却在看道面前的情景时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嘴巴长成“O”形状。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她喃喃自语,意识到什么之后,她马上摇头摆着手,“我不知道啊警察同志,我不知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不关我的事啊”
林亚楠知道应该是不关她的事,不然她不会从一开始就表现的那么坦然-
袁勇兴瞒不下去了。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给找到了,这钱的确是我藏在那里的,也的确是许浩他们劫的那笔钱的一部分,那天许浩他们来找过我,因为金额太大,他们没办法全部带走,只能让我先帮忙藏起来一部分,我家里没有地方可藏,最后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藏到了唐小玲家里。”
根据袁勇兴所说。
他让许洁时不时地过去看看唐小玲的状况,其实目的就是想确保这笔钱是安全的。
为了保证这笔钱的安全,他谁都没告诉,不管是许洁还是唐小玲,因为他知道一旦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危险。
他想的很好。
虽然有唐小玲这个人,在因为之前的铺垫,许洁一直以为唐小玲是许浩的相好,而她其实又并不喜欢唐小玲这个人,即便事发了,唐小玲这个名字不一定会从许洁嘴里说出来。
就算警察查到唐小玲,因为唐小玲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可以赌一把。
可他没想到,唐小玲除了在许洁面前,对外丝毫没有隐瞒和他关系的意思。
虽然找回了大部分钱,但许浩等人的下落还得追查。
林亚楠问袁勇兴:“到现在了,许浩等人去了哪里你还是不说吗?”
袁勇兴仍旧坚持之前的说法,“不是我不说,是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答应帮他们暂时处理这笔钱,多余的我没有答应,因为我知道一旦我答应更多,我涉及的罪行就更严重了,所以他们不说我也不问,也许他们已经跑到别的省了,也许他们还没出本市,总之我真的不太清楚。”
林亚楠看他脸色,不太像是撒谎的样子。
因为他们这边取得重大突破,市局暂时将盯防的人手收回来一部分。
毕竟还有很多其他案件要处理,不可能所有人一直只关注这一件案子。
刘永新十分欣慰,“既然大部分钱找回来了,后续嫌疑人的抓捕就只是时间的问题,大家不用气馁,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一天会将这些人抓回来的。”
即便心有不甘,众人也只能先暂罢。
第87章 第87章再现
案件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人没抓住,便不算结束。
林亚楠忙起本职工作的同时,心里还在惦记着这件事情。
有时间了一旦闲下来的时候,她便去四处摸排,看看能不能有一些随机发现。
因为抓不到刘文和戴志飞两人,贺文博的死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有蹊跷,不过林亚楠和孔晋思前想后考虑了一番,还是将先前去监狱察觉到的异样情况告诉了刘永新。
刘永新听完两人描述,神情也很是严肃,然后将这些消息很快转述给司法局那边。
后来根据刘永新的转述,在司法局调查过后,林亚楠大致了解到一些情况。
据说是因为他们听到风声,知道刘文和戴志飞两人参与了这次的运钞车劫持案,察觉到不太对劲,这两天刚好在围绕着两人进行内部调查,因此那位狱警才会记得格外清楚。
至于表情有些慌张,也是因为怕这两人牵连到自己,所以才会显得有些不自然。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
至于对内怎么样,林亚楠无从得知,只知道最近第三监狱似乎进行了一些小小的职务调动。
这天林亚楠在外面接着调查和许浩等人的情况时,突然发现了一个新的线索。
当时她刚从韦小军家出来,迎面碰上了楼烨。
林亚楠双眸一亮,道了一声,“好巧啊楼队!你也是来接着调查的么?”
楼烨表情不变,冲着她打了声招呼,然后点了点头。
林亚楠忍不住感叹,“果然是楼队,我就猜你不会这么容易放下这件案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楼烨表情似乎一瞬间有些软和下来一般,甚至话里带了一点打趣的意味,“巧了,我猜你也是。”
林亚楠一怔,眼睛和他对视,然后两个人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两个,似乎在这方面都有点犟。
总是一副不查出真相、不抓到凶手来就誓不罢休的态度。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然后互通双方的信息。
林亚楠道:“我刚从韦小军家出来,没发现什么线索,韦小军和家里人关系一般,这次他们失踪这么久,家里人也没人觉得意外,我问到的时候都说这种事时常发生,看样子连他参与运钞车劫持案都不是很清楚。”
楼烨点了点头,也道:“我一直在查他们的枪支来源,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线索,还得接着调查。”
看样子从这些人的家庭关系方面是查不出什么了。
目前看来这五人实施这次行动均没有告诉家里人,除了许浩找过袁勇兴之外,另外几人的家里人对他们的行动是一无所知。
“还是得从他们的其他社会关系着手调查。”林亚楠道。
只是这话说起来简单,调查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刚出狱的刘文和戴志飞先不提,许浩还算有个正经工作 ,阎辉和韦小军两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无业游民,二人的社会关系乍一眼看也着实简单,再深挖却不好深挖了。
连他们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每天和什么人相处,更别提周围的邻居了。
就在这时,楼烨问了句,“许浩和阎辉、韦小军是怎么认识的?”
林亚楠回答:“听他姐姐说,是在一家刺青店认识的——”
她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去那家刺青店看看?”
楼烨回答:“可以试试,没有别的路可走的时候,不妨就走走眼前能走的路。”
林亚楠本来觉得这应该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毕竟许浩和阎辉、韦小军两人认识有好几年了,听许洁说他们认识也纯属碰巧。
但再一想也是,横竖现在也没什么进展,那就大海捞针式调查吧。
可她没想到,沿着这个方向还真的有收获!
许洁不清楚他们具体是在哪家刺青店遇到的,但大致的位置听她弟弟说过一次,林亚楠和楼烨沿着她给出的位置,最后锁定了一家刺青店。
林亚楠一进这家刺青店,眼神便是一凛。
她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图案。
刺青店门面看着不大,里面人也没有,除了门口的收银小妹之外,并不见其他人。
大约是两人的气质实在与这里不符,门口的收银小妹看到他们进来,语带疑惑道:“二位是来刺青的?”
林亚楠的视线从那张熟悉的图案上收回,然后摇头道:“不是,是来打听一点事情。”
收银小妹听到她这回答丝毫没有意外。
她就说嘛,这两人一看就不像是会刺青的人。
虽然不是顾客,但她仍旧十分热情,“你们要打听什么事情?你是谁的马子吗?是来抓小三的对吧?”
不仅热情,似乎还带着一些八卦。
“后面这位是你哥吗?你们家基因真是蛮不错的嘞,男帅女靓哇!”她刚才还有些昏昏欲睡的眼睛此刻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帅哥你有无对象嘞?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亚楠:“”
很显然,这家店里是经受过一些“大风大浪”的。
然后她瞟了一眼身后的人,差点没控制住笑。
楼队这是遭到搭讪了吗?
震惊,这样的场面她竟然有幸在场!竟然能亲眼看到!
本来还以为像楼队这么一板一眼的人搞不好会有点手足无措或者不好意思,没想到下一秒对方十分淡定地撒谎,“不好意思,有对象了,暂时不打算换。”
收银小妹有些可惜地叹气。
林亚楠的震惊更上一层楼。
楼队竟然面不改色地撒谎了!
天呐,简直不符合她对他的认知。
虽然被拒绝了,但收银小妹的热情不减,仍旧十分感兴趣地问他们:“对了你们打听谁啊?是要捉奸是吗?”
可惜林亚楠没法满足她的好奇了。
她指着墙上那副画,问道:“这个图案是谁画的?”
那是一副之前见过的图案。
圆圈外面围绕着长短不一的线条,里面是一柄缠绕着蛇形图案的剑。
之前在调查方娟的案件时,这图案代表着那个邪教组织。
林亚楠曾以为不会再见到这个图案,直到现在她才又突然想起来。
先前的案件中,虽然邪教组织被端得差不多了,但他们那位所谓的“圣主”可是逃跑了的。
而现在,他又出现了。
收银小妹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而后一笑道:“啊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们店长画的啊,店里这些图案都是我们店长画的,怎么了吗?”
林亚楠又问:“你们店长是谁?现在在哪里?”
收银小妹有些愣愣地回答:“店长在里面啊。”
话音刚落,有人掀起白色半帘从里面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副画一边走一边说:“彤彤你找卷胶带出来,帮我把这幅画也贴上——”
然后他看到门口的林亚楠和楼烨,“有客人你怎么不叫我?”
彤彤已经有些懵了,呐呐地解释,“店长,这两位不是客人”
林亚楠直接打断她的话,掏出自己的证件展示了一下,然后道:“有点事情需要向你们了解一下,麻烦配合一下。”
店长一看到这架势,马上让两人坐下,“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我一定知道的都说!”
林亚楠指着那副画直截了当地开口:“听说这幅画是你画的?”
对方看过去,先是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又摇头,“是我画的,但也不能算是我画的,这是之前我有一个顾客在这里纹身,他当时纹的就是这个图案,给他纹完之后我觉得图案不错就又画了一副留了个底,你们也知道,我们这种店很多时候就靠这些店留住顾客。”
林亚楠知道他没撒谎,于是又马上接着问:“这位顾客是谁你还记得吗?”
店主马上回答:“记得记得,他叫韦小军,是我这个店里也算是常客了吧,他身上第一个纹身就是我给他纹的,大约在七八年以前吧,这些年他有了好看的图案就让我给他纹,他身上大部分都是我给他纹的。”
竟然是韦小军。
有种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感觉。
很快她又问:“这个图案是他什么时候拿着过来让你纹的?”
店主回答:“上个月吧,具体几号我忘了,不过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大概是在月中的时候。”
林亚楠:“他有和你说过图案的来源是什么吗?”
店主:“我当时问了一嘴,他说是看他一个哥们纹的好看,所以也想纹,但具体是他哪个哥们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没那么熟。”
到这里林亚楠几乎可以断定,那个所谓的“圣主”没有离开景城市,他之前乃至现在一定就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警察同志,这个纹身怎么了吗?”见她面色严肃,店主小心翼翼地问着。
邪教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组织,只要那个所谓的“圣主”抓不到,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林亚楠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这次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才是。
见她没回答,楼烨于是对着忐忑不安的店长道:“这幅画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替人纹了,还有之前除了韦小军,你还给谁纹过这个图案吗?”
店主马上猛烈点头,然后又赶紧道:“没有,除了韦小军之外,还没有给其他人纹过呢,我这店里冷清,有时候好几天都没有一个客人,还没来得及给人纹呢!”
这倒是个好消息。
林亚楠又问了店主一些关于韦小军的事情,对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至于另外的许浩和阎辉,他就更不清楚了。
在特意嘱咐店主以后如果有人纹这个图案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后,两人从店里离开。
这次算是意外收获,林亚楠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会有邪教的事情。
她忍不住和楼烨分析,“楼队,你也还记得这个图案吧?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图案找到一些新的线索,也许还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韦小军等人!”
楼烨点了点头,“记得。”
方娟一案他虽然没怎么参与,但这个图腾他是见过的。
只是。
“光凭借着这个图案恐怕也没有那么好找到他们”楼烨一开始还有些不是很有把握,待看到她的表情之后,他有些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显然已经想到了好办法的样子。
果然,只见林亚楠一脸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我有好帮手,我觉得他们肯定能帮到我们!”
第88章 第88章下马威
林亚楠去找了狄飞。
上次
两人合作愉快,狄飞这次见她的情绪很是不错,“林警官怎么了?哥几个又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林亚楠拿出那张画,在狄飞几人面前展示了一遍,问:“见过这个图案吗?”
狄飞眯着眼睛凑近了瞧,“没见过,这什么图案啊,瞧着怪瘆人的。”
他旁边其他兄弟也纷纷摇头,“没见过。”
他们的回答倒也在意料之中。
林亚楠于是将画递得更近了些,对着几人说道:“那你们现在好好看看这幅画,最好记在脑子里,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帮我注意一下,如果有人纹着这样的纹身,或者哪里出现了这样的图案,及时通知我,不要随便轻举妄动,通知我就行。”
狄飞从她手中把画接过去,一边仔细端详,一边带些试探问:“看样子这次的事情不怎么安全?是吧林警官?”
林亚楠知道他的顾虑,道:“你们只需要注意这个图案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用管,这样基本不会有危险,还有,这次行动加钱,是上次的两倍,你觉得怎么样?”
狄飞假装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才嘻嘻笑道:“客气了,林警官客气了,不就是这么个图案嘛,哥几个就是把咱们市翻一遍也给你找出来。”
然后他抬手,招呼旁边的兄弟们都过来,“大家都仔细看这幅画,一定记在脑子里啊!”
狄飞这领导能力还是可以的。
他一号令,身边六七个兄弟围成一个圈目不转睛地看着,纷纷点头。
林亚楠和狄飞几人约定好,又先付了“定金”,然后和他们分开。
等走远了,她才对着身边的楼烨炫耀,“怎么样?楼队,我这些帮手可还行吧?”
楼烨属实没想到她嘴里的帮手是这么一群人,感觉震惊的同时又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隐隐于市,有时候找人还真得靠这些朋友们,对了我是不是没和你说,上次崔曼君的尸体,就是他们帮着打听到的消息。”
有了之前的合作,林亚楠是真的对狄飞这些人有信心。
其实狄飞这个人聪明圆滑,想要和人攀上关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即便是干其他他应该也混得不会太差,只不过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现在的路。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她不干涉,只要他们能帮到自己就好。
楼烨听完她说的话,若有所思。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比较死板的人,所以先前从未设想过这样的道路,但现在看来,似乎大有可为?
林亚楠接着道:“如果不是因为涉及到案件机密,许浩这些人我也想让他们帮忙留意着,说不定能找到的概率更大。”
狄飞他们人多且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不小心说漏嘴,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用他们帮忙找嫌疑人了。
楼烨点了点头,一副仍旧在思考的样子。
林亚楠看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沉默,好奇地问:“楼队你想什么呢?”
楼烨看了她一眼,然后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在想,如果我想要像你一样和这些人合作的话,是不是应该签一份合同比较保险?”
林亚楠:???
“楼队,你”
楼烨见她当真,唇角莞尔。
林亚楠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楼队你刚刚是在开玩笑是吧?”
楼烨抿着唇看她,“不好笑是吗?”
林亚楠绷着脸,终于还是“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显得真诚,“其实还是挺好笑的,很幽默。”
楼烨无奈,已经想扶额了。
果然他还是学不来像她们这么伶俐,不管是在拓宽查案渠道还是在讲笑话之间-
进入夏季之后,看守所的里的日子逐渐煎熬起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号子里又这么多人,热量拢聚在一起,像是进入了蒸拿房。
林坤之前给看守所捐赠的几台空调于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一间小小的休息室里挤满了满满当当的人,但凡去的晚了的,那叫一个无处落脚。
三、四监区挨的近,有在本监区挤不上的,大家时常跑到隔壁监区试着看能不能捡漏。
因此两个监区近来的交流都比之前多了些。
这天三监区的大家在休息室里吹着空调闲聊,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四监区好几个人站在门口,脸上那叫一个开心,“哎呀我就知道咱们这边人少,来来来大家伙往里挤挤,让我们几个也吹吹这空调,热得快炸了。”
“真烦吶你们这群人,就在你们监区呆着得了,怎么来还这边蹭啊?”三监区众人一边嘴上不满,一边身体诚实地往里挤。
虽然挤,但大家都默契地给林亚楠留了很大一个位置。
开玩笑,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挤挤就行了,挤着小林同志可就不好了。
再说了,这空调还是托着小林同志的福他们才能享受到的。
四监区的几人厚着脸皮乐呵呵地笑,“嘿嘿嘿这还多亏了刘哥最近心情好,要不我们也不敢过来,你们要怪就怪刘哥去吧!”
他们口中的刘哥,是四监区的负责人刘玉山。
有人好奇问:“刘哥竟然最近心情好?发生什么好事了?”
四监区同事回答:“我们监区那个最磨人的常银杏前几天出去了!这给刘哥高兴的,堪比送走了一座大佛!”
常银杏这个名字,大家如雷贯耳。
这些瘾君子来了这里面干的招笑的事太多了,很难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听到这里林亚楠也终于忍不住开口:“常银杏出去了?他戒了?”
她对常银杏印象也十分深刻,没办法头一次出名就是因为他,很难不印象深刻。
四监区同事:“出去了,刚出去没几天,基本戒得差不多了,这两个月他大部分时候都很清醒,刘哥说了他时间也到了,该出去了。”
林亚楠点了点头。
出去也好,他出去了想必四监区那边能消停不少,这不刘叔最近都心情好起来了。
*
林亚楠本以为这次过后再听到常银杏的名字不知道会是何时。
没想到很快她就再次见到了常银杏。
孙玉成那边楼烨一直派人盯着,之前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最近盯着的人反馈回来,说是孙玉成最近可能会有一笔大交易,问他们下步打算怎么做。
林亚楠和楼烨两人一商量,决定先去瞧瞧。
“楼队这小子应该还没发现我们已经盯上他了,这批货我们已经知道他的上游是谁,要把他们一起抓起来吗?还是再等等?”一直盯着的人问。
楼烨看了孙玉成手里的货,初步估计克数不轻。
他和林亚楠对视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对着其他人道:“收网。”
孙玉成手里的货不少,这条线再拉下去弊大于利,何况上游已经暴露,这会儿该收网了。
只是林亚楠没想到,孙玉成所谓的上游会是常银杏。
讯问室里已经有人在问常银杏具体情况。
林亚楠在外面和楼烨分析。
“常银杏前段时间才刚从三看出去,他怎么会一出来就成为孙玉成的上游,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而且常银杏头上干干净净,证明他绝对不会是这些毒贩中的一链。
只是他是怎么和这群人挂上钩的呢?
而且看样子还是刚一出了三看就被他们盯上了。
楼烨沉着脸思考。
他们一直以为孙玉成没有察觉到,现在看来他确实没察觉,但他们实际上早就暴露了。
怪不得盯了这么久,孙玉成除了每天吃喝玩乐其他什么都没有,原来是早就被放弃了。
“常银杏是他们给我们的下马威。”楼烨脸色有些难看。
从警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被完完全全地挑衅到了。
而且是以对方完全在暗的方式。
这个毒贩组织,看样子不容小觑。
林亚楠脸色也不算好,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的,具体怎
么回事,看来还是得好好再问问常银杏。”
两人于是走进讯问室内。
常银杏神情恍惚,一看便不像是已经戒了的样子。
林亚楠皱眉,他好不容易才刚在三看里戒了,这是被这群人又强行沾染上的吗?
问话的警察皱着眉头汇报,“楼队,这小子神志完全不清醒了,今天怕是问不出什么了,不然等他缓缓?”
林亚楠对着楼烨道:“我试一下,之前他有点害怕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管不管用,但是先试试吧。”
楼烨点头,“行,你试试。”
林亚楠没有坐着,她站起身来走到常银杏面前,突然一声,“常银杏!”
听到她的声音,常银杏身子本能地抖了一下,抬起一双茫然地眼睛看过来。
林亚楠刚有些庆幸,他似乎还残留着对自己的害怕。
谁料下一秒,那双茫然的眼睛努力睁了睁,似乎想要聚焦,但怎么也做不到,然后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林亚楠愣了一下,然后被吓了一跳。
她有些慌张地拍了拍面前的人,“常银杏?常银杏?你怎么了?”
没有反应。
她有些无助地扭头。
是她刚才太突然了,把对方吓得不轻吗?
楼烨见状起身赶紧过来。
等他拨开对方的瞳孔查看一番,很快道:“是吸毒过量导致的休克,先送医院。”
然后他对着林亚楠安抚,“别担心,和你没关系。”
第89章 第89章反转
常银杏被送到了医院,暂时是没办法问出点什么了。
于是只能先从孙玉成这边下手。
孙玉成倒是还算老实,毕竟抓了个人赃并获,他想抵赖都没有办法。
“这些货都是我的上游给我的,我负责向下销售,获利通常情况下是按照分成比例分配,这么多年一直是三七分,我三他们七,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是这个模式,但是我的上游经常变化,不是固定的人,这次的人我是第一次见。”
“我不清楚我上面还有多少个上家,我只知道像我这样的最下游的毒品销售贩子应该不少,之前无意中听其中一个上游说过,他一个人负责好几个像我这样的销售贩子。”
“其他的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我们手中的货物是现存市面上最纯净的,很多‘顾客’在买过我们的货之后都看不上其他的次等货了,所以我们回头客很多。”
“因为货最纯净,我们的价格也是高于市面上同类价格的,利润很高,我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全靠贩这个,年收入还行,去年的话赚了几万块钱,除了刚开始不太行,后来每年都差不多能过万,而且一年比一年高。”
“我自己也吸,我之前本来是不吸的,是有一次实在好奇为什么顾客们对他们这么上瘾,然后就试着吸了一下,后来就戒不掉了,为了让自己不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我手里一般都会留下一点货,以防万一。”
“我是被朋友带上这条路的,那年我刚结婚不久,因为没有正经工作没办法赚钱养家,朋友和我说有好路子,就带我去了隔壁省,等去了我才知道是贩毒,那会儿想着来都来了就试试吧,后来发现这样来钱快,就一直干着了。”
“”
因为案件涉毒,因此第一时间已经告知缉毒队,这会儿缉毒队的成员过来后,很快便一起参与到审讯的工作中。
缉毒队的同事们关注点显然在毒品上,提问的问题大多围绕毒品进行,楼烨和林亚楠的关注点却更多的在此次的交易上。
等缉毒队的警察问的差不多之后,楼烨同对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掌握了问话主动权。
他表情严肃问道:“刚才你说你之前一直是在隔壁省贩毒的,为什么这次突然回来?”
孙玉成答道:“是我之前的一个上游通知我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告诉我说让我先回来这边,说这边后续会有人接应我,让我等通知就行。”
楼烨问:“哪个上游?叫什么?”
孙玉成答:“叫‘松哥’的那个上游,真名叫什么我不清楚。”
刚才几个上游他已经具体描述过,林亚楠在“松哥”这个名字上打上星号,以做标注。
楼烨接着问:“记得具体哪天让你回来的吗?”
孙玉成想了想道:“应该是五月二十号左右,具体哪天通知我的记不清了,反正我买的车票是五月二十号的。”
五月二十号。
林亚楠写下这个日期。
然后她在脑子里开始回忆。
那天他们领着喻元去参加追悼会的日子是几号来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五月十几号吧?
这伙人会不会和那天围攻他们的人是同一伙人?会不会也是冲着喻元来的?
上次围攻他们的那群人倒是抓了,但根本没问出来什么,那伙人和眼前的孙玉成一样,根本接触不到核心人物,他们也只是听令于上面一个人而已。
而他们口中知道的那个人早就摸不着踪影了。
林亚楠总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冲着喻元来的。
主要是实在太巧了,怎么会刚好是常银杏呢?
想到这里,林亚楠把“常银杏”的名字写下来,递给楼烨看。
楼烨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孙玉成再次开口:“这次的上游你是怎么联系上的?是你联系的对方还是对方联系的你?”
孙玉成回答:“我没有联系他,我都没见过他,也没有他联系方式,一般都是上游联系我们,通知我们可以取货了,然后我们才会去特定地方取货,这次也是我的上游通知我的,我接到通知后到了那边才知道这次的上游又换了一个。”
楼烨听他的回答,察觉到什么,问:“所以这次通知你的上游其实不是和你交易的上游是吗?”
孙玉成答:“对,通知我的是松哥,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的时间和交易地点,我去了才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
楼烨皱眉:“这是你回来后的第一次交易?”
孙玉成:“对,我回来一个多月了,一直没等到通知,我本来还奇怪呢,还有些嘀咕他们是不是把我放弃了。”
林亚楠心道,你这么想倒是也没错。
不过她又梳理了一遍时间线,还是有一些疑惑的点。
不管这伙人是不是冲着喻元来的,但她和楼烨盯上孙玉成都是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如果不是上次查那具尸骨的话,她根本发现不了孙玉成的不对劲。
所以这伙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他了是吗?
还是其实一开始让孙玉成回来有别的计划,只是发现他被警察盯上后才将计就计?
从孙玉成这里能得到的信息有限,看来还是得再问问常银杏。
等常银杏恢复神智的过程,楼烨派人先查了孙玉成给出的电话——即通知他的松哥的电话。
“楼队,查到了,电话归属地是隔壁省省会,这个号码应该是个公用电话,具体的地址目前还不清楚,我们正在想办法。”
林亚楠听着刑警队技术科的同事报来的消息,在心里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息。
科技改变世界啊!
她现在是真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学计算机呢 ?
要是知道她会穿越,上辈子她高低得好好学习,努力吃透计算机,然后直接引领科技快速发展!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
常银杏醒来后,楼烨和林亚楠第一时间就去了医院。
他睁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看样子清醒了不少。
看到林亚楠过来,他也没什么表情,默默地看了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
林亚楠心里好奇。
他不怕她了?
“常银杏,怎么回事?”她问。
和常银杏的沟通,二人一致决定还是由她来进行。
毕竟之前两人也算认识,她对常银杏的了解比楼烨要多。
常银杏沉默了好久,才终于出声道:“林警官,你把我再抓进去吧,我不想出来了。”
林亚楠也沉默了。
说实话,如果常银杏是对方给他们的下马威的话,他们对他是有愧的。
片刻后她才重新组织好语言,问:“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你是怎么遇上他们的?你怎么突然会替他们送货?”
常银杏不说话,只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林亚楠的眉头皱起。
如果他一直这么不配合,他们不一定能掰开他的嘴。
虽然和常银杏接触只有短短两个月,但林亚楠大致能摸出一点他这个人的性格。
他虽然之前迷迷糊糊的,但能看出来是个情绪相对内敛的人,这样的人通常执拗,很能藏住事。
其实说实话,林亚楠一直觉得常银杏身上藏着秘密,但在里面这么久了,也没听其他人说过他的其他事,大家一提到他便是他的“咬人事件”,或者其他令刘玉山头大的事件,他的私事倒是从来没听其他人提起过。
这会儿他如果坚持不说,林亚楠觉得真不一定能撬开他嘴。
于是林亚楠冲着楼烨摇了摇头,然后又转回去看着常银杏道:“好,你现在不想说就算了,改天我们再找你。”
常银杏依旧没反应。
等出来后,林亚楠犯了难,“怎么办楼队?要不你试着问问他?”
楼烨道:“应该用处不大,再等等,或许可以先去隔壁省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林亚楠点头,然后又有些为难道:“出省的话我应该就去不了了。”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想去的。
林亚楠其实最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转去刑警队了,她发现她还挺喜欢破案的这个过程的,尤其是在显示屏不受限制之后,她已经不需要局限在看守所里了。
算了,还是再仔细考虑考虑。
第二天上班后,林亚楠去找了喻元。
“有个叫松哥的你认识吗?或者你之前的人里名字里有带有‘松’字的吗?”她问。
喻元感觉十分敏锐,直接问道:“怎么了?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林亚楠于是把昨天的事情和他简单说了一遍,“我是怕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喻元脸色很难看,忍不住爆了一声国粹,然后才启唇,“是冲着我来的没错,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常银杏这个傻子,我都和他说了让他别冲动,他现在在哪?你带我见一下他。”
林亚楠有些懵了。
不是,什么情况啊?怎么感觉事情和她想的不是完全一样?她哪步落下了吗?
喻元看见她迷茫的眼神,也没细解释,只道:“先想办法让我和常银杏见一面,回头我再和你解释。”
第90章 第90章卧底
林亚楠虽然不知道喻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相信喻元做事有自己的考量,因此很快答应了他,“好,明天我把他带进来。”
两人说完这个,喻元接着她之前问的问题回答:“松哥的话,我之前认识一个叫蔡松的,不出意外应该是一个人。”
林亚楠让喻元把这个人的体貌特征简单描述一下,和孙玉成的供述基本能对上,看来应该确实是同一个人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
林亚楠有些迟疑着开口,“那这里是不是对你来说也已经不安全了?”
喻元无所谓地笑了笑,“安全不安全的,我也不可能在这里面躲一辈子,在这里头的日子我早呆够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出去得了。”
眼看着林亚楠表情一点一点变得严肃,他开玩笑,“你这什么表情?我是出去了又不是死了。”
听见他这么不忌讳的话,林亚楠马上变了脸,有些生气道:“什么死不死的,你别胡说八道!”
喻元一怔,盯着她许久没说话。
林亚楠看着他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表情却沉重得让人有些难以读懂。
她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难受,有些不是滋味。
喻元笑了一下,棱角分明的五官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雾,眼神也异常的发亮,“你是在担心我吗?”
普普通通的一句问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竟莫名地带了几分缱绻,一瞬间暧昧横生。
林亚楠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不受控制地宕机了几秒钟,脸上也有些灼热。
她拿出一股奇怪的,像是有胜负欲一般的气势,尽管还是有些磕磕巴巴,“怎,怎么了?我不能担心你吗?你性格已经要强到连别人担心都不行了吗?”
喻元嘴角的弧度更加扩大,细看却又仿佛带着一点悲伤。
他自嘲道:“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担心我,之前和他们后来我就是一个人了,不过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我以前本来也就是一个人。”
说到最后,他的眼睫微微下垂,片刻后又重新抬起,释然一笑,“不说了,越说把自己说得越可怜了。”
林亚楠心里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刚听到他说“没想到会有人担心自己”时,林亚楠第一反应是抽自己几巴掌,这个时候还分什么胜负!
后来他虽然没明说,但她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牺牲的那几个兄弟,那样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不用多说什么,仅仅是想起来已经难过得无以复加了。
最后听到他说一直是一个人的时候,她又觉得有些心疼。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小时候学校角落里的那个瘦弱的小男孩。
尽管现在他长得高大了,但他的心里一直是那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
林亚楠很想对他说些什么,又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以后有我。”
喻元再次看向她。
眼睛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林亚楠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
很奇怪,她有时候会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只是觉得喻元的眼神
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形容呢?
让她想想,侵略性吗?对,就是侵略性。
喻元的眼神有时会外放到充满了侵略性,以致于她和他的视线对上时会不自觉地想要别开,总觉得一直对视下去会产生一些不可控制的后果。
嗯,一定是他的问题。
和她无关-
喻元和常银杏见面后,身上的戾气一瞬间迸出来,整个人像刚凝成的冰,声音里都满是寒气。
他对着常银杏,问话的语气几乎没有起伏,“你自己吸的?还是他们逼你吸的?”
他这样子的状态林亚楠太熟悉了,不久前才刚刚见到过。
和上一次在追悼会的时候差不多。
明明看着平静,但林亚楠知道,平静之下是蓄势待喷的火山,不过是刻意压抑着而已。
常银杏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怒意,他甚至冲着对方笑了一下,然后才淡声道:“哥,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林亚楠一方面惊讶于他喊喻元“哥”。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虽然同住一个监室,但不管是常银杏,还是喻元,他们两个都不像是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和人如此亲近的人。
一方面又惊讶他和在自己面前完全不同的两幅面孔,像是之前从未认识过的样子。
喻元往前走了几步,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再次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你,是你自己吸的?还是他们逼你的?”
常银杏低下头,没吭声。
但喻元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突然间伸出手,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迫使他看着自己。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出去后就当不认识我,不管是谁问起,都不要说出和我的关系,以及不要再沾染毒品,重新开始生活,我是不是和你说过?”
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既是生气,又是恨铁不成钢。
常银杏眼睫微颤,竟还在笑,“没事的哥,我还能戒得了,你别担心。”
他知道他的想法。
出去后要过崭新的生活,这是他
对他的愿望。
喻元握着他衣领的手逐渐抓紧。
林亚楠正准备上前劝人冷静的时候,他的表情变换一番,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林亚楠隐约猜出点什么,但还是看着两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喻元瞥了常银杏一眼,冷声道:“之前有人给我送进来一封信,被这小子看到了。”
林亚楠:“?什么信?”
喻元不知从哪里掏出信来,递给她。
林亚楠接过,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竟然有人光明正大的挑衅,把他们三看当什么?
她抬起头问:“什么时候递进来的?上次追悼会过后?”
喻元:“嗯。”
喻元其实知道上次追悼会就是专门替他设的陷阱。
之前他以为兄弟们和他一样暂时藏起来了,但后来才知道其实一直在那伙毒贩手上,先前他们屡次挑衅,但消息都被压了下来,直到上次他们拿三人的尸体作为诱饵。
即便知道是陷阱,他们也知道他一定会往里跳。
他也确实没办法不往里跳。
林亚楠和他想的却不完全一样。
这里面,还有内情。
只是这常银杏
林亚楠把目光投向另一边的人。
喻元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们都以为他脑子不清醒,其实他脑子清楚得很。”
很显然,不管是她,还是三看内的其他人,大家其实并没有真正地了解了常银杏这个人。
根据喻元所说。
常银杏有个哥哥叫常梧桐,是因为吸毒死了的。
常银杏其实不是自愿吸毒,他是因为想调查他哥的死因,被人算计从而成为了瘾君子。
但不管一开始他是不是自愿的,一旦成为毒品的傀儡,很多行为便不受控制了。
来到三看时,常银杏大多数时候确实脑子不是很清楚,也确实很想继续吸食毒品,但好在和他同监室的许青山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一命。
许青山和常梧桐很像,长相气质都相似,这也是为什么常银杏喜欢跟在许青山屁股后头的原因。
“而我,从进来后就被这小子给盯上了。”喻元叹气,“之前常银杏见过我,一开始他还没看出来,后来我被叫出来几次,他就已经察觉到我的身份,直到这封信的出现,他彻底确定我的身份。”
林亚楠属实没想到两人之间竟然发生了挺多事,她问:“所以他想?”
喻元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他想当我的卧底。”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卧底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所以喻元当然不会同意,尽管他明白,常银杏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
但他还是义正严辞地拒绝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就这么擅自行动了。
林亚楠面色越来越凝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这么生气。
转念一想,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是该夸常银杏的聪明呢?还是该觉得他莽撞呢?
本来以为这次的事情是对方给他们的下马威,所以才找了常银杏,没想到其实是他主动送上门去的,这何尝不是一种将计就计?
之前一直以为他迷迷糊糊的,没想到他骗过了所有人。
林亚楠不禁看向他。
常银杏依旧脑子放空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收回视线,看向喻元,“那现在”
现在是不是应该将计就计?
考虑到喻元的心情,她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双方其实都明白,事情已经这样了,将计就计说不定是最好的办法。
他这么做,说白了也是为了逼着他们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如果常银杏真的这么聪明,顺着他说不定真能一网打尽。
喻元显然也明白。
他无声叹气,“他的目的达到了。”
两人刚刚达成一致,常银杏似乎有所感,突然间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转了过来,而后盯着两人静默地看了一分钟,片刻后才咧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