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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山神动怒

作者:椅而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捕头看着眼前废墟。


    “山体崩塌,山道尽毁。


    哪怕日后想进去,也不太可能。


    巨石堆积,非人力可及。


    就算找路绕道而行,也可想而知,里面只会更严重。”


    旁边的捕快感叹道:


    “我看就是那伙人坏事干尽,遭了天谴。或者是山神动怒,埋了他们!”


    陈捕头劝道:“我观这山势,怕是有二次崩塌之危。我们还是快些离去才好。”


    邬行香未及反应,只感到河风在侧,待回神后已回到了苦城里。


    .


    陈捕头带着邬行香,去了之前安排的医馆。


    大夫见到陈捕头,迎了上来。


    “陈捕头,你来了。


    放心,送来的人我都仔细瞧过了。


    他们都中过很厉害的毒。稍有差池,就会要了性命。


    但好在及时服下了解药,只剩余毒未清,已经熬了药让他们服下了。


    现在他们都在后院歇息。


    待他们觉得无碍,就可离去。


    只是要按时服用我开的药丸,不可劳累奔波,最好卧床休息一段时日。”


    陈捕头向大夫道了谢,走到后院,准备一个个问话。


    .


    李嗣瞻在桌前喝茶。


    他听见其他房间,已经陆续有人醒来。


    似乎只有虎小忠还在病榻上沉睡。


    无聊之际,索性随意想想事。


    他想到邬行香与那疯癫男子的争论。


    虽然一向知晓邬行香所言所念皆神叨。


    但……


    争吵,最能见真性情。


    邬行香唇枪舌剑之时,不仅更荒诞。


    什么天地神明都扯上了,却又能自圆其说,头头是道。


    可大敌当前,她却能将复杂幽微的玄理作独到之论。


    侃侃而谈间,见招拆招,语如利刃,直刺要害。


    论见识气度,确实……


    不知道是自己小瞧了她,还是另有隐情。


    一声咆哮似的呵欠声打断了李嗣瞻的思绪。


    虎小忠伸着懒腰坐了起来。


    李嗣瞻见状走了过去。


    “如何?要叫大夫来吗?”


    “非常好,我感觉头脑特别清晰。”


    虎小忠还想谈谈自己现在的感觉,却看到李嗣瞻衣袍上的口子。


    “殿下,你受伤了?


    我之前怎么没看到?


    我真该死啊。


    不,应该是他们更该死!”


    李嗣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声点。


    在山里的时候,我穿了那些人的衣服,遮住了,你自然看不到。


    出来后,你又昏睡不醒,没发现很正常。”


    虎小忠眼眶一湿。


    “难道殿下为了救我,九死一生?


    我定要将那些坏蛋千刀万剐。


    诶我刀呢?”


    虎小忠翻找一阵,才恍然道:


    “我想起来了,我的刀被那些坏蛋收走了。


    殿下你放心,我再去买一把刀。


    不,我买十把。


    给他们每个人都捅几个血窟窿!”


    想到手刃仇人之景,泪眼的虎小忠笑出了声。


    李嗣瞻见虎小忠如此精神,放心了下来。


    “就算你买十把刀,但是你只有一双手,也拿不了那么多。


    何况,我没事。


    就是衣服被划破而已。


    回去换一身就好了。”


    虎小忠却不信。


    “大夫看过了吗?涂药了吗?


    我知道殿下是怕我担心。


    我昏迷的时候,还听见殿下在我耳边支支吾吾的,你肯定是在关心我,怕我有事!”


    李嗣瞻回想了一下,意识到虎小忠说的,是他在船上喃喃自语,纠结邬行香为何要单独探案之事。


    “自然,你是安鄞王府的亲卫。


    我当然会关心你。”


    虎小忠还想说些什么,门被打开,是邬行香回来了。


    李嗣瞻意外道:“我以为,你还要很久才回来。”


    邬行香见李嗣瞻也在屋内,疑道:


    “殿下怎么不回客栈休息?”


    虎小忠连忙答道:


    “殿下担心我。”


    李嗣瞻无视自作多情的虎小忠,转头问邬行香:


    “我睡不着,索性来医馆看看。


    怎么样了?”


    邬行香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虎小忠听完后,扑通一下就从床上翻下来,跪在了地上。


    邬行香和李嗣瞻吓了一大跳。


    他们还以为虎小忠是要跪谢自己的救命之恩。


    却见虎小忠双手合十,头努力仰高,虔诚道:


    “谢天谢地,我能顺利归来,殿下安然无恙,姐姐也躲过了山崩,那些坏蛋有了报应。


    实乃上天垂怜,山神显灵。


    希望我们今后一路顺遂,远离灾祸。


    更重要的是保佑殿下福泽深厚,早日回到长安。”


    邬行香和李嗣瞻一阵沉默。


    待虎小忠从地上起来后,邬行香欣慰道:


    “小忠,看来你恢复得不错。不过大夫说让你多静养,还是少折腾的好。”


    虎小忠活动了一下身体。


    “可我感觉如获新生,不需要休息了。


    对了姐姐,你现在身后,还跟着那个女鬼吗?”


    邬行香转头看了看身后,又回忆起船上之事。


    “你觉得,是山神动怒,然后女鬼保护了我?”


    虎小忠猛点头。


    “当然啦。


    你想想,要是没有鬼打墙,你们正常到了那密道里,或者进了山。


    那山崩埋在下面的就是你们了。


    呸呸呸,我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李嗣瞻却冷哼一声。


    “我看你人是没事,脑子却出了大问题。


    待会儿我让大夫再给你看看。”


    虎小忠激动一阵,突然有些累,又躺回了床上。


    “殿下,那你怎么看?”


    李嗣瞻坐回桌前,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很简单。


    那个地方有戏台,山里有祭坛,有房屋。


    定是多年前有许多人居住的地方。


    或许多年前,那里是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但是时移世易,那些人住着住着,就发现了问题。


    可能是山下有断层,或许是砍伐过度,加上降雨,影响了土壤,让山体表层疏松。


    山民发现不对劲,就搬离了山里。


    那疯子觉得自己找到了个前人的祭坛,就开心地住了进去。


    却没想到,刚好山塌了,他和他的手下也丧命了。”


    李嗣瞻说着,侧头看了一眼邬行香。


    衣容齐整,精神未颓,不像是受伤或受惊的样子。


    “总之,你没事就好。


    我就说,让你好好回客栈待着。


    你偏不听我的。


    你看,差点出事了吧。


    你要是受了惊吓,就去找大夫,要点安神丸吃。”


    虎小忠闻言后道:


    “殿下,若是你去山里,只会更糟糕好吗?


    女鬼保护的是姐姐,又不是你。


    不过,吃点安神丸压压惊更稳妥。”


    邬行香疑惑道:


    “可我想不通哪里来的女鬼?她为何要跟着我?”


    虎小忠笑着道:


    “管她是哪里来的,是来帮我们的就行。


    不是女鬼,就是山神护佑。


    总归是好事。”


    邬行香若有所思后道:


    “山神之说,古而有之。


    最早的祈求山神,就是直接向山祭拜。


    在乌蛮,山神为自然诸神中,最有力的神。


    山神主宰山地与众人的一切祸福。


    所以他们狩猎、种地、无雨、久雨,甚至是出门和走远亲都会祭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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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僜人信仰山鬼。


    他们认为,四周高山有女山鬼,乃地面最大之鬼,亦为最富之鬼,诸鬼皆须敬之。


    高山女鬼为善,不食人但具报复性。


    冰川之动,泥潦横流,都是高山女鬼对人的报复。”


    “什么意思?”


    虎小忠很是茫然。


    “所以救我们的,到底是山神,还是女鬼?”


    “呕——”


    屋外传来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邬行香听到是个姑娘的声音,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出了门。


    .


    他们的隔壁,是卓茵茵。


    邬行香敲了门进去。


    卓茵茵见她来,捂着嘴道:


    “对不住,我一想到自己吃了这么多虫子,就忍不住恶心。


    还没有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邬行香见卓茵茵想下床,连忙道:


    “你身子不适,就好好休息吧。”


    卓茵茵叹息一声。


    “是有些不舒服,我再缓缓,就去找入锦。”


    邬行香他们救了几个女子,她也不知道哪一个是何入锦。


    “大家都在医馆后院,说不定何姑娘也在休息,不急于这一时。”


    卓茵茵听后,不禁讲起了她与何入锦的过去。


    “我初到戏班的时候,虽是孑然一身,初来乍到,但大家对我都很好。


    唯有一人,总对我爱理不理。


    后来听其他人说起,她是我的老乡。


    我这才想起,她是我儿时的玩伴。


    那时候村里有野戏班来唱戏,我们约好要一直在一起,拜师学艺。


    等长大了,若做不了生角旦角,当个戏班杂役也好。”


    听到卓茵茵声音有些嘶哑,邬行香给她倒了杯茶水。


    “那如今,你们也算如愿以偿了。


    只是为何,她不认你,还不想理睬你呢?”


    卓茵茵饮下后,继续道:


    “许下约定的第二年年末,我们全家投奔了外地的亲戚,又过了几年,有人说了门好亲事。


    成亲后忙于操持家事,幼时伙伴与空口诺言,早已远去。”


    邬行香不解道:“那你为何,孤身到了戏班。”


    卓茵茵眼神闪躲,又苦笑后道:


    “夫君醉酒后溺死了,婆家说我是个克夫不祥的女人,将我赶了出来。


    我无处可去,写了封家书准备回去,但走到苦城时,偶遇了戏班唱戏。


    一时心动,见他们在招收杂役,就留了下来。


    苦城离我家乡不远,我是想,若我做的不好,再回去就是。


    但没想到,我很喜欢待在戏班。


    虽然我只是个杂役,但随着大伙儿到处去听他们唱戏,这样的日子,苦中更多是乐。


    入锦一直对我没有好脸色,我还以为要很久她才会原谅我。


    没想到这次出事,她拼了性命也要救我。


    我真是羞愧难当。”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班主带着一对老夫妇来了。


    卓茵茵惊呼:“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老夫妇抹着眼泪走近。


    “你这个孩子,要不是班主派人告知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你出了事。”


    邬行香见他们家人团聚,准备离去。


    身后的卓茵茵哭着说:


    “爹,娘,这次多亏了入锦,是她拼尽了性命救我。


    待会儿我要去多谢她。”


    卓茵茵的爹娘纳闷道:


    “孩子,你在说什么啊?


    哪一个入锦?你说的是小时候常跟你一起玩的何入锦吗?”


    卓茵茵没听懂她爹娘的意思。


    “当然是她了,不然还有别人吗?”


    卓茵茵的爹娘艰难开口道:


    “你在说什么啊?何入锦已经死了啊。”


    邬行香蓦地停下脚步。


    一阵轻轻的笑声传来。


    就在她身后一尺之处。


    要回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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