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行香缓缓地转过头,只见一个女子站在她身后。
“你是谁?”
女子笑了笑,“姑娘,我刚刚听到你们想看破台戏,这可看不得。”
虎小忠打量着女子,而后道:“姐姐,放心,她是人。”
邬行香低头看向女子的手。
女子反应过来,解释道:“我叫卓茵茵,是戏班里的杂役。
刚刚去冰窖取过冰块,所以手有点凉。
抱歉,是不是冻着姑娘了?”
邬行香闻言放下心来,想来是戏台要用冰块。
“卓姑娘,有事吗?”
卓茵茵看了看天色道:“姑娘,关帝庙要闭门落锁了,若你们想看戏,不如明日再来。”
邬行香颔首,低声对虎小忠说:“你怎可随意对着戏台说想看破台?”
虎小忠心想他知道规矩,只是不知刚才为何,会口不择言。
邬行香对卓茵茵笑了笑:“多谢提醒,我们这就走。”
卓茵茵点了点头,向着戏台方向走去。
两人擦肩之际,邬行香不经意瞥向卓茵茵。
却瞧见她脸上闪过一抹黑气。
“等一等。”
邬行香叫住了卓茵茵。
卓茵茵转过头来,脸上却再正常不过。
邬行香稍作犹豫,还是直言道:“卓姑娘,我观你脸上有灾色,恐有大祸临头。”
卓茵茵先是一愣,而后惊疑地看向邬行香。
李嗣瞻摇了摇头,对卓茵茵歉然道:“姑娘,冒犯了,我这个友人,脑子有些问题。”
邬行香下意识反驳:“你才脑子有问题,我不知道多正常!”
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于是快语对卓茵茵说:“你听我的,今晚的破台,最好不要参加。”
卓茵茵为难道:“可我是杂役,今晚还有很多活儿要做。”
她仔细观察邬行香,想了又想后道:
“姑娘,我没钱。
不过你也不容易。愿菩萨保佑你发财。
再会。”
说完,她快步跑开了。
邬行香还未来得及思索卓茵茵是何意,就听见李嗣瞻轻咳两声后,笑了出来。
三人走出关帝庙,邬行香也不知先为自己的大不敬道歉,还是先问李嗣瞻在笑什么更好?
好在李嗣瞻已将答案说出口:“刚刚那位卓姑娘,恐怕是把你当作看相为生的江湖术士了。
你说她灾祸将至,她定以为你接下来的话是——
‘我见你面善,今日有缘,为你破灾,只需二十文。’
我早说过,你言谈举止,过于神叨。
任谁见了,都觉着怪异非常。
不是江湖骗子,就是是离经叛道之人。”
虎小忠也提醒道:“姐姐,是不是天色晚,你看花了眼?
我分明见着卓姑娘面色红润。”
邬行香无奈道:“那应该是她去冰窖取冰块时冻红的。
我所言句句属实。
单看面色,确实看不出什么。
卓姑娘是面无病色。
但灾色不同于病色。
恍惚之间,我看到卓姑娘面带黑气,那分明是灾色。”
话落,邬行香又望向虎小忠。
“破台是请鬼看戏,稍有差池,邪祟便会缠上活人。
你刚刚说想看破台,若是被暗处等着看戏的鬼魅听见,如何是好?”
虎小忠尴尬道:“我也不知为何那样说,可能是无意脱口而出?
没事,我们拜了关公,他是斩邪的神,定会保佑我们。”
邬行香心想也是,她侧头看去,李嗣瞻依然眉眼弯弯,还在嘲笑她。
她唯有在心底幽幽一叹。
罢了,李嗣瞻今日听到酒楼那些话,定有愁绪。
他不怪我大不敬,我也逗他开心。
不知道自己这样想,算不算胆大妄为?
又或者,李嗣瞻其实将自己的桩桩件件记在心里,等回了长安再秋后算账?
如此一想,邬行香再看李嗣瞻的笑颜,只觉得寒意骤然。
三人走到河边,见花船上的明灯已亮起。
流光溢彩间,照得河水金波潋滟。
邬行香发现除了白日所见的几艘花船,旁边还多了一艘船。
她远远望去,那船虽然也点了灯,却不知道为何,看着有些怪异。
邬行香还未细想,一旁的虎小忠催促道:“姐姐,花船看够了吧?
你看前面那家饼铺,好多人啊,我们也去尝尝?”
邬行香回过神来,随虎小忠去了饼铺。
饼这种东西,看着馋,吃着撑。
待回到客栈,邬行香仍觉得腹中盈满,于是陪着虎小忠去马厩喂马。
静谧无事,诸般思绪,却翩跹而来。
邬行香还是很在意,日间酒楼所闻。
“小忠,白天酒楼的事……你怎么想?”
虎小忠正在给马儿喂草。
“什么怎么想?难道姐姐你觉得还不解气,想要约我去把那些人打一顿?”
邬行香面露踌躇之色。
她想心中疑问说出口,否则憋得难受。
可议论殿下还好,若议论圣上,则是不赦之重罪。
虎小忠得不到邬行香回答,走到了邬行香身边。
他一番思索,大致猜出了邬行香所思,压低声音道:
“姐姐,你是想知道,在树林里暗杀我们的人,是不是圣上派的?”
邬行香小声答道:“所以是吗?”
虎小忠正色道:“我也不知道。”
邬行香继续问道:“那圣上为何会派殿下寻书,你可有头绪?”
虎小忠叹气道:“这件事我也纳闷,殿下好好在王府待着,突然圣旨就下来了。
难不成是圣上觉得自己老了,心变软了。
到底是血浓于水,父子亲情又怎能轻易割舍?”
邬行香可不这样想,圣上登基前,杀了不少手足。
况且他有那么多儿子,他又怎么会对李嗣瞻有负罪感。
既已谈及此处,邬行香复又询道:“那殿下可曾与你提及此行有无特别之处?
咱们到底能不能活着回到长安?
归返后,又能否保全性命?”
虎小忠诚恳答道:“这些殿下都没有说,不过我相信殿下。
姐姐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明天还能逛庙会,看酬神戏,多开心!”
邬行香陷入无助。
这根本不是相不相信李嗣瞻的问题,而是关乎身家性命的至要之事!
虎小忠见马儿停下嚼草,走过去摸了摸马儿的鬃毛。
“马儿吃饱了,那我们早些回房歇息吧。”
邬行香长叹一声,回房去了。
庙会当日,天刚亮起,城中已喧喧嚷嚷。
酬神戏申时才开场。
关帝庙前,祭祀开展,有条不紊。
供桌之上,祭品丰盛。
有一老者正在向关帝神像上香。
众人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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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气凝神,恭敬行礼。
祭祀结束后,众人尚未离去,不知是谁率先开了口,说起了一件怪事。
“听说了吗?昨晚的破台戏出事了。”
“当真?快说来听听,出了何事?”
“破台戏不是一群灵官追着吊死女鬼吗?
演吊死鬼的那个旦角,唱完戏就昏迷不醒。
众人把他抬回去,一夜高烧不退,连今日的戏都没法演了。”
“莫不是冲撞了什么?破台戏,本就带着点邪性。”
“我听我爷爷说,破台戏的规矩多,要是坏了规矩,鬼可不会放过他们。”
……
邬行香在一旁听完了事情的经过,自语道:“这确实挺不吉利的。”
虎小忠想到邬行香昨日在关帝庙的话,“不是这么邪门吧?”
李嗣瞻不以为意道:“我看,定是那扮吊死鬼之人,被灵官追得满身大汗。
待戏罢,便将戏服褪去。
不想夜风一吹,受了风寒,这才落得个发烧的下场。”
虎小忠听到李嗣瞻的话,一下不怕了。
“殿下此话很有道理。”
邬行香由衷道:“不愧是殿下,所思所语,令人折服。”
李嗣瞻自知邬行香说的不是真心话,“走,去逛庙会吧。”
庙会之盛,令人叹为观止。
单是看那摊位上的关公木雕、关公画卷等物,便是眼花缭乱。
还有民间艺人施绝技,剪刃开合间,关公英姿跃然纸上。
亦有卖香烛祭品的摊位,供众人敬拜关公。
虎小忠直奔关公木雕的摊位。
李嗣瞻在旁只看了一眼,就摇头道:“马车上行李太多了,不能买。”
虎小忠不甘心道:“可这个木雕可以保平安。”
李嗣瞻面无表情,“车上有龟甲、罗盘、寻龙尺那些,不需要木雕了。”
虎小忠仍不放弃,对邬行香说:“姐姐,我们认识一段时间了,还没送过你礼物。
你多番相助,若不奉礼聊表心意,我实难心安。”
李嗣瞻见虎小忠竟编出这些瞎话,从摊位一角拿起一小盒朱砂。
“我看这辟邪朱砂,最适合她。其他的,不准买。”
李嗣瞻付了钱,将朱砂塞给了邬行香。
虎小忠只好作罢,不舍离去。
申时到,戏开场。
台上《单刀会》。
台下观者云集,座无虚席。
戏臻妙处,关羽单刀赴会,与鲁肃斗智相搏。
二人对□□妙,往复辩驳,台下观者,目不转睛。
关羽终挟鲁肃,安然返归,台下掌声雷动。
看完此戏,虎小忠却还想再看下一场。
李嗣瞻见两人意兴盎然,叮嘱了几句,独自离开。
邬行香陪虎小忠看完了第二出《水淹七军》,却听戏台上说,要再临时加一场。
虎小忠正入迷,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继续看下一场。
“姐姐,你先回去吧,别让殿下寻不到我们。我再多看一场就回来。”
邬行香闻言后回了客栈。
只是待夜幕沉沉,也未见虎小忠人影。
李嗣瞻跟邬行香以为虎小忠是沉醉入戏,忘了时辰。
两人前去关帝庙寻虎小忠,却见庙门早就关了。
他们只好在附近寻人。
走到河边时,地上一物,忽然跃入邬行香眼中。
虎小忠的刀从不离身,但此刻他的刀穗却孤零零落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