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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不逃避

作者:东朱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千禧找不到江祈安,只能耐着性子做事,下月才去莲花村,她得尽快将手里的事做完。


    梳理一番,她竟先去了城郊山上挖了一棵红枫。


    她扛着那棵红枫去了杏子街。


    杏子街总是流水淙淙,叮咚响,没有梧桐的遮天蔽日,太阳能洒到每户人家晾晒的衣衫上,暖风拂面,是阳光混杂着香花皂的味道。


    她去了唐琴家,唐琴看着她扛了一大棵树,微微一怔,笑着迎她进屋,“千媒氏,你扛这么大一棵红枫作甚呐?”


    千禧将红枫抬到院里的小花圃,轻轻擦去额头的汗。


    花圃里养着各色小花,土壤湿润,是悉心打理过的模样,她将那红枫一立,“唐姐姐不是喜欢和李大哥在梧桐树下雅致品茶么,我就想着梧桐砍了,总得有个景儿。”


    “你家窗户正对着这红枫,我觉着挺雅致,就挖来瞧瞧,唐姐姐你看这红枫你喜欢不喜欢?”


    唐琴心里酥酥的,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眼眶发热,“千媒氏想得真周到。”


    二人即刻就将红枫栽进土里,坐在红枫前,唐琴为她沏茶,那红枫的确漂亮,她看了一眼又一眼,“真好啊,我和我家那口子,也不喜欢往外面跑,就喜欢这慢悠悠的日子。”


    听她如此恬淡地说话,全无往日的忧思焦虑,想来和丈夫的感情已经好了不少,为了能帮到她,千禧还是细问一遍,“唐姐姐,身上还起疹子吗?”


    唐琴抿一口茶水,笑意淡淡,“不起了,还真是那梧桐絮闹的。”


    “那病如何了?”千禧试探着开口。


    唐琴还有些不好意思,“也好了!拢共才吃几天药,就见效了,只是雨水多的时候,还是容易复发。但这梧桐树砍了嘛,衣衫都能晒透,整个院子都没了往日回潮的感觉,好像就没怎么复发了……”


    千禧听得心里舒坦,又问了更隐秘的问题,“那房事如何了?”


    唐琴脸被问得红红的,“嗯……姑娘给的图册……我们都试过了……”


    千禧见她实在羞怯,便没在追问,“能得着些乐就对了。”


    唐琴笑着低下头。


    晚些时候,李虎归家,发现院子多了棵红枫,站着欣赏了好一会儿。


    妻子为他做好了晚饭,热气腾腾,就着夕阳,红枫绚丽又雅致,连素雅的妻子脸上都被衬得红扑扑的,心里自然多了几分暖意。


    “要不要把那图册还给人家千媒氏。”李虎道。


    唐琴轻松地笑着,“她说不必,送我们了。”


    二人闲聊家常,唐琴道,“侄女要嫁人,二哥嫂子会不会教她如何行夫妻之礼?”


    李虎摇着头,“我看不会,我二哥那性子跟我差不多,嫂子我也说不准……”


    “那要不我们明天去一趟?好歹教教小姑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李虎摇头,“我可不好意思说。”


    唐琴犹豫片刻,“不好意思也得提一提,该教人家孩子的……”


    *


    千禧去了孔从家,半路遇上了苗青草,她蹲下身,苗青草便扑过来了,“千禧姐姐!”


    小丫头从学堂归来,几个月不见,脸蛋圆了一圈,倒是越发活泼。


    千禧觉着亲切,闲扯几句,“在学堂开不开心呀?”


    小丫头立马垮了脸,委屈巴巴地摇头,千禧好一番询问,她才支支吾吾道来,“在学堂时,我与悠姐姐闹了嘴,已经好多天没说话了,可我跟娘亲说,想去她家登门道歉,娘亲她……她忘了……”


    苗青草说着,眼泪珠子就滚落下来,“娘亲最近很忙,总不开心,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千禧问她,“你娘亲最近在忙什么?”


    “不知道……她常常很晚才回来……回来也不像以前那样陪我玩,只管弟弟!”


    苗青草声泪俱下地控诉,像她当年控诉不良媒氏千芳一样,全天下的孩子都一样单纯,希望喜欢的人永远陪在身边,要风来风,要雨来雨。


    她还真不知怎么安慰好。


    一路往孔从家去,千禧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现在还没有孩子,无法与真为人父母的感同身受,却是能体会到苗青草的无助。


    可孔从开始变得忙碌是她撺掇的,她或许正在经历一些难关,才会疏忽苗青草的情绪。


    人精力有限,不可能顾了这头又顾那头,跟当年她的娘亲一样,要赚钱要吃饭,便不可能天天陪着她玩儿。


    苗剑又是个不管事的人,如何办才好呢?


    见到孔从时,千禧就觉着她变了。


    以前她眸光闪躲,几分恐惧,几分冷漠,几分不愿与人深交的距离。但现在,她眼里明显坚定了些,只是还伴随着烦躁与怒意,还唉声叹气起来……


    难道是听了她的掌控力论调,发现改变艰难,已经心生怨气。


    千禧心里慌慌的……


    二人寒暄一番,千禧问她近来忙些什么,孔从说话都变得有力了,“画了些花笺去卖,又帮老板清点书籍,那老板太刻薄,说好的银钱怎么都不给我,花笺的钱也没给我!”


    “我又去了江边酒坊帮忙,作坊老板人也怪,想一出是一出,头天说要出十坛,结果晚上问我要二十坛,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她又说了好多被人欺负的经历,最后总结为,“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我就不适合做这些。”


    苗剑在抱着孩子,在此时云淡风轻地道,“三娘可以不必如此辛苦的,我现在养得起你。”


    千禧:“……”


    嗯,专打退堂鼓。


    且在困难的关口上,苗剑的话几乎是极致诱惑,好似在家就能躲避一切,只用享福就行了。


    千禧听得感慨,若孔从不去折腾这些,待在家里,苗剑又不能给她足够的陪伴,孩子终会长大成人,她空虚久了,难免又会回到从前,纠结爱不爱的问题。


    千禧摇头,“不行哟,苗木匠,你不能这样诱惑她。”


    “孔姐姐已经在改变了,虽然苦了些,但改变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


    说完,二人都沉默了。


    “不是说做了就完了,做了事情,一定要有结果,结果可以得到什么,也可以是释然明白与理解,但决不能是因为难,就退却。”


    孔从摇头,“好难明白,也好难改变。”


    千禧十分认真地望着孔从,“孔姐姐,之前那收花笺的老板没有结你工钱,你去讨要了吗?弄明白他不给你钱的理由了吗?”


    孔从微微一愣,摇头道,“他说我做得不好。”


    “你觉得你做得如何?那花笺售卖了吗?你帮他整理书籍,谈好的价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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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他说的理由能让你信服吗?如若这些你没搞清楚,你就选择了投身酒坊,这就是逃避。”


    “半途而废,是不能给你带来任何掌控力的,只能让你挫败,让你越发胆怯退缩,这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这样的事经历多了,你就会越来越不相信自己。”


    孔从听完,沉默好久,最终长叹一口气。


    千禧还在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却见孔从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得释然,“你说对,这几天我的确挫败极了,想着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做这些事,真想呆在家里永远不出门。”


    千禧也因她的话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在很坦率地面对自己的情绪了,很了不起。


    千禧转移了话题,“县令大人说,以后岚县会变得很大,要建砖窑瓦窑木工坊,他说了,像苗大哥这样的手艺,就该广收学徒,传承技艺,他建议苗大哥创一个苗家班,我替他问问苗大哥的意愿。”


    苗剑有些犹豫,“收了学徒,我会不会赚不到钱……”


    “不会!只会赚得更多。”千禧说得十分笃定。


    “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苗大哥的技艺再厉害,终究只有一人,名声传不远,能接到的活儿也少。但若是有苗家班,就能让更多人看见你的技艺,做的物件也会卖的更多更远,以后让天下人听见苗家班的名声,都会为之叹服,何愁没有钱赚。县令大人还准备出钱资助呢!”


    孔从想了想,“那其实也好。”


    千禧见孔从赞同了,忙道,“孔姐姐,这苗家班若是要办起来,你就得撑起一片天,不然就只能请别的老板帮着苗大哥办这苗家班。”


    孔从皱眉,“可我不懂那些,如何能撑起苗家班?”


    “姐姐啊,你懂的,你识字,娘家可是做酒坊生意的,如何能不懂。你若不接下这事,以后让苗大哥去给别人做工,到时候分多少钱,都是别人说了算,这里头糟心事可多,你能忍受那些不顾及你们意愿的商贾吗?”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摇头,苗剑道,“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什么都不做呢!”


    “对吧,孔姐姐,苗大哥醉心技艺,你要他变得八面玲珑多少有些难为人,但你不同,你不是正想换换生活嘛,这是个好机会。总不能让苗大哥以后天天雕刻应酬,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你心里不就会更难受嘛?”


    “最难得的是,县令大人说了,有关技艺传承的班子,他都会出钱,一千两起步,估计过两个月你们就能听见动静。我这才来找你们,你们要有准备,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如果做,要做些什么,你们都得好生想想。”


    “这可是难得的机遇,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遇不上这好事。”


    赚大钱名声的事,总是听得人心潮澎湃,夫妻二人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却面面相觑,不敢回应。


    千禧也说热了,以手作扇给自己扇风,“你们也不必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


    孔从却忽的道,“我觉着可以做,明儿我就不去酒坊了,酒坊那破事实在……”


    她正说着,就瞧见千禧微妙的表情,声音渐渐弱了,“我……我……我……”


    千禧看她也明白了,只道,“明日我陪你,不管是讨要工钱还是去骂老板一顿,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不是?”


    孔从讪讪道,“知道了……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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