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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第八十四章 复盘

作者:御前带粮铲屎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怎么不至于?”高照长舒一口气,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元令仪身上,见一缕垂在发髻外的发丝耷拉着,便伸手拢了上去。


    只这一瞬间,高照只觉得古人言之有理。


    小山重叠今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甚美。


    元令仪羞涩地拉住他的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抬眸却见他眼神飘忽,红云瞬时攀上脸颊。


    “我在说正事。”元令仪愤愤地说道,脸颊气得圆鼓鼓的,娇憨可爱的模样,高照从未见过。


    “我在听。”高照轻咳一声,侵略的眼神略微收敛,“陛下他……心思太深,他想要的不止是要封五弟为亲王,他是君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是啊,雷霆君恩,若只是想要给与高昱荣宠,哪怕当年太后健在,身为父亲,他也是可以争上一争的。


    可他想要的怕不止如此。


    高昱身为罪妃之子,在北五所受尽凌辱,唯一的老师也是个罪人,顶着弃子的假象活了十五年,上到天潢贵胄,下到太监奴婢,皆可以对他踩上一脚,众人皆知的难活。


    可亲生父亲眼见他遭人凌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视而不见也好,隐忍不发也罢。


    高昱十五年的辛酸苦痛,始作俑者之一便是周帝。


    如今高昱得以封亲王,可苏也媞的罪妃身份未变,弘农苏氏的罪业未销,一个出身罪族的亲王,真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表哥就算封了亲王,身份也着实尴尬……”元令仪唏嘘不已,既是为高昱难过,也是为外祖、母亲难过。


    “不会的……”高照脸色褪去了潮红,病中不佳的脸色,显得他更加虚弱,语调中气匮乏,幽幽地说道,“陛下已经摆明了要扶持他,第一道封王的圣旨已下,下一步就是要给昭姨及苏氏昭雪了。”


    “昭姨?”元令仪轻挑眉毛,双眸晶亮,似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母后与昭姨情如姐妹,一句昭姨不过分。”高照声音愈发柔和,似是陷入了童年的回忆之中,“母亲自生我之后,身体便不好了,昭姨将我视若己出,待我很好。”他突然顿了一下,眼眶竟红了起来,他缓缓闭上眼睛,“真的很好。”


    苏也媞惨死,于亲族而言是切肤之痛,可于昔日的好友来讲,又何尝不是剖心之痛。


    悲戚在马车内渐渐蔓延,沉痛包裹着高照,紧闭的双眼止不住地颤抖,浓密黝黑的睫毛下,是抑不住的泪。


    元令仪轻轻地挪到他的身边,小心地将头倚在他的肩上,好似拥抱孩童一般地将他搂住。


    当年下令残害苏氏的是裴太后,挥刀向苏氏的是裴静之,当年他不过是个依赖母后昭姨的孩童,他又有什么错呢?


    元令仪深切地感受到他的难过,灵魂似是化作幼时高照,窝在皇宫一隅,眼见母亲油尽灯枯,撒手人寰,而闻昭姨绝望自戕,再无关爱,悲恸欲绝。


    感同身受,同悲同痛,同孤同绝。


    “若是昭姨昭雪,届时就能将她迎回黄陵。”高照沉声说道,“享香火,受朝拜,不再是孤魂野鬼了。”


    “是啊……”元令仪微微颔首,“外祖一家也能立碑定冢,母亲也能放宽心了。”


    “终归是一件好事。”高照唇角勾起,温润的眼中含满笑意,瞬时驱走了元令仪的难过。


    “元贞……你莫要骗我了……”元令仪眼中喜色未退,语调却是阴冷森然,“陛下扶持表哥,是与你为敌吧。”


    高照呼吸似是凝滞,他直直地盯着元令仪,眼中春色登时被浓雾笼罩,阴翳藏在其中,隐隐约约,“自古承袭皇位者,当是能者贤者。抛开母后外祖,入主东宫,监国理政,太过顺理成章。他有疑虑,也是理所应当的。”


    元令仪心中一惊,冷汗瞬时从后颈冒出,染湿了后侧衣衫,“可是因为挹娄时疫肆虐之时,你违抗旨意来救我?”


    高昱赶在这个时候封王,难免不让元令仪顾虑重重。


    先是高照肆意调兵调药,冲破北上之路重重难关,不顾一切到挹娄赈灾救人。


    后是苏州毁寺灭佛不顺,先是死了个知府孟祁观,后是拆寺之时死伤上千佣工,寺拆得不顺,地征得不多,国策不吉的言论甚嚣之上。


    周帝视君权如命,极重君威,高照一次逾矩,一次包庇,就让他起了易储的心思,当真是太过凉薄无情。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元令仪声音虽轻,却是字字砸在高照的心窝上。


    “不是。”高照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的推断,“陛下是一国之君,心中自有丘壑。国之继位者,关乎大周存亡,他不会因你一个女儿家就草率易储……”


    元令仪红着眼眶看他,充耳不闻他的宽慰,满脑子都是自苦的心思,“若是没有我,表哥仍是表哥,你仍是稳坐东宫的太子。”


    高照屏息凝神,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若是没有你,亦会有别的契机,五弟必然是要崛起的,苏氏全族必然要昭雪。太后留下的孽债,与你无关。”


    元令仪指尖戳进手掌,鲜红的血沾在月白的外衫之上,似红梅盛放,美得触目惊心。


    高照急急地拉过她的手,语气急躁,“五弟只是刚刚封了个亲王而已,你何苦如此?我与他母辈情谊尚在,远不至于自相残杀。”


    元令仪眼珠漆黑如墨,一瞬不瞬地盯着高照的眼睛,全然不在意他的愤懑,“方才唤表哥回城,是在试探吧……”


    高照手中动作不停,只是轻轻答道,“没有。”


    “元贞,不要骗我……”元令仪眼眶泛泪,她梗着脖颈,“你本可以停在那里等表哥跟上来,为何要当着何晓的面出言问询?你知表哥为人,你是在试探何晓!”


    元令仪声声泣泪,似是重锤落在高照心上。


    高照是人,是凡夫俗子,有七情六欲,有贪嗔痴欲,渴求父亲偏爱,渴望爱人真心。


    他与高昱,若是没有十五年前的血案,本可以兄友弟恭,一人高坐明堂,一人衷心辅佐。


    可十五年来,兄弟两人判若云泥,高昱一朝翻身,却又被逼着与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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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


    何晓越俎代庖,替高昱绝了高照的念想。他一个秉笔太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子面前僭越,分明就是得了周帝的授意,才敢如此行事。


    高昱未来该如何,今日周帝能凭英国公府拿捏他,来日就能凭弘农苏氏及苏也媞的清白,继续拿捏。


    再往后,高昱仍有无数的软肋。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会好的……”高照见她伤口不深,便不再纠结,抬眸笑得灿烂,眉眼弯弯,情意满满,好似寻常人家的少年郎,嬉皮笑脸地哄着心爱的女子,“我相信他的为人。”


    元令仪不再言语,眼神之中尽是怀疑,“就怕他届时身不由己。”


    “人人身不由己,皆是他的棋子而已……”高照朗声说道,“可他当年亦是棋子一枚……他是太后的棋子,是先帝的棋子,甚至是裴斯的棋子……”


    元令仪越听越是心惊。


    周帝是先帝私生子,本是不入皇室族谱的,传言是当年太后子嗣早亡,成年的高煊才成为太后的养子,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


    诚如高照所言,人人都是棋子,周帝当年亦是如此。


    元令仪复盘近日一切,周帝谋划之深,为的竟是推进兄弟反目,自相残杀。


    她与高昱虽相处不久,可在龙血军校场之时,她就看出他不喜阆京,不喜皇宫,不喜争权夺利,乃至是厌恶至极。


    起初,他不惜暴露自身羽翼,也要警告她不要牵扯进苏州的烂摊子。是她不听,甚至与他恶语相向,闹得不欢而散。


    后来,元令微上了公堂挨了顿打,旧伤未愈又中新毒,整个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再后来,张宓福与边鹤扬中了王玙的招法,锒铛入狱,至今不得见面。


    再到如今,元暨麟露面、力空大师惨死、地宫宝藏得见天日,布局所谋,竟是一石鸟。


    大周自北向南,毁寺征地尽是如火如荼,唯独苏州一波三折,其中怕早就有了周帝的手笔。


    先是用元令姿及龙血军的困境引她心焦,生了贪念,要为将来元暨麟承袭爵位招纳拥趸,要为元令姿稳住军队丰盈私库。


    让她入局毁寺征地。


    再是元令微惹上官司,席嗣源快刀斩乱麻地折了苏州城最大地主段家。杀鸡儆猴一般,让苏州坐贾无人有胆量与她元令仪相争毁寺征的差事。


    既如此,力空大师找上她也是情有可原了。他掌管广胜寺数十年,其中秘密他自然一清二楚。


    在力空看来,她既是苏州毁寺征地的主导者,亦是苏也媞的亲外甥女,保住地宫,她是不二人选。


    他当时向她郑重索诺,是真心真意,还是巧妙暗示,已然无法求证。


    总而言之,他费尽心力想要保住的宝藏,已然装车运往阆京,去补国库的亏空。


    元令仪脸色阴沉,她缓缓抬头看向高照,声音嘶哑不堪听,“力空大师,是麟儿杀的吗?”


    高照闻言一僵,缓缓垂下眸子,“此事,你还是亲自问问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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