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曦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打从心底喜欢这个孩子，若非正妻，哀家也绝对不答应。”太后应付着，心中有些恼怒。
女眷都绕道那边，旁敲侧击询问事情经过。
赵程曦还哭得来劲，抽抽嗒嗒回答。
“我，我今夜不过是想去透透气……看见齐王殿下和裴大小姐挨在御花园那边的假山，本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想着问清楚些，谁知道竟看见，看见——”
“赵大小姐，诬赖也该有个尺度！”
裴进坐不住了，拍案而起，若是今日这事情坐实，他这个尚书就算是做下去也会被人诟病治家不严，家风败坏。
官场上又都是些千年狐狸，见风使舵顺风而倒最是擅长，今日落了下风往后别说仕途，就算是名声也讨不到好。
“程曦有没有诬赖，众人都可以做个见证，让裴大小姐自验清白！”镇国公夫人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喝到。
自家女儿被扣上诬赖的帽子，镇国公自然不让，他站出来，本来是想着将女儿嫁给齐王，这样后面江山易主也方便女儿坐稳后位，为家族带来利益。
霍凌看着与裴尚书的大小姐更加紧密，原本只是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的是位置又不是宠爱，帝王家薄情，今日欢喜明日厌弃多的是。
他也不想与齐王伤了和气，日后他登基便会有嫌隙，偏偏霍凌今晚决定将裴家的大小姐娶为正妻，损害了一早商量好的利益，他当然不能忍。
齐王皱眉，他今日只是想着对裴瑜负责，尽早将婚事定下来，这样他也能安心，若是否认自己与裴瑜的干系，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哄，可要损害齐王府和镇国公府的关系，他也放不了手。
真的很难办。
“大昭律法，只有一位正妻，皇弟可想好了？”霍咎犹嫌火不够大，还专门添把柴火。
“朕本以为今日是个好日子，想着成人之美一下。”
话音刚落，又一人步入，身形单薄，是话本子里常见的书生模样，腰间除了把寒冬腊月能把人扇风寒的扇子，再无其他。
“陛下如此说了，那臣步仲尧斗胆请旨，求娶裴家大小姐裴瑜。”
众人哗然，纷纷竖起耳朵听，准备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几人的关系，太乱了太又看点了。
步仲尧便是霍咎之前对霍凌说的心悦裴瑜的礼部尚书的长子，此刻跪在霍凌的斜后方，身板挺直，整个人带着一点说不过去的孱弱。
霍凌一震，顾不得其他，转头便对步仲尧冷声：“步仲尧！”
步仲尧虽然面色苍白，但还能嬉皮笑脸拱火，“既然齐王殿下与镇国公有联姻的想法，正好成全在下与裴大小姐。”
霍凌愤恨瞪了眼步仲尧，而后回身，规规矩矩磕头行礼：“皇兄，臣弟想好了，臣弟心悦裴家大小姐，臣弟想要娶她。”
霍咎没有第一时间发话，而是转头去看镇国公。
“齐王殿下，记住你今天说的。”中年男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对着霍咎告退：“陛下，臣身子不适，带着妻儿先行一步。”
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就知道齐王与镇国公掰了，往后战队的也该好好想想。
“朕就许裴家大小姐与齐王妃，明日钦天监算良辰，也好早日喜结良缘。”
霍凌遵旨，起身时特意瞟了眼步仲尧。
病歪歪的礼部尚书长子还笑得出来，恭恭敬敬对霍凌行礼：“恭喜齐王，祝齐王早生贵子。”
姚太后也先离开，原本给霍凌规划好了一切，如今打乱了，她得重新盘算，镇国公是不愿意跟着他们一块了，早些替换也好早安心，还得派人盯着镇国公府，反水他们就都得完。
众人散去，如今已无需验明裴瑜是否清白，她和齐王还有礼部尚书长子的事情，估计够朝臣研究好久。
裴沫在屏风里，虽然这个改变了不少，但是她没有忘记裴瑜手上还有两次的能力。
当初在回皇城路上找霍十假扮绑匪骗了一次，后面还有两次，还要在刺激刺激，裴瑜手中捏着这个能力，她就一日安不了心。
她直接绕道后殿，等着霍咎过来。
闲来无事让人端一棋盘和棋篓，比比划划自娱自乐。
霍咎迈着步子闲庭散步往后面来，他总是一猜就知道她在哪，见着裴沫一手执黑子，垂眸端详棋盘中间的局势。
“裴二小姐还会下棋？”
“闲来无事学了一点，算不得会。”裴沫的手在黑子映衬下白的发光。
等裴沫落了棋后，霍咎顺势从裴沫吃掉的那一块拿出一颗白棋，放回布好的局中，至此，白子包围完成。
“陛下好大一盘棋啊。”裴沫感叹，自己摇头，“臣女还得多加学习。”
霍咎笑了，他眼中映照的灯烛就像是璀璨辰星，最亮的便是裴沫手边的那盏灯烛。
“嘉盈长公主今夜没有露面？”裴沫收回棋子。
“她在回来那日安顿好便进宫找过朕。”
不过那时候裴沫身子不适，他也就只与嘉盈见过一面，后面嘉盈便回去了，今日又特意给他传消息，自己染了风寒，暂时不能进宫参加宫宴，还找他要了太医过去瞧瞧。
“陛下应该有计划。”
霍咎眸光加深，悠悠道：“是有，不知二小姐愿意倾听否？”
裴沫粲然一笑，“陛下做事，臣女不会过问，只希望陛下能够珍惜点自己的龙体。”别在霍凌前翘掉就好。
“臣女还有事，要回一趟尚书府，陛下早些歇息。”
收拾完，少年突然出声。
“不用朕送么？”
女孩转旋身，茶色八福宫裙绽开小小的花瓣，“当然需要！”
不等霍咎嘴角的笑意放大，裴沫掰着手指头数：“马车，马车上若是装有满车的金银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这话令霍咎唇角的笑意一僵，深呼吸才应道：“行，一会霍十送你娶宫门口，宫门口会有你想要的。”
本意只是随意一说，撩开车厢的帘子方知霍咎是真给，裴顿时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
早知道就多要一点了。
宫女手中捧着大氅，快步跑向裴沫：“陛下交代让殿下披着回去。”
展开是一件烟灰色折枝镶兔毛斗篷。
霍咎的送的马车里面专门腾出一块给她的位置，其余地方堆满了金银，霍十尽职尽责：“这些都是陛下私库中的。”
所以，裴二小姐，
请看在金银的面子上，有时间去看看他们主子吧。
裴沫的关注点不在这，她“啊”一声，疑惑：“你跟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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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十道：“陛下担心殿下在府中有危险，命属下跟着殿下回来，任凭差遣。”
裴沫叮嘱：“一会回裴府后，这马车定要你自己去停放，里面的东西悄悄送到我月见轩。”
霍十点头，兢兢业业在外面当马夫。
“二小姐？！”门房揉着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连忙往里跑，一边跑一遍喊：“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裴沫迅速下车，转头和霍十说：“快去将马车里的东西送我院子里，速度快！”
“沫儿——”裴母迎出来，热情的模样倒是将裴沫吓得不轻。
要知道，裴沫在归家当天裴母才稍微对她有几分好颜色，后面冷若冰渣，尤其是裴瑜被她“欺负”之后更是不愿意见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会是裴瑜又不愿意嫁人，要她替嫁吧？！
裴沫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了裴母伸来的手。
裴母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心，眼泪毫无预兆就落下来了，整个人像是陷进了牢笼，只安静地落泪。
不对劲，很不对劲。
裴沫谨慎的就想直接回皇宫找霍咎，让他找太医来瞧一瞧。
“你在怨我，对吗？”裴母殷切望着她。
怨恨吗？
裴沫不确定，可能是怨的吧，在不知真假的梦中，第一次死在皇城外的那颗枯树下的时候，她怨。可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后不知多少次，她忽然就不怨了，懂得困兽之苦，情感麻木，早说不出什么感受。
梦很长——长倒她醒不过来。
怨气积攒很多——多到她无力分辨。
被凿空的枯树躯干，藏满了她的喜怒，风一吹雪一盖，就散了……
除了被“矫正/修复”时候强行控制的情绪，其他时候，她自己也说不准。
罢了，不想了，她回来是为了裴沫手上还有两次的矫正机会。
裴沫对着裴母扬起一个笑，眼中却没有带多少真心，“母亲早些休息，裴沫先回院子了。”
裴母有些着急，眼角的泪水滑落，张了张嘴。
叫住她，快叫住她——
人完全消失在院子的一角，裴母脱力，被丫鬟搀扶住，失神望着裴沫离开的方向。
*
“大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丫鬟急急忙忙奔回裴瑜的院子，裴瑜有些心慌意乱，听见丫鬟的喊叫声皱眉。
“声音小点！”
“是。”丫鬟凑近主子，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大小姐，我听看门的说二小姐在一刻钟前回来了。”
裴瑜皱眉，上一次见裴沫的在回皇城的路上，但是后面她用了能力，担心匪寇清醒，决定先离开，后面裴沫就被忘在后面，甚至以为她已经遭遇不测了。
“回来了啊，回来了也好。”后面的程家剧情可以走了，走完，裴沫也差不多该死了。
裴瑜有些担心，毕竟她嫁给霍凌的剧情提前了这么多，甚至有点名不正，原剧情里的镇国公一是都是齐王的左膀右臂，如今没了，会不会造成影响。
算了，她是女主，霍凌是男主，只要两人在一块，后面剧情绝对是顺利的。
“小桃，你过两日找个借口约见程公子，尽早安排婚事，我要妹妹与我一同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