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赵饮明又有点想吃橘子了……
“哎呦, 嚯!”石穿空眼睛还盯着手上的书页,“你们看看这个男的,我前面就说了不能这么做吧, 现在好了, 东窗事发了吧。”
赵饮明:“”
也不知道石穿空看的到底是什么破书,在旁边抑扬顿挫地点评, 怎么听都有一股落井下石的味道。
赵饮明呼出一口气,耳朵边的石穿空大声批判, 视线中的祝为昭目光如炬。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眼神飘忽不定, 嘴巴微张想要解释,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了半天, 又把嘴合上了。
“怎么不说话?”祝为昭凑上前去, 举着信封在赵饮明眼前晃了晃。
赵饮明的心跳快了一拍, 无意识地攥紧拳头,一下子捏得手上的那瓣橘子汁水爆出,变得软塌塌的:“我”
“真是气死我了!”石穿空一拍桌子, “你们说说这人, 平时倒是挺能说会道, 一到关键时刻就跟个哑巴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饮明扭头看了石穿空一眼, 看这人气得失去理智, 一下子把手上剩下的橘子全都塞进了嘴里,瞬间被酸得表情扭曲,书都快拿不稳了,又慢慢把头转了回来。
“其实我”
石穿空又大叫了一声, 表情凶恶地想把手上的书扔掉,很快又反应过来,一下子顿住了动作,然后小心翼翼地合上书页,将书收进了芥子空间内,准备缓一缓再继续看。
“哎,你们俩干嘛呢?”石穿空从桌上拿起一个橘子又放回去,左右摆了摆头,看看祝为昭又看看赵饮明,“怎么都不说话?”
赵饮明:“”
祝为昭撇撇嘴,把手中的信封团成一团塞进赵饮明怀中,站起来围着桌子绕了大半圈,坐到了石穿空身边:“今天信阁的鸟怎么会突然攻击你呀?”
说起这个石穿空就有话说了:“这可真不怪我,还不是上次我和饮明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把几只信阁的鸟射了下来,当时我就想这下完蛋了,那我之后不得被报复死吗?”
“而且还把人家寄出去的信也跟着一块射下来了,急死我俩了当时!”石穿空一边说一边还要给祝为昭演示他当时是怎么射的,“不过你是没见到我当时一穿三的英姿,饮明见到了,不信你问他,我当时是不是特别厉害!”
赵饮明被石穿空叫了两声,看着他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
“你看,我就说我当时特别帅吧。”石穿空笑了两声,“真是,还好我们后来想到办法把人家的信又寄出去了,不然你说这多耽误事,对吧?”
他又看了赵饮明一眼,想找共鸣,看这人没理他,又看向祝为昭:“你说说,现在传音法术都多发达了,怎么还有人用这种原始的办法传信”
石穿空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他浑身僵硬,猛地想起了他们当时打掉的到底是谁的信鸟。
石穿空:“”
他转过眼,对上了赵饮明冷冰冰的视线。
“继续呀,怎么不说了?”
祝为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石穿空心跳加速,一瞬间感觉自己手脚发麻。
“我我其实也有点记不清了,哈哈。”
石穿空低下头不再说话,抓起桌上的橘子就开始认认真真剥起来,就连橘子上白色的橘络都被他一丝一丝摘了下来。
祝为昭哼笑一声,没再为难他,停了一会儿又问:“那几只信鸟后来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呀?”
石穿空舔了舔嘴唇,脑子里循环滚动着四个大字“说多错多”,于是言简意赅道:“吃、吃了。”
“吃了?”祝为昭眨眨眼,“好吃吗?”
石穿空又有一长串话想说了。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把剥好的橘子放进了赵饮明手中,算作是自己说错话对兄弟的赔偿,然后扭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祝为昭:“当然好吃了,问我你可是问对人了!”
石穿空一边详细给祝为昭讲起自己的烤肉心得,一边大方许诺:“下次,下次我要是打到山鸡,肯定叫你一起来吃!”
祝为昭笑眯眯地点点头,又拉着石穿空说起别的事来。
赵饮明在旁边等了半天,看他没有丝毫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心里发闷,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嘴,沉默着一口吃掉了石穿空刚塞过来的橘子。
信阁所处的位置在合欢宗的西北方,那里有一座积雪终年不化的雪山,信阁就建在那座山的山脚。
飞船连着飞了一天一夜,祝为昭前几天实在是太累了,这会儿躺在靠椅上,很快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长,等他再次醒来时,飞船外已经开始飘雪。
祝为昭刚睡醒,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话。
“他知道你骗他的事了?”
“还不是都怪你!而且什么叫骗啊”
“怎么就是怪我,你要是一开始不逗他,那事情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再说了,难不成你还能一直不告诉他吗?”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跟他说。”
祝为昭彻底清醒过来了。
“那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想好应该怎么办了吗?”
赵饮明不说话了。
祝为昭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这人的回答,没忍住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只能看见那两个人凑在一起偷偷摸摸说话的背影。
突然,赵饮明动了一下,祝为昭急忙闭上眼睛,装出一副还在熟睡的样子。
“要不然,我想想办法跟他道歉吧。”
赵饮明的声音响起,很轻,祝为昭没太听清,只听见“道歉”两个字,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泄了一点,睫毛微颤,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为”石穿空的手臂被赵饮明拍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祝师弟,你醒了?”
祝为昭坐起来,点了点头:“我们到了吗?”
“马上就到。”石穿空笑着回答,“这次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我的问题,还要麻烦你跟我跑这一趟。”
“这有什么关系。”祝为昭表情真诚,“石师兄平时对我多有照顾,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饮明抿起嘴,又有点想吃橘子了。
飞船在一处空旷的雪地上停下,祝为昭跳下船,一下子踩进雪中。
“这里的雪好厚啊!”他蹲下身去,就地团了个雪球。
“这有什么。”石穿空也跟着跳下来,转头看了赵饮明一眼,接话,“等到了冬天的时候,你跟我们去扶光剑庄玩,有一座山上的雪能埋到你的腰间呢,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堆雪人!”
祝为昭听得心动,正要说话,就见天上飞来一排白鸟。
“石师兄小心!”
石穿空头都没来得及抬,就被成群结队的白鸟挨着啄了脑袋。
“没关系。”他擦了擦额头上缓缓流下的血,“别担心,我没事。”
祝为昭:“”
真的没事吗?
这里的鸟跟他们之前遇到的有些区别,体型更大,力量也更强。
被啄了脑袋石穿空这才想起正事,看准了方向就抱着脑袋朝山脚下的信阁跑去。
越接近信阁天上的白鸟就越多,洁白的羽毛和漫天的飘雪融为一体,他看不清,连躲都不好躲,等他好不容易跑到了信阁门口,却发现这里大门紧闭,就连门缝处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似的。
“有人吗?白鸟阁主?”石穿空一边挥舞手臂挡开身后的不断朝他发起攻击的鸟,一边大力拍门,看起来狼狈极了。
就这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门里终于有人说话了。
“找我什么事?”
随着一阵冰面裂开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披白色羽毛披风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的皮肤很白,就连头发和睫毛都是白色的,下巴高昂,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只高傲的白鸟。
这位正是信阁的主人——白鸟阁主。
她扫了一圈门口的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祝为昭身上。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白鸟阁主走到祝为昭面前,抬手勾起了他的下巴,“我喜欢你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块纯度极高的宝石。”
祝为昭抿了抿唇,主动开口:“阁主大人,我们今天来是想要跟您赔礼道歉的。”
白鸟阁主的视线总算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偏头看向头顶流血,还在不停被啄的石穿空一眼。
“看在你带来了如此合我心意的孩子的份上。”白鸟阁主拍拍手,原本一直攻击石穿空的信鸟们终于停下了动作,扇动翅膀朝着雪山飞去。
“就派你去打扫鸟舍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只白鸟落在了石穿空头顶:“好孩子,带他进去。”
白鸟飞起来,翅膀打得石穿空的脑袋生疼。
白鸟阁主收回视线,又扭头看向赵饮明:“你也去。”
赵饮明顿了一下,站在祝为昭身后没动。
“放心,我一向对漂亮的孩子偏爱有加。”白鸟阁主笑了一声,“更何况,这个孩子可不像你们,他可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于是赵饮明也被带走了。
祝为昭被白鸟阁主拉着手带进了信阁,这位前辈脾气看起来有些古怪,他也不敢多说,谁知刚一进去,就被滑了个大马趴。
他撑着手臂,这才发现这里的地面是由冰制成的。
透过冰面,他看到了冰层下一只飞舞的白鸟。
白鸟阁主笑起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了祝为昭身上:“你看我,都忘记告诉你最重要的事情了。”
她把祝为昭拉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愉悦:“我这里的孩子们都很调皮,有的小家伙喜欢恶作剧,你在这里,一定要小心。”
第22章 第 22 章 “对不起,我错了。”……
白鸟阁主口中的调皮孩子大概是一种很保守的说法, 就在祝为昭跟着她又往前走了没几步后,原本安静的信阁内突然响起一声凄惨的大叫。
这声音像是离他们很远,隔着重重冰墙传来, 穿透力强得惊人。
祝为昭认出这是石穿空的声音, 表情变得有些迟疑:“这是”
白鸟阁主顿了一下,冲着祝为昭笑了笑:“别担心, 孩子们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啊哈哈哈——!救命,救命啊哈哈哈——!”
又一道叫声响起, 听起来比刚才那道还要奇怪, 又是求救又是大笑的, 祝为昭茫然地和白鸟阁主对视一眼,说出自己的猜测:“鸟舍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白鸟阁主脸上的微笑维持不下去了, 她沉下脸, 像是很不高兴被这些噪音打扰到似的, 把祝为昭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广场, 然后道:“我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很快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吧。”
她走出去几步, 又回过头来补充道:“这里会很安静, 没什么惹人烦的东西, 你可以自己玩一会儿。”
随着白鸟阁主的离开,石穿空诡异的叫声也停止了, 信阁内又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祝为昭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慢慢滑着冰, 一边好奇地观察着四周。
在这里,几乎一切设施都是由冰雪制作而成的,他往前又滑了一小段距离,正好遇上几只结伴飞行的信鸟。
飞在最后的那只小鸟看起来还是只幼崽, 可能刚学会飞行没多久,技术不太熟练,歪歪扭扭地跟在几只大鸟的身后,结果路过祝为昭时,又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吸引走了注意力,一边往前飞一边扭头朝着他看,飞着飞着就脱离了大部队,听见前方大鸟的叫声这才反应过来,又急急忙忙地拼命挥动着翅膀追上去。
祝为昭盯着这小家伙看了半天,直到这群信鸟彻底飞远,这才收回视线,实在是觉得可爱,没忍住笑了一声,下一秒,就有一只幼崽从天而降,直直落到了他的头顶上,祝为昭抬头,小鸟也正低头看他,歪着脑袋,发出“啾”的一声鸣叫。
祝为昭也不敢动,就这么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和小鸟对视了半天,等小家伙张开翅膀歪歪扭扭地飞走,这才松了口气。
他摸了摸脑袋,从头上摘下一根毛绒绒的羽毛。
虽然信阁内的一切设施都是由冰雪制成的,但这里的温度却并不算低,祝为昭披着白鸟阁主给的披风在地上滑了半天,甚至都觉得自己有点出汗了。
他在原地站定,刚想解开披风透一口气,就想起刚才白鸟阁主那句意味深长的提醒,顿了一下,下意识低头去看脚下的冰面,正巧和一只巨大的白鸟对上了视线。
这只白鸟的体型确实惊人,看起来甚至和祝为昭差不多高,正倒着踩在冰层上,隔着厚厚的冰面,冲着祝为昭拍了拍翅膀。
祝为昭眨眨眼,试探性地迈出左脚,果然,冰层下,那只白鸟也学着他的动作往前走了一步。
考虑到巧合的因素,祝为昭想了想,然后突然往前跑了几步,结果想要减速的时候没停稳,瞬间在湿滑的冰面上滑出去一大截,左右摇晃了好几下也没维持住平衡,一下子向后倒去,整个人坐在了冰面上。
冰层的另一面,那只白鸟也向前滑了长长一截,但比起祝为昭来,它就显得平稳得多了,一对宽大的翅膀维持着平衡,连晃都没晃一下,最后稳稳停在了祝为昭坐着的冰层下方,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左右摇了摇,然后伸直腿坐下了。
祝为昭:“”
冰层那头的白鸟似乎很高兴,刚坐下没多久就张开翅膀飞起来,仰头叫了几声,几秒后,又有几只大鸟飞了过来,齐齐倒着立在冰层对面,伸着脑袋看他。
祝为昭没站起来,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用手臂的力量撑着把自己推出去一大截。
冰层对面的白鸟歪歪脑袋,翅膀尖尖拍向冰面,在上面戳出两个清晰可见的小坑,然后一路滑出去,在冰面上划出了两道凹痕。
祝为昭:“?”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趴在冰面上仔细观察了半天,冰层对面的白鸟们也趴了下来,脑袋围成一个圈跟他对视,然后兴奋地“咕咕啾啾”大叫起来。
“看来他们很喜欢你。”白鸟阁主的声音在祝为昭头顶响起。
祝为昭手脚并用地站起来,想到自己十秒前的姿势,闭着眼低下头,实在有些不愿面对。
白鸟阁主笑了一声,手臂伸直,很快就有一只巨大的白鸟飞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体型巨大的信鸟和白鸟阁主纤细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祝为昭看得直皱眉头,担心她的手臂会不会因此折断。
白鸟阁主表情不变,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身边大鸟的羽毛,指尖整个陷在里面,像是陷在了一团棉花里。
祝为昭努力移开视线,又很快往白鸟阁主陷进羽毛的手上看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渴望,嘴上却关心起朋友的情况来:“刚才的叫声是怎么回事呀?”
“没什么特别的。”白鸟阁主收回手,拍了拍蹲在肩膀上的巨鸟,“他跟孩子们一起玩得太开心了而已。”
祝为昭对她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但也知道那两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稍稍放下心,不再多问了。
又有几只信鸟飞过来,其中一只嘴里叼着信封,稳稳地扔在了白鸟阁主的手中。
白鸟阁主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署名,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递给了祝为昭一把钥匙:“这是你今晚要住的地方,等会儿这些孩子会带你去的。”
她指了指周围站成一圈的白鸟,笑道:“这几个孩子都很乖,你不用害怕。”
说着,她就拿着信封快步离开了。
几只小鸟将祝为昭围在中间,似乎真的像白鸟阁主说的一样很乖。
祝为昭身上还披着白鸟阁主给他的羽毛披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面还沾染着主人的味道,几只白鸟对祝为昭表现得很亲近,有的落在他的肩头,有的落在他的头顶。
祝为昭笑了笑,就这么跟这群小家伙玩了大半天,一直到晚上,还是没见到石穿空和赵饮明的身影。
白鸟们听从主人的命令,时间一到就带着他出了信阁,又往前走了几十米,到了一间小木屋面前。
“谢谢,这就是我今晚要住的地方吗?”祝为昭试着用钥匙开门,刚一打开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
白鸟们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温度,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等祝为昭把门关上了,这才飞到窗沿上,用嘴巴去啄他的窗户。
祝为昭打开窗,他们也不飞进来,就这么站成一排盯着他看。
“回去吧。”祝为昭朝它们挥了挥手,“明天见。”
于是白鸟们就真的飞走了。
房间里家具齐全,祝为昭也没多研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了床,但一直到窗外重新亮起也没睡着。
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窗外传来几声短促的敲击声,他还以为是昨天的那几只小鸟来找他玩,结果打开窗户,发现窗沿上蹲着的并不是白鸟,而是一个小小的雪人。
这雪人做得不怎么好看,连嘴巴也没有,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形状不规则的小石头做成了眼睛,头顶还放着一片黄色的叶子充当帽子。
祝为昭没忍住笑了一声,视线下移,看到了树枝手臂之间夹着的那个熟悉的信封。
这信封之前被祝为昭揉成了一团,这会儿被重新展开,还能看到上面曾经褶皱的痕迹。
祝为昭伸手把信封取下来,结果准备收手时一个不小心,就将小雪人从窗沿上撞得掉了下去,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他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探头朝左右看了看,看没人发现,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把信封拆开了。
信封不厚,里面一共装了三页纸,已经满满写上了字。
赵饮明的字很漂亮,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在第一页纸的最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大字——“道歉信”。
祝为昭倒是没想到赵饮明会这么正式,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看,突然,一个人从房顶上翻下来,站到了他的窗前。
“对不起,我错了。”
祝为昭吓了一跳,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有些冷。
赵饮明头顶的发丝间歪歪扭扭地插着一根羽毛,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不深,但好像才伤到不久,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我的气。”赵饮明看着祝为昭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点乞求的意味,他低下头,看了看地上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小雪人,可怜巴巴道,“要是实在气不过的话,你就惩罚我吧,别不理我了。”
祝为昭这下反应过来了,盯着赵饮明看了一会儿,有点想笑,又抿着嘴唇把笑意憋了回去。
他将手中的道歉信折好放回信封里,又慢悠悠地把信封收进了怀中,想说什么,突然摸到了有趣的东西。
祝为昭眼睛弯了弯,伸直手臂,将从怀中拿出来的那根羽毛小心翼翼地插在了赵饮明头顶的发丝间,正好和原本的那根凑成了一对。
这下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声音里还带着笑意:“真的?”
第23章 第 23 章 是真心的,力量
石穿空再次见到赵饮明的时候, 他兄弟正顶着两根羽毛在鸟舍里招摇过市。
石穿空:“?”
“你知道就算你假扮成鸟也必须得在这打扫卫生吗?”
赵饮明没接话,指了指头上的羽毛,淡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石穿空眼神呆滞:“什么意思?”
“他原谅我了。”赵饮明微微扬起下巴, “这就是我们情谊的见证!”
石穿空“哦”了一声, 不为所动,捡起地上的一把大刷子扔到了赵饮明手里:“先去把那边的蛋壳刷干净了再说。”
大概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信鸟, 信阁的鸟舍里设有重重禁制,其中一条就是禁止使用法术, 所以一切打扫的工作都得他们亲力亲为。
石穿空昨天才刚一进来, 就被一大群白鸟扑倒在地, 跟外面那群家伙不同,鸟舍里的信鸟几乎没有啄他的, 只是对他仍旧算不上友善。
看见他在扫地就会飞到他头顶拼命抖落身上的羽毛, 看见他在清理垃圾就会站在他的身上跳踢踏舞。
石穿空勤勤恳恳干了一整天的活, 到了晚上一扭头。
笑死, 跟没干一样。
好在留在鸟舍里的大部分都是小鸟,就这么来回又折腾了一晚上,等小家伙们的精力彻底耗尽, 回到高处的鸟巢里睡觉后, 石穿空这才有机会将地上的羽毛扫在一堆。
现在, 就只剩下鸟舍中央那片空地上的巨型鸟巢中,那三个巨大的鸟蛋了。
说实话, 要不是昨天白鸟阁主突然来把他们俩骂了一顿, 石穿空都根本不知道蛋壳也需要刷。
赵饮明现在心情不错,嘴上哼着轻快的小调,跟石穿空一人扛着一把刷子朝着鸟巢走去。
蛋壳的表面算不上脏,看起来依旧是洁白的, 两人也不知道要刷到什么程度才算干净,只能控制着力度仔仔细细将每一寸蛋壳都刷了一遍。
两人干得很顺利,蛋壳表面被刷过的地方光可照人。
累了一天一夜的石穿空终于松了口气,“嘿嘿”笑了一声,微微弯腰把头凑到前面,对着反光的蛋壳去摘自己头顶沾上的羽毛,结果要起身时没站稳,控制不住地往前倒去,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鸟蛋上。
下一秒,原本光洁无瑕的蛋壳上多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赵饮明:“!”
石穿空:“!!!”
随着第一道裂纹的出现,越来越多细小的裂纹争先恐后地顺着原有的那道在蛋壳上浮现。
两个人都快吓死了,一边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捂仍在开裂的蛋壳,一边飞速运转大脑去想补救的办法。
但很可惜,这颗鸟蛋似乎并不准备给他们补救的机会,随着裂缝越来越大,蛋壳顶部彻底被破开,一颗粉色的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只幼鸟身上还只有一层稀疏的绒毛,混着淡粉色的黏液贴在身上,刚一出壳时眼睛都还睁不开,就已经张大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叫。
随着这声音响起,原本已经熟睡的小鸟们瞬间惊醒,也跟着叫起来。
无数小鸟从高处的鸟巢里飞出来,队列整齐地在天上盘旋,又抖落下满地的羽毛,远远看去简直像下了一场雪。
石穿空:“”
“怎么回事?”鸟舍的大门被推开,白鸟阁主站在门口,身后是被七只健壮的巨鸟围起来的祝为昭,“你们俩又在闹什么?”
石穿空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指指身边刚出壳的信鸟:“恭、恭喜啊,喜得贵鸟。”
白鸟阁主:“?”
她环视一圈鸟舍里的情况,大概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有些惊讶,就连冰冷的表情都变得和缓了一些:“真是奇迹,我还以为这三个小家伙永远都不会破壳了呢,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赵饮明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一扭头,就对上了满头大汗的石穿空求助的目光,他沉吟片刻,微笑回应:“是真心的力量。”
石穿空差点笑出声,点点头,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对,没错,是真心的,力量。”
大概是这只新出壳的信鸟让白鸟阁主消了气,她没再计较这两人之前的所作所为,挥了挥手,原本围在祝为昭身边的几只巨鸟排着队走进鸟舍,用翅膀将这俩人抬了起来。
“哎哎哎!”巨鸟的翅膀尖戳得石穿空身上生疼,他一边扭着身子想要反抗,一边大声叫着试图跟白鸟阁主谈判,“我还没打扫完卫生呢,放我下去!”
白鸟阁主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一瞬间变得有些迟疑:“你还要继续?”
石穿空扫了一晚上的地,还以为这人又想出了什么新办法折磨他,这会儿看她口风松动,还怕她反悔,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对!我就喜欢打扫卫生,其他事全都等我干完活再说吧!”
白鸟阁主点点头,看向石穿空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好吧,那你干吧。”
于是赵饮明就被抬出去扔在了祝为昭旁边,鸟舍里只留下了石穿空一个人。
白鸟阁主:“好好干吧,等你干完出来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走?”石穿空瞪了瞪眼睛,“是说放我们离开的意思吗?”
白鸟阁主微笑点头:“对,等你干完出来以后,你们三个就赶紧离开吧,明天我有一位朋友要来找我,你最好在她来之前就能把这里打扫干净。”
石穿空:“”
他没忍住呜咽出声:“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干的。”
得到了白鸟阁主的原谅,这次捣乱的小鸟少了很多,有了上次的经验,石穿空这次干得很快,当晚就擦着脑门上的汗走出了鸟舍。
他出来时,赵饮明正蹲在祝为昭身边看他堆雪人,身边还围着一群正常体型的白鸟。
“你看这个。”祝为昭指了指地上的雪团,“像不像早上抬你出来的那几只信鸟?”
赵饮明看了半天,硬是从这几团形状不规则的雪球上看出点憨态可掬的感觉来,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像,不过比它们可爱得多。”
祝为昭满意地点点头,把蹲在他脑袋顶上的那只白鸟幼崽抓下来,双手捧着放在了雪地里:“乖乖蹲好,看我堆个你的双胞胎出来。”
小鸟“啾啾”叫了两声,挺起毛绒绒的胸膛,仰着脑袋站在原地不动了。
祝为昭表情严肃,抓起一团雪就开始捏,低头捣鼓了半天,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把手中的新作放在雪地上:“好了!”
小鸟在雪地上跳了几下,抖落身上的雪花,扑闪着翅膀跳到它的“双胞胎”面前,疑惑地歪了歪头:“啾?”
祝为昭露出笑容:“不用谢。”
小鸟:“啾啾!”
小家伙似乎真的很高兴,围着地上的雪团绕着圈地蹦跳,结果没控制好平衡,整只鸟砸在了雪团上,往前滚了几圈,变成了一只雪鸟。
赵饮明“哎”了一声,一副惊叹万分的样子:“这么看真的是一模一样!”
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石穿空:“?”
他舔了舔唇,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你们团雪球呢?”
石穿空的打扫工作终于顺利结束,信鸟们也终于不再随时随地对他展开攻击。
在身后此起彼伏的鸟叫声中,一行三人重新回到了飞船上。
“真是累死我了!”石穿空一上船就找了张靠椅躺上去,“等会儿得去一品楼大吃一顿才行!”
听见“一品楼”三个字,祝为昭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对了祝师弟。”石穿空又掏出那本黑色封面的书看了起来,“等咱们吃完饭以后,你要直接回宗门吗?”
祝为昭点点头,他这一趟确实出来得有点久了,毕竟那天还跟小师弟说了很快就会回去,这下倒是他食言了。
就在祝为昭考虑着要在一品楼买点什么回去作为他食言的的补偿时,石穿空突然接到了一个传音申请。
“我们俩?我差不多晚上到吧好啊,什么时候今晚啊,你等等我问问。”
“祝师弟!”石穿空把传音申请推到一边,叫了祝为昭一声,“今天晚上有一个朋友想跟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祝为昭眨了眨眼:“朋友?”
“对,是观山书院的陆照河。”石穿空解释了一句,“他是画院的,不知道你们之前见没见过。”
祝为昭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点点头,没什么负担地答应了下来:“好啊,我都可以。”
于是等三人到达一品楼时,陆照河已经坐下等了一阵了,看见他们进来,他站起身,对着祝为昭行了个礼。
“原来是祝师弟,久仰大名。”
陆照河身上的颜色繁多,但看着却并不显得杂乱,反倒是有一种和谐的美感,手里的折扇上,画着一幅小河淌水图,河边的石头上还趴着一只橘红的狐狸。
祝为昭还以为这人也是因为什么小秘境第四人认识自己的,回了个礼:“陆师兄。”
石穿空在飞船上时已经把那本黑色封面的书看完了,正处在对剧情的抓心挠肺之际,这会儿见到同是观山书院的好友,不禁急切地问道:“照河,妄乡老师的下一部作品什么时候能出啊?”
“下一部作品?”陆照河一边慢慢摇着扇子,一边摇了摇头,“那你可能需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状似无意地瞟了祝为昭一眼,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才继续说:“妄乡师兄不知道突然受了什么刺激,这段时间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买醉,就连之前的修仙大会都没去。”
“不过呢,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陆照河停下了摇扇子的动作,“唰”的一下将折扇合上,轻轻抵在嘴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双狐狸眼弯了弯,“妄乡师兄之前的稿费因为这段日子不加节制的喝酒,已经快要花完了,所以下个月碧霄洞府开启的时候,他应该也会出现。”
第24章 第 24 章 “那是给我师兄练剑用的……
碧霄洞府, 修真界现存最古老的秘境之一,每五十年开启一次,只有金丹期和元婴期修者能够进入。
比起之前祝为昭去过的小秘境, 这座秘境显然就要危险得多了, 甚至直至今日,修仙界对于碧霄洞府的开发程度仍然不足三分之一。
祝为昭坐在飞船上, 托着下巴听师兄给他讲关于碧霄洞府的情报。
“七天时间一到,秘境就会自动关闭, 要是你没有及时离开, 就只能被困在其中, 等待五十年后的下一次开启了。”燕逢的表情很严肃,弯腰往祝为昭的腰间系上了一枚碧绿的玉佩, “这枚传送玉佩你一定要带好, 师父在上面施了法, 要是秘境快关闭时你还没有出来, 这枚玉佩就会自动碎裂带你离开的。”
传送玉佩也算是进入古老秘境的标配了。
每次碧霄洞府开启之际,各门派都会发给弟子们每人一块传送玉佩,遇上危及生命的危险时, 弟子们只需捏碎玉佩, 就能被瞬间传送出来。
祝为昭跟着师兄和师姐到达碧霄洞府门口时, 这里已经站满了等待秘境开启的修者。
“真是可惜,要是小师弟能顺利突破, 这次也能和我们一起来了。”祝为昭想起他们临走前师弟那沮丧的表情, 就忍不住想叹气。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能修炼至筑基期大圆满,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吧。”白无霜摇摇头,“要是这小子真突破到了金丹,那简直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金子朝的修炼速度确实很快, 半个月前,就已经修炼到了筑基期大圆满。
小孩得知碧霄洞府的消息后,每天连觉都不睡了,就想赶紧突破结丹,好有机会跟师兄一起进去,结果原本飞速提升的修为就这么卡住了,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修炼也没有任何进展,整整熬了半个月的时间,直到他们踩着最后的时间节点离开宗门,金子朝也没能成功突破。
“是啊。”燕逢也接话道,“小师弟已经足够有天赋了,我和无霜从筑基期突破至金丹期,可足足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呢。”
祝为昭叹了口气,也知道是自己太过心急了,他点点头,不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讨论,转而看向身边的其他人来。
碧霄洞府只对进入修者的修为有限制,其他一概不限,所以这里简直可以说是人山人海,祝为昭看了一圈,一个熟人也没看到,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燕兄!”一个背着古琴的男人叫了燕逢一声。
他身后的琴很大,看起来像是他的本命法器,微微倾斜着背在身后,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出来,每往前走一步,都会有旁边的人被他的琴打到,好在他脾气好,一路上不管有没有撞到人,嘴上都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这才没有在进入秘境前就跟人打起来。
燕逢脸上的表情不变,冲他微微笑了笑:“冯兄,你们鸣空岛来得好早。”
“其实也没有很早。”那人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看着燕逢,脸色微红,“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我想着你可能也到了,就想来找你,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祝为昭趁着师兄和这人说话,有些好奇地凑到师姐耳边问道:“这位是师兄的朋友吗?怎么不把本命法器收回去啊,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
他这话说得声音算不上小,一下子被人听到,那位冯公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看了燕逢一眼,很快低下了头,对着祝为昭小声解释:“因为之前燕兄说过,我这样背着琴看起来很帅”
祝为昭:“”
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想想也是,就这人看向师兄时那个神情状态,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几人没机会说太久的话,很快就到了秘境开启的时间。
碧霄洞府不属于修仙界的任何一股势力,为了维持秩序,一向是修仙界的几大宗门联合镇压的。
祝为昭呼出一口气,跟师兄师姐一起抬步走了进去。
等视野再次清晰时,祝为昭这才发现原本秘境外密密麻麻的人已经不见了,他身边站着的就只剩下了师兄和师姐两个人。
三人现在正站在一条长长的隧道中,不过能看到再往前不远的地方,就是隧道的出口。
这里很潮湿,仔细听的话甚至还能听到隧道顶部的水滴一下一下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祝为昭走在师兄和师姐中间,听着这俩人谋划本次碧霄洞府的作战计划。
“你这次准备先去找谁,前些天一直和你联系的那个快活门的弟子吗?”白无霜避开地上的一摊积水,问道。
“没,最近不想跟快活门那群人接触太多,先晾晾他,我准备先去找天箓宗的那个。”燕逢笑了一声,“你呢?”
“我啊”白无霜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没忍住笑出了声,“有个禅宗的弟子我最近挺感兴趣,准备去找他玩玩。”
祝为昭:“?”
他有些不确定地在脑子里想了一遍“禅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宗门,怎么想都没想到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一时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经典邪教妖女和禁欲圣僧剧情,好刺激
不对!
祝为昭猛地摇了摇头,把一些肮脏的思想从脑子里摇了出去,嘴上劝道:“要不然我们先一起找找有什么天材地宝吧,反正时间还长,之后再找人也不迟。”
燕逢和白无霜对视一眼,纷纷无奈地笑了笑,看向祝为昭的视线像在看家里粘人的小孩。
“好吧。”燕逢应了一声,“我们先一起去找天材地宝,之后再去找别人。”
再往前几步就是隧道口,那里有一块大石头将入口处挡了一大半,祝为昭刚跨过脚下的小水坑,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了。
“傅持,识相点的就赶紧把宝贝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隧道门口,一群金丹期的修者正将一个青年半包围在中间,怎么看都像是在进行什么霸凌活动。
包围圈中为首的那人冲着青年大喊,语气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你不会想知道惹怒我的下场的,懂吗?”
被围在中间的那人没接话,看都没看对面的那些人一眼,转过身,变成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姿势,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
祝为昭从隧道门口的石头后微微探出头,随着这人的转身,正好让祝为昭看到了他的脸。
这人身材高瘦,皮肤很白,这会儿冷着一张脸,眼皮微微垂着,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稳稳站在原地,就连法器都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祝为昭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看到什么经典爽文里的打脸剧情,没想到下一秒就和这人对上了视线。
不过还好,两人的视线只对上了一秒。
因为这人在看到他后,立刻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急忙把头转向别处。
但另外一边就是包围他的那群人,这人定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纠结了半天,又把头转了回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祝为昭:“?”
“一群鼠辈,围在这里以多欺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白无霜突然出声,手持弓箭款步走了出去,“既然这么喜欢抢人的财宝,不如也来让我抢抢你们的好了。”
她话音刚落,就猛地拉开弓箭,朝着包围圈中为首的那人射了过去。
那人长了一双三角眼,修为在包围圈中应该算是最高,金丹大圆满,距离突破元婴也只是临门一脚,只差最后的机缘。
这会儿,他很轻易地就挡下了白无霜射出的利箭,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怎么,想来英雄救美,哦不,是美女救狗熊?”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白无霜一眼:“小美人,不如跟了我,以后你想要什么,哥哥就给你什么。”
白无霜根本不生气,上前几步扯着青年的衣领就把他扔到了隧道门口的石头后,让他跟祝为昭待在一起。
三角眼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想要再说什么,就见白无霜迅速拉弓,一箭多发,瞬间将包围圈中的几个人腰间的传送玉佩刺碎,将他们送出了秘境。
男人冷笑一声,手腕翻转扔出一张符咒,白无霜反应迅速,立刻飞身躲开,在转身时再次射箭,又送出去几个三角眼的狗腿子。
这么来回攻防了几轮,包围圈中就只剩下了三角眼一个人。
“好,太好了。”三角眼癫狂地大笑起来,“刚刚确实是我太过轻敌,但你最好清楚,你我修为差距悬殊,若是我真的出手,你是不会赢的。”
白无霜懒得跟他废话,又是一箭射出。
三角眼飞快地扔出一道符,只是这次的符没再攻击白无霜,反倒是在他身前凝聚成一团不停波动的水,将白无霜射出的那支箭拨得歪了方向。
白无霜冷下脸,再次射箭,三角眼面前的水波再次拨歪了她的箭。
“没用的,你根本不可能射中我。”三角眼看白无霜再次拉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要我的符咒没被破解,你就永远也无法突破我面前的水波结界。”
在男人张狂的大笑中,白无霜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她嘴角微勾,再次拉弓,朝着三角眼射过去。
“还不放弃吗?早就说了,有我面前这层水波结界的干扰,你这辈子也别想把箭射到我的身上。”
利箭再次从三角眼耳边擦过,他一边拍手一边摇头,又要开口嘲讽,然后就听到“叮”的一声脆响,下一秒,已经射歪的利箭突然从他身后飞回来,精准地刺碎了他腰间的传送玉佩,然后深深扎进了他的皮肉。
临被传送出去前,三角眼不可置信地扭头,正好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燕逢收回挥剑的姿势,远远和白无霜对视了一眼。
“我什么时候说过刚才那箭是射给你的了?”白无霜笑了一声,“那是给我师兄练剑用的。”
第25章 第 25 章 我师兄和师弟呢?!……
“没事吧?”祝为昭戳了戳身旁缩成一团的青年, “那群人有把你怎么样吗?”
青年不说话,绷着脸摇了摇头,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石头看, 专注得像是上面有什么功法秘籍似的。
祝为昭眨眨眼, 以为这人是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很贴心地收回视线, 再次探出头去观摩师姐暴打三角眼。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三角眼玉佩碎裂, 很快就被传送了出去。
临走前他表情凶恶, 看起来还有点想放狠话, 可惜连这句不痛不痒的“遗言”也没能留下,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师姐!”祝为昭欢呼一声, 从石头后跳出去, “太厉害啦!”
白无霜微微扬起下巴, 对师弟的夸奖很是受用。
燕逢也收了剑朝着两人走来:“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
白无霜摇摇头,还想说什么,然后突然想起刚才救下的那个青年来, 她转过身, 正对上那人绷着脸朝这边看的眼睛。
青年慌忙移开视线, 抿起嘴,拳头紧握, 一副引颈就戮的坚定表情, 闭着眼朝着他们走来。
祝为昭眼睁睁看着这人朝他们走来的路线从直线变得越来越歪,最后脚步一转,又朝着隧道走去了。
祝为昭:“?”
“傅公子。”还是燕逢开口叫了他一声,“在这边。”
青年身子微顿, 在原地停了半天才缓缓转过身,低着头同手同脚地朝他们走来。
“谢、谢谢谢谢各位刚才,出、出手相救。”这人停在了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绷着脸冲他们抱拳。
他全程没和对面的三人对上视线,刚说出第一个字,整张脸瞬间就变得通红,简直像是个熟透了的番茄。
白无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扭头问燕逢:“鸣空岛的人?”
燕逢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应该是鸣空岛的傅持师弟吧。”
“是、是是是我。”傅持声音颤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各位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就就就此别过吧。”
他说着,再次抱拳行礼,都不等对面三人的回应,转身就想快步离开。
“哎,等等。”白无霜突然笑了一声,张口把傅持叫住了,“我们刚刚才帮了傅公子那么大的忙,难道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傅持没转身,背对着他们道:“那、那那你想我做什么?”
白无霜大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抬起胳膊有些别扭地搭在了比她高大半头的傅持的肩上:“傅公子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免得你再遇到什么危险,有我们在,也好互相帮衬一下。”
傅持缩着肩膀,表情越发紧绷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个电量耗尽的机器人。
白无霜像是被他这反应逗笑了,大发慈悲地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站在一边笑意盈盈地看他:“走吧,傅公子。”
活脱脱一副恶霸强抢良家少男的样子,简直比刚才的三角眼看起来还像坏人。
祝为昭看得眼皮直抽,拉了拉师兄的袖子和他对视。
燕逢看清师弟眼神中的疑惑情绪,笑了一声,开口解释道:“鸣空岛的弟子确实大多都比较内向一些。”
他这话说得比较保守,祝为昭看着前面傅持走得同手同脚的样子,心里恍然。
原来是个百分百的纯血大社恐。
祝为昭啧啧摇头,看了看浑身僵硬、脸红得快要冒烟的傅持,又看看一脸坏笑、明显兴致昂扬的师姐,叹了口气,默默收回了看向两人的视线。
傅持现在确实已经有点魂游天外了,腰间挂着的传送玉佩被他捏在手中,心里天人交战,每往前走一步都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东西捏碎。
白无霜看出了他的想法,手肘很有技巧性地在傅持的手腕上一撞,傅持只感觉自己的整条胳膊瞬间发麻,掌心的玉佩就这么从手中滑落,垂在腰间来回摆了摆。
傅持抿着嘴,浑身僵硬,梗着脖子不敢扭头去看白无霜,好半天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再去摸他的传送玉佩了。
比起祝为昭来,燕逢显然就对秘境中的宝贝了解得多了。
“师弟你看,那边那株,就是上品灵植铁心,这是炼制炼体丹的必备材料,能帮助修者淬炼体内灵脉,对以后的修炼大有助益。”燕逢指了指远处一株周身冒着红光的暗红色植物,对祝为昭道。
祝为昭点点头,正说要去把那东西采回来,就看师兄表情淡然地转过头,一副视上品灵植为粪土的样子。
不愧是师兄,他想。
谁知道下一秒师兄就疾步跑出去了老远。
“师弟快来!这里有几株下品的催情草,快来把这些全采回去!”
祝为昭:“”
他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回头去采刚才那株上品灵植去了。
在小秘境时,上品清心草的采摘非常顺利,祝为昭这次连甜甜圈都没拿出来,弯下腰就伸手过去,差点被藏在灵植后的小蛇跳出来咬个正着。
祝为昭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但指尖还是擦过了小蛇的牙齿,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不知道是不是祝为昭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有点头昏目眩了。
这不会是条毒蛇吧?!
想到这里,他心头猛地一跳:“师兄!师姐!快来救我!”
燕逢刚把那几株下品催情草收好,听见声音立刻飞身前来,白无霜也瞬间转身,朝着师弟跑去。
眼看着身边的女修跑走,没人注意到自己,傅持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闭上眼睛,以一种英勇就义的表情朝着祝为昭小跑过去。
“怎么了师弟!”
白无霜先一步来到祝为昭身边,就见师弟举着光洁细白的手指伸到她的眼前。
“怎么办师姐,我好像马上就要死了!”祝为昭想起刚才那条小蛇的样子就觉得心惊。
暗红色皮肤,上面还有一道一道繁复的黑色花纹,怎么看都是一副毒性极强的样子。
白无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听见师弟这么说更急了,然后就被师兄从身后轻拍了一下脑袋。
“师弟手上这么大的伤口,你没看到?”
白无霜:“?”
哪儿有伤口?
“刚才我想去摘这株灵植,谁知道后面突然跳出一条红底黑纹的小蛇,一下子就咬到了我的手指。”祝为昭的眉头紧紧皱着,“我现在头晕目眩,好像视线也开始有点模糊了,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不会的,师弟,你放心,师姐一定会想办法救活你的!”白无霜握住祝为昭的手,对着师弟郑重许诺。
燕逢也表情严肃:“我们需要先看看那到底是什么蛇,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祝为昭指了指不远处的灵植:“就在那个后面!”
白无霜提着弓就气势汹汹走了过去。
大概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灵植后的小蛇突然朝着反方向逃跑了。
它的速度很快,几乎可以和元婴期的修士媲美,白无霜叫了师兄和师弟一声,抬步追了上去。
燕逢半抱着师弟,有意识地放缓了速度,也跟在白无霜身后追了出去。
白无霜到底只是金丹期修士,在进入一片草木葱荣的树林后,就不见了小蛇的踪影。
她沉着脸仔细搜寻,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上次不就已经教训过你了吗,还敢干这种伤人夺宝的勾当?”石穿空一脚踩在趴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声音里带着愤慨,“这次居然还欺负到我们扶光剑庄的弟子头上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地上的男人被打得动不了,脸正面着地,说话时只能不受控制地将地上的泥沙吃进嘴里。
赵饮明正站在一边用手帕仔仔细细擦剑,闻言嗤笑一声,长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用冰凉的剑身拍了拍男人的脸:“你上次不也是这么说的?”
他脸上带笑,手臂伸直用剑尖挑开了男人的腰带,传送玉佩从腰带的断口处滚落,正好滚到了赵饮明的脚边。
他看也不看一眼,手腕微勾,挑起了男人腰间系着的那个储物袋,拿在手里看了一眼。
“仔细查查,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赵饮明抬手将储物袋抛到不远处跌坐在地的两个少年面前。
地上坐着的两个少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吸着鼻子捡起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赵师兄,没有少东西。”
赵饮明点点头,挥挥手让两个小孩离开,然后一脚踩碎了脚边的传送玉佩:“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次再看到你作恶,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了。”
男人瞬间消失在原地,石穿空脚下一空,身子往前歪了歪,很快稳住,直起身子,扭头冲着赵饮明笑嘻嘻道:“也不知道刚才摘到的果子祝师弟喜不喜欢。”
赵饮明把剑收进剑鞘,闻言笑了一声:“应该会喜欢,我刚才尝过,是甜的。”
石穿空用法术将鞋尖沾到的一点点血渍洗去,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祝师弟到底被传送到哪里去了,咱们都已经找了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找到”
“赵师弟!”白无霜绕过面前的几棵树,一下子看到了赵饮明的身影,“你刚才在这边有没有看见一条红色的小蛇啊?”
“白师姐。”赵饮明没听清白无霜问了点什么,看见她后眼睛一亮,立刻飞身跑了过来,眼神在她身后扫了一圈,“为昭没和你在一起吗?”
“他和师兄不就跟在后面吗?”白无霜愣愣扭头,发现后面空无一人。
白无霜:“?”
我师兄和师弟呢?!
第26章 第 26 章 ……帅哥你谁?
燕逢手里紧紧抱着昏昏欲睡的师弟, 被人扛着在树林中飞驰。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一直到了一条小河旁,这人才慢慢把两人放了下来。
“不知我与师弟与公子有何恩怨, 公子要这样带走我们?”燕逢维持着脸上镇定的表情, 问道。
这人修为要比他高出一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尽可能地挡在师弟面前, 试图先用言语安抚住这人的情绪。
祝为昭被小蛇的牙齿划伤后, 本就精神不济, 刚才被一路颠簸地抗走,更是极大地消耗了他的精力, 这会儿终于从接连的惊吓中放松下来, 实在是控制不住下垂的眼皮, 一下子有了一种回到课堂的感觉, 眯着眼睛靠在师兄的肩膀上打盹。
“恩怨?”带走他们的那人说话了,声音有一点轻微的沙哑,“哼, 我们之间没有恩怨。”
燕逢紧紧盯着面前这人的背影, 有些不解:“那公子为何”
又一声冷哼过后, 这人转过身,想要说什么, 却突然看见了祝为昭半睁半闭的眼睛:“已经睡着了?”
祝为昭被这突然变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眼睛睁开,正对上这人凑到他眼前的脸。
这人脸色灰白,眼周是大片浓重的黑色,就连嘴唇的颜色都是漆黑的, 头发要比一般的修者来说短很多,额前还留着一片长至下巴的飘逸刘海。
祝为昭:“?”
他被这造型搞得稍微清醒了一些,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后试探性地开口:“迩矢ロ噵,哆尐喥卬望天悾,眼涙ォ芣哙琉圷唻嗎?”
这人:“?”
燕逢:“?!”
他快急死了:“师弟,你现在情况怎么样,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是吗?”
祝为昭跟眼前的杀马特男对视了半天,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道啊,师兄,我好像真的出现幻觉了。”
正在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闻人墨?好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了。”
祝为昭实在是有点睁不开眼睛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半天想不起来这声音是在哪听见过。
“季无生?”带走他们的那人说话了,从声音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你又自己一个人行动。”
季无生笑了一声,抬步走过来:“要是和他们一起的话,师兄肯定又要催我炼丹了,所以还不如我自己为昭?”
虽然这一路上确实有在心里偷偷想着这事,但是等到他真的遇到祝为昭了,季无生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你们认识?”闻人墨这下倒是有点惊讶了,看看季无生,又看看祝为昭,表情有些纠结。
季无生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觉出祝为昭状态不对,他快步走上前,将祝为昭从燕逢肩膀上扶着坐了下来。
“他怎么了?”
“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闻人墨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一条红底黑纹的小蛇正咬在他的指尖,随着他的动作悬浮在半空中左右摇摆,“被这小东西咬了一口而已。”
季无生看清闻人墨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后,倒是松了口气,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还好上次师父给我的解毒丹还没用完。”
随着解毒丹在口中化开,祝为昭的呼吸明显平稳了一些,在等待他苏醒的间隙,季无生这才扭头,看向仍被定在原地的燕逢。
“不知公子是?”
燕逢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语气平和:“在下合欢宗弟子燕逢。”
“原来是师兄!”季无生瞬间站起来,给燕逢嘴里也塞了一颗解毒丹,“刚才多有怠慢,燕师兄别介意。”
燕逢摇摇头,发现身体能动了,立刻蹲下身去看师弟:“我师弟他”
“燕师兄放心,为昭只是中了赤斑蛇的毒而已,这种蛇毒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陷入昏睡。”季无生解释了一句,顿了一下,又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人,“这位是七日宫弟子闻人墨。”
闻人墨“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大胆贼人,放开我师弟!”
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大喝,随后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对着闻人墨射去。
闻人墨闪身躲过,还没来得及找到射箭的人是谁,眼前就又闪过一道人影,下一秒,就被人踹上胸膛一脚踢了出去。
“为昭,你没事吧?”赵饮明看祝为昭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吓得心脏停了一拍,抖着手从芥子空间中拿出一大堆小瓷瓶,全是一些有价无市的上等好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都吃一遍能行吗?”
正巧,刚刚季无生喂的解毒丹彻底生效,祝为昭悠悠转醒,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就被嘴里那惊人的苦味冲得狠狠皱起了脸:“什么东西,好苦!”
赵饮明顿了一下,一挥手将那些瓶瓶罐罐全都收了回去,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果子来:“给你。”
祝为昭啃了几口果子,直到舌尖被果香味包裹,这才慢慢缓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到周围站着的一圈人,目露疑惑:“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赵饮明又挑出一个果子放在祝为昭手里,笑眯眯解释:“我在路上偶然遇到白师姐,她说你和燕师兄不见了,然后我们就一路找到了这里。”
祝为昭眨眨眼,还想再问什么,头顶突然覆盖了一片阴影。
“你想死吗?”沙哑的声音响起,明显压抑着怒气。
赵饮明抬起头,眼神顺着闻人墨胸膛的脚印往上看,就对上了这人那双漆黑的眼睛,他犹豫了一下,说出的话带着点迟疑:“我刚没打你的眼睛。”
闻人墨:“?”
他是真的气笑了,“哼”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合拢,指缝间瞬间出现了一把刀刃发黑的小刀来。
“闻人墨!”季无生抓住他的手臂,紧急叫了一声,“你先等等,刚才都是误会,大家现在说清楚就好了!”
赵饮明这会儿显然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打错人了,他抿起嘴,表情真诚:“抱歉,闻公子,刚刚是我太过心急了。”
闻人墨的脸色更黑了:“我姓闻人。”
赵饮明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嗯,闻人公子。”
闻人墨没再理他,转而看向站在他对面的白无霜来。
白无霜手里还提着她的弓,和这人对视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那到底是不是你掳走了我师兄和师弟?”
这下轮到闻人墨说不出话了,他“哼”了一声,承认得倒也干脆:“是我。”
季无生:“什么?!”
闻人墨看了季无生一眼,淡淡道:“我闻到他身上有赤纹蛇的味道,猜他是中了毒,就正好把他抓来试试我的新药。”
“药?”季无生简直觉得匪夷所思,“你一个毒修,你有什么药?”
闻人墨撇了撇嘴:“毒药不是药吗?而且以毒攻毒你懂不懂啊!”
这俩人在上面吵得激烈,赵饮明听了半天,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看来他没踹错!
他低下头,又给了祝为昭一个甜甜的果子。
等季无生和闻人墨争论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碧霄洞府内的灵气远远要比外界充裕得多,比起外界,在这里修炼完全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大部分进入秘境的人,都会在晚上选择打坐修炼,这样即便再怎么倒霉,这些天在秘境内没有找到任何珍宝,那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眼看着周围已经被几人布上了防护的结界,祝为昭吃完最后一个果子,犹豫了一下,也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跟着大家一起盘腿坐下,感受着灵力在体内飞速运转,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祝为昭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此时天还黑着,半梦半醒间,他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闻人墨纵身跳进了他们旁边的那条小河里。
祝为昭:“?”
他一下子吓清醒了,心里猜测这会不会是什么特殊的修炼方式,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这人重新露出头来,正要起身去看,就见河水中,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钻出了水面。
河水只淹到了这人的腰际,月光下,他身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灰白色,只有双臂上密密麻麻的淡红色划痕,以及胸口那个鲜红的脚印,给他整个人添上了一点令人心惊的暖色。
他仰起头,将湿透的发丝全部捋到脑后,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双细长的眼睛,他的眼尾微微上翘,睫毛处还挂着几滴水珠。
祝为昭辨认了半天也没认出这人是谁,眼睛盯着平静的水面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不好意思哈,你刚才在水下还看见别人了吗?”
水里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扭头看向他,薄唇轻启,声音微哑:“这里面除了我还有别人?”
声线跟闻人墨一模一样。
祝为昭:“帅哥你谁?”
这人没说话,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冷着脸穿好衣服,没再理他,从储物袋中掏出几把小刷子,又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
也不知道他低着头捣鼓了点什么,拿着刷子就对着脸上熟练地来回刷了起来。
祝为昭:“?”
他没看明白,只能看见背对着他的男人身边纷飞的黑色粉末,好半天,这人终于停下了动作,将手中的工具收好,慢慢转过了头。
祝为昭和熟悉的闻人墨对上视线,有些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
是法术吗?
怎么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就这么突然变成一个精神小伙了啊!
第27章 第 27 章 他只是想无差别地攻击在……
赵饮明在天色刚亮起来时就睁开了眼睛, 体内的元婴跟着他的动作盘腿坐在识海半空,此时也慢慢睁开眼睛,有些兴奋地在他的识海中飞了一圈。
刚结束修炼的识海灵气充裕, 赵饮明看到自己的元婴在里面打滚, 忍不住笑了一声。
之前那种修炼时会不自觉睡着的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过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去找祝为昭的身影, 结果正好看见昨天那个毒修正站在熟睡的祝为昭面前, 手里还捏着一条红底黑纹的小蛇。
“你要干什么?”赵饮明闪身挡在祝为昭面前, 面色不善地盯着对面的人看。
闻人墨歪了歪头,将额前的刘海抖开一点, 露出一只眼睛看他:“我什么也没干。”
“是吗?”赵饮明垂眼看着这人手中那条花纹艳丽的小蛇, 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 我只是想要观察观察而已。”闻人墨笑了笑,松开手,小蛇就迅速钻进了他的袖子中。
他像是心情很好一般, 挥手破开了昨天亲手布下的结界, 步子轻快地转身离开了。
大概是两人对话的声音吵醒了祝为昭,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赵饮明正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
刚睡醒, 他的声音显得有点黏黏糊糊的, 明显脑子还没开始转,带着点迷蒙的睡意。
赵饮明听见他的声音后顿了一下,好半天才缓缓转过身来,瞬间, 刚才被他的身子挡住的阳光直直朝着祝为昭照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你人真好。”祝为昭眯着眼睛挪了挪地方,再次把自己藏进了赵饮明身后的阴影中,“还特意帮我挡住阳光。”
赵饮明:“嗯。”
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解释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其实也没那么好。”
随着阳光彻底破开厚厚的云层洒向大地,打坐修炼了一夜的其他几人也渐渐收拢灵气,精神抖擞地睁开了眼睛。
白无霜看燕逢正站在一边跟季无生交流采摘药草的心得,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傅持呢?”
赵饮明听见她说这话,也猛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对啊,石穿空呢?
此时,树林中,某棵主干粗壮的树上,石穿空正靠坐在高处的树杈上闭着眼休息。
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吓得石穿空紧紧抓住了身旁的树枝。
“怎么回事?”他低下头,正看见一个人闭着眼睛往树上撞。
这人撞了一下还不停,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很快调整了方向,又闭上眼朝着另一棵树撞去。
石穿空:“?”
他跳下来,一把拉住了那人的胳膊:“不是,兄弟你在这干嘛呢?”
这人像是被吓了一跳,睫毛颤动得厉害,就是不睁眼:“我我我、我找人。”
“找人?”石穿空仰头在附近的树上都看了一眼,“找人你也得先观察啊,这一片的树上都没有,不行你上那边找找去呢?”
傅持低下头,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跟、跟丢了。”
石穿空:“啊?”
他挠挠头,嘴巴突然紧紧抿了起来,一副触景生情的伤感模样,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太能共情你了,兄弟,我也是跟着人跟丢了!”
在这一刻,石穿空简直已经把眼前这人奉为了自己相见恨晚的亲知己,立刻仗义开口道:“你别急,我兄弟那人反正肯定不会出事,我先帮着你一起找!”
在面对单独的一个人时,傅持的状态显然就要比之前一对三时好很多了,起码眼睛是睁开了:“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
“别客气啊!”石穿空热情地搂上了这位新朋友的肩膀,“相逢即是缘,我是扶光剑庄的石穿空,兄弟你怎么称呼啊?”
傅持低着头,又有点同手同脚了:“鸣、鸣空岛,傅持。”-
在秘境中的每一秒时间都很宝贵,几人没再耽搁,朝着灵气最浓郁的方向走去。
才往前走了没几步,燕逢的传音申请就响了起来,一连响了几个,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随后,白无霜的传音申请也响了起来。
这两人连着接到了数个传音申请,大概是对面的情况实在紧急,两人面色焦急地跟师弟打了声招呼,就先后离开了。
于是就只剩下了祝为昭、赵饮明和季无生三人。
“你们来之前有听说过关于此次碧霄洞府的消息吗?”季无生微笑着开口。
祝为昭脑子转得飞快,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有什么相关剧情:“什么消息?”
“是说此次碧霄洞府将有秘宝现世的消息吧。”赵饮明接话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秘境开没开启时,大家就明显有些急躁了。”
“秘宝?”祝为昭眨眨眼,倒不是对秘宝多感兴趣,反正要真是什么好东西,那这机缘最后肯定也得进赵饮明手里,他就是觉得想不通,“碧霄洞府不是五十年一开吗?这消息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
“谁知道呢。”赵饮明嗤笑一声,“传言里,说是某位老前辈夜观天象算出来的。”
这没头没尾的话听着就不靠谱,祝为昭撇撇嘴,失去了兴趣,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激烈的刀剑相撞声响起。
“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架!”祝为昭看热闹的心再次蠢蠢欲动了,他看了看季无生,又扭头去看赵饮明,“咱们去看看吧!”
赵饮明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舔了舔嘴唇,很快移开视线:“行、行啊,走吧。”
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木,就到了一片草木稀疏的空地。
傅持正席地而坐,怀里抱着一把二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看。
在他前面,石穿空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跟对面的一人缠斗。
对面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刀,虽然挥刀的招式看起来笨拙,身形走位却要比石穿空灵活得多。
他一边用手中的大刀格挡住石穿空的长剑,一边不停尝试靠近对手,在终于近身的那一瞬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很快地贴在了石穿空的身上,瞬间把人炸得往旁边歪倒下去。
“我靠!你一个符修的本命法器怎么是刀啊!”石穿空一手撑地,没让自己倒下去,很快就转身提剑,再次朝着那人刺去。
那符修听见石穿空的骂声,很得意地笑了笑:“刀怎么了?我还有更厉害的呢,你要是现在就投降,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石穿空冷哼一声,正要说话,余光看见傅持准备拉琴的动作,嘴角微勾,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音波就猛地朝着他袭来。
石穿空吓了一跳,急忙侧身躲过,气得大叫:“傅持你干嘛呢!”
傅持绷着脸,手上动作不停:“不、不好意思。”
他只是想无差别地攻击在他面前吵闹的每一个人而已。
有了傅持的加入,对面那符修很快就落入了下风,他啐了一声,抬手挡住石穿空的剑后,再一次被音波打到。
“你们给我等着!”
他从怀中再次摸出一张符咒,随着符咒燃起,下一秒,石穿空的剑砍空,这人消失在了原地。
“石头!”赵饮明叫了一声,扬眉笑道,“打得不错嘛。”
石穿空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呸”了一声,很快又笑起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认的兄弟,鸣空岛的”
“傅持?”祝为昭叫出了因为突然出现太多人,而快把自己埋进地里的那人的名字,“没想到你居然和石师兄认识了,好巧。”
傅持听见祝为昭的声音,像是松了口气,站起来低着头对着他行了个礼:“你没事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石穿空:“?”
他一把拦住转身就要跑的新朋友,脑子转了一下,也明白过味来了:“你要找的人就是祝师弟?”
傅持“嗯”了一声。
石穿空更觉得巧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既然都是朋友,那咱们继续一块走吧!”
傅持:“不”
石穿空的笑声将他的拒绝声牢牢压住,傅持周身站着四个人,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手又摸向了腰间的传送玉佩,想要给自己一个痛快。
“哎,对了。”石穿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赵饮明,“你说之前传言里的秘宝到底是什么啊?”
赵饮明一边往前走,一边给祝为昭擦着手里刚摘下来的果子:“管他呢,尽力去抢就是了。”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一座一人半高的小山包,在这小山包前,正围着数十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争论着什么。
“按照规矩,这上古乐谱的消息是我先得知的,自然应该归我!”一个少女扬声喊道。
“知道了又如何,要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们也找不到这里,所以这上古乐谱应该归我。”一个男人道。
“你们音修要这乐谱有什么用?还不如趁早退出争斗,把这东西留给我们乐修,我可是听说西边有一颗护嗓的神药即将现世,你们还不赶紧去抢那个!”
“我呸!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要我看,真正的规矩应该是谁抢到就归谁才是!”又有人说话了。
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一时之间,场面变得异常嘈杂起来。
突然,原本安静的小山包震动了起来。
随着土块崩裂的声音响起,小山包顶部裂开一条缝隙,刺眼的白光从缝隙中露出,下一秒,小山包爆开,一卷竹简悬在半空,慢悠悠地朝着地上落下来。
祝为昭只感觉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闪过,再一抬头,就发现一路上都死气沉沉的傅持正挤在人堆里,一边拉着二胡一边用肩膀去撞身边同样往里挤的人。
各种乐器声和歌声交织着响起,听起来杂乱中又带着一点和谐,祝为昭站在赵饮明撑起的结界里,悠然地看着一道道音波四处乱飞,时不时就有人被打得退出了人群。
傅持的眼睛紧紧盯着半空中的卷轴,眼看着上古乐谱即将就要落入别人手中,他挣扎着从人群中跳起,扑到了那人身上,一把抓住卷轴,然后瞬间收进了芥子空间中。
人群安静了一秒,下一秒,齐齐朝着傅持围了过来。
傅持人还挂在那陌生青年的身上,在收起乐谱后,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浑身僵硬地落地,面对不停朝他逼近的人群,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好、好多、人”
然后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第28章 第 28 章 我看起来像什么很馋的人……
傅持醒来时, 另外几个人正凑成一堆,盯着祝为昭的手指看。
“真的没感觉吗?”赵饮明眉头紧皱,“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吗?”
季无生也摇摇头, 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他这次确实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怎么能趁着人睡着偷偷给人用药呢。”
“就是啊,也太坏了这人!”石穿空说得义愤填膺, 手里捏着刚从季无生手里接过来的小瓷瓶,一边说, 一边给祝为昭手上涂药。
“你在往哪里涂, 那边又没被咬伤。”赵饮明盯着石穿空的动作, 脸色有些冷。
“啊?”石穿空激愤的表情顿了一下,试探性地换了个位置, “那这边吗?”
赵饮明:“?”
“他都伤成这样了, 你还在这开玩笑?”赵饮明踢了石穿空一脚, “快涂!”
石穿空:“”
他眯起眼睛, 干脆把祝为昭的整根手指都涂了一遍。
赵饮明看得眼睛直抽:“你”
“别骂。”石穿空抬手,止住了赵饮明嘴里的话,“刚才是不是已经说好是我来涂了?我怕有什么别的问题, 多涂点怎么了!”
傅持的眼睛刚睁开, 就听见耳边嘈杂的人声, 他愣了愣,又安详地把眼睛闭上了。
赵饮明是在一炷香之前发现祝为昭指尖那两个小红点的, 小小的两颗, 像是若隐若现的朱色小痣,让他不自觉移开了视线。
余光中,祝为昭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赵饮明像是想到了什么, 乱飘的眼神一顿,猛地抓住了祝为昭的手。
“你、你干嘛?!”祝为昭吓了一跳,恍惚间记起来这人不是自己的船,又放松了下来。
“你”赵饮明欲言又止,指腹轻触祝为昭的指尖,“你这里之前就有痣吗?”
“什么痣?”祝为昭想抽回手自己看一眼,结果抽了半天也没抽出来。
还是季无生走过来,拂开赵饮明的手,低头看了一眼:“这是赤纹蛇的咬痕。”
要说起赤纹蛇,那嫌疑犯的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赵饮明咬咬牙,沉声道:“果然不应该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祝为昭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其实他现在状态还算不错,跟之前那次简直是天差地别。
刚冒出来的那点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蛇毒影响的睡意,这会儿已经彻底消散,他想起闻人墨,心里倒是没有一点怒意,满脑子都是那张酷炫的脸。
“我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真的被咬了吗?”祝为昭把手指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指尖上的药膏冰冰凉凉,带着点青草的香味,隐约间还带着点甜甜的果香,“这是什么药呀?”
赵饮明立刻接话:“不能吃。”
祝为昭:“?”
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像什么很馋的人嘛!
季无生笑了一声,用小勺子给他挖了一勺:“这药膏都是用一些无毒的药草制成的,确实能吃。”
祝为昭:“那我尝一下。”
没有别的意思啊,就只是单纯的有点好奇而已啦!
绿色的药膏吃到嘴里,那股清凉的味道就更明显了,微微发苦,苦中又带着点回甘。
祝为昭眉头皱起又展开,小小的一口药膏被他吃得回味悠长,像是看了一部荡气回肠的巨著。
他吐出舌尖,上面还沾着一点没完全化开的绿色,说出的话含混不清:“看,我的舌头变成绿色的啦!”
赵饮明移开视线轻笑一声,正好瞥见躺在地上的傅持越攥越紧的双手,迟疑了一下:“他是不是醒了?”
祝为昭瞬间收回舌尖扭头:“傅持?”
躺在地上的人不回应,只有越闭越紧的眼睛暴露出他毫不宁静的心情。
祝为昭眨眨眼,回过头冲季无生勾了勾手:“你有没有那种强身健体的,但是味道跟解毒丹一样的药?”
季无生和他对视几秒,转头看了躺在原地装死的傅持一眼,突然笑了一下:“强身健体的没有,不过什么功效都没有,但味道跟解毒丹一样的,我这边倒是有不少。”
祝为昭:“那先来两颗试试。”
季无生不愧是医修,给出的东西确实是药到病除,祝为昭都没来得及把第二颗药再塞进傅持嘴里呢,这人就已经醒来了。
“什么东西?!”傅持惊坐而起,“就算给我下毒,上古乐谱我也是不会给你们的!”
祝为昭:“”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放心,没人要抢你的宝贝,既然醒了就快走吧,咱们再这么耽搁下去,可就连秘宝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傅持:“”
不是,谁说要跟你们一块走了?
石穿空搂住傅持的肩膀,把这位新认的身体有点不好的兄弟从地上拉起来:“哈哈,祝师弟说得对啊,我和饮明来之前,还说要再往没人去过的秘境深处探一探呢,可不能在这里再耽误工夫了!”
傅持:“”
他再次在心里无声呐喊。
我根本没说想去啊!
石穿空一边笑着,一边还要跟他搭话:“你说呢兄弟,里面会不会有更加珍贵的宝物,就你刚才那个乐谱,说不定里面能有几百卷呢!”
傅持脸上仍旧维持着那副高冷的表情,脚下跟着石穿空前进的速度不断往前挪着,好半天才小声“嗯”了一声,像是纠结了半天似的:“那我也去吧”
再往前走上一段距离,几人就离开了森林,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原之上。
说是平原也不算准确,这里碧草连天,细风吹得草尖微晃,远看有一种毛茸茸的既视感。
突然,赵饮明提着剑朝着一处飞身刺去。
“又是你?”闻人墨惊险地躲开,气急败坏道,“我身上的血可比你的剑还要值钱!”
日羽剑在手里转了一圈,赵饮明懒得跟他争辩,剑尖直指闻人墨的额头,削掉了他的一截头发。
“我的刘海!!!”闻人墨要气疯了,“你知道这个发型是我花了多久设计出来的”
“你偷偷给为昭试了药?”
一句话,让闻人墨闭上了嘴。
他手里还捧着刚才被削掉的发丝,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赵饮明冷哼一声,剑尖又往前了一寸:“那么明显的伤口,你不会觉得你做得很隐蔽吧?”
闻人墨:“?”
他不是看了半天,特意等到什么也看不出来才离开的吗?
闻人墨有点慌乱,还以为是自己的药出了问题,探头去看站在赵饮明身后的祝为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祝为昭看了一眼他额前那边缘像刀削一般锋利的刘海,实在是有点想笑。
哦,不对,就是刀削出来的。
祝为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闻人墨:“?”
他表情茫然地和季无生对视:“真不是我把他毒傻的。”
季无生叹了口气,面对这位多年的好友,语气里透着无奈:“你这次确实有些太过分了。”
闻人墨偏过头,被削掉一半的刘海只能挡住他的半个眼睛:“我已经自己实验过多次了,很有把握才这样做的。”
季无生也抿起嘴,不再说话了。
闻人墨沉默半天,没等到季无生说话,终于还是没忍住,恶声恶气开口:“我知道了!”
季无生笑起来,体贴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我们要往秘境深处去,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闻人墨还记恨着赵饮明毁他发型的事,摇摇头正要拒绝,平原上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来,在这风中,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这味道初时还不显,随着几人愣神的功夫越来越浓,季无生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去看看。”
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就连傅持都闭着眼睛,任由石穿空拉着自己往前跑。
这血腥味闻起来离他们实在太近,几人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生怕打草惊蛇,也不敢使用法器飞行,只能加快步子往前跑着。
越往前走血腥味就越明显,原本碧绿的草地渐渐被染上血色,祝为昭被这味道冲得头晕,突然听到一声怒喝:“还想跑!”
是师姐的声音!
祝为昭瞬间清醒过来,生怕白无霜出事,急得差点把自己绊倒,得亏赵饮明拉了他一把,这才没有一头栽进沾血的草地里。
等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这才看清了前面的情况。
一个浑身染血的人站在草地中央,身上飘着淡淡的黑色雾气,在他旁边,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失去意识的修者。
“你,跟我比起来,还差得太远了。”血人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了似的,声音哑得厉害,说话时的语调也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白无霜胳膊上有两道长长的血痕,不知道是她自己受伤了,还是不小心蹭上了别人的血。
“少说大话了。”她冷笑一声,拉开弓就朝着血人射去。
随着利箭射出声音响起的,还有一阵熟悉的鼓声。
祝为昭“咦”了一声,这才发现禅宗那位修闭口禅的空寻师兄也在这里。
血人躲也不躲,就那么站在那里,让白无霜的箭扎进自己的身体。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扎进心脏的利箭被这血人一把拔出,随后,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团黑雾,渐渐消散在空中。
原本在他手中的利箭随着黑雾的消散,瞬间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白无霜冷哼一声,气极反笑:“呵呵,事情变得有趣起来唔唔唔!”
祝为昭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捂住了白无霜的嘴。
师姐!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就别说这种反派台词了!
第29章 第 29 章 “酒不醉人。”
白无霜刚才打架打得激烈, 直到被捂住了嘴,终于发现师弟也来到了这里。
她用清洁术将自己洗净,仔仔细细打量了祝为昭一番, 看他身上没什么伤, 这才抬手去拉师弟的胳膊:“怎么样,为昭, 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吗?”
祝为昭看师姐状态不错,这才放心下来, 抿起嘴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说自己什么秘宝也没遇到, 支吾了半天,然后小声反问:“师姐呢?”
“我这收获可不小。”白无霜笑嘻嘻的, “两株上品催情草, 来, 分你一株, 还有一块破空岩、三个天箓宗弟子”
“哦,对了。”她一拍手,“还正好遇到了昨天跟你们说起的那个和尚!”
祝为昭:“?”
“空寻师兄, 你怎么会和我师姐在一块?”
和尚脑袋顶上的反光实在是亮, 祝为昭的眼神本就不自觉地想飘向他, 这会儿这人被白无霜以这种方式提起,他就更是忍不住了, 转过头, 正对上空寻的眼睛。
空寻微微一笑,看向远处高远的天空,明明没有说话,身上却莫名透出一股禅意。
祝为昭眨眨眼, 就听见有人在旁边翻译了。
“和尚的意思是,他对我一见钟情。”
祝为昭:“?”
他看看师姐,又看看表情淡然得跟没听见似的空寻,反应了半天,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空宁师弟呢?”
没有他在,谁来给大家解读这和尚的微表情啊!
空寻听见师弟的名字,一下子收回了远眺的视线,然后慢慢低下头,露出一个悲悯的表情。
祝为昭心里咯噔一跳,看看和尚,又看看师姐,凑到师姐耳边小声问道:“空宁师弟是出事了,还是被传送出去了啊?”
“空宁?”白无霜想了半天,“哦,你说那个圆脑袋小和尚啊。”
她指了指祝为昭的身后:“那不就是,来了。”
祝为昭回过头,小和尚正抱着铃铛笑眯眯地往这边跑,边跑边叫:“师兄!”
空寻抬眼看过去,空宁立刻放慢了步子,表情也变得肃穆了一些,慢悠悠朝着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连连点头:“师兄教训的是。”
祝为昭:“”
这下对味了。
原本地上倒着的几个修者大概实在是伤势太重,在血人消失后不久,就陆陆续续被传送了出去,此时那片地方只剩下一层半干不干的血浆。
“对了师姐,刚刚那是什么人啊?”祝为昭想起那人的样子就觉得不寒而栗,“看起来也不像是这次进来的修者啊,难不成是之前碧霄洞府开启时,没来得及离开的人?”
白无霜点点头,又摇摇头:“确实不是这次进来的人,但是不是以前没来得及出去的,就不好说了。”
“魔族。”空宁说。
祝为昭顿了一下,转头去看他。
空宁顶着他的视线停了半天,最后忍不住抿起嘴,小声道:“别看我了祝师兄,我师兄他没说别的了。”
祝为昭看了空寻一眼,对着他脸上意味深长的表情,实在是有点无法相信空宁的话。
“真的!”空宁急切地解释,“魔族绝迹已久,就算是我们禅宗的藏经阁中,也没有太多关于他们的记载。”
这话倒是不假,就算有,那也肯定在高阁之上,以他们目前的资质,是无法获得前往藏经阁顶层的资格的。
“不过按照空寻师兄之前的说法。”祝为昭想了一会儿,“既然魔族诞生于魔气之中,魔气又和灵气相伴相生”
赵饮明刚才听了半天,这会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么以碧霄洞府中灵气的浓郁程度,有魔族在这里诞生,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几人的猜测,既然那魔族已经逃跑,那么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他们此次在秘境中的机遇。
“阿弥陀佛。”空宁几乎同时和师兄合掌,对着满地的血迹行了个礼,口中默念佛经。
“就让大佛颂歌来洗清这里的罪孽吧。”空宁拿出他的金刚铃,与此同时,空寻也唤出了他的法鼓。
随着“当”的一声响,铃声悠长,空宁拿着金刚铃杵连敲了三声,紧接着空寻的鼓声就跟上了。
傅持原本站在人群之外十几米远的地方,听到这声音,心跳陡然加快,一副被震撼到的表情。
随着鼓声和铃声的继续,他的心跳又渐渐平静了下来,似有所感地往前走,想要离这节奏更近一些。
“傅持,你怎么”
石穿空看到兄弟从身边经过,叫了他一声,但傅持就像是没听到似的,直愣愣往前走,然后在走到距离空寻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拿出了他的本命法器。
明明以往从来没有合奏过,但二胡的声音很丝滑地就融进了鼓声和铃声创造的节奏中,不但没有破坏其中的禅意,反倒更显得震撼人心了。
一曲毕,傅持睁开眼睛,明显感觉自己的修为上升了一大截。
“多谢法师让我开悟。”这还是傅持第一次主动跟陌生人说话。
空寻微笑着摇头,带着师弟合掌冲他行了个礼。
“一切缘法,皆由心生,傅师兄不必客气。”
祝为昭也听得心神震荡,感觉灵气在体内灵脉中飞速运转,他浑身发热,脸色通红,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面法鼓。
鼓面微微有些凹陷,一看就是持鼓人经常敲击的缘故。
祝为昭抬起头,对上空寻那双慈悲的眼睛。
“祝师兄,我们来化缘。”空宁说。
祝为昭:“”
就这么硬化啊?
祝为昭一块灵石也没有,急得摸遍浑身上下,终于找出一株蔫巴巴的下品催情草来,还是昨天大师兄给他的。
他眨眨眼,表情真诚地把这株催情草放在和尚的鼓面上,故作深沉地念出了那句他最熟悉的佛家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阿弥陀佛。”
空寻盯着自己法器上那株气质就透着不详的植物看了半天,眼皮微微跳了几下,僵在了原地。
赵饮明在祝为昭身后憋笑了半天,这会儿终于看不下去了,勾住祝为昭的衣领把人拉到了后面,伸手把法鼓上那株催情草拿了起来。
空寻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冲赵饮明行了个礼。
“别担心,上次不是都说好了吗?”赵饮明扬声叫了一声兄弟的名字,“今天的缘分全都由石公子买单!”
站在后面看热闹的石穿空:“?”
啊?我吗?-
秘宝即将现世的消息越传越广,一行人离开了那片草地,短短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已经遇上了七八波人。
越往秘境深处走,他们能遇到的修者就越少,也不知道是他们选对了还是选错了道路,远处时不时就能传来野兽的嚎叫以及修者们的哀嚎声,但他们什么也没有遇到。
“不应当啊”祝为昭偷偷看了赵饮明一眼,嘴里忍不住嘟囔,“怎么这一路上跟小学生春游似的,龙傲天的机缘都到哪里去了?”
“说什么呢?”赵饮明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了他一眼,“又饿了?”
祝为昭手里还捏着一块赵饮明刚刚给他的美味肉脯,闻言冲他呲了呲牙:“不造谣不传谣!”
再往前走,原本茂盛的草地就渐渐稀疏了起来。
祝为昭听到水流击打岩石的声音,有些兴奋地往前跑了几步:“看,有瀑布!”
远处,几个外衣破烂的人正围着两个人,看样子是刚被人抢完,现在想找人弥补损失。
“师兄,别喝了,人都要打过来了!”陆照河手中的折扇敲得邦邦响,急得在身边人周围来回踱步。
那人靠树坐着,一条腿曲起,让他拿着酒壶的手正好能搭在他的膝盖上,手臂处宽大的袖子随着他这动作向上翻了几翻,露出一截手腕。
“其实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对面抢劫的嘴里还假模假样地解释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又朝两人射来一道利箭。
陆照河眼疾手快地将箭矢拍开:“我双拳可难敌十手啊师兄!”
“急什么?”坐在地上的人终于站了起来,空闲的右手在腰间一摸,手中就多了一支笔杆略长的毛笔。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缘故,他的脸色微红,眼中带着点迷蒙之感,站起来时晃悠了两下,口中问道:“照河,昨日给你看的那几首诗如何?”
陆照河看他起身,脸上的表情顿时轻松下来,往后退了一步,“唰”的一下将折扇展开,慢悠悠地摇起一阵微风:“妄乡师兄的实力,我从不怀疑。”
栾妄乡笑了一声,举起毛笔就对着天空写了起来。
他写字的动作大开大合,速度很快,完全称得上是笔走龙蛇,一团团灵气随着他的笔迹,在空中形成一个个风姿飘逸的大字。
每一次落笔,他都会习惯性地在右下角点下一点,随着他这一点结束,空中的字就猛地朝着对面人飞去,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栾妄乡写得兴起,沾染墨迹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
“风起!”他嘴里念着,终于落下最后一个顿点,“去!”
空中的大字朝着对面几人飞去,速度飞快,带起一阵狂风,瞬间将几人的传送玉佩吹得粉碎。
“不愧是师兄。”陆照河收起折扇拍手,“我还以为你已经喝醉了呢。”
“酒不醉人。”
栾妄乡大笑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高高将手中的毛笔抛起,又稳稳地接住。
“看,有瀑布!”
遥遥的,一个人影从山坡上探出头来。
刚刚他挥出的那一阵风在空中绕了一圈,变成温和的微风,朝着山坡吹去,吹得山坡上那人发丝纷飞,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手中的酒壶掉在地上,栾妄乡有些痴痴地盯着山坡上的那人看,声音很轻:“人自醉。”
第30章 第 30 章 “好啊,我没意见。”……
“师兄, 你去哪!”
栾妄乡手里还捏着毛笔,飞身朝着远处的山坡跑去,笔尖随着他前进的路线, 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波浪线, 又渐渐消散在了风中。
陆照河颇为头疼地追上去,他的修为不如栾妄乡高, 速度自然也就不如他快,等他来到山坡之上时, 已经不见了师兄的影子。
“赵饮明!”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照河挑挑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笑了一声, 好半天, 他才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摇摇头, 抬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了。
“赵饮明!刚刚明明听见林子里有哭声, 你为什么不去看?”祝为昭走在赵饮明身边,扭头盯着他看。
“为什么要去看?”赵饮明步子放得很慢,目不斜视地朝着瀑布走, “那么明显的陷阱, 我七岁时就已经不会上当了。”
“就是啊!”跟在两人身后的石穿空开口接话, “祝师弟,这都已经是八百年前的把戏了, 也不知道这碧霄洞府里的那群家伙是怎么想的, 居然还拿出来骗人!”
季无生笑了笑,接话道:“应该是太久没接触过外界的老人了吧。”
闻人墨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两个和尚一眼:“多亏有我们拦着,不然那俩秃驴肯定就去了。”
空寻全当没听见, 目不斜视地走自己的路,倒是年级尚小的空宁有点委屈,想说什么,被师兄看了一眼,又闭上了嘴。
祝为昭听几人这么轮番说了一通,抿了抿嘴,还不死心:“那说不定会有其他修者上当被抓住了呢,咱们去救一下也算是做好事了呀!”
毕竟这种事,一般可都是爽文的经典剧情之一,指不定就能遇上什么不同寻常的罕见机缘,要是放在有些文里,说不定还能多出一个贴心可人的红颜知己。
赵饮明看他还想说话,叹了口气,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肉脯:“要是真的连这点东西也看不破,还不如直接打碎传送玉佩出去好了,反正救了也是白救。”
白无霜也跟着用一种很担忧的眼光看着师弟:“为昭,你以后出门可真得小心点了,要是被这种低级骗术骗去了,说不定从此以后就会被缠上了!”
她越说越觉得危险,最后一拍手,表情严肃:“不行,等回去以后,我要找师父和师兄给你好好补一补课!”
祝为昭:“”
我也没信啊!我真的只是想蹭点龙傲天的机缘而已!
但这话他没法解释,只能鼓起嘴,恶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肉脯,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赵饮明笑了一声,他能明显感觉到身后季无生盯着他的视线,但他全当没看见,看祝为昭吃完了,又给他嘴里放了一块:“别不高兴了,看,你心心念念的瀑布已经到了。”
实际上,这里并不是一处气势恢宏的大型瀑布,但已经足够让祝为昭兴奋了。
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祝为昭往前蹦了两步,在从天而降的流水拍打石头的响声中,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兄弟,你能不能换个地方修炼啊,我等会儿要在这里和人见面,真的挺重要的,你要不先去找找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好宝贝呢?”
“师父说了,苦难就是法宝,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适合炼体的瀑布了,公子你还是换个约定地点吧,今天我是不会从这水下离开的。”
栾妄乡:“”
要是能约上我还用得着在这跟你废话吗!
他撇撇嘴,弯腰合掌,带起满满一捧水泼在脸上,冰凉的河水让他脸上的温度下降了一点,很好地缓解了他有些过于紧张的情绪。
身边的人盘腿坐在瀑布下,背挺得笔直,在流水的冲击下一动也不动,眼看着说服不成,栾妄乡呼出一口气,摇摇头想要将脸上的水滴甩下去,余光中,他突然看见一群人正站在岸边,齐齐往这边看。
人群中,一个穿着浅绿外衣的青年站在最中间,那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看,一边看还一边跟旁边一个男的说话:“这两个都是昆山剑派的师兄吗?这就是之前融槐师姐说过的,他们平时苦修时要做的功课?”
“不知道,不过正好,你可以问问。”旁边那男的抬起下巴,“他这不是已经发现咱们了吗?”
于是青年就弯起眼睛,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栾妄乡早已在脑子里想过了千万遍,他们的第一次交谈,应该如何展开,他轻吸了一口气,在巨大的水声中,居然还能听到心脏震动的声音。
青年抿起嘴,像是有些羞涩似的。
栾妄乡突然想起两年前的惊鸿一瞥,那时他没看真切,只觉得停滞了一个多月的思路突然畅通了。
今日再见,更是觉得青年灵动可爱,那种心脏震颤,大脑几乎一片空白的感觉,恍惚间让他以为身在梦中。
青年开口,声音和他在心中预想过的不同,比起清冽的泉水,更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
他说:“这位师兄,你的衣服好像有点掉色啦!”
栾妄乡:“?”
他愣愣低头,发现自己衣摆上沾染的墨迹已经被水晕开,正大摇大摆地漂在水面。
栾妄乡闭上眼,人生第一次,他有了一种窘迫的感觉。
好半天,他这才压下那股羞恼的情绪,睁开眼,看着青年的眼睛,神情很认真:“很高兴终于能够和你见面,我的文曲星。”
祝为昭脸上的笑容一顿,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哦!原来你们已经遇上了啊。”
一道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祝为昭扭头,和轻摇着扇子的陆照河对上了视线。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我再过多介绍了吧。”陆照河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他轻笑一声,看向仍旧站在水中的人,“妄乡师兄。”
祝为昭:“”
祝为昭:“!!!”
“妄乡”这个名字,在场的众人实际上都不算陌生,只是比其他广为流传的作品,很少有人能真正见到他本人。
石穿空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快,上前几步跳进水中,一把拉住了栾妄乡垂在身侧的手:“妄乡老师,真的是您吗!您的下一部作品打算什么时候出版啊?”
栾妄乡表情茫然:“现在还没”
“还没做好出版的准备?”
栾妄乡呼出一口气,从石穿空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还没写。”
石穿空:“”
他悲伤过度,失魂落魄地跑到旁边消解情绪去了。
祝为昭的视线从石穿空身上收回,有些心虚地对上了栾妄乡的眼睛:“你”
栾妄乡笑了笑:“你看过《大梦》吗?”
祝为昭愣了一下,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后写出来的作品。”栾妄乡的眼睛很亮,“我们从前通信时没告诉过你,但现在,我想让你看看。”
祝为昭移开视线,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我会看的。”
“妄乡师兄!”突然,一道声音在远处响起。
一个高高胖胖的修者远远地看见栾妄乡,立刻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他声音浑厚,哪怕只是正常说话都声如洪钟,更别说是故意扬起声音叫人了。
栾妄乡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回去,就被这突然砸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瞟了那修者一眼,很快收回视线,身子微微侧了一些。
“妄乡师兄,我们玉音谷真的很有诚意的,你就答应我们吧。”那高胖修者大步朝着这
边跑来,“无论你开多高的价,我们也愿意出!”
“不行,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我是不可能答应的!”栾妄乡沉下脸,严词拒绝,“创作者的情绪是最珍贵的东西,是不能被出卖的,我跟你们这些人真是说不通!”
高胖修者急得直挠头:“我懂啊,妄乡师兄,我们音修演唱的时候情绪也很重要,从这点上来看,我们应该是知己啊!”
“知己?”栾妄乡本来还没怎么生气,闻言,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嗤笑一声,显然是对于高胖修者的话感到非常不满,“我的知己另有其人,公子请回吧,我是不会把歌词卖给你的。”
高胖修者看他语气实在是坚定,长长叹了口气,临走前一步三回头,看着还想再争取一下:“那妄乡师兄,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随时联系我啊,我是玉音谷弟子麻雀,一定要记得,千万别找错人了啊!”
栾妄乡扭过头不看他,对着祝为昭笑道:“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石穿空这会儿已经调理好回来了,听见栾妄乡这么说,立刻就想答应下来,但他还记得问一下其他人的想法。
祝为昭自然是没法说不愿意的,其他人也没什么所谓。
赵饮明看了看栾妄乡,又看看安静站在一边的季无生,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饮明,你觉得怎么样?”石穿空看赵饮明一直没说话,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问了一句。
赵饮明垂下眼睫,表情很冷地笑了一声:“好啊,我没意见。”【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