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向菀签过那份合同,一直悬着的心总算不再摇摆。
她加了何秘书的联系方式,对方告诉她,他会为她查询详细的交换流程。然后告诉她该怎么做。但向菀也在本院行政处了解相关信息。
一般情况下,学校会在大二学年开启交换项目,但路家不知道怎么做的,能让向菀先去美国进行学期交换。
办理护照、签证,买保险,发邮件,她需要再课下见缝插针地完成。
一个星期之内,她的脑子里全都被这些申请材料填满。
这期间,向菀再也没有看见路延希的身影。
而且,不止她一个人发现这件事。身边经常一起上课的同学们也渐渐发现,总是来陪向菀一起上课的路延希消失了身影。
很多人再传,他和向菀分手了。
可能是路延希讨厌向菀的父母,可能是路延希对保姆家的女儿腻了,可能两人只是吵架。
大学生谈恋爱,分分合合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是路延希这样的风云人物,听说,他在文学院那边也经常有女生找他告白。
但,他们无法从两位当事人中得到任何信息。
向菀很忙,除了上课看不见人,路延希更是很少在自己专业课上露脸。
向菀唯独把要交换的事告诉给秦苏。
秦苏听闻后,当然是支持她,只是可惜不是在欧洲。
两人如果都在欧洲留学,会经常聚在一起,也会结伴旅游,互相照应。
但秦苏也知道,美国在IT方面的教育是更领先的,向菀对自己的专业有很清晰的规划,秦苏也不仅仅是想要朋友陪着上厕所的高中生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未来。
“还以为我会先走,没想到会是菀菀你,唉,没办法看着你在机场哭着送我了呢。”
秦苏咬着可乐习惯。她和向菀坐在肯德基的老位置上聊着天。
她在美国旅游过几次,虽然跟在本地生活还是有点差距,但还是传授了一些当地人的一些生活习惯。
至于好友的私人感情,秦苏也只是唉声叹气,她对路延希的印象极差,但也知道他本性还可以,勉强配得上向菀。向菀嘴上不说,但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吧。
能看得出来,她面上不显山不漏水,其实心里不好受。最明显的表征就是,以前女孩子脸上还有点含蓄的笑容,这会儿也淡了不少。
只不过,她身上那股子谁也打不破的韧性反而更加淬炼得沉静。
秦苏有时觉得,虽然是同龄人,向菀比自己成熟不少。
“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下午的飞机。”
向菀把手机给她看。
秦苏吃了一惊,“这么快!”
她还没做好告别的准备呢!
路家手下的人效率都极高,向菀作为曾经的员工深有体会。在最后一封邮件收到之后,何秘书就把机票信息发过来。嘱咐她提前三小时带着行李出门,以免堵车和排队耽误行程。届时,他会亲自带司机接她。
如此被优待,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尽快把向菀送走。
秦苏冷哼一声:“什么嘛,跟押送犯人似的!”
她又问候了一下路延希的父母、祖父母、还有祖上十八代。随后说,明天会请一上午的假,到首都机场送行。
向菀本来不想麻烦她,但,想到明天会是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最后一次见面,她的眼睛就有点泛红。垂下眼帘,轻声说好。
***
向菀是在要离开学校、离开这个城市的当天,才跟两位室友说,她要去美国当交换生这件事。
沈姝和葛佳瑶面面相觑,露出同样吃惊的表情。
“你是跟着路延希一起去吗?”
葛佳瑶有点羡慕,又有点复杂地看着她。
向菀最近很忙,她们是知道的,也听说了分手传闻,但向菀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早出晚归的,总是跟她那个富二代美院的高中同学玩,她们完全不知道她的近况。
向菀仍然简单说:“不是。”
此时,她正在收拾行李,被褥衣服等生活用品,能托运的托运,不能的另打一包卖给收废品的阿姨。
向菀行李也少,不到半个小时,她的床位就变得光秃秃。
一只蛇皮袋,一个破旧的双肩背包,里面装满了贵重的电子物品,外加一只被她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陶瓷杯。
和她从村镇老家搬到这个大城市时,差不多的行囊。
如今,她又要走了。
为了生存,为了躲避严寒,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个地方。
向菀不想把自己的离开弄得多么隆重,所以,这段时间有意和室友们保持距离,好在,她们也并不是太需要她。她也一样。
简单告辞后,向菀拿着行李下楼。
她没有急着给何秘书打电话,而是奢侈地叫了辆车,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六环的一个老小区里。
宋惠和丈夫儿子三口人,依然住在小区里的出租房。中间因为涨了房租,宋惠想搬走,但郑建军懒得挪窝,也就这么住下。
向菀先把行李放在楼上,悄悄地来到她们所在的门牌号前,把耳朵贴在防盗门门板上。
这个楼房非常不隔音,里面但凡弄出点动静,在门外都能听到。
隔着一扇门,向菀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些杂音。
有洗衣机运作的声音,拖布撞击到踢脚线的声音,有男人偶尔叫骂的声音,有水声,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有菜刀击打菜板的声音。
十点半,郑浩天刚刚起床,郑建军永远躺在床上看电脑,宋惠正在为中午的饭菜做准备。
不一会儿,有油烟味传来,刺鼻,但能勾起食欲。
向菀有点想分辨是什么菜,慢半拍才想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有吃过宋惠做的饭。
也就无从猜到她正在做什么。
等炒菜的油锅沸腾的声音消失,宋惠喊了一声:“吃饭了——”
没有人应答,她又喊了一声。略有青春期特有的变声嗓音的男声才回答一声,懒洋洋地趿着拖鞋走几步,坐到饭桌上。
再过一会儿,郑建军也出来,骂了句:“味儿这么淡,什么猪食!”
宋惠说:“你伤还没好,少吃点辣酱。”
向菀等了一会儿,举起手,扣响门板。
郑浩天抱怨了句:“不会又是来催债的吧!”
郑建军呵斥:“怕什么!你是男人,怂成那样!”
三口人在家,永远是宋惠起身给人开门。
她犹豫着起身,一边心里打鼓,一边往猫眼去瞧——没看到任何人在。
犹豫片刻,她才慢慢推开门。门外空空荡荡,楼梯里安静极了。仿佛只有灰尘舞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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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她怀疑是有人送快递送错了,或者单纯是个恶作剧。
当她一低头,看到门口有个眼熟的双肩背包。
她纳闷地弯腰捡起,以为是谁不要的垃圾放她家门口,但再仔细一瞧,灵光一现,响起这是她曾经送给向菀的毕业礼物。
一个仿GUCCI的包包。
宋惠挑起眉毛,脚往外踏出几步,又停下来。
她翻开包包,里面竟然有一笔现金,用皮筋捆着,不多不少。上面,还有一张纸条。清晰端正的字迹映在眼前:
这是我应该还你们的生活费。以后,我不欠你们了。
宋惠往楼梯下张望,但是没有看见任何人影,她五味陈杂之时,屋内的丈夫和儿子呼唤她,她也就拎着包包返回房子里。
门咔哒一声被合上。
向菀在楼上独自待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给何秘书发去短信,让他来接人。
***
首都机场像一只巨大的蜂巢,所有人都忙忙碌碌,但都按照自己的目标来去匆匆。
和向菀第一次来到地铁一样,机场也有无数个指示标和箭头。
身边的何秘书帮她提着最大的那只蛇皮袋,破破烂烂的袋子,和他一身精英范儿非常不适配。
他以为,这女孩和路家大少爷恋爱,带的东西一定超级多,已经做好了超额托运的准备。但向菀的行李之少,完全大跌眼镜。
职业素养的原因,何秘书没有多问,带着向菀去排队。
机场的人永远很多。像个大型npc制造大厂,只有触发关键词才能得到回应。
向菀此刻的心情带着点忐忑、茫然,还有看见新事物的一点兴奋。
来之前,已经在网上做过简单的攻略,她跟着何秘书,看他很流畅地行走于各个关卡之中。心里默默佩服并学习。
所有手续办完后,秦苏也到达机场。
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都有点想哭的冲动。向菀憋住了,秦苏就顾不得那么多,说了几句话,就嚎啕大哭起来。
路人往这边瞧了瞧,又漠然地拎着行李箱继续走。这架势,倒是把何秘书吓了一跳。犹豫着要不要安慰几句。
向菀翻出纸巾,给秦苏擦眼泪。
秦苏把鼻涕眼泪擦感觉,瞪着何秘书,“你就是路家派来监视菀菀的?”
何秘书眼里,这些人都是小孩子,好脾气地笑笑,简单介绍自己。
秦苏立刻凶巴巴地说:“跟你们陆总说,老娘总有一天让你们公司破产!就说是我秦苏说的!”
她还比划了个中指,让对方把手势也准确传达。
何秘书虽然资历浅,也见识过大风大浪,面不改色笑眯眯地应了。
向菀再跟秦苏说了一会儿话,就拎着书包去排队。机场的安检比地铁和火车站都要严格,书包电脑包都要打开,放到一只蓝框里,全身上下包括鞋子搜查一遍。
把包整理好,再回头时,秦苏奋力地在远处挥手,向菀紧紧地抿住唇,以同样的力度摇晃手臂。
在进入登机口之前,向菀最后一次跟秦苏道别,随后有意无意地往宽阔的大厅里扫几眼,隐约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见,像泡沫般的幻觉。
她下意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无处诉说。
向菀跟随同航班的乘客,踏上完全陌生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