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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归处

作者:长唤不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薛怀瑾得了个二甲,薛家上下都很高兴。薛父请了族人,在家中摆宴席,还办了祭祖仪式,鞭炮声几日都不曾断绝。


    虽然家族里考取功名的不少,但从小爱玩儿的薛二考上了,大家都觉得稀奇。


    他在家中活脱脱变成个小玩意儿,只要人一来,薛父薛母便拉他出去供人‘观瞻’。


    他白日受族亲搓磨,苦不堪言。唯一的念想便是夜晚躺在床,想着忙完就可以去找她。


    做完吉祥物,他精挑细选一套衣裳,拿上昨夜便收好的木盒,在清晨夺门而出。


    想到就快见到日思夜想的脸,他一路轻快。


    到群芳楼,他兴冲冲敲林茉房门,“林姑娘,我有东西要送你。”


    里面无人回应,贴耳寂静。


    他又跑到楼下,找到一个楼中姑娘询问,“林掌柜去哪儿了,何时回来?”


    那姑娘上下打量他,目光鄙夷,许久才说话:“她们说的负心郎就是你?”


    “我?”薛怀瑾左右看,没有其他男人。


    “我怎么了?”他还在左右张望,试图找出另一个人顶包。


    “林掌柜在门前盼了你好些日子,你怎的今日才来。”说着,姑娘的扫帚就往他脚上扫。


    “要我说,这书生便是最无情的。花楼里多少姑娘,都被那书生蒙了眼,最后落得凄惨。更何况……这还是个风流纨绔,不是东西!”


    说到这里,她瞅了瞅薛怀瑾还算俊俏的脸,又恨了一眼。


    在家里他是个‘玩意儿’,在这儿怎么又‘不是东西’了。


    他被扫帚打得跳脚,一脸疑惑,还不忘扮可怜,“姐,你就告诉告诉我,她去哪儿了。”


    他挨了好一顿扫打,路过的姑娘才告诉他,“掌柜回槐县了。”


    “回槐县?”他跳出被扫的圈子,惊讶。


    难不成文华盛死了,她心伤难愈,便要远离皇城,不再回来了?


    还是,如她们所说,自己这些日子没来,便被当做个薄情寡义的书生了。


    可自己分明不是那种人,沈书进才是。


    他能想到的最坏情况,一瞬都在脑海浮现。


    慌张过后,他得出结论:无论如何,得尽快见到她。


    离开群芳楼,他麻利买了匹快马,却意识到,他还不知道林茉去了槐县何处。


    偌大槐县,何处寻觅?


    他又狂奔回群芳楼打听,汗水涔涔。只打听到她临行前特意给薛情去信了,他只好将主意又打到自己妹妹头上。


    不过他不知道,他这个妹妹近来心情糟糕。他在信中只写了个‘有事,见面’,便让人稍去。


    薛情收到信件,一看是薛怀瑾的,丢在一旁。待她忙完打开,见是这四个无关紧要的字,转手就让立春烧了。


    薛怀瑾在宫外徘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


    冲动之下,他将木盒放在小包袱里背着,一人一马,独自往槐县去。


    思心似箭,他策马疾驰,身后风在追赶,飞扬一路的尘。


    若用词语形容——恣意、潇洒、不顾一切。


    不过,很快他就焉了吧唧。


    不因别的,只因倒霉,遇见劫匪。


    “交出钱财,饶你不死。”一个刀疤男扛着杀猪刀对他说。


    荒郊野岭,前后无人。薛怀瑾独自面对几个粗膀子厚胡络的劫匪,无处可逃。


    此刻他不觉得自己是待宰羔羊,只觉得自己是一头笨驴。


    皇城内早就在传这条路上匪徒猖獗。今早他出门时,薛母还说起此事,让他小心安全,不要独自出城。


    他只顾着寻人,忘了这茬。


    更糟的是,他身上哪有什么钱财。走得匆忙,唯一值钱的只有那匹马。而且马不能被劫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是走,也得一天。


    他试着示弱,“各位仁兄,我穷书生一个,身无长物,还请行个方便。”


    都做劫匪了,能给不交过路费的人好脸色?


    只见劫匪的杀猪刀从肩上下来,划过凝固的空气,然后落在薛怀瑾眼前,凶神恶煞,“穿得这么好,没钱?谁信。”


    几人一阵哄笑。


    薛怀瑾哪受过这种委屈。他可是巷柳间长大,不说被人捧在手心,但也从未被人如此欺辱过。


    见他不自觉,几人上去夺了他马缰,又搜他身,抢走他木盒。他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不是有值钱的东西吗。”


    匪徒头子打开盒子,里面是支普通首饰。虽不算贵重的,但裹石的黄金也够换些银两。


    薛怀瑾急了,这是他预备送林茉的。


    他伸手抢,但面前的刀在光下实在反光,射得他眼睛睁不开,于是,他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来。绝不是因为怕被刀砍。


    几人谋财但不害命,抢空他就走。


    薛怀瑾不敢赤膊,也不愿就此被抢。


    为了夺回被劫的木盒,他悄悄跟在几人后面。见几人进了一处茅屋离开后,他壮着胆子偷溜进去。


    屋子落灰严重,只是他们临时落脚之处。他好不容易找到木盒,刚从床底爬出来,一身灰尘。


    其中一人回来,发现了他。


    薛怀瑾听见他叫喊的声音,甚至不敢回头看,第一时间连滚带跑,抱着盒子就是逃,连摔好几个跟头。


    他一路跌撞跑到路上,还算命好,遇一行人路过,还有一队的护卫。


    “帮帮忙,我遇上劫匪了。”他跑着就贴上去,也不管是谁。


    里面的人或许是怜他落魄,让护卫救下他,还邀他进马车里同行。


    薛怀瑾抱着木盒狼狈走到马车前,脸上全是黄泥。衣服上就更不说了,原本青绿的刺绣都已变成脏黑一片。


    他透过缝隙间看到裙摆,“叨扰了”,掀开车帘坐进马车,不敢看那姑娘。


    马车行进起来,路面不平,颠簸。


    薛怀瑾察觉车中香味有些熟悉,抬眼果真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林茉。


    她好似不太高兴。二人对上眼神,她冷淡问,“你逃难了?”


    “没有。”他看了看自己,浑身脏兮兮,说是乞丐都不为过,又承认,“算是吧……”


    她不追问,从包袱拿出银子,“我要回槐县,到前面你自行回去,我就不送了。”


    「这是在……划清界限?」薛怀瑾一下灰心了。


    他不曾想,自己会以平生最狼狈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若是此刻袒露心迹,未免有些窘。


    可若是不说,下了马车,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吗……


    他作不经意问起,“你回槐县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林茉这次回去,是为见父母族人。而何时归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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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想过,否则也不会带这么一马车的东西。


    她回答一半,“祭奠。”


    这冷淡拒人千里的语气,让薛怀瑾更灰心了。


    他不看林茉递来的银两,只看着她眼睛,生来第一次觉得委屈,柔弱眼眶渐渐湿红。


    “你怎么了……”林茉原本漠然的目光软下来。


    他不说话,攥着木盒的手更用力了。只见他眼睛眨巴一下,泪珠滚落。


    平日只爱追着别人打的人,如今自己掉泪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为了让眼前的人怜爱怜爱自己。


    林茉注意到他的手血肉模糊,以为他是因受伤落泪,立刻在包袱里翻找药膏。


    她慌乱翻找,里面东西叮当作响。


    薛怀瑾见她为自己着急,反倒心疼起来。脸上虽挂泪,但破笑抹掉,“不找了,我是来送你这个的。”说着,他拿出那支钗。


    林茉见之,心慌停骤,转而变成扑通扑通的紧张。


    二人去珠光涧时,他送了林茉一支钗,另包起来带走一支。正是这支红金珠钗,黄金镶嵌红宝石,姑娘出嫁会选的样式。


    “我在我娘妆匣里见过形似的,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在珠光涧的时候我便想送你,不过那时不太合适。”


    在衣裳上擦手,他继续解释,“前些日子我被爹娘绑住,可不是不想来找你。李玉姑娘,我也早已同她说清楚了。”


    解释完,他忽而抬眸,笑意依旧,只是少了嬉闹,“你可知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林茉或许知晓,还是摇头。


    他手擦干净,拿出珠钗,从未如此认真:“我知你独立于世不易,如今父母已去,再无家可归。我想以此钗为证,一世做你的归处,可好?”


    林茉怔住。


    一切发生的不算快,但她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寻常而不可得的幸福就在眼前。


    她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盈眶热泪已说明一切。


    薛怀瑾还记得二人第一日见面时,她拿着刀喊打喊杀模样,不似现在这般温柔。


    他不愿看她落泪,轻轻擦去眼泪,“你当初将我捆起来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林茉回忆起自己认错人,还把人打一顿,忍俊不禁。


    看她笑了,薛怀瑾正了正她肩膀,小心将珠钗插进去。


    婚嫁之钗配喜泣的姑娘,正合适。


    二人相视一笑,欣喜与甜蜜。


    随后薛怀瑾随林茉返回槐县,一同祭拜她的父母族亲。


    对林茉而言,这便是带他见过爹娘。


    而对薛怀瑾来说,在墓前的是承诺,也是保证。保证她们的女儿不再是孤身,万家灯火,有她一盏。


    “我会照顾好她。”薛怀瑾在心中起誓。


    一旁的林茉持香祭拜,闭着眼,心中说着想告诉爹娘的话:“爹,娘,放心吧。我已有了归处。”


    祭拜毕,二人一同起身离开。


    寂静墓碑前,香烛随风烧得更快,直到整个燃尽。


    槐县当夜,明月繁星高照,夜白似日。整个院子洒满月光,明亮透澈。


    林茉无眠,从房中出来。恰巧薛怀瑾也睡不着,在院子里,沐浴月光之下。


    她问:“你也睡不着?为何不来找我。”


    他回:“我想,许是我知你会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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