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风很清爽,微微吹过,院中新绿的木棉枝叶随之应和。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薛情从里面出来。木棉树上的绿叶,盎然生意给她治愈舒畅之感。
星纪最喜欢木棉,在钦天院和她自己住处都栽种了许多。薛情见其火红得漂亮,也在小院种了些,现在正是它抽绿的时节。
说到星纪。许是怕自己有所耽误,此时华芜已在大门处站着了。
薛情过去,“华芜姑姑,不用特意来提醒我。师傅交代的事我没忘,这就去。”
“好。那我先回去告诉女使一声。”华芜见薛情已梳洗好,便放心了。
看来此事对星纪真的很重要,昨日派人来说还不够,今日还让华芜特地来盯一眼。
薛情来到御书房,外面官员在等待。
早朝刚下,而他们所着皆为公服,想必他们就是此次述职的外地官员了。
一眼望去,有的大人年迈老态,已经上了年纪。有的看上去正值而立之年。不过他们脸上手上都颇为粗糙,有些发黑。
具薛情所知,此次回京述职的,不是战乱的边县,就是穷山恶水的贫苦之县。在那些地方做官可不容易,薛情心中油然生起敬佩。
也不知师父要见的是其中哪一个……
御书房的门开了,打断薛情心绪。
崔公公引着五个官员从里面走出,正准备唤下一批人进去。
他见薛情,恭敬问:“女使可要面圣?”
薛情点头。
“待我禀报一声。”说完,他领了下一批人进去。
不一会儿,他就出来叫薛情进去。
薛情是顺路来画句号的。上次为二皇子的事情,她谎称占算,今日便做个结束。
她跟着进去,里面的官员几个站成两排,薛情从他们身边擦过,到最前面。
其中一个述职已近尾声,薛情路过之时,他貌似走了神,顿一下才继续,“以上,便是臣在石县近几年的所做。”
薛情的目光顺着声音,落在他脸上。
他面容周正,一看便是温柔稳重之人。虽风沙搓磨了皮肤,但也只是为他儒雅之气添了些许韵味。
或许是眼底的温柔所染,薛情与他对视的一瞬,总觉得那里有一处幽潭,深处有一种莫名忧伤。
兴帝唤薛情,“女使有何事,尽管说来,不必避讳。”
薛情收回视线,“陛下,昨夜臣观星象,紫薇垣星光芒已恢复。上次所说之事,陛下不必再扰心。”
兴帝并没有她想象中惊讶的反应。
他只是思索着,缓缓点头,最后说道:“果然如此。”
薛情不明白了,“陛下何出此言?”
兴帝笑道:“女士有所不知,那日你走之后。你所说的祸乱之人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说起那日情形。
薛情走后,凌云进去后出来,接着便是那祸乱之人。他声称二皇子作恶多端,应以国法处置。就算不能,也必不能让他成为太子,如此国将不过国,必定走向灭亡。
“他竟敢说这种话,出言诅咒重国。如此,便应了女使你说的‘荧惑诡秘,轩辕外泄,撼动紫微垣’。”
接着他庆幸道,“我当即便处死了他,才破了危机。不过说到底,还得多亏女使提醒。”
薛情心中顿时感到一股冷意,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还好帷帽为她模糊了表情,不至于被兴帝发现不对。
说完,薛情从书房退出来。
她在御书房门前的空地等人,来回地踱步。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心中已经一团乱麻。
方才兴帝所说之事,在她的脑子不断重复:都是你的功劳……多亏了你……
凌云不是没告诉薛情那清官惨死的事。只是那时他们只当兴帝残暴,喜怒无常,所以他才撞上枪口,不幸而已。
今天薛情才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他。是自己的小聪明未成,反倒害了一个忠勇直言的好官。
她调整呼吸,让自己不那么急促,放慢步子,深深叹一口气,“为什么……”
没多久,方才那个儒雅的青年男子停在薛情面前。
他彬彬有礼鞠了一躬,“女使,请带我去见她。”
薛情这才从乱麻中挣脱,有些惊讶,脱口而出,“是你?”
他温柔笑应,“正是在下,石县县令——萧朗。”
石县,薛情有所耳闻。
那个地方离皇城遥远,很是偏僻。县上既无肥沃厚土,也无经商市集。整个地方四面环山,是令人闻之退却的贫苦之地。
这种地方向来是朝廷贬谪官员所派之地。不过萧朗不同,据说他当时是主动请缨,至今皇城内仍有赞他的佳话。
薛情虽然好奇其中缘由,但没有过问。她抓紧时间,借口占算带着他往钦天局去。
路上,四个人抬着铁笼路过,里面押着一个犯人。随之的太监在念叨着‘徐巍’,似乎是他的名字。
虽是犯人,但他穿戴整齐,和外面的人无差,只是面容憔悴。他双腿无力,在里面倒着。
“这……”萧朗见之,欲说些什么。
薛情连忙打断了他话,带着他走,小声提醒道,“莫惹祸事。”
他看了几眼,跟薛情离开,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怎么,玉容下添了紧张。
走出一段路后,他平静些,主动问起星纪近况,“她在宫中过得如何。”
薛情没有回答,只是告诉他,“等大人见到了师傅,亲自问吧。”
他的嘴张了又合,抬起的手放下,笑了一下,答曰,“好。”
*
钦天局内,木棉枝丫安静生长,从廊旁伸进廊间,嫩绿之枯枝蜿蜒。
星纪坐在廊间,趴在一旁栏杆上,手指拨弄那寸绿。
她宛若无人,喃喃:“花都落了,才开始长叶。”
比起她无事发生模样,华芜姑姑好像更期待这次见面。她不停向门外张望,焦急道,“他们这时还没来,会不会出了事。”
星纪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又继续呆呆看那绿意,“皇帝召见他们,说得久了些,也不一定,莫急。”
隔了一会儿,华芜看见门前出现两个人,激动拍她肩,“来了。”
星纪抬眼。
是他。
那个翩翩少年郎,如今已不似当年年少。但他眉眼间温柔未变,还如当年初见,令她心绪漾漾,眼神波动。
恍惚间,她褪去皱纹,眼睛变得明亮,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时她正值芳华,十七岁。
皇城十七岁的少女,正是议亲时候。若相看对眼,定了缘过了帖,便可筹备婚礼,几年之内就可成亲。
清晨,她刚睁眼,便听到哥哥的唤。
“徐明月,该起了。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爹可等着呢。”
随之而来的,还有连连的敲门声。
她掀开被子,懒懒披上衣服,“知道知道,别敲了哥,这就起来了。”
她打开房间门。
门外正是盛名的才子徐缓之,不远处,还有一个人走来,正是首辅徐巍。
而她,她是首辅之女,也是当今才子的妹妹。
今日是她与萧家公子相看的日子。她匆匆打发了两人,坐到梳妆镜前。
华芜为她梳发,木梳从头到底,头发便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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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直下,变得整齐。
她盘着手,有些生气,“我不想去相看那个什么萧公子。我要找,就要找个我自己喜欢的,我才不要媒人介绍。”
华芜看着镜子,为她插上珠钗,“姑娘,喜或不喜,总要去看一眼。据说萧公子文识通达,这不是与姑娘相配得很。”
镜子里映出她明月般皎洁容颜,那白雪肌肤与那少女粉钗相映,似灿烂阳光撒在书卷,是书香般的朝气。
她自知,虽然才华不及她哥哥,但皇城第一才女之名,她自诩担得。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她均学擅,少人可及。
所以,她才不愿像其它闺阁女子一般,任媒人吹天捧地,便草草嫁人,嫁个笨蛋莽夫。
她要寻个既可品茗弹琴,又可谈天论地的好夫婿。
下人来告,说萧家人已到,叫她快些过去。而她不耐地嗯声点头,心里盘算着另一个主意。
她换了一身下人衣裳,端着果盘靠近。
还没靠近,她便看到院子里许巍和徐缓之谈笑着,对面坐着一个男子。
虽然他为了掩饰自己年龄,穿了整洁衣裳,还刮了胡子,但她还是一眼看出来,他是个老头!
她知道爹爹着急,可没想到他如此着急,想不通。跺脚怒喃,“有没有良心啊!”
她停住前进脚步,决心逃跑。
一转身。
擦点撞到人。
还好那公子反应迅速,双手抓住她肩膀,两人这才没怀抱相对,她也没有因此摔倒。
徐明月先开口,“得罪了,我不是故意的。”
“无事。”
他瞅了一眼亭子,问起,“不过在下好奇,姑娘刚才在说良心,什么没良心。”
徐明月没见过他,不过府上常有新晋青年才俊来去,她不觉得奇怪。
按照规矩,男女是不好独自相处的。但徐明月拉他,他还是跟过去了。
二人到另一院子坐下,她开口,“徐巍,我爹。”
那人点头,继续听。
她放下果盘,“他非要我相看公子,可我不想。更何况,不知哪个媒人,竟然给我找了个那要年纪的。”
“你是不是误……”那公子开口。
徐明月有些气恼,打断,“误会?我可没有误会。他们都说他文雅有识,都那把年纪了,没有学识才怪呢。”
那公子貌似有些尴尬,点头,“是……是啊。”
徐明月嘟囔嘟囔,拿起葡萄一边吃,一边说。
而他只默默倾听,待她气消解些,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箫,吹奏一曲小桥流水。
徐明月在箫声中静心,跑去取来古琴。二人即兴吹弹,时而恢宏,时而婉转,好不默契。
奏罢,二人又从天文谈到地理,从古之经义,聊到今之国情。虽有些观点不一致,但聊得畅快。
直到日移叶落,晚风吹拂她脸颊,二人才不得不道别。
快日落了,徐明月惊觉,“完了,这么久了,我爹还没找到我,估计要罚我跪祠堂了。”
可那公子闻言,却温柔笑着,安慰道,“不会的。”
“忘了告诉明月姑娘,我叫萧朗,便是今日姑娘要相看的那个人。”
他来之前看了画像,所以那时便认出了她。
说完,他指向旁边。那儿正站着她口中所说的老头,萧朗的爹。
他退后一步,郑重行礼,“今日与姑娘相谈甚欢,在下先行告辞。”
她的脸倏忽便烧红,不知说什么话,看着他走远了。
之后,她便常常邀约他来府上。一来二去,萧朗便对她动了情。经两边父母同意,换了庚帖,定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