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幻境的世界在崩塌，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姜北同南璃对视。
眼中的单纯稚嫩被成熟冷漠取代，姜北没有告诉过小南璃自己的名字，那现在拉住自己的是——
他找到南璃了。
世界骤然碎裂，姜北落入了一处虚无之中，他朝着中心唯一的光源奔去，见到了蹲在地上的人影。
是长大后的南璃，也是自己要找的南璃。
身上还是蒙着一层灰雾。
“阿璃？”姜北冲了过去，蹲在对方身前。
抬眸便是一双翻滚着灰色雾气的双眼，但这次姜北没有震惊，指尖在脖子侧面开了一道小口，带着特殊诱惑的香味涌出，南璃眼眸中的灰色被强行压了下去，他想要退后，却落入了柔软的掌间。
姜北将南璃禁锢在怀中，感受着脖颈之间的异样触感，姜北拍拍南璃的脑袋道：“阿璃...你别动了，我太累了，抱不住你。”
姜北真的很累，怀中的人像是乖乖听话的不动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姜北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姜北便见到了一旁支着头看着自己的南璃，见姜北醒了，南璃放下手走了过来，端起一旁的茶杯转了转对着姜北道：“喝点水。”
姜北看了一眼南璃，就着对方的手喝了一口后又躺下。
有些恍然。
会叫自己阿北哥哥的小南璃不见了。
对上姜北的视线，南璃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幻境之中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阿北哥哥...
南璃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北，手上抖了抖。
“灵主，您醒了。”嗜血进来，对着南璃打了个招呼问道。
姜北从床上坐起，点了点头。
这才发现此处是盈乐城自己住的小院。
房中堆着的杂物都被清空，所有物品的陈设都回到了三年前的样子，还有靠在边上的定制猫爬架。
“我睡了多久？”姜北问道。
“三日。”南璃道。
“阿蓝呢？”姜北再问道。
“北璃阁。”南璃道。
嗜血见边上的人无论如何都比自己回答地快一步，有些不甘心，他想等姜北问下一个问题，但姜北却闭口不言了。
像是陷入了沉思。
姜北确实在思考。
幻境中的事情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若是如此，南璃应该已经经过两次开灵仪式，但并没有经历第三次。
也就是说，南璃在那时候并没有继承灵魔尊血脉。
这也意味着，灵魔尊确实消失了。
是灵魔大战。
姜北看向站在一旁的嗜血。
那场灵魔大战中止了南璃成为灵魔尊的命运。
但想起对方眼眸中同灵魔尊一模一样翻滚的灰色气息，姜北心中凛然。
那这又是谁做的？
无声撕裂的空间中坠落的人影，是面具人。
难不成...灵魔尊逃出来了？
“嗜血。”姜北道。
嗜血扬了扬头发，躬身道：“灵主大人。”
“当年灵魔尊是被镇压，而不是被杀了么？”
嗜血点头：“是，但灵主放心，圣乐阵的威力，灵魔尊千年内无法挣脱，您昏迷这两日我也去灵山查探过，封印也无松动的迹象。”
姜北闻言却觉得心中诡异，但除了灵魔尊，还有谁？
圣魔大人么？
“公子！”别院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三人组冲进了房间。
乌泱泱一帮人。
“啧。”南璃抬手对着三人道：“我没事，你们先出去。”
“姜公子呢，姜公子你怎么看着如此虚弱？”
三人组推搡着出去了，顺带着把小唢和呐呐拖了出去，小唢和呐呐身子被转过去大半，但脸还朝着房间的方向，见姜北确实无事后，二人的视线锁定在了嗜血身上。
“嗜血姐姐，我有话要同阿璃说，你让老高带你在盈乐城里转转。”
嗜血一点头，在姐弟两注视中退了出去。
“坐啊。”姜北见南璃一直站着，便指了指边上书桌旁的椅子。
南璃乖乖地坐了过去。
“那日面具人将你灵魔尊血脉彻底激活了，对么？”
姜北没有问那日面具人对他做了什么，而是只给了南璃一道是非选择。
答案显而易见，南璃再想隐瞒也知道不可能了。
他的眼神动了动，没说话。
姜北就当他默认了。
“我的血对你有用，对么？”
南璃别过眼去，不说话，视线却若有若无扫过姜北脖子上的伤口，拳头紧了紧。
好了默认了，姜北笑了笑。
“阿璃，灵魔尊血脉力量巨大，你不想要么？”姜北问道。
“不要。”南璃终于发声了。
姜北抬起手指，轻轻摩挲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他突然笑了起来，从床上下来，他站着凝视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南璃。
光在二人之间形成一道透亮的帷幕，随风晃动，斑驳的光影落在姜北脸上。
“那你...以后便离不开我啦。”
姜北直直地看着南璃，光影轮转，南璃脸上的光落进了姜北眼中，眼瞳透亮，倒影出南璃的脸，有些愣。
“阿璃，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些。”姜北看着南璃突然说道，“再叫声阿北哥哥给我听听。”
南璃看着姜北调笑的眼神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二人间的距离蓦然拉近，他凑到姜北的耳边，低沉的声音传入姜北耳中，带着些蛊惑。
“若是叫了，你也回答我几个问题，如何？”
南璃的气息拂过耳廓，有点痒。
姜北朝着一旁侧了侧脸。
“你只需说是与不是，无需解释。”南璃补充了一句道。
姜北不相信现在的南璃会叫自己哥哥，方才只是随意开开玩笑，现在看来对方好像有点认真。
姜北正想拒绝便见南璃又凑了过来，绯色淡唇从眼前擦过，伏到耳边，
“阿北哥哥。”
姜北心中炸开了一朵朵烟花，同小时还未变声的声音不同，稚嫩变得成熟，带着试探而来。
“我没——”姜北有些局促，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我已经叫了，现在阿北哥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南璃给了姜北一些空间，也给了自己一些。
两人耳廓都变得通红，只是姜北的烧到了脸上，而南璃的便只停留在耳垂上，藏在黑色的头发之间。
“极乐镇你的伤，是在这处，对么？”南璃的手指悬在姜北腰侧问道。
姜北下意识地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你心脏里的那根东西，原是在我这儿，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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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璃如此说道，姜北有些哑然。
南璃怎么知道的？
不过这倒是提醒他了，得让老高把这东西解了。
“诶呀！”姜北一拍脑门，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拍自己的脑门，嘴里念叨着要去找老高。
南璃看着姜北神神叨叨地出去了，也没有阻拦，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他看了一眼嗜血的方向。
几人还没走，聚在院中不知道在说什么。
之前在极乐镇，靠着姜北喝醉后说的那些东西，南璃大致拼凑出了那三年间的事情。
自己被暗算后，姜北为救自己跟随乐悬去世间各方无人之处修炼那本竹卷上的功法。
当年在姜北身边时，南璃便翻看过竹卷的内容，竹卷残破，只记载一些最为基本的修炼之法，许是乐悬拿出了剩下的一部分。
姜北修炼的便是那上面的各类术法，起死回生之术，想必也是源于上面。
而代价，便是灵魂对半，性命相连。
而且，也应该是在性命攸关之时才能共享创伤，平日里的一些小磕碰并不互相承担。
掌心触摸自己的小腹，伤口已经基本痊愈，但上面的温度却异常滚烫，手掌灼热得像是要烧起来。
南璃将掌心贴在脸上，眼神朝着窗外正和高帧说着什么的姜北看去，神色晦暗不明。
幻境中的一切，南璃都记得，唇间带着些甜的血腥味南璃再熟悉不过，同那腥臭的血截然不同。
痛得发疯的那晚，自己喝了姜北的血。
之后的每一天，自己吃的每一餐中都带有丝丝腥甜。
姜北，值得吗？
南璃抬眼，将掌心移到胸口，其中传来砰砰的心跳声。
我的心跳有你的一半，因而快了些。
阿北哥哥，放在你那儿的东西我不拿回来了，就当是，我送你的。
南璃走到院中，院中的人分了两波，一波是姜北高帧，另一波则是嗜血和唢呐姐弟，而自己的那三个魔草下属，正在到处乱窜，哪儿都凑个热闹。
盈乐城四季如春，大部分时候阳光明媚，吹来的风中都是温暖的意味，姜北见到出门的南璃，眼神依旧有些躲闪，他难得没去叫南璃，只是同高帧继续说着什么，
别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皆是朝外面看去。
“姜兄，你算是醒了，可把我和阿蓝吓坏了。”
韩衡爽朗的声音传来。
韩衡同阿蓝并排站在姜北眼前，阿蓝朝着姜北轻轻点头道：“姜公子。”
是清泉般动听的音色。
阿蓝在伞下言笑晏晏，恢复嗓音后看上去格外开心，姜北见她同韩衡的手背对背贴着，起了些八卦的神色。
“看样子我们阿蓝要长留啊。”姜北道。
阿蓝不好意思地笑笑，韩衡看着姜北道：“姜兄，阿蓝同盈乐楼中被囚禁的女孩生前本就是歌者，北璃阁正寻求业务拓展，我想...”
姜北道：“他们在何处？”
韩衡：“北璃阁。”
姜北道：“走吧，我去看看。”
姜北带着一群人去了北璃阁，别院中只留下了南璃和三人组。
“尊主，中叔那里传来情报，说是一切准备好了，便是等尊主回去。”东棠道。
她看着自家主人去了院外的小溪边，蹲下身子将手伸进清凉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