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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和离

作者:樵山牧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纸婚书递到庄聿白手上。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孟知彰称暂时不准备婚礼,等院试结束后再议。可如他孟知彰所言,今日在孟氏祠堂,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二人为合礼合法夫夫。现场天地为证,双方族人为证,师长为证,亲朋为证。


    这与完婚又有什么区别?


    不,有区别。这最后一个环节,洞房,不是还没入呢么。


    庄聿白心里长长叹口气,将婚书拿在手中翻来覆去,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婚书中遒劲不失清俊的小楷,一看就是出自孟知彰手笔。


    庄聿白借着灯光细细翻着。他心中乱得很,所有字也只是在他眼中过了一遍。他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只记得上面“孟知彰”“庄聿白”“永结同好”几个字。其他内容便如燕临清池,影过了无痕。


    这真的不是梦么?怎么就结婚了?还是和一个男人!


    孟知彰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不近不远。


    良久,缓声道:“虽同庄家断了交,但定帖中的嫁妆,一分不能少。改日我让大有去淮南讨回来,全部当成你的傍身之资。”


    见庄聿白没有阻拦,孟知彰又拿出庄聿白睡觉时搂着的那个钱袋:“家中银钱全部出自你手,目前这十几两银子也全部列入嫁妆清单。”


    庄聿白知道,古代嫁妆属于女子个人资产,夫家无权处置,哪怕离婚这嫁妆也由女方全部带走。不过眼下已经到家产处置阶段,看情形自己是跑不掉了。


    “你我既为夫夫,理所应当同进同退,荣辱与共。”


    庄聿白坐在那光影里,听孟知彰往下说。一杯水递过来,他下意识接过,抿了口放在身旁的桌面上。视线不及从水杯上挪开,另一只杯子放在自己这只杯子的近旁。


    杯影重叠,同频晃动。这是婚礼誓言吗?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说过什么同进退同荣辱的话。庄聿白他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又满涨,又空落落的。


    “你我既为夫夫,理所应当我主外、你主内。我潜心科考,而你操持家中事务,房前院后,迎来送往。”


    ……嗯,画风是不是换的有点快?


    椅面有东西硌了一下,庄聿白欠欠身,不自然地调整坐姿。这是PUA立规矩吗?以及……我庄聿白是下面的?


    心中白眼滚过,庄聿白很想立马起立抗争些什么。既然是夫夫,也别限定得那么死。你有的,我也有!我庄聿白主外、在上,也完全没问题。


    但孟知彰没给他机会,他将自己的水杯推了推,离庄聿白的杯子更近些。杯影自然也跟过来,和人一般强硬、强势,几乎将庄聿白的杯子整个罩住。


    “你我既为夫夫,理所应当万事以我为先。你的行动,你的念头,你的一颦一笑,你的哀乐喜怒,皆需随我心意而动。”


    孟知彰似乎和这杯子杠上了,又向前推了一些。庄聿白那只杯子已被孟知彰的背影全然压住。


    这是试探,还是服从性测试?有那么一瞬,庄聿白甚至怀疑自己拿的不是婚书,而是卖身契。


    奇怪的静谧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连墙角的草虫也静下来。几个呼吸间,庄聿白下定决心去移开自己的杯子。凭什么要活在你的影子里?凭什么要被你压,要被你操控!


    可不等他动手,忽然眼前一空。


    先他一步,孟知彰将自己那只杯子取走。光线重新笼罩下来,给庄聿白那只披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可接着落下来的一句话,让庄聿白愣在原地。


    “但理所应当,就理应如此?就必须如此么?”清晰,果决,掷地有声。


    “……什么?”庄聿白看着立在光中的杯子,或许盯得太久,他需要分散一下尴尬情绪,或者争取一些时间来思考。他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清凉,却冲不淡眼前人的言行带来的困惑。


    “你我之间不需要那些‘理所应当’。我不希望这所院落,不希望世俗中的这些‘理所应当’,不希望这纸婚约,我更不希望我这个人,成为束缚你、困住你的枷锁。”


    “……嗯?”庄聿白皱起眉头,这话有些抽象,可怎么又有些让人感动?就好莫名。


    “我希望,你与我结合,是心甘情愿的,是水到渠成的……”孟知彰眸底闪过从未有的温柔和体贴,赤裸又坦诚。


    这些话并非一时兴起。


    没人知道孟知彰在这次“祠堂定亲”背后下了哪些功夫。马婆子母子不会无缘无故找上刘金花。刘金花不会那么顺利说服庄皓仁带着族人兴师动众到孟家村讨人,还特意挑选了孟氏一族夏祭这样全族皆在的大场合。当然还有那已经逃去京郊的假巫觋,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捉到了……


    灯光从知彰宽阔的颈背照过来,随着身影晃动,不时漏出些光线撞入庄聿白眸底,忽明忽暗,忽远忽近。他的心像被一片硕大的羽毛包裹起来,丝丝缠绕,痒痒撩过。


    庄聿白迷离着双眼。后知后觉抓到关键词——结合?!


    嗐!说了这大半天,原来只是前戏!到头来,还不是为那点事铺垫?懂了!


    今天从踏入这个房门起,庄聿白已经做好献身的准备了。兄弟,直接来吧。


    什么心甘情愿,什么水到渠成,没关系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牺牲都不怕,这点小事,他自己完全能够消化掉,没什么大不了。也不会往心里去,放心好了。


    见孟知彰眉间情绪晦朔难明,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再铺垫些什么。庄聿白不想再等了,长痛不如短痛,他给了对方一个坚定的眼神:


    兄弟,别念叨了。提枪上马吧。


    孟知彰似乎没有接收到他的诚挚“邀请”,怔了片刻,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庄聿白眼尾的那抹朱红色泪痣,默默转身朝书架走去。


    哈?这唱的是哪一出?不来吗?庄聿白有些困惑,旋即又明白过来。不能硬来,要做些准备的。


    第一步,选姿势。


    作为新时代青年,常见的男男常识还是有被成功科普到的,基本知识也曾被动掌握涉猎过一二。这姿势么,无外乎前口口还是后口口。


    至于选定姿势之后具体再怎么操作,交给孟知彰好了。他口头都能预热那么久,想必其他部位的预热早就绪了。


    毕竟这是“报恩行为”,师出有名。既然报恩,那就要以对方喜好为准则。庄聿白原想迁就对方,让孟知彰来选。转念一想,终归这是自己的“第一次”。


    好兄弟,干这事……面对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庄聿白原本坐在床边正对着孟知彰,见对方定定站在书架旁翻着什么,根本没留意他这边的行动,又神不知鬼不觉默默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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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不见心不烦。趴在那,眼一闭,心一横,这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应该很快的吧。庄聿白不经意地往孟知彰身上,打量了两眼。肩宽腿长,腰身□□,至少八块腹肌打底。庄聿白又没那么确定了。


    身后脚步再起,很缓很轻,步步逼近。方才英勇就义的气概一下泻了,心里露出怯来。双腿也开始不听使唤,甚至有些发软。


    庄聿白支在床边,心中想着孟知彰方才说的心甘不甘之类的话,不住给自己打气:我是心甘情愿的,兄弟!真的,100%心甘情愿!


    脚步在身后停下,那么近,那么真实。庄聿白脖颈一阵发麻。


    “庄聿白。”孟知彰唤了一声,声音很沉,如同某种梦语,又似准备了很久的试探。


    庄聿白只觉浑身一紧,头顶呼吸轻轻洒在自己的头发上,熟悉的清洁皂角味。他全身神经被猛地揪起。


    “……嗳。”喉咙中不受控挤出一声回应。


    背对对方,庄聿白看不到孟知彰的模样。但他自己的影子则被完全盖住,微皱的细葛床单上只有那一团影子,生猛壮硕,压迫感十足,侵略感十足。


    ……很顶。


    庄聿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揪紧床单的手,竟微微发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配合,他更不知孟知彰会怎么做。


    事已至此,怎么做,都随他。


    庄聿白一动不动盯着压到面前的影子,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能扯起他周身的神经,让他不受控地浑身缩紧。


    身后一只有力胳膊伸过来,擦着庄聿白的肩膀,似乎要将人从后搂抱住……庄聿白感觉马上要站不住了。


    一个贴子递到面前,庄聿白撑起最后一丝力气看清上面的大字:


    ……?!


    和离书。


    “我说过,我希望我们的亲事是你情我愿的。婚书,在我孟知彰这里永远有效。和离书,庄聿白随时可以启用。”


    庄聿白张张嘴,极度的情绪翻转让他几近失语。或许他自动过滤掉孟知彰的前半句,现在他满脑子只有和离,孟知彰要和他和离。


    庄聿白有些反应不过来。


    和离的话,那金玉满堂不搞了?茶炭不做了?新型肥田堆肥术不弄了?你孟知彰去府城赴试的钱也不攒了?


    没有钱,不参加科举,你那些报国安民的远大志向怎么办?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我裤腰带的结都帮你孟知彰调好了,你告诉我要离婚!


    对,就这样,轻轻一拽就能开。很方便的。


    甚至腰弓几分,腿抬多高,进行时自己睁眼还是闭眼,也都想好了。


    以及万一动作过于激烈,自己忍不住想叫,该怎么办?若叫出来扰了兴致……没关系,已经找到解决办法:随时咬住一截床单……


    最后的最后,庄聿白还做足心理建设,报恩要有报恩的态度哪怕超出忍耐限度,他庄聿白也绝不说半个“不”字。


    轻重由他;深浅,也由他。


    就这样,还不够么?结果你……你告诉我,要和离!


    庄聿白情绪复杂,心绪混乱,还有些不甘心。


    和离不和离的,他无所谓。他眼下只想知道:今晚这恩,还报不报?今晚这爱,还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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