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聿白先叹口气,定个基调:“刚一时口快罢了,我哪里记得自己去没去过府城。不过没关系的,若是只够一人去的话,你去。毕竟是你考试嘛。至于我……你到时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就行。”
庄聿白宽慰对方,嘴角弯上恰到好处的弧度,心中早为自己竖起大拇指,认为自己不仅是个赚钱小能手,还非常……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明辨是非。
不管哪方面,快点夸我。庄聿白蹲在那副结实身躯一侧,抬起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孟知彰,像只小猫咪巴巴等着发放小零食。
火苗冉冉,昏暗的光线下,交织在一起的两支身影跟着微微晃动。
孟知彰视线收了回去。
水声再起,一声接一声,给在这个略显拥挤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潋滟旖旎。
庄聿白没等来小零食。他眨眨眼。好吧,那就是不夸咯。没关系,是孟知彰脸皮薄不好意思夸人,但我庄聿白还是心领了。
他收起纸张,正准备起身,此时水声毫无防备停下来。
授勋时刻到了?庄聿白正正身子,抬眼间,椭圆一团面筋递到庄聿白面前,水润润、柔嫩嫩。
“这样,可否?”
“……?”庄聿白看看眼前人又看看这团面筋,恍然大悟,“可以。赞!”
不管怎么说,孟知彰力气活确实干得漂亮,而且一教就会。他自己洗面筋每每到中途就散劲,从来没洗出过这么完整劲道的面筋团。
半轮月亮悬在碧空,夜色清亮,偶有几抹微风拂过脸庞,凉凉的。
面筋放进清水泡着,明早和虾片一起入锅炸出来。淀粉水则放在院中通风处慢慢沉淀。
庄聿白亦步亦趋缀在孟知彰身后,如同一只识趣的小尾巴,既保持恰当距离以免妨碍对方干活,又随时调整位置,确保对方能和自己实时沟通交流,提供情绪价值。
当然话题重心还是那不久之后就能到手的十两银子。
“哎呀,”庄聿白忽地上前扯住孟知彰衣袖,“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一项成本没算进来!”
“什么?”孟知彰往簸箕上堆淀粉的手一顿。膏状湿淀粉完全平铺,还是要些力气和技巧。
“人力。我们没把人算进来,就是干活的人。”庄聿白严肃地看着孟知彰,很快他自己想通了,“算了,咱现在是小本生意,你我两个把这活包了吧。”
庄聿白又想到什么,向前走了一步,靠着孟知彰将衣袖一撸到底,露出一条细弱苍白的胳膊:“我身子弱,干不了太多体力活。孟兄要多体谅我。”
为了展示自己不是装的,他强行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垫着脚往孟知彰面前送。
月光打在那一小坨姑且算是鼓起的肌肉上,月光都失了力气。
孟知彰目光虽一直留在这条胳膊上,却没有多说什么。
体谅还是不体谅呢?庄聿白一根手指在小臂上戳戳戳:“你看,它多细,没多少力气的。”
“……”夜色遮掩下孟知彰暗不可察地吞了下喉结。
见对方还是没反应,庄聿白索性踩起脚尖,抓住孟知彰的袖管也来了个一撸到底。
文似看山不喜平。这肌肉也是。
月色下,孟知彰的手臂像遒劲的树干,起伏线条下是汹涌的力量,一块块肌肉如一个个小山包,不,如一个个蓄势待发的小火山堆在一起,随着手上动作绵延起伏,非常有爆发力。
庄聿白又低头看看一旁自己的胳膊。
一小根细细直直的,一眼到底,一马平川,一帆风顺。
怎么说呢,也不是不能用。
但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就与小猫咪和大黑豹的差别一样大。
庄聿白默默将自己的袖子放下来,一直遮过手背。
“无妨。”带着磁性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庄聿白抬头看去,孟知彰站正身子对着自己,巨大的身影正铺天盖地压过来。
“用力气的地方,有我。”
*
惦记着货郎张一早便来取货,庄聿白醒得比往常都要早些。
手脚上的布绳已经解开,他揉着眼睛下了床。
房内静悄悄,院子里也静悄悄。
两大簸箕淀粉支在庭院正中,斜斜地已经铺了些阳光。那团面筋换了清水,摆在阴凉处,可以随时炸制金球。
灶上冒出些热气,是早饭好了。
庄聿白揉揉肚子,不得不说饭香是最好的“早安吻”,不不不,最好的“早安”。
他找遍家中每个角落,就是不见孟知彰的身影。奇怪,一大早能去哪儿呢?等他看到虚掩的柴门,才想起后园子这茬事。
一身粗布短褐的孟知彰,正动用庄聿白昨晚看到的那两条壮硕手臂,上下挥动铁叉,将一坨坨半发酵的肥草从旧肥堆归置到新堆肥。
袖口半挽,一丝不苟叠成一寸宽,熨帖地勒在紧实的手腕上,露出两截蜜色手臂。晨光照上血脉贲张的皮肤,镀了层质感坚硬的金色。青筋凸起,随着手中动作如游龙弄水,搅动阳刚之气。
庄聿白见过不少古希腊海神波塞冬的雕像,手持三叉戟,脚踏万里波,宽肩紧腹,赤·裸上身,肌肉线条匀称,极力讴歌人类躯体的力与美。眼神吸魂摄魄,一派傲视群雄、睥睨众生之态。
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孟知彰就是他眼中完美无缺的海神再现。是穿着衣服的活海神,底色也更柔和敦厚。
活海神不仅给他做了早饭,帮他做好虾片炸制准备,还一大早就来翻挑肥堆。真是个靠谱的兄弟!
穿越种田,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庄聿白急着走近些,一不留神差点一脚踩进苗圃。
昨天种下的菜苗已直挺挺站起来,个个支起叶片,阳光一照精神甚佳。
“醒了?”孟知彰挥叉的空档看着庄聿白摇摇走过来,“看看这肥堆翻得如何?”
果然神明总是会给人带来莫名的压迫感,庄聿白轻吁半口气,放开步子走近检查肥堆发酵情况。
有一说一,肥堆状态很不错,说明碳氮配比、湿热状态、肥堆形状都合乎要求,这让庄聿白很开心,甚至有些得意。
他庄聿白马上就能成为这个时空中掌管堆肥技术的神,大可以比肩此刻正挥着战戟的海神。
货郎张摇着拨浪鼓从通往北山的那条小路走来时,庄聿白和孟知彰已吃过早饭,正坐在院中石榴树旁,将新做的玉片和金球往荷叶中打包。
昨天没说玉片多少钱一包,货郎张一夜没睡踏实,听闻卖8文一包时,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玉片,真的卖8文?”
“是太贵了,8文不好卖?”庄聿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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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紧,“那依你看,咱定价多少合适?”
“这怎么也要十几文吧。”货郎张将一包玉片掂在手上,“这一大包,我还要抽走1文,小郎君你真有的赚么?”
“放心,咱都有的赚!”庄聿白拿出包好的10包金球和10包玉片,又散装了小半包虾片,“玉片第一次面市,大家没见过,你先请他们试吃,喜欢了再买。”
“别看小郎君年纪轻,做事倒是极稳妥。”货郎张接过来,对这个文曲星表弟满心满眼的佩服赞赏。
货担上早腾出一个专门空间,货郎张将荷叶包一个个放好,还用渔网兜固定一下。好在金球玉片都不重,只是这个满中又满的货担,撑得更像一座小山。
孟知彰拿出两面简易小旗递给货郎张,一字一句指给他看:“这是‘货郎张’,这四字是‘金玉满堂’,你插在担子上当个招牌幌子。”
货郎张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招牌幌子,那是店铺商家才悬挂的东西。虽然一些游医卜卦的,或大些的货郎摊也支个幌子,那都算有头有脸的。自己这个担子是从父亲那接过来的,没成想到自己手里,竟然也有幌子了!
他局促地从衣襟上擦擦手,忙上前郑重接过去,“金玉满堂货郎张”,他试着小声念了句,话一出口倒不好意思起来,像是新婚夜坐上婚床给自家那位重新介绍自己。
两面小旗高高树在货架上,风一吹旗面招展,货郎张的笑容也越发舒展。他从衣襟中掏出钱袋,心中默算,一包8文,20包160文。
孟知彰先同庄聿白交换过眼神,拦下货郎张数钱的动作。
“玉片和金球一起,是笔不小数字,这些银钱你自然能拿出来。只是东西都是自家做的,费些功夫的事,没必要让你占着这么多成本。你先去售卖,等收回来银子再将本钱再一并给我们。这是琥珀提议的,知道张兄家马上添丁增口需要用银钱的地方多,才这般提议,莫要以为我们小瞧了张兄才好。”
文曲星一口一个“张兄”叫着,货郎张听得有些找不到北。给自己这么好的营生,又送了招幌,还不让自己占本钱,这……天下真有这样的好事,还全落在自己头上?
货郎张只觉心头发酸,平时在街头为卖货总要有些“耍宝献艺”的套路活,但那份机灵劲此时是一点也使不出来。眼下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只能默默记下这份恩情。
送走货郎张,一时孟知彰也去了学中,带上几包金球和玉片。
院子静下来,家中只剩庄聿白一人,他将晾晒的淀粉块翻了翻,转身去了灶屋。桶中的虾全捞出来,估摸也就一斤多。目前销售前景向好,后方产能也要跟上。
庄聿白用上所有虾,做出圆滚滚几个面坯,也就是20包虾片的量。最近大有哥在山中忙着,没时间帮忙搞虾,眼下得找个新的货源。
热气翻腾,粉嫩嫩面坯从沸水中出浴,一根根放置在阴凉处风干。
家中面粉也见了底。正当庄聿白在灶屋翻找是否有更多粮食时,“哗啦啦,哗啦啦”柴门响了。
庄聿白接出来,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妇人。一身粗布长襦干净整洁,头发用布巾包着,斜斜插了支素色银钗。
“你是琥珀吧?我是怀仁的娘,就是前几天来送丝瓜那小子。方才遇到知彰,他说你在家,我忙完手上活计就过来了。有件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