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六重试炼最后一日时,槐园来了位老朋友。
一身檀色长袍,腰间坠玉,宛如第一次在这里与众人见面时一样。不一样的是,手中多了一盘饺子。
钟礼呆立在湖旁,见人来了,才缓缓道:“好久不见。”
见了那盘中物,率先扑上来的是阿汀,毫不客气地抓起一个塞到嘴里,口中含糊不清道:“你还知道回来!说好会常回来的,却迟迟不来。”
听她这样嗔怪,钟礼霎时窘迫地涨红了脸,连好久不犯的口吃毛病也一并如初见般回来。
“抱……抱歉,玄机……先生那边事务繁忙,加之现在你们成日训练不好打搅,我也是向先生求了许久才……才能来……”
瞧他这个样子,有种久违的亲切,阿汀开心地拍在他肩:“饺子好吃,原谅你啦,小结巴。”
凡远行前,须吃上一顿饺子,这是人间的规矩。
“对了。”他好似想起什么,将那盘子悬在一边,掏出一把的小物件,挨个递到每个人手中。“这是人间的平安符,希望你们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符?”阿汀拿着那个红彤彤的小东西瞧了又瞧,却怎么也看不出有符咒的感觉,不过倒是挺好看的,上面还绣了只可爱的兔子。
“你又这样!害我们什么也没准备,没什么好回礼的。”
钟礼笑道:“那便欠着吧,等回来一起还给我。”
那一个个小小物什被他塞进每个人的手心,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的。
他还真要上了。
“那不行,我可从来不欠人东西。这个是引雷符,遇到危险时你可以用上,也算是保你平安的平安符啦。”
说罢,阿汀便将那带有紫电的符咒赠予他。说起来,这还是她画出过最好看的一个呢。
在钟礼未谢完时,一朵发着光的白莲悬于空中,飘到他的面前。
花川还在把玩那个绣了莲纹的平安符,忽地想起初见之时,钟礼悄悄调查了所有人,却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只好送了个云纹的玉。
如今,他们已经是经历了这么多的好友了。
“白莲夜引灯,没什么用,拿去照亮夜晚的路罢。”说完,花川好好地将那平安符收起来。
钟礼:“多谢。”
话音刚落,一根轻飘飘的弦落在钟礼手心。
樾乔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冰冰道:“危难时刻,愿护你片刻。”
钟礼心中感慨,还是老样子。
这下轮到他们三个窘迫起来了。九渊冥思片刻,开口道:“我没什么准备,等回来让我在想一想。”
说罢,一旁的修竹与珉点头附和。
眼见天色迟暮,钟礼强忍着心中酸涩拜别。他隐约从玄机先生那听来过,六重试炼,九死一生,今日一别,怕是再难相见。
“钟礼原本凡僧一个,无亲无友,天地蜉蝣。幸与诸君相识一场,得挚友二三,钟礼此生胸无大志,唯爱史书一二,无心于更高境界,只能止步于此。望诸君前路顺遂,心想事成,去更广阔的天地。”
“我将永远祝福你们。”
*
“不去又怎样?当逃兵又怎么了!”
皓立于屋顶之上,抬头望月,久久未动一下。以至于旁边醉醺醺的柳枢视他为无物,开始放肆地胡言乱语起来。
“起码可以活着……可以好好的活着。”
说到动情时,这个先生居然头埋膝间,呜呜哭起来。
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打断了皓的思绪,他垂头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先生,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柳枢此人,前半生狂妄自大,后半生夹起尾巴做人。真真的一改先前的狂傲,开始学着教书育人当个先生。
至于为何变成如今这般,尽是那六重试炼惹的祸事。
皓知其缘由,却不知其为何会如此。
照常理说,天界神仙们见惯了生离死别,再浓烈的情到最后都会变成虚无缥缈的烟,过了眼,便忘得一干二净。
世世代代皆是如此,也皆应如此。
可眼前这个稚嫩的先生却在用他怯懦的哭声微弱地反抗——不该如此,不应如此。
这叫他很是费解。
皓皱眉看了柳枢片刻,接着转头望月,任他继续妇人之仁。
六重试炼当日。
凌空出现一扇巨门,金光熠熠,巍峨而立。
门前等待的仙神们许多,乌泱泱一片,这倒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照理说,明明六重试炼严苛至极,可却仍旧有许许多多的仙神们前仆后继。
自然,各个也是踌躇满志。
九渊一行人在人群最边缘处,眺望许久,见端华先生与云霓先生皆是早早在这里,陪着弟子们等待,千叮咛万嘱咐的,可却迟迟不见梨行先生身影。
花川抬眸望了一眼远处:“还有一刻钟。”
便也是这时,梨行先生从远处匆匆忙忙跑来,头发凌乱,衣衫松垮,行至他们跟前时,又跌跌撞撞,叫旁人看了又是一阵笑话。
料是哪家神君想临阵脱逃,酒壮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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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罢了。
柳枢俯身拄膝,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皆是酒气,确实有失体统。可当他抬起头时,那双泛红一夜的双眼,肿起的眼皮,无一不显得温情。
他不顾旁人耻笑,匆忙走向他的槐园弟子们,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地嘱咐了一堆。
旁边端华先生见了,冷笑道:“麻雀教不出凤凰,再说也是无济于事。”
便是这一句嘲讽,叫柳枢再也没忍下脾气,在众弟子们进那金门之前,纷纷扭头津津有味的观看着这场闹剧。
九渊与珉站在两边努力的拽着梨行先生的手腕,避免着更坏的情况出现,花川这厮倒好,站在梨行先生背后,津津有味地看着对面弟子们拦着端华先生,不忘煽风点火。
“抓什么,松开正好,你们打一场,看看谁是麻雀,谁是凤凰。”
对面弟子也是不依不饶:“谁怕你们!我们先生历练久,资历深,是天界最好的先生,谁人不知!”
花川一皱眉,疑惑道:“我怎么就没听过?资历深怕是年纪也大了吧,天天教学,自己应是疏于修行了。”说罢,目光转向柳枢,一拍他的肩膀:“先生,给他点颜色看看!”
梨行与端华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一甩身旁弟子们,各自别过头去,却是谁也不服谁,却也谁都烦身旁煽风点火的小辈们。
差点真真丢大人了。
沉闷钟声敲响六下,回响天际。
金门大开,玄光璀璨一片,叫人看不清门中是什么景象,所见之处皆是刺目光芒。
柳枢不舍地望着前方弟子们前行。
进了那光芒之中,便是血色地狱。
柳枢不理解,也无法理解。在场的上神们人人皆是那么平静,他没法问,也没处问,即便是问了,也只能得到一个答案——你还是年轻。
望着金门,柳枢双手环抱与胸前,闭目在心中虔诚祈祷——“神礼降福。”
似有所感,九渊恰巧回头看见了这一幕,也终于知晓了这四个字的含义。回想起在人间灵泽时种种,这便是起源于姜天师的手笔,也是桂休的祝福。
身旁传来花川那温柔的声音:“阿渊,我们六重见。”
九渊转过头去看他,浅笑着应和。
“六重见。”
而后悄悄牵起他的手,一齐大步踏入金门之中,前方刺目的未知渐渐将她包裹,四下空明的感觉霎时将她吞没。
她却继续义无反顾的向前走,正如每一个进入六重试炼的仙神们一样。
“父帝,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