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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修洁

作者:朝朝颂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天一早,白栖枝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地同众人用早膳。


    虽然饭间荆良平偶尔会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但只要她一回看,那人就会赶紧收回目光,继续一板一眼的夹菜用饭。


    鉴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有点自己内心的小秘密,白栖枝并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


    她今天心情不错,在同沈忘尘来饭厅的路上,这人给了他两个消息:


    第一,据探子那边来报,她所猜不错,通往矜州那边的确有一条奇怪的商路,总是微利或亏损,但一直维持运行。据悉,可能某位大人是掩盖走私成本或洗钱通道。


    其二就是,想进入金钩赌场,他们的确有可以入手的人选,就是那位混不吝的门下侍中家的嫡子贺行轩——也就是上次在曲水流觞会上被白栖枝说的,沈忘尘的那位昔日同窗好友。


    虽然第二个消息着实不太如人意,但到底也是条不错的消息。


    白栖枝有时候真的很感叹沈忘尘打探消息的速度,她怎么就找不到那么靠谱又合适的密探呢?


    由是,白栖枝只能暂派听风听雨寻着这两条线索暂做巡查。


    至于她自身,由于她最近经常和沈忘尘同出同入,身边有芍药在,她倒也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芍药!


    她最靠谱的芍药!


    *


    白栖枝总觉得非常对不起先生,自己三天两头逃课,不像是先生的学生,倒像是去先生家蹭饭的。今天吃一顿儿,去外头讨两天,等饿了就再回来吃两顿。


    实在是非常对不住先生啊。


    比起经常在外乱窜的白栖枝,宋长宴显然更像个正经学生。


    这几日先生正在专心调他的策论。


    据先生说,他的策论也算是文字爽利、言之有物、能解当下朝廷之急,这样的文章,就算再怎么不出彩,也不至于叫他多年也不中个贡士。


    难道是朝廷有人想让宋家子不中?


    倘若如此,就算他宋长宴再怎么学也无用,别人想让他做得他就做得,别人不想让他出头他便再无翻身之日。


    这点,宋长宴其实自己也明白。


    他又不是傻子,多年不中,他心里早明镜儿似得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其实宋家人也未必不能品出个一二三来——


    宋长宴打小儿就聪慧,他年十月,能出言;六岁,开口成“对”;七岁,过目成诵;八岁,察色断人事。这样的人放在当年,都可谓一声“神童”。可就是这样的“神童”,屡次科举不中,渐渐地就沦为别人口中笑柄。再后来,他读书不认真,时常趁学堂不注意跑出去同伙伴踏春采风、饮酒作乐。


    就这样,当初的“神童”成了“草包”,宋长宴自己反倒松了一口长气。


    他想,草包就草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何?腹内草莽又如何?左右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他想活成什么样儿就活成什么样儿。平庸,总比聪明来得更为妥当。况且有人一辈子就求个妥当都求不得,他这好好的“妥当”在手,难道还能兀自弃了不成?


    由是如此,当家人催他来长平跟随大哥时,他是一百个不愿意。但耐不住父亲天天念叨,阿娘天天哭,他就只能不情不愿地背上自己的小行囊,告别亲人,告别枝枝姑娘,独自前往家中原本的府邸。


    宋长宴明白,他就算到了长平也做不得什么,枝枝姑娘的那句“我们长平见”,对他来说也只能是“见一见”而已。枝枝姑娘是能做大成就的人,自己在她身边就如同瓦片衬玉、糙石托莲,更遑论比肩同行。


    宋长宴平生不求大志向,只要他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能帮上身边人一把,他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文老先生一抬头,就看见宋长宴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就知道这傻小子看似愚钝天真,实则并不笨,许多事,他自己也能琢磨明白,便合上书卷,问问他今后不中又有何打算。


    宋长宴仔细地想了想,答:“人生小满胜万全,弟子平生胸无大志,如今这般,就已是万全。”


    是和白栖枝完全不同的说辞。


    白栖枝敢说,是因为她是孤女,终生不得入仕,身死族灭,拖累不得任何人;


    但宋长宴恰恰相反。


    他家中,祖父生前为官,阿父为官,兄长为官,他不做官,又能做什么呢?


    为官者,谨言慎行。


    就算是为了亲族,他也只能压一下再多的不满,嬉皮笑脸打趣自己不过是个庸人,庸庸碌碌一辈子,做不成什么大事。


    有这样的弟子,说不叹息是不能的。


    文老先生人生中最后收的两个徒弟,一个身为女子不得入仕,一个家中被朝廷内人忌惮不能入仕。


    还是有些惋惜。


    可惜他一介文人,昔日一怒之下拒绝入朝为官,如今就算再怎样叹息也帮不得两人一把。


    日子就这样得过且过。


    白栖枝也没闲着,他又去林氏茶邸找周掌柜打探了一番有关于金钩赌场之事,又故作无知地询问了下通往矜州的那条商路才得知,自打矜州水患之后,那条商路一直偶尔微利,时常亏损,可不知为何,竟还能维持运行。


    与沈忘尘给出的消息大差不差。


    可白栖枝想要再深入问下去,周掌柜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林氏家大业大,哪里会去管一条小小商路的死活?有钱不赚王八蛋,他们放着好好的商路不走,做什么要去那条几近废用的商路上走一遭?


    白栖枝觉得也是,她一番思量。


    正想着,下头人匆匆来报。


    那下人原本是下意识想同周掌柜耳语,但看到白栖枝,思量了一下,还是同她也低声说道:“主母、掌柜的,安抚使常大人来了。”


    按理说安抚使作为封疆大吏,本不应该留在京城。


    可如今,陛下登基后便下旨,称其在任期间功勋卓著,特召其回京述职,并暂时留在枢密院或兵部,“述职留用,赞画机务”,以示恩宠与倚重。


    明升暗降,看似提拔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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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实则剥夺了他的地方实权,由本路都总管蔡良暂为代职。


    众人都以为他是个被皇帝架空了的失意武将,但白栖枝却颇为存疑。


    假若,她是说假若,假若常修洁述职留用,那么他是否可以借此机会,利用自身对边境事务的熟悉和在军中的旧部关系,在京中指挥协调更为庞大联络枢纽,秘密接触外国使臣,传递信息、谈判条件。亦或是更好地渗透、拉拢京中禁军将领,为后事铺路?


    这实在是一步险棋暗棋。


    倘若他真与孔怀山有勾连,那么皇帝想把他当人质,而孔相却正好可以将他用做插入皇帝心脏的一把匕首……


    “主母?”


    耳畔传来周掌柜的呼声,白栖枝才觳觫回神。


    周掌柜道:“主母久不在京中,不知这位常大人是茶邸中的常客,主母可要亲自会客?”


    此事,白栖枝才真的觉出一点味道来——


    长平真不比淮安,在淮安谁手中攥的钱多谁就是老子,别人都动不得分毫,顶多就是把她在狱中关两天玩玩,算不得致命,可这长平就不同了,她目之所及,与她有往来的,皆是能一指头就将她捻得稀碎的朝廷大官。倘若她在淮安还能随性一些,那在长平,她就只能谨言慎行。


    不听、不说、不看、不做。


    ——方为万全。


    茶邸雅间。


    白栖枝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常安抚使。


    此人年约三十有五,身形挺拔,面容刚毅,虽穿着常服,但眉宇间那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犹在,目光扫过,如鹰隼捉鼠,锐利惊人。


    该来的总要来,躲不是办法。


    白栖枝提气一口,稳了稳心神,笑面迎人。


    “民妇白氏,见过常大人。”既近,她依礼垂眸,姿态放得极低,一副商贾妇人的委婉姿态。


    后者静静盯着她。


    目光落处,白栖枝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柄刀,透过衣裳,正一寸一寸划开她的皮肉,想要看看她这幅娇小柔弱的身躯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硬骨头。


    好在这目光只是一瞬,下一秒,这人虚扶一下,声音洪亮,带着武将特有的爽利:“林夫人不必多礼。本官在京中述职,听闻林家茶邸信誉卓著,茶叶品质上乘,特来叨扰。”他声音不大,却足以令人听清,“本官欲从贵号采购一批茶叶,数量不小,需品质稳定,供应及时。”


    数量不少,还需品质稳定,供应及时?


    白栖枝无端从这话中品出一丝端倪来,不过眼下不是多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眼见面前人在等一个答复,白栖枝语气温顺道:“承蒙大人看重,不知大人需要何种品类,数量几何?又欲运往何处?民妇也好为您细细筹算。”


    “品类不拘,但求醇厚耐泡,数量嘛……先备三千斤。至于用途,”他放下茶杯,声音平稳,“自然是用于犒军。边军将士戍边辛苦,饮些热茶,也可驱寒解乏,安定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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